《权奸复国的可行性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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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奸复国的可行性报告-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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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复急忙离席拜谢,他并非拙于言辞之人,可这一回除了连称不敢竟说不出别的话来。他自问对慕容夫人之心原是愧大于孝,是以并不以为自己该受这等表彰。

    吴禧不知慕容复的深浅,只当慕容复是慑于自己的官威,笑道:“正所谓为人子,止于孝。本官既将这四个字送给你,你自然当得起。便是县志之中也当记上一笔,好教后人知晓我姑苏城亦是孝子贤孙之乡。”

    吴禧此言一出,慕容复的眉心立时一跳。吴禧不过是个七品官,名声不张,送这一幅牌匾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所谓的“记入县志”则大有不同,能够列名县志的无不是翘楚人物,而古时向来有求忠臣于孝子门的习俗,吴禧这般所为提携之意已是不言而喻。这般待遇,对任何一名醉心官场的学子而言都是求之不得。只不过,他却是慕容复,鲜卑慕容氏的后裔,生在一个矢志复兴大燕的家族,难道要他改行去考状元么?这玩笑未免也开地略大了些。

    慕容复正自忡怔,吴禧已然提起要看一看慕容复的功课。四大家臣都觉得吴禧这要求来的莫名其妙,随侍在侧的阿朱阿碧却已同时一喜,急忙将慕容复摆在书房的功课抱了出来请吴禧过目。

    吴禧是纯粹的文人士子,以己度人,以为慕容复终有一日要科举赴考。他官位低微,座师之名是不用想了,只是搏一个慧眼识人的美名结一段善缘却也未尝不可。哪知他才看过慕容复的功课竟又一惊,迫不及待地指着习帖问道:“慕容公子这书法原是师从哪位名家?”

    慕容复自知书法写地不错,但离书法大家的水准还相差甚远。他不懂吴禧为何这般激动,只随口答道:“学生乡野之人,哪有随名家向学的福分。学生原是习的颜体,学艺不精,令大人见笑了。”

    哪知吴禧听他这般所言,竟难以置信地追问:“这么说来,这字体竟是你自创?”

    吴禧这般咄咄逼人的追问已是过分,四大家臣听了俱对他怒目而视。唯有慕容复仔细端详了一阵吴禧手中的字帖,忽然醒过神来,登时暗道不妙。

    原来慕容复所习的是后世最为常见的宋体字,这种字体结构端庄典雅,舒展大气,与唐楷一脉相承又另有突破,可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最要命的是如今的时代,宋体字尚未正式定型问世。慕容复前世长年缠绵病榻与书本为伴,很是博闻强记,自然知道这宋体字是跨时代的产物,不该在此时出现。只是他这宋体字从上辈子写到这辈子,早已习惯成自然,竟成了他的思维盲点。而四大家臣俱是江湖武夫,看着慕容复写了那么多年也一样不明白这其中的价值。直至今日,吴禧的出现。

    只见慕容复愣了一阵,方苦笑着道:“学生随笔戏作,难登大雅,何敢言‘体’?”

    吴禧却摇头正色道:“这如何能说是戏作?慕容公子这手字已是自成一格,假以时日必将开山立派流芳百世。”

    宋时世人皆好书法诗赋,随同吴禧前来的几位耆老听他这般推崇,即刻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翻阅慕容复的功课,看了一会又啧啧称奇拍案叫绝,这番感叹却是比方才夸慕容复美姿容更为诚心。吴禧见了慕容复的书法,便已确信自己方才所提将慕容复的孝行列入县志并非孟浪,他见猎心喜又拉着慕容复要考校他的经义策论。

    慕容复正暗暗后悔不曾发现字体的问题,可他生性要强,吴禧既然考校他功课,他也不愿故意藏拙令大伙面上无光,是以几个问题都是对答如流。直至吴禧兴致高昂地要他赋诗一首,这才赶忙推拒了去。慕容复是自后世穿越而来,那些流传千古的优秀诗词自然也曾读过不少。穿越之后,每每提笔自行创作,想到那些名家名篇,就再也写不出一个字来。可若要他剽窃前人的佳作成就自己的名声,他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因而只老老实实地摇头道:“大人见谅,学生于诗赋一道实在拙劣,就不必献丑了。”

