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奸复国的可行性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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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奸复国的可行性报告-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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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皇太后沉吟一阵,忽而道:“这规矩一旦立起来,管着的可是满朝文武,只怕范相不敢任事。”

    慕容复轻轻一笑,低声道:“太皇太后只需提出两条。其一,至今往后台谏弹劾百官必得有凭有据;其二,问罪受贬官员无功不得免罪起复。朝堂诸公定然拥护太皇太后。”慕容复提出的这两条皆拍中了朝廷百官的脉门。台谏风闻言事使百官人人自危,只求少做少错自然效率下降。只要管住了台谏这条疯狗,规矩严些又算得了什么呢?另有如今的朝堂皆是旧党,新党多受贬谪,有了第二条就再不怕新党反扑了。

    朝堂上,臣子之间互相争斗博弈,君臣之间同样如此。太皇太后给了群臣这两条好处,再提整肃风气加强皇权,也就顺理成章了。毕竟,能够站在大庆殿上的诸公们大都仍是耳聪目明之辈,不会如刘挚这般狂妄擅动皇权。太皇太后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当即笑道:“慕容卿虽年轻,这份见识却是佼佼。”

    “太皇太后谬赞了。”慕容复赶忙自谦了一句,又道。“却是有一事,敢请太皇太后成全。自从公主……”说他此处,他忽而摇头苦笑。“微臣的身体已大不如前,只怕过了病气给官家,臣请外放。”

    慕容复三年任期未满,此时突然请求外放,纵然理由冠冕堂皇太皇太后仍不免有些诧异,思索片刻便知想必是那“苏门走狗,妄攀龙凤”八个字伤了他的心。太皇太后沉吟片刻后道:“官家对你十分信任,此事容后再议。”太皇太后老而弥辣,深知她的孙儿性子有些孤僻,并且心中十分偏向新党。她年事已高,也不知还有几个春秋。如今眼见慕容复与自己的孙儿相处融洽,而他本人又有才干,便想将他留在小皇帝身边慢慢对小皇帝潜移默化。

    慕容复见自己的请求没有得到许可也就不再多言,又陪太皇太后闲聊了一阵后便告辞离去。好在太皇太后也知先前令慕容复受了不少委屈,现在又拒绝他唯一的请求有点说不过去。是以,不久便下旨令慕容复协助范纯仁整理朝廷规制以备改进。

    范纯仁早知蜀党上下虽说以苏轼为党魁,但真正能发号施令使人信服的正是慕容复。范纯仁接手朝廷制度改革一事正愁独木难支,太皇太后有此召令原是正中下怀,急忙邀请慕容复过府相商。改革朝廷官僚制度、提高官员办事效率、节约行政成本,这本是慕容复一心要做的事。范纯仁有心倚重他,慕容复自然是当仁不让推心置腹,在划分皇权与臣权界限、打开吏员晋升官身通道、明确官员任期考核项目、肃清官场贪庸风气等方面均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慕容复本是穿越而来,目光之长远远甚当代精英,所提出的建言皆切中要害便于操作,直令范纯仁拍案叫绝。

    范纯仁带领三省六部各级长官经反复磋商终于于元祐六年八月间厘清改制条目上疏太皇太后,自上而下进行官僚制度的改革。由于本次改革乃是摸石过河缓缓而行,并且非但不曾精简人员反而多设了纪检、监察等数个官僚机构,使北宋时数量巨大的冗官有了着落,因此并未见大面积的反对声浪。本次官僚制度的改革乃是北宋时期朝廷官员对官僚制度的一次深刻反思与革新,改革之后北宋时期的冗官问题得到了有效的改善,官员的任用与罢免规则也得到了完善。同时由于进士以吏员起步、任期考核标准细化这两条规则的落实,使得官员贪污的成本进一步提高,有效遏制了朝廷贪污风气吏治为之一新,为大宋未来开疆拓土牧民向化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史称“元祐更新”。

    慕容复忙于官僚制度改革一事,对崇政殿说书的工作便有些疏忽懈怠。到了十月间,便是迟钝如小皇帝也隐隐感觉到慕容复数月来借口改制一事总往庆寿宫跑对他却不如往昔。这一日,慕容复完成说书的工作正要告辞离去,小皇帝却忽而道:“慕容卿若是无事,可愿陪朕闲坐一会?”

