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奸复国的可行性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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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奸复国的可行性报告-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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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复也不动怒,只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道:“乔兄,以你的脾气只合在江湖打滚。来日纵使离开了江湖,躬耕自乐也罢、牧马放羊亦可,切莫踏入官场接受任何官职。切记!切记!”

    乔峰被他说地一头雾水,正要问一句“我为何会离开江湖?”,已梳洗干净的徐禧又被人带了进来。

    这一回,慕容复却比方才殷勤了许多,亲自研了一池浓墨,躬请徐禧上座写一份奏折。至于奏折的内容,自然是慕容复由口述。“臣给事中徐禧拜见吾皇顿首。臣本布衣,不事科举,蒙吾皇亲眼得授一方虎符,筑城永乐。今永乐被围,弹尽粮绝,夏人野蛮,城破在即……”而慕容复所述的,居然是一份以徐禧的名义上奏朝廷的遗折。

    徐禧方听写了几行便已变色,随手一扔毛笔,惊慌失措地大叫:“这是遗折!你要杀我!你要杀我……”

    慕容复并不容他起身逃避,一手压在他的肩头,将其死死地摁在座椅内,缓缓道:“徐大人,官家冒天下之大不韪变法积财,促成这平夏之战,结果被你胡乱指点输得一干二净。你若不死,你说官家能平这口气么?”

    “太/祖皇帝早有规矩,不杀士大夫!不杀士大夫!”徐禧一个劲地摇头,竟是嚎啕大哭。

    “士大夫?你是吗?”回应他的,却是慕容复轻蔑的一笑。宋时文学鼎盛,便是篾首酱翁也能指点大儒,然而所谓的士大夫却唯有科举入仕之人方有资格获此尊称。

    徐禧猛然一怔,竟是哑口无言。他走的是终南捷径,并非科举入仕,自然称不上士大夫。然而他与宋神宗十分亲近,当然也明白慕容复说的有理。当初他来边关时曾对官家夸下海口,如今战败,以官家急躁的个性,非将他剥皮拆骨不可。“……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他不禁摇着头失魂落魄地低喃。历史上,永乐城破后徐禧死难,凭的是一时的血气之勇;如今种谔解了永乐之围,他得以死里逃生,再让他求死,那便是千难万难了。

    “如今战事打成这副模样,你死或不死,区别不大。况且,谁说写了遗折就非死不可?”对上徐禧死灰复燃极度渴望求生的双眸,慕容复只语调轻松地道,“所谓山高皇帝远,只要种经略将你的遗折呈给官家,说你已战死永乐城中。官家不但不会恨你,反而会优抚你的家人。只要你日后隐姓埋名,你真正的生死,谁会知道?”

    徐禧听了连连点头,又执起笔急切地道:“我写!我这就写!”

    慕容复却伸手将徐禧挡住了,一字一顿地道:“遗折不是你来写,而是我要你怎么写,你就怎么写!否则,我凭什么帮你?”

    奏折的第一段声情并茂地回忆了徐禧与宋神宗的相识相知相得,请求神宗皇帝看在他死于国事的份上宽恕他的罪孽,赌咒发誓来世“结草衔环以报官家大恩”。

    第二段笔锋一转,将参与此次伐夏之战的几位将领李宪、沈括、种谔全告了一状,直指若非他们坐视永乐被围不发兵来救,这一战绝不会败地这般惨。

    第三段更是石破天惊,将朝堂上几乎所有文官一网打尽,要他们与自己一同承担这战败之责。如果说,指责三旨相公王圭庸碌无能只知附和官家尚算言之有物;那么,反咬吕惠卿暗下绊子阻拦徐禧在边关立功就已是忘恩负义;至于将王安石、司马光、程颐、韩忠彦等无辜路人也牵扯进来,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这样一封好似疯狗一般将朝堂上的相公们全咬上一口的遗折,徐禧不敢写又不能不写,以致奏折上的字迹笔锋歪斜形状扭曲,看起来却是有几分像是临终之前的绝笔了。写完这第三段,徐禧已是面色青白,只望着慕容复哆嗦着道:“这……这……”