    慕容复以为吴禧听他这般所言必然失望,如今这时代,诗赋好比流行歌曲,便是市井百姓也会吟诗作对。哪知吴禧听了却是正中下怀,慕容复仪表堂堂学识不凡,若是还能将诗赋佳句随口道来,那便近乎妖孽了。如今这情况,却正便于他示好,当即笑道:“慕容公子的经义策论已是不凡,想必是于诗赋一道尚未领悟通透。好在你年纪尚幼,不急、不急!本官为官多年,未曾攒下金银却是攒下了两屋子的藏书,慕容公子若是有心向学,本官亦不吝为国育才。”

    吴禧此言一出,随同吴禧而来的几名耆老眼中几乎没喷出火来。他们为吴禧鞍前马后,自家子侄还不曾有这般待遇,不想竟是让一个无名小卒抢了先手,只是转念一想慕容复那一笔字,又尽皆黯然。有朝一日慕容复金榜题名,究竟是吴禧提携慕容复还是慕容复提携吴禧尚是两说。吴禧的好意,慕容复自然明白,他虽万般不愿却也不能当众拂了父母官的颜面,只深施一礼,感谢吴禧的栽培之意。

    待送走吴禧等人,阿朱与阿碧即刻齐声欢呼:“公子爷要考状元!游金明池,饮琼林宴!”这些年来慕容复甚少与她们提及复国之事,是以以时下的价值观而论,自然是高中状元最为风光出息。

    邓大嫂的心中自家公子爷的前程自然不止于一介状元郎,可见这两个丫头欢呼雀跃的模样亦是莞尔,不禁遥想起有朝一日慕容复打马扬鞭游御街时的风采。哪知她嘴角的一丝笑意尚未敛去,立在她身侧的公冶乾忽然出言怒斥:“荒唐!”

    这一声“荒唐”便好似一柄利刃重重地扎在邓大嫂的心口,教她心底的一切遐思瞬间烟消云散。待她醒过神来,阿朱阿碧已如两只受惊的小鸟般躲在慕容复的身后,手指紧紧拽着他的衣袍,小声喊着:“公子……”

    慕容复安抚地抚了抚她们俩的胳膊,示意二人先行离开。直至阿朱阿碧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才向公冶乾言道:“公冶二哥,童言无忌,何须动怒呢?”

    公冶乾忿忿地自门口收回视线,语带不满地道:“公子爷待这两个丫头未免也太纵容了!”

    “若是连这两个丫头我也收服不了,又何谈天下?”慕容复却只漫不经心地理着袖口,“言归正传,近日怕是免不得出游一番。”

    慕容复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异口同声地道:“公子爷这是何意?”

    “吴大人今日的表现诸位兄长都见到了,我若不走,难道真要拜他为师来日去考状元么?”慕容复沉声道,“我慕容氏矢志一统天下,可这天下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我却仍一无所知,趁此机会见识一番也是应有之意了。”

    四大家臣这才明白了慕容复的用意,齐声道:“公子爷英明!”

    慕容复仍旧不动声色,最后言道:“既是如此,这出行之事就劳烦邓大哥邓大嫂为复官打点了。”说罢,便负手扬长而去。

    邓大嫂在原地愣了一会,不知为何忽然追了上去在廊下拦住了慕容复,吞吞吐吐地发问:“公子爷,公子爷……莫非真的,不曾想过……”她原想问慕容复有没有想过要科举入仕,既然连吴大人也说他学识不凡。只是话到嘴边又是一阵羞愧,便只得改口道,“不曾想过学一学诗赋?”

    慕容复摇摇头,冷声道:“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我又何必要学?”