    小皇帝有此要求,慕容复纵然有事也得留下便躬身称是。小皇帝当下微微一笑,令慕容复陪他一同返回福宁殿。两人刚在福宁殿坐定,便有内侍送上了茶点。小皇帝在随意招呼了慕容复几句后,很快便进入主题问起了改制一事。

    慕容复虽说已对小皇帝的心性十分失望,但却并无糊弄敷衍小皇帝的想法。眼见小皇帝关心改制一事,当下便侃侃而言,将官僚制度改革一事的好处和将要面对的困难都说了个通透。

    改制一事原是千头万绪十分繁琐,但听慕容复说来却是有条不紊清楚明晰,小皇帝听了也不由连连点头,只叹道:“改制一事由上至下逐步推进果然稳妥。”

    “正是,”慕容复亦点头道,“朝廷规制牵一发而动全身,本就是如何稳妥都不为过。如今这般改制由上而下由小及大,正便于朝廷严密监控,若事有不协便可即刻终止。所谓国以民为本,只要不伤了百姓,无论怎么改都不算伤筋动骨。”

    “慕容卿老成谋国,此乃百姓之福。”此次改制进一步加强了皇权,小皇帝自然也是乐见其成,当下笑赞了慕容复一句。“只是有一事,慕容卿未曾考虑周详。”

    慕容复闻言当即把眉一挑,欠身道:“还请官家示下。”

    “官俸!”小皇帝沉声道,“原本在家侯旨的官员可以俸禄减半甚至不给俸禄,至于吏员的俸禄听闻更是极低。若是改制,更多的赋闲的官员出来做事,俸禄又要从何处度支呢?”

    “若是朝廷税赋收入不足,自当设法开源。若是一昧节流压缩行政成本,则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必然乏力,那就更加收不上税来。长此以往,岂非恶性循环?”慕容复当即笑道。

    小皇帝闻言却是面色阴沉,冷声道:“当年父皇锐意改革便是因为这个缘故,如今又是何等下场?”

    慕容复低头凝望了面前的碗碟一阵,许久方幽声道:“官家,石头缝里哪里榨得出油水来呢?”

    慕容复的话这般直白,小皇帝也不禁压低了嗓音。“可惜如慕容卿这般忠枕为国的,毕竟是少数。”

    慕容复见小皇帝这般灵醒,当即抬头笑道:“官家错了,这世间最富贵的并非儒家啊!”

    小皇帝还想再问,慕容复却已不愿再回答,只轻轻地摇了摇头便要起身告辞。

    怎知小皇帝看了眼外面的暮色只笑道:“不知不觉竟已到了这个时候,慕容卿不如陪朕一同用膳?”说罢,也不需慕容复回答便令人送上了酒菜。

    小皇帝这般热情,慕容复还能有什么话说,只得起身谢恩。宴席间,慕容复见为他执壶倒酒的内侍居然极有突破性地长着一把大胡子,不由多看了两眼。

    小皇帝见状,当即笑着为慕容复介绍道:“童伴伴乃是李宣政的弟子,亦是朕身边得用之人。”

    那名人高马大的大胡子太监此时也放下酒壶,向慕容复叉手为礼。“奴婢童贯,见过慕容大人。”童贯,北宋权宦、六贼之一,掌兵权二十年。掌权时倒行逆施无恶不作,提拔阿谀奉承他的无能之辈,又将战功卓越的将领一一贬谪,生生毁了北宋军政根基。可以说,历史上金兵入侵满载而归,首先要谢的便是童贯二十年的辛劳。

    如此一位在徽宗时朝野侧目的太监大佬此时居然在为自己倒酒,慕容复不由目瞪口呆。只见他勉力维持住面上平静的神色,稍稍欠身道:“童阁长多礼了。”能够平静致谢而非当场暴起将童贯毙于掌下,慕容复亦对自己的隐忍十分赞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慕容复眼见天色已晚,便又要告辞。哪知他方站起身来,一个“谢”字尚未出口,便觉一阵晕眩。

