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为妾- 第11部分

问题是绝情从没有在大宅门里生活过，哪里懂得大丫鬟是什么概念，她只知道，丫鬟是下人，是伺候人的人，绝色告诉她的。

“我带你进去吧。”白衣少女墨香过来要领着绝情的手，绝情把手缩了回去。

墨香虽然怔愣了一下，倒是也没有太在意，昨天容珏已经交代她们了，这个小尼姑什么规矩也不懂，让她们教教她。

绝情自己走进屋了，老太太依旧坐在昨天的圈椅上，旁边站了一个丫鬟在打扇子，地上还有一个丫鬟跪着在替她捶腿，容珏则坐在老太太下首，一边陪着老太太说笑，一边用牙签扎着瓜果喂老太太吃，偶尔自己也吃一块。

“来了？”老太太见绝情进门，倒是比昨日的态度和缓了些，再怎么不愿意，绝情也是救过她孙子的命，这点涵养她还是有的。

“施主好。”绝情倒是也记得乖乖地问好。

“绝情，过来，这是我祖母，你要说老太太好。”容珏走到绝情身边，想牵着绝情的手过去，绝情同样也把手缩了回去。

“绝情，我是你哥啊，你怎么了？”容珏脸上有了不虞，怎么一夜之间，绝情突然对他陌生了很多，这种感觉不好。

“可是这位施主说了，做人要有廉耻，男女有别，哥，我今天来是要跟你说，以后我不来跟你陪读了。”

这是绝情想了一晚上的结果，既然所有的人都告诉她男女有别，告诉她男女授受不亲，那么肯定是听大多数的人没有错，更何况，昨天这老人家还这么生气骂她不知廉耻，绝情用她有限的知识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知道这两个字骂人的分量是很重的，她才不想背着骂名呢。

老太太一听这几句话，瞅了容珏一眼，又看了看绝情的眼睛，要不是这丫头年龄太小，老太太还真以为这丫头是在欲擒故纵。

“绝情，你到我这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绝情站着没动，看着老人家，问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好好看我？”

这话一说出来，不要说老太太和丫鬟婆子诧异，就连容珏也是诧异不已，他认识的绝情一直是一个善良的几乎没有个性的女孩子，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带刺了？

其实，容珏一直忽略了一点，绝情的本性虽然良善，但是绝情却是一个爱记仇的人，以前的生活是比较单一，庵里也就这么几个人，师傅们和师太虽然对她没有那种母亲般的疼爱，但是好歹比绝情年长这么多，什么事情也会关照绝情几分，所以绝情的个性还不大显出来。

但是那次山石跟绝情初次见面什么话也没有说便把绝情扔了一两丈远，绝情便记恨他了，直到现在绝情也不怎么跟山石说话。

还有一点，绝情的心里没有这些弯弯绕，她还没有学会拐着弯说话，学会看人脸色，所以，她直接拒绝了老太太。

“绝情，不许这么跟长辈说话，她是老太太，以后你要尊称她为老太太，乖，快去，老太太想看看你是你的福气。”墨香站在一旁，想起容珏的嘱咐，低声对绝情说道。

“老太太是什么。。。”绝情的话没有说完，便被容珏捂住了小嘴。

“祖母，我先带她到外头说几句话。”容珏说完，强推着绝情出了门，到了对面的空屋子里。

“绝情，你生我的气了？”

“嗯。”绝情点头。

“为什么？”

“你骗我。”

“我骗你？我骗你什么？”容珏问到后面有点心虚。

“明明是男女授受不亲，你却偏说七岁不同席，害我被骂。”

“好了，这件事是我不对，可是我也不是故意骗你，确实是七岁不同席，只是我忘了你今年几岁了，不过你确定你现在真的满七岁了吗？”

“我不知道，师傅说是端午捡到我的。”

“你看，你自己都不清楚你有没有满七岁，哥哪里知道？我只记得你去年告诉我六岁，你也知道，我这阵子忙着念书，一时没有想起来也是情有可原的，对不对？再说了，我是你的哥哥，也不是外人，不过是中午在一起小憩一会，也不打紧的。”

绝情听了容珏的话，歪着头看他，觉得他说的话也确实有点道理。

容珏见绝情有了丝丝的松动，忙趁热打铁地说道：“再说了，这个七岁不同席本来也就是有例外的，不是对任何人都这么要求的。比如大哥哥身边的丫鬟，她们要伺候我穿衣睡觉，所以，我们也是朝夕在一起相处的，哪里还能都讲究这么多？你以后跟着我进府里就知道了，我真的没有骗你。”

“好吧，以前的不算，以后我就是七岁了，不能跟你在一张炕上睡觉了。”绝情决定了原谅他，不生他的气了。

容珏听了这话好气又好笑的，觉得自己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过，他还是有把握等老太太他们走后再把绝情拐骗回来，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老太太哄好。

“嗯，绝情真是乖。还有一点，老太太、老夫人都是一种尊称，府里的人基本都是这么称呼我祖母的，除了几个近亲的人，你也要记住了，以后不许叫施主，要叫老太太。。。”

容珏还待要跟绝情嘱咐几句，墨香过来喊人了，说是老太太正等着呢。

原来老太太见容珏把绝情带走了，倒是也看出来二点，一就是他孙子对这个小尼姑的确是心重；二就是这个小尼姑的确是不谙世事，这样的人倒有一个好处，傻傻的，不用费心思。既然她孙子喜欢，她成全他就是了，不过就是一个丫鬟，也掀不出什么大浪来，好歹这小尼姑也救过她孙子的命。

