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金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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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金刀-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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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尺王,你何时离开桐城县?”

铁尺王立即说道:“花老弟台,案情一日没有头绪,橱城县还是不失为寻找线索的好地方,我就一日不能离开桐城县。”

金盏花的脚步加快了,他丢了一句话:“咱们回头见。”

回头在那里见?他没有说,但是就凭这句话,铁尺王已经够高兴的了。很明确地,金盏花已经被他的一番话说动了心,有插手管事的意思。

铁尺王当初从安庆府动身前来桐城县,他只抱着一点点微弱的希望,就是希望能找到在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金盏花。

找到金盏花希望从他身上,能发觉到一些蛛丝马迹,才不致于大海捞针。

如今不但找到了金盏花,而且,金盏花很有可能要插手管这件事,这是太令他意外了。铁尺王是个老行家,他并没有让意外的喜悦冲昏了头,他想到睡在圣庙大门地下那位玉蝉秋姑娘。

情况有了这样的突变,铁尺王心里在盘算着:“要不要告诉玉蝉秋姑娘?”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使他决心隐满,那就是玉蝉秋曾经自己承认“金盏”是她盗的。如果确有其事,玉蝉秋就是他要联合金盏花对付的人,如何还能告诉她这些事?

但是,到圣庙来见面,是玉蝉秋昨天夜里约定的,如今人也到了,待一会儿见面的时候,应当怎样地说法?

铁尺王正在心里盘算,背后有人说道:“想好了怎么样编谎话对付我吗?”

铁尺王一惊回头,一个头戴破草帽,身穿旧蓝布长衫,脚上穿着一双破鞋的人,站在身后不远。

铁尺王连忙叫道:“玉姑娘!”

那人正是乔装改扮过的玉蝉秋。

她正用低沉而又极冷的声音说道:“铁尺王,你方才曾见的是谁?不许说谎!说谎的后果你是知道的。”

铁尺王就是再老练,如此突然一问,他倒是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玉蝉秋冷笑说道:“还在编谎话吗?”

铁尺王忽然朗声说道:“我用不着编谎话,而且我也没有编谎话的理由。”

玉蝉秋“哦”了一声说道:“那,你可知道方才跟你在一起谈话的人,他是谁?”

铁尺王顿了一下,正准备回答一句:“我不知道他是谁!”

谁知道就在他还没有说话回答之前,玉蝉秋却已经冷冷地说道:“他是当今武林最富盛名的神偷,阳世火。”

铁尺王头几乎一麻,他几乎要大嚷:“不是什么阳世火,是鼎鼎大名的金盏花!”

但是他没有,因为他嚷出来,又有谁相信呢?



阳世火在武林中确是鼎鼎大名,没有人不知道“神偷”阳世火。

这其中有两个原因。

一般干三只手行当的人,武功都不会太高,因为他们的功夫都用到灵活的手指上了。可是阳世火不同,据看见阳世火的人说,他有一身绝世的奇功。衡诸当今武林,可以列为第一等的高手。

另外有一点特殊的事,阳世火的有一个了不起的父亲,阳苍明是位受人尊敬的高人,一柄宝剑,自成门派,在江湖上有阳十招的名号,曾经和阳老过招的人,很少能挨过十招。

这样一位受人尊敬的武林前辈,却有子女成为偷盗之流,这岂不是奇迹吗?

阳老爷子一点也不在意,他曾经说过几句话。他说:“养个儿子做贼,偷人家的珍宝古玩、财货金钱,当然是不好。不过比起那些养儿子做官去贪脏的要强得多。一样都是贼,贪脏的贼更无耻。”

这段话是阳老爷子说给几位武林大老听的,从来传为美谈。

事实上,阳世火确实也不随便偷,他要偷的对象都是为富不仁的财主,贪脏枉法的官吏。老实说,包括阳府的人在内,很少有人真正见过阳世火,甚至有人怀疑:阳苍明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儿子叫做阳世火。

但是,每每有重大的奇案发生,现场都会留下三个写得很漂亮的字“阳世火”。

玉蝉秋姑娘一口道出“阳世火”三个字,铁尺王真的震动了。

他的心里立即连想到一个问题:“阳世火是有名的神偷,这件案子是他做的吗?他在这里亮相,而且自己承认是金盏花,又表示是什么意思?”