    小皇帝见了立时笑道:“慕容卿醉了,童伴伴,快扶慕容卿去后殿歇息片刻。”话音之中竟是掩饰不住地欢欣。

    慕容复的酒量是陪着乔峰一块练出来,哪里是几杯淡酒能醉倒的。他见小皇帝的面上露出一抹近乎诡谲的窃喜,登时寒气上涌,急忙一掌向童贯推去。童贯体貌魁梧,皮骨坚硬如铁,哪知被这个斯斯文文的慕容复随手推了一掌竟觉心头一阵窒闷,即刻倒退了数步仰面一跤跌倒在地。

    慕容复此时却已顾不上童贯,只见他单膝跪下,一手支着地,喘息着道:“臣失仪,臣告退。”说罢,也不在意小皇帝是何脸色,只管又摔开了几个围上前的内侍,摇摇晃晃地向殿外走去。

    童贯捂着胸口咬牙移到小皇帝的身边,低声道:“官家,不能让慕容大人这么走啊!”给慕容复下药的主意是童贯出的。若是让慕容复清清白白地出了这门,小皇帝会如何,童贯不知;可他自己,显然是要被碎尸万段的。

    小皇帝亦知慕容复深受太皇太后的宠幸,今日之事他若是去寻太皇太后告状,只怕他皇位不保。唯有令慕容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今后才能任他摆布。想到这,小皇帝只把心一横,咬牙怒道:“都没长眼么?慕容卿醉成这样,还不快扶他去后殿歇息?”

    一众内侍此时也已明白到事情并不简单,大伙正犹豫不决,殿外忽而传来一声:“太后驾到!”

    听闻向太后突然杀到,小皇帝即刻面色惨白六神无主。他身边的童贯却是比他精明些,赶忙上前一步,打翻了桌案上的酒壶。

    不一会,向太后跨入殿中。

    小皇帝双膝一软,顷刻跪倒在地,结结巴巴地道:“儿臣……儿臣见过,母后……”

    满额冷汗的慕容复亦万般艰难地跪下施礼。“微臣见过太后。”话音方落,他便已支撑不住沉重的头颅,只得将额头死死地抵在地上微微喘息。

    小皇帝未曾大婚,这后宫宫禁仍由向太后执掌。她原是听闻宫禁将至而慕容复仍被小皇帝留在福宁殿这才来看看,不意竟撞到了这般诡异的情况。向太后毕竟聪慧,左右看了一阵便已觉出不对来,赶忙挥退了左右,厉声问道:“官家,这是怎么回事?”

    “儿臣,儿臣……”小皇帝汗流浃背面色灰败,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太后,”慕容复却在此时忽然缓过气来,仰头道。“官家方才设宴款待微臣,席间提起了淑寿公主。“微臣不知不觉多饮了几杯,这才失仪了。”

    “对对,”小皇帝听慕容复这般所言,登时眼前一亮,忙附和道。“儿臣正要命人送慕容卿出宫。”

    向太后满腹狐疑,看看小皇帝,他一脸死里逃生的欣喜;看看慕容复,他神色沉静瞧不出半点端倪。

    向太后正不知如何处置,慕容复已然又道:“太后,天色已晚,臣请即刻出宫,以免惹来流言蜚语。”

    慕容复这一句终是提醒了向太后,她即刻道:“如此,官家便早些安置罢。慕容卿,你随哀家出宫。”

    慕容复随向太后一行人离开福宁殿,眼见向太后又扭头望向他,不等向太后发话,慕容复已然抢先道:“多谢太后!今日之事,太后便忘了罢。”

    向太后眼见慕容复的面色愈发难看,沉吟良久最终只无奈叹道:“罢了,你快快出宫罢!”

    “多谢太后!”慕容复赶忙躬身一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皇宫。直至钻入候在宫门外的马车,他这才吃力地弯下腰呛咳了两声,将方才撞击心脉所致的一口淤血吐在袖上。只见慕容复面无表情地取出绢帕擦干净指间沾染的血迹,缓缓将绢帕连同脏污的袖口拢进掌心慢慢收紧五指,他的面色瞬间极度阴沉,浑身上下迸发出难以遏制的凌厉杀气来!