    “国家不幸诗家幸,国家不幸诗家幸……”邓大嫂默默地将这句诗复述了两遍,自言自语地道,“原来公子爷的诗赋也是极为出色……”她知道她该因此而高兴,可不知为何心底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第10章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慕容复一介男儿又身负武艺,他要出行却也并没有多少事务需要邓百川夫妇为他打点,唯一需要斟酌的只是陪他出行的人选。按邓百川的意思,公子爷初出江湖,他们兄弟四人自当随行。除了一路鞍前马后,更要紧地却是为公子爷引荐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好汉,为复国大业收揽人才。而慕容复,显然有不同的想法。

    “此行只为增长见闻开阔眼界,相比之下,却是家里的这点买卖更需费心。”时值八月金桂飘香,慕容复负手立在窗边,竟好似画一般。只见他沉吟片刻,终是拿定主意轻声细语地道,“我不在的时候,生意上的事就交给邓大哥和公冶二哥处置,让包三哥和风四哥随我出行。”慕容复自知以他如今这年纪四大家臣绝无可能放心让他自行出游,然则公冶乾野心勃勃,是绝对不能带出门的。可若将他单独留下,又怕他会惹出事来。四大家臣中邓百川居长,唯有他能镇得住公冶乾,如此一来也只好委屈自己的耳朵,带走包不同和风波恶。

    慕容复提起买卖上的事,邓百川立时一凛,赶忙低头附和。“公子爷说的是。”又转向包不同与风波恶二人正色道,“三弟四弟,公子爷的安危便交托给你们了。”

    包不同与风波恶也知事关重大,同时起身凛然领命。

    邓大嫂身为女子,显然更为细致些。“公子爷虽说出门在外,这日常起居也要人照顾,阿朱与阿碧……”

    邓大嫂话音未落,阿朱与阿碧一齐扑了上来,扯着慕容复的衣袖异口同声地道:“公子爷,带我去吧!带我去吧!”

    两个丫头这般依恋他,慕容复不由微微而笑。只是他更加明白,以眼下的科技水平,这两个不通武艺的稚童若是出行实在是件辛苦事。“这几日让邓大哥请位师傅来,你们乖乖留在家里念书。等我回来,可是要考你们功课的。”眼见两个丫头撅起嘴眼圈微红,他弯腰一抹两个丫头的额头又补上一句。“快则数月慢则一年,公子爷就回来了。”

    阿朱与阿碧与慕容复相处已久,熟知慕容复虽说性子温和但行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此事慕容复既已有了定论,她们亦知无从更改,只得含泪道:“公子爷一定要早些回来啊!”

    慕容复想起一出是一出,直教邓百川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两个丫头方一离开,他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公子爷要给阿朱阿碧两个丫头请师傅?”

    “正是。”慕容复端起茶碗饮过一口回道,“阿朱阿碧逐渐长大,是时候请师傅开蒙了。明日,劳烦邓大哥取我的名帖去城南拜访张举人,张先生博学多才性情通达,正适合教两个丫头。”

    包不同这些年为了买卖的事多在城中往来,消息远比慕容复更为灵通,自然知道这张举人虽说屡试不第,可教出来的学生却是各个了得且官运亨通,请他来教两个丫头显然是豪华配置。想到这,他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不过是两个斟茶递水的小丫头……”

    慕容复没有做声,只垂着眼看着手中的茶碗,眉间微微一挑,好似挑起了心底的万千波澜又逐渐恢复水平无波,温声回道:“包三哥,阿朱阿碧自幼便跟在我的身边,虽名为主仆,可在我心中却与亲妹子没什么两样。”

    慕容复这般所言,包不同也没什么话说,只得悻悻地退了下去。却是公冶乾偏要故作聪明,神色一转,好似领悟到了什么妙处,竟笑着劝慰包不同:“三弟,你这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两个丫头教好了,将来自有大用!”