铁尺王如此一沉吟,玉蝉秋可就不高兴了。

“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在想法子瞒着我。”

铁尺王正色说道:“我的心情是跟玉姑娘你不一样的……。”

玉蝉秋紧接着问道:“有怎么个不同的地方?”

铁尺王说道:“我是个办案的公人,任何一个意外的事,意外的人出现,我第一个要想到的,就是他跟这个案子,有没有什么关联!”

玉蝉秋哼了一声,问道:“想到什么没有?”

铁尺王说道:“阳世火号称神偷,实际上江湖上都知道他是位义偷。专偷为富不仁、为官不义的钱财。桐城县相府名声极好,虽然子孙贤愚不肖不一。电子书,大体上相府还是一个很受人尊重的人家,阳世火没有理由要偷他们。”

玉蝉秋说道:“这么说,你已经断定阳老爷子与这个案子无关了。”

铁尺王立即说道:“那也未见得,如果与他毫无关联,为何此时此刻他要出现在桐城县?”

玉蝉秋笑笑说道:“王可其,你的话等于没说。”

铁尺王说道:“姑娘,办案的人不放过任何可疑之点,不放过任何可疑之人,但是,最忌过早就下结论。世俗有句话,对办案人来说,最是恰当不过的,那就是:走着瞧!”

玉蝉秋说道:“你要怎样跟阳老爷子走着瞧?”

铁尺王说道:“他会跟我联系的,我会等,我一点也不急,因为我发现,是他要找我,不是我要找他。”

玉蝉秋说道:“王可其,我们之间要有一个协定。”

铁尺王说道:“姑娘是高人,用不着这么客气,有什么话,尽管吩咐,我铁尺王办得到的,一定遵办。”

玉蝉秋说道:“有消息的时候,不要忘记打我一个招呼,因为对这个问题,我跟你一样关心。成吗?”

铁尺王惶然地抱拳拱手说道:“姑娘言重了!姑娘是帮助我来查案,既然也是为了相爷,可是站在我的立场,还是感激不尽的。”

玉蝉秋一愣,但是她立即笑了出来。

铁尺王觉得自己说的话,没有什么可笑的。但是,姑娘笑得十分开心的样子。

铁尺王只有等到她笑声停止才问道:“姑娘可有什么指教吗?”

玉蝉秋摇摇头,她将草帽又拉低了一点,道:“回头见。”

她又站住脚,回头问道:“王可其,你除了这次之前,当然没有见过阳世火了?是不是?”

铁尺王点头称“是”。

玉蝉秋问道:“至少你也听过阳世火的传说,你可知道他的使的是什么兵刃?”

“一把刀,据说是来自西域的一把番刀。光是柄上就镶了几十颗宝石。”

“不错!但是这把刀最贵重的不是刀把上的宝石,而是这把刀的本身。听说过吗?”

“那倒没有。”

“这把刀原是一对鸳鸯刀,刀长只有两尺,锋利无比。刀的背上镶了一道半寸宽的玉遗,这玉不是等闲的玉……。”

玉蝉秋抬起头来,望着铁尺王。

“你听着没有兴趣?”

“姑娘,我在用心地听。”

“任何有关的资料,都可以有助于对案情的了解。”

“姑娘是行家。”

“这把刀的玉背是怎么镶上去的,没有人知道,只知道玉背伤人比刀锋还要厉害。”

“阳世火今天没带刀。”

“这就是我要问的话,你确定他没有带刀?”

“确定。他非但没有带刀,而且我还注意到了他的手里握了一根布裹的棍子。”

玉蝉秋愣了,草帽遮住了半脸。但是,可以想见她的两道眉,此刻已经堆成小山。

姑娘终于离开了,临走之前,她还说了一句话:“小心你的包袱,昨天是我,换过阳世火,桐城县你就呆不下去了,你还办什么案子?”