第96章 权臣之心() 
“所以,官家究竟想做什么呢?”二个时辰后,闻讯而至的秦观端坐在已经砸了大半的慕容复书房内,陷入了沉思。

    同样赶来的还有宗泽,只见他沉吟片刻缓缓道:“少游兄,你该说‘福宁殿里究竟有什么?’才对!”顿了顿,他又低声道。“明石至今未有婚配,若是官家安排一名年轻貌美的宫女候着明石……究竟是天家赐婚还是秽乱后宫岂非只在官家一念之间?”

    宗泽此言一出,秦观、晁补之、张耒三人立时惊骇不已口不能言。三学士虽说不善权谋可也并非蠢人,自然知道如今朝堂上以蜀党为尊,而蜀党上下则皆以慕容复马首是瞻。官家身为帝王,不想着如何笼络延揽使蜀党一心效忠,反而行这阴私诡计试图控制臣子,这份格局手腕实在令人叹息。

    哪知六扇门大统领诸葛正我忽而一脸便秘地道:“自从年前民间传言宫中欲寻乳母暗示官家纵情声色,太皇太后已下令整治福宁殿,但凡年龄适中、平头整脸的宫女都已调走。”

    诸葛正我此言一出,宗泽等四人即刻瞠目结舌。不知过了多久,秦观颤悠悠地扭头望向他身后的软榻。话题的中心慕容复正躺在软榻上昏迷不醒,他的结拜大哥乔峰正一手搭着他的脉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许是病中憔悴,秦观难得地自慕容复一向刚毅的面庞上瞧出几分柔和线条来。回想起方才慕容复浑身戾气地砸了半个书房将自己气至晕厥,他不由喃喃道:“莫非……莫非……”

    却在此时,慕容复诈尸也似地自软榻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阴着脸鬼一样地发问:“莫非什么?”

    秦观瞪着慕容复惊恐万状地咽了口唾沫,忙不迭地摇头。

    好在慕容复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只见他捂着心口蹭地一下自软榻上窜了下来,一边绕着书房疾走一边狠狠痛骂:“昏君!给脸不要脸!”话音未落,又是一拳砸在众人围坐的圆桌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紫檀木的圆桌面立时掉了半片下来。

    乔峰见慕容复面色青白浑身发抖,终是忍不住伸手拽住他道:“好了,你消消气!若是再气晕了,我只能令包三哥去找大夫了。”说到此处,乔峰又不由忧心忡忡地蹙起眉峰。“自从当年为天山童姥所伤,你的心脉便不如往昔。这动不动就要晕厥,可如何是好?慕容,依我看你不若早早辞官,好好调养身子!”乔峰无心深究小皇帝给慕容复下药的真正用意,他只知道此事若是宣扬出去,身败名裂的只有慕容复。

    慕容复摁着胸口长长地喘过两口气又闭目调息片刻,唇上的紫绀这才稍稍散去。“辞官?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大哥要我辞官?”慕容复音色沉冷满是冷诮。“就为了一个昏君,要我放弃自己奋斗至今的目标?凭什么?”

    乔峰见慕容复怒不可遏,登时不再发话。

    却是宗泽等四人听了慕容复这番大逆不道的话皆是心有戚戚,大家自束发读书直至蟾宫折桂苦熬数十年,为的难道是未曾谋面的官家么?为是自己心中一腔为国为民的大抱负啊!

    却是诸葛正我与小皇帝相处的时日远比慕容复更久,更为熟知他的性格。当年慕容复亲口言道为了淑寿公主不愿另娶,太皇太后与向太后皆道“难得”,唯有小皇帝感叹“这般真情挚爱,宫中岂能得见?”想来自那时起,慕容复在小皇帝的心中便已与众不同了罢。想到这,诸葛正我不由低声为小皇帝辩解了一句:“明石,官家一直很欣赏你待淑寿公主的情意……或许……”

    “或许什么?”哪知不等他把话说完,慕容复便又是一声怒吼。“诸葛小花,你这说的是什么鬼话?依你之言,今日等着我的若是个无盐宫女,我便该深觉受辱;可若是他亲自出马,我就该受宠若惊谢主隆恩?诸葛小花,你我读的皆是圣贤书,怎么你偏读出了一副奴才相?”

    诸葛正我被噎地眼前一黑,半晌方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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