    “你已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自然是要有一说一,方能报答官家知遇之恩,还怕什么得罪人呢?”慕容复却好似明白了徐禧心头的恐惧,只意犹未尽地道。“这最后一段,便该点评一下官家施政的得失,留几句言之肺腑的劝谏忠言。你可有几个生死相交的朋友或者恨之入骨的政敌?随便写几个,也好推荐给官家。”

    慕容复这般行事,莫说徐禧魂飞魄散,便是种师道亦是胆战心惊。几人得了徐禧的“遗折”刚自营房内走出来,种师道便已迫不及待地问道:“慕容贤弟,你这是何意?”

    慕容复微微一笑,望着一头雾水的种师道与乔峰二人道:“种兄,这个道理你虽不懂,可你叔叔一定明白。至于乔兄么,你就不必懂了!”说着,他随手掂了掂手中的奏折,转去种谔的军帐。

    种谔接过徐禧亲笔手书的“遗折”一看,立时沉默了下来。他宦海沉浮,果然明白慕容复的用意。有这份奏折递到官家面前,朝堂上的相公们必然要忙着自辩以证清白,也就没空来抓他的小辫子了。只是种谔一生光明磊落,想到要以这等阴私手段欺瞒官家,大大有违种家“忠贞事君”的家训,他心中很是矛盾。

    慕容复却长于察言观色,不等种谔说些什么,他已率先道:“种经略,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一仗我们的确败了,既然败了就一定要有人承担责任。你若不想如狄将军一般失去兵权被那些文官活活咒死,有些事就不得不做!”

    “……你的好意,本将明白!”种谔语调沉重地道。战场上,那是他种谔的天下;朝堂上,或许唯有慕容复这等蛇蝎心肠之人才是那些相公们的对手。“只是你就不怕这件事若是宣扬出去……”

    慕容复摇摇头,很是自信地道:“徐禧写下这份奏折,就已自绝于朝堂。我虽答应饶他一命,可也能保证自今往后他绝不会再出现在人前,经略大可放心。至于李中正若是也死了,反而惹人怀疑。只是他若回宫,教官家日日看着,时时想起永乐之败,想必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我相信,他会极愿意留在军中、等待时机、洗雪前耻。”

    种谔点点头,抱着虚心求教的态度问道:“本将的奏折该如何写?”

    “徐大人的遗折以蜜蜡封印,唯有官家亲启,经略不可妄动。至于经略的奏折,自然是实话实说。”慕容复又道。

    种谔思索片刻便明白了慕容复话中深意,所谓的实话实说,自然是要他旧话重提在奏折中大大地告上徐禧一状。也唯有如此,方能令官家相信徐禧的遗折绝无可疑,更可表明自己的忠心耿直。他长叹一声,幽幽道:“慕容复,本将发现你对官家绝无丝毫尊重之意。以你的心计,翻云覆雨只在你指掌倾覆。你当真不会入仕么?”

    这一回,慕容复的眼底却泄出一丝近乎痛苦的迷茫。“种经略……官家绝非明主之相,只是、只是……这一仗我们不该死这么多人!徐禧是个绣花枕头,我早该杀了他!沈括见风使舵、李宪只知自保、经略意气用事,我早该知道,我早该……咳咳……”他话未说完,突然一手支在一旁的桌案上,弯下腰,剧烈的呛咳冲口而出。没多久,一大口血就喷了出来溅地整个桌面一片血红。

    “慕容!”乔峰惊叫一声,急忙上前扶住他,一手撑着他的后背,将一身浑厚的内力缓缓注入他体内,为他调息。慕容复如今年方二九尚未长成,在军中一年,他日夜操劳便是铁打的也支撑不住。只是乔峰如何也想不到,他会因为永乐城之战而病地这般厉害。“慕容贤弟,你不该自责,你已尽力!”

    慕容复面色惨白冷汗淋漓,却仍微微摇头,只望着种谔低声道:“经略,如今此地战事已了,学生也该回黄州侍奉老师了。”

    “慕容,你要走?”种师道又是焦急又是不舍。

    乔峰亦道:“纵然要走,也该先把病养好。”

    慕容复勉力闭了闭双目,苦笑着道:“乔兄,难道你还不明白?我一日在此地,便一日好不了……不如,眼不见为净!”