铁尺王对玉蝉秋姑娘没有太好的印象,只觉得她骄气太盛,使人相处,有一种咫尺天涯的感觉,虽然相对,而在感觉上十分遥远。

不过,他觉得玉蝉秋对他还是有帮助的,别的不说,单就神偷阳世火来说,给铁尺王太多的启示。甚至他可以相信,这个案子就是阳世火干的。

剩下来的问题,是如何逮捕阳世火归案?站在铁尺王的立场,他甚至还要了解:为什么阳世火要做这个案子?这与他平日为人,并不相符。

如何提拿阳世火?铁尺王还没有想到这件事,他也知道凭他的武功,根本无法逮捕到阳世火。但是,在目前来说,最重要的事,是要进一步确定:盗取相符“金盏”的人,就是神偷阳世火。

至于确定以后,铁尺王自有办法要逮捕归案。

成为一个名传江湖的名捕,自然也不简单。

他唯一可以安心的,正是他跟玉蝉秋听说的:“现在是他要找我,不是我要找他。我可以等。”

铁尺王果然回到客栈,吃过午饭,宽心的睡个午觉,他从来没有这么宽心过,睡得很熟。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房里还没有掌灯,很暗,看不清楚。

铁尺王一睁开眼睛,就发现有人坐在房里。

他的心里一凛,立即一个发挺身,人从床上跃下来,他才看清楚,连忙把拳说道:“原来是花老弟台!怎么不招呼一声,真是失礼之至!”

此刻的金盏花跟圣庙见面时,又完全不一样,一身蓝色的绸布大褂,露着一截雪白的脖子,几料铜钮子,亮晶晶的闪闪发光。

蓝绸布大褂外面,罩着一件深色小马褂。

头上没有戴帽子,剃得青发光的头,后面拖着一根油松松的大辫子。金盏花坐在那里,含笑没有说话。

铁尺王张罗着要客栈小伙计沏茶倒水。

金盏花伸手拦住,简简单单地一句话:“不必张罗”

铁尺王只好坐下来,拱手说道:“花老弟台,今天突然光临,必然是有事指教。”

金盏花面无表情,说道:“我方才查看了你的包袱,看到海捕公文,说明你的话都是真的。安庆府找你出来,那是说明他们确实无法可施。你能挺身而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的勇气、仁心,都是很了不起的。因此,我愿意帮你。”

铁尺王连忙站起来,一躬到底说道:“多谢花老弟台,千金一诺,安庆府的公人有了救命王菩萨。”

金盏花问道:“截至目前为止,可有什么线索没有?”

铁尺王说道:“有一点,而且是很重要的线索,神偷阳世火出现在桐城县!”

金盏花“啊”了一声,似乎没有多大兴趣,淡淡地问道:“你认识他吗?”

铁尺王说道:“不认识。因为传说中的神偷阳世火,是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物。打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如同是花老弟台你一样,多数人都没有见过庐山真面目。”

金盏花对于这个比喻,当然也并没有什么不高兴,只是皱了一下眉头,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阳世火出现在桐城县?”

铁尺王说道:“是……”

他的话一出口,却说不下去了。他是不是要告诉金盏花,这个消息就是相府里的玉蝉秋告诉他的?

他要不要进一步告诉他:“你就是阳世火!你是个冒牌金盏花!”

“你盗取的,不管你是什么,只要将‘金盏’送还,我铁尺王陪你打这场官司。”

但是,铁尺王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什么也不能说。

他要慎重地考虑,他知道这时候如果在处理上发生了一点错误,后果就不堪想像。

金盏花问道:“为什么不说了?有困难吗?”

铁尺王想了一下说道:“没有困难,因为我根本不要隐瞒什么,自然就没有困难可言。”

金盏花说道:“那为什么你要吞吞吐吐,不说个干脆呢?”