    公冶乾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脸的若有所思,片刻后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又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哪知方才包不同顶撞慕容复,他尚且不以为意。可四大家臣如今这表现,他却已是勃然大怒。慕容复将阿朱阿碧两个丫头视若亲女,自然不乐意四大家臣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复国大业将她们当作财货一般随手送人。只见他重重地搁下茶碗,沉声道:“两个丫头将来如何,自有我做主,诸位哥哥就不必费心了!”说罢,起身拂袖而去。

    摆平了家里的一摊事,临行前慕容复仍要去拜访王夫人,向这位仅存于世的长辈告辞一番。一年前,距离燕子坞一九水路的王家庄正式更名为曼陀山庄,庄内种满了各色山茶花,至于其他各种花卉更是一点也无。慕容复守孝三年再次踏入王家庄,只觉这一路行来舅父家早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看不出曾经的王姓主人半点影子了。他不懂花卉,这些山茶究竟好不好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想到李青萝这般行事显然是对段正淳绝难忘情,不免为他九泉之下的便宜舅父幽幽一叹。原来一个女子可以情深至此,又可以凉薄至此。

    慕容复与李青萝感情生疏,行家礼见过这位舅妈,向其表明了将要远游之意,她也神情淡淡并无什么嘱咐。好在慕容复也早习惯了李青萝的冷淡,他此行的真正目的也只是为了王语嫣,当下便转口道:“表妹如今已满七岁,这启蒙之事不知舅妈有何打算?”

    慕容复话音一落,李青萝便是一脸的迷茫,显然她的一颗心全扑在缅怀自己逝去的爱情上,对女儿的将来却无半点谋划。慕容复见状不禁转过脸微叹了口气,续道:“好教舅妈知道,外甥已聘请名师为阿朱阿碧授业。表妹与阿朱阿碧两个丫头素来交好,不如与两个丫头一同读书。”

    他这番建言纯粹是一番好意,只是李青萝却不喜慕容复将自己的女儿与两个奴婢相提并论,沉下脸道:“语嫣的事,我自有打算,你毋须多问。”

    慕容复深知他这位舅妈更年期极长,常年喜怒不定,因而纵使碰了颗钉子也并不在乎。想到王语嫣年纪尚幼需要同伴,便又好声好气地与李青萝商量。“舅妈年轻寡居,若是请夫子上门坐馆未免有损舅妈清誉,不如让语嫣到燕子坞读书。舅妈若是担忧路上的安全,外甥让邓大嫂亲自负责护送可好?”

    慕容复这般安排可算是思虑周全,只是李青萝听在耳中却隐隐感觉大有嘲讽之意十分刺耳,即刻怒道:“语嫣是我的女儿,我自己会教!”

    李青萝这般油盐不进,慕容复也有些忍无可忍,冷声回道:“表妹天真烂漫,不知世情险恶人言可畏。舅妈是要教她无视礼法,随随便便就跟着一个陌生男人无媒无聘地跑了?”

    李青萝满面绯红登时大怒,想也不想地摔了一个耳光到慕容复的面上。李青萝虽说一心情爱,可也终究身负逍遥派正统武学很是了得。这一耳光去势迅捷,只听“啪”地一声脆响,慕容复的面上即刻落下了一道清晰的五指印痕,衬着他原本白皙清俊的面庞瞧起来更显触目惊心十分可怖。

    “表哥!”一直躲在内堂听他们谈话的王语嫣见状再也忍耐不住,猛然撞开房门直冲了进来。她年纪幼小,听不懂他们话中深意,只怒气冲冲地拽着母亲的衣角质问。“娘亲为何要打表哥?”

    李青萝满心的苦涩愤恨偏又说不出口,眼见连女儿都胳膊肘往外拐,更是气苦难当,只弯腰搂住了王语嫣,泪珠纷纷而落。

    母女连心,王语嫣虽不满母亲殴打表哥,可见母亲伤心却仍是乖巧地伸手为她抹去了泪痕,小声道:“娘,你别伤心了,万事有我呢!”

    李青萝闻言,泪水却落得更急。王语嫣不知所措,便又转向慕容复求救也似地叠声低喊:“表哥,表哥……”

    慕容复轻叹一声,掀袍跪下,低声道:“是外甥失言,舅妈恕罪。”

    李青萝冷哼一声,恨声道:“我一介寡妇,无权无势,可当不得你这王孙公子一跪!”

    “舅妈,如今这世道原就是男人掌权,是以容得下男人任意妄为却容不下女子半点出格。”慕容复不等李青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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