    “滚吧!滚吧!”种谔亦是无可奈何,只大声抱怨。“也不知他苏子瞻怎么教的学生?”不知与谁赌气般猛一摔袖,扬长而去。

    乔峰却只紧紧地握着慕容复冰冷的手,他从不知道,原来这具无力地依靠在他怀中的身躯是这般地单薄;正如他不知道,原来他生性太善担不起这些沉重的生死。他只知道,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慕容复就这么离开。

第33章 一个病娇的养成() 
两日后,慕容复的病情略有好转,他披衣起身写了一份辞表呈给种谔,辞去凤州助教的官职。种谔目光复杂地望了他半晌,默默地收下了他的辞表挥挥手令他退下了。

    慕容复走后,种谔低头翻了翻他的辞表,长长地叹了口气。慕容复这个从九品的凤州助教实在是比芝麻还小的官,要辞职只需一封文书递到吏部,官家与朝堂上的相公们甚至都不会知道他的消息。谁又能想到,来日朝堂上的一场动荡全由这区区芝麻官一手掀起呢?那日种谔问慕容复会否入仕,心底实已起了杀心。只是后来见他因这场战事再度吐血,这才作罢。慕容复此人才干过人又毫无忠君之心,《三国演义》中那句“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说的正是他。若非这些时日以来的相处,令种谔深信了他的悲天悯人之心,纵使慕容复曾助他多少他也顾不得了。

    无官一身轻的慕容复又向种师道与乔峰辞行,种师道依依不舍,乔峰却正色道:“我陪你回去!”不等慕容复回话,他又紧接着补上一句。“你还有病在身,孤身上路我不放心。”

    此时邓百川或公冶乾若在慕容复身边,必然要大声质问:“我不是人?”

    只是如今这二人并不在慕容复的身边,乔峰的话偏又说地过分得理直气壮,以至慕容复一时竟忘了反驳,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音问道:“乔兄也要走?”

    乔峰点点头,答道:“战事已了,我也该回丐帮复命了。”

    乔峰这么一说,种师道登时急了,当下叫道:“怎么走了一个又一个?乔兄,我叔叔正要上奏为你请封,以你的功绩,一个七品校尉总跑不了。你……”

    种师道话未说完,乔峰已然伸手拦住他,幽幽道:“种兄,乔某来此原也不是为了求官。更何况,这战场上的刀箭是看得到的,官场上的刀箭却是看不到的。纵使我武功再高,也防不胜防,不如求去。”

    乔峰把话说地这般透彻,种师道也是哑口无言,愣了许久才恨声道:“我便是不明为何这世间总有那许多不知所谓之人,一会闹文尊武卑、一会争小人君子,可他们除了弄权乱事,又做得了什么?”

    慕容复闻言不由莞尔,只道:“想必是太闲的缘故。”宋朝公务员的待遇向来优渥,不但每年有长达一百多天的假期,更由于冗官众多工作量也十分轻省。这些当官的有钱有闲,自然要闹点事出来刷刷存在感。

    眼见自己看好的两人皆对入朝为官兴趣寥寥,种师道也是黯然,只道:“日后我常在边关,你我兄弟怕是难有相见之时。”

    慕容复与乔峰相视而笑,异口同声地道:“我们身在江湖逍遥自在,但凡种兄一封书信,我们必定随传随到绝不推搪!”