铁尺王说道:“因为告诉我的人是一位姑娘。”

金盏花开始有了惊诧的表情,他“哦”了一声,问道:“过去你认识她?”

铁尺王此时的眼神,一直留在金盏花的脸上,注意着他的变化。因此,他在每说一句话的时候,他都小心翼翼,不轻易张口。

铁尺王回这个问题,是用了一点计谋,他回答说:“虽然过去没见过,也可以说是认识的,因为她现在的立场跟我是一致的,都是希望快些找到‘金盏’,使许多人免于遭殃。”

金盏花的兴趣似乎又降下去不少,淡淡地问道:“她怎么说?”

铁尺王说道:“这位姑娘她说,阳世火是神偷,也是义贼,他有很好的家世,也有很好的师承。因此,他绝不偷不义之财。如果‘金盏’是他盗去的,那也只是一时的好玩……。”

金盏花花摇着头说道:“这绝不是一时的好玩。”

铁尺王立即追问道:“花老弟台,你说不是一时好玩,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你知道吗?”

金盏花笑了起来说道:“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又不是阳世火!”

铁尺王“啊”了一声,真有些乏劲,只好点着头说道:“说得也是,花老弟台不是阳世火,如何能知道他盗这个‘金盏’,到底是为了什么?”

金盏花说道:“如果阳世火真的盗了‘金盏’,那是他有意给相府一个难堪。待事情过久一点之后,我相信他一定会将‘金盏’归还给相府的。”

铁尺王说道:“花老弟台,你是这样的想吗?”

金盏花说道:“为什么不这样想呢?桐城县相府至少还没有恶名,阳世火既是义贼,没有道理去偷它。如果偷了,也许只是一时的意思。事情一过,自然应该还给相府。如果阳世火不这样做,他就不配被你称作是义贼。”

铁尺王站起来抱拳说道:“好极了!真是快人快语,不愧名满天下的高人。老弟台,那就请拿出来吧!”

金盏花一怔问道:“你在说什么?”

铁尺王正色说道:“老弟台,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正如方才老弟自己说的,桐城县张家,无论从任何地方去看,都还不算坏。官高如此,家人还没有染上恶习,就依着这一点,老弟台也就可以放他一马!”

金盏花当时不觉笑了起来,问道:“原来你把我当作是阳世火?”

铁尺王仍然是抱拳为礼,猛声说道:“老弟台,张家有什么跟老弟台过不去的地方,我可以负责,让张家向老弟台致歉。我的地位小,可是我可以请安庆府去说。”

金盏花笑嘻嘻地说道:“安庆府也只是个四品黄堂,算不得是大官,如果相府不答应呢?”

铁尺王说道:“不会的!方才我们共同认定,张家不是坏人,明理知义,他们不会不答应。至于‘金盏’,只要老弟台归还,相府那里可以一概不究。安庆府上下打点,这场官司绝不让老弟台吃一点苦。我铁尺王别的不敢说,自己说的话。一句就是一句。”

金盏花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那份笑容有几分诡计,使人觉得是存心促狭似的。

他等铁尺王说完之后,笑嘻嘻地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就是阳世火?”

铁尺王说道:“我绝没有怀疑,而是……。”

金盏花立即说道:“而是那个姑娘认定的是吗?”

铁尺王点点头,说道:“因为那位姑娘曾经见过阳世火。”

金盏花喉咽里打了一个冷哈哈,说道:“你应该说那个姑娘曾经见过我,认识我,所以认出我就是阳世火。”

铁尺王说道:“老弟台……”

金盏花立即拦住他说道:“王可其,现在我是盗取相府‘金盏’的犯人,你就不能叫我老弟台罗!”

铁尺王猛声叫道:“请听我说,老弟台……”

金盏花正着脸色说道:“在听你说以前,先告诉我,那个姑娘是谁?”

铁尺王看着金盏花的脸色不对,立即说道:“老弟台,对于这件事情……。”

金盏花伸手止住,说道:“铁尺王,我把你当作是人物,才跟你这样说话,你要是这样吞吞吐吐,恐怕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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