    慕容复是贵胄公子,乔峰却是个江湖客,收拾行李远比慕容复更为麻利。不过三日,他与丐帮的几个兄弟便打点好行装,与慕容复一同上路。出发前,乔峰又去寻慕容复商谈路程安排,哪知方走到半道上就见公冶乾押着徐禧往城外行去。乔峰心中一动,不知为何没有惊动那两人,悄悄地跟了上去。

    城外,慕容复早已等着徐禧。见到他出现,他指着一旁准备好的包袱道:“徐大人,我既已答应不杀你,今日便放你离去。这包袱里是一些干粮和食水,还有我私人送你的五百贯程仪。你身边的这位是我的家仆公冶乾,他会陪你一同离开,寻个避世之所将你安置妥当。只是有件事要让你知道,你的遗表种经略已上呈官家。你若再出现,便是欺君之罪,望你好自为之。”

    徐禧在土牢里被慕容复好吃好喝养了几日,早已恢复了精神。前思后想一番,便知是中了慕容复的毒计。他是朝廷大员官家亲信,纵使吃了败仗,如何发落也不是种谔能一言以决的。那日他若能咬紧牙关熬上几日,待李宪与沈括赶到,种谔必得放他出来。然而如今他被慕容复一吓,糊里糊涂写下遗表,种谔只需再寻一具无名死尸,他徐禧的存在就被悄无声息地抹去了。想到一生功名利禄就此毁于眼前这少年人之手,徐禧不由满心怨毒地抬头望了他一眼,嘶声问:“你究竟是何人?”

    徐禧的那点微末心思慕容复如何不懂,然而他却只满不在乎地道:“学生,姑苏慕容复。徐先生,上路罢!”

    徐禧也好似明白此生此世自己拿他无可奈何,再不发一言,背上包袱转身便走。

    公冶乾走上前来向慕容复抱拳一礼,忽而在慕容复的耳边低声道:“公子爷,当真要放他走?”

    慕容复目视公冶乾片刻,轻轻一笑,意味深长地道:“公冶二哥办事,复官一向是再放心不过的。”说罢,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这二人话音极低,徐禧又是一介书生,自然一无所觉。唯有躲在不远处偷窥的乔峰字字入耳,他在原地怔了许久,好似早料到了这个结果又似仍不敢置信,最终只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乔峰不知,就在他走后,慕容复又提起了另一人。“那李延宗如今可还活着?”

    “还活着,公子爷的意思是……”公冶乾试探着将手掌在自己的颈间重重一划。

    慕容复摇摇头,悠然道:“待你办完此事,想办法将此人押回燕子坞,我另有用处。”

    公冶乾虽不明慕容复的用意,但却已立下誓言唯慕容复之命是从,当即领命称是,与慕容复告辞一番后,陪着徐禧一同离去。

    元丰五年十月,慕容复与乔峰在一场小雪之后启程离开了银州。犹记得一年前,二人来到米脂亦是这雪落时节。那时米脂寨中兵多将广人声鼎沸,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宋神宗主政期间的伐夏之战绵延两年,耗费钱粮无数,最终不但没能如愿平灭西夏,反而损失了大批西边名将种子。对外大宋的威势与国土未见扩张;对内,伐夏之战耗损了大宋的元气与财富,这一仗大宋亏地很厉害。

    乔峰慕容复一行自银州一路南行,莫约半个月之后才终于抵达凤翔府地界。之所以行路缓慢,却是因为慕容复在路上又烧了两回。慕容复自幼习武身体康健,在军中两次吐血皆因急怒攻心之故,原本只需调息休养一阵也就无妨了。只是慕容复上辈子总是缠绵病榻,如今难得有副健康的体魄总要逞强,哪肯听邓百川的老实养病?出发没几日,他趁着邓百川去准备膳食,自己偷偷拉着乔峰练了一趟拳。北乔峰与南慕容交手,正是旗鼓相当惊心动魄,两人自天明打到点灯,各自出了一身大汗连呼痛快。结果,当晚慕容复便受寒着凉,病倒了。

    慕容复乃是鲜卑慕容氏的唯一血脉,邓百川平时把他看得比眼珠子还紧,见慕容复病倒如何肯善罢甘休,当即杀到乔峰的客房,直将他骂地狗血淋头。乔峰自知理亏也不敢回嘴,见邓百川一人忙里忙外着实分/身乏术,又自告奋勇来照顾慕容复。

    邓百川打上门大骂乔峰原是趁着慕容复喝药入睡之后,只是慕容复后来睡醒,自然也就知道了。哪知,纵使他对乔峰百般致歉,乔峰也仍觉得当时慕容复早已说明点到为止,是他自己打发了性不管不顾才令慕容复病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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