“来来，大郎，就坐这吧，你放心，我不会跟她计较，我只是想多了解她一些。”老太太见容珏牵着绝情的手进来，忙换了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

“多谢祖母体谅。”

“你叫绝情，是吧？我听我孙子说，你救过他的命，所以我这孙子才对你另眼相待的，我们容家，也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家，这样吧，我答应你，让你留在我孙子身边。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现在这样跟我孙子回到府里，只怕人家会说我孙子的闲话，不如你留在我身边，做几年我的丫鬟，我好好教教你，等我孙子成亲后，再把你送过去，如何？”

旁边的一个婆子看着傻呆呆的绝情，忙推了绝情一把，笑道：“这孩子高兴傻了，还不赶紧跪下谢恩呢。老太太亲自带你，这得是多大的福气呢。”

绝情根本就没有听懂老太太的话，再者，老太太话里话外的那种优越感和施舍感是绝情不能接受的，绝情虽然不懂人情世故，但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骄傲还是有的，所以，她拒绝了跪下，更拒绝了谢恩，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看出什么恩来。

“绝情，还不跪下谢谢老太太？”容珏自然听懂了老太太的意思。

绝情到老太太身边学点规矩，这段时间的绝情也不会有什么小麻烦小算计，因为府里的人还不至于敢对老太太身边的人动什么歪心思，这是其一；其二，绝情的身份是妾，但是由老太太送给他当妾和从自己身边的丫鬟提一个妾，地位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同，毕竟老太太身边的人肯定是要高看一眼的，这样的话，就是将来的世子夫人也不会随意为难绝情，多少是要看几分老太太的面子。

“我为什么要谢施主，哦，不对，老太太，还有，丫鬟不是伺候人的人吗？我不做丫鬟。”绝情听绝色讲过，丫鬟就是下人，是要签卖身契的，连绝色现在都不想去做丫鬟了，说是没有自由，什么都要听主家的。

“什么？你不想做丫鬟？那你想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直接飞上枝头当凤凰？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们容家的丫鬟是这么好做的？要依你的身份，现在进门也只能是一个扫院子洗恭桶的末等丫鬟，根本进不来我的跟前，你别不识好歹。”

老太太也是被绝情气到了，忘了她说话的对象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尼姑，哪里懂得什么容家不容家世家不世家的？

这不是对牛弹琴吗？

第二十一章、用心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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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珏见一两句话也跟绝情解释不清楚，又担心再说下去越说越拧，便对老太太说道：“祖母，这件事情还是缓两年再说吧，她实在是太小，这些东西她都不明白。”

“她不明白，你可不能糊涂，明天就跟我下山去吧，别忘了，你祖父的周年已经过了，你的亲事该定下来了。早些定下来，我也早些安心，等明年夏天过了孝期，你也十八了，不能再耽误下去，我还等着抱曾孙子呢。”

“是，祖母放心吧，我知道轻重的。”

“哥，你要走了吗？”绝情听懂了一半，那就是容珏要下山了，至于老太太提到的什么亲事，她不是很明白，倒是忽略过去了。

老太太一听这个称呼，拧了拧眉头，说道：“这个称呼也改了吧，以后是要进府里做丫鬟的，张口闭口‘哥’的，让下人们听到了像什么话？”

虽然绝情说了不做丫鬟，但是老太太看出来了，她这个孙子对这个小尼姑是不一样的，以后少不得还是要走这一步。

想到这，老太太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尼姑的脸，虽然是一脸的稚嫩，但是五官的确很精致秀气，是个美人坯子，尤其是那双杏仁眼，水汪汪的，就这么忽闪忽闪地看着容珏，容珏不心软才怪呢！但是话说回来了，容珏的身边还缺美人吗？这小尼姑究竟还有别的什么特别之处呢？

容珏的性子老太太可清楚，是再冷情不过的一个人，能让他放在心上的人一只巴掌绝对数的过来，可是怎么会对一个外人这么发自内心地疼宠呢？

容珏没有注意到老太太正在研究他们，这会的他头疼的是怎么让绝情改称呼的事，如果绝情进了国公府，一点不懂得避嫌，张口闭口“哥”来“哥”去的，用不了三天，她的麻烦就不断，他是一个要做大事的人，哪里有这么多空闲时时刻刻盯着这些？

想到这，他只得摸了摸绝情的头，说道：“绝情乖，以后不要叫我哥了，你还是跟清风他们一样，叫我是世子爷吧，我现在是安国公府的世子，将来是要继承安国公的，你得叫我世子爷。”

绝情没理会这些，她只是明显感觉到容珏的声音和神情都表达出了一种无奈的伤痛，这种感觉令她想起了大雕离去之前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眼神，所以她觉得，容珏这也是在向她告别。

“你还会回来吗？你是不是也跟小黑小白一样要离开我了？”绝情眼泪汪汪地看着容珏，可是倔强地没有哭出声来。

“不会的，你放心吧。”容珏情不自禁地替绝情擦了下眼泪。

“小黑小白是什么东西？”老太太一听这个名字就像是阿猫阿狗的名字，居然跟她的孙子相提并论了？

“是两只鸟。”容珏抢着说道。

“可真是个傻的。”老太太听了摇摇头。

“祖母，我先送她回去吧，有些话我得交代她几句。”容珏说道。

容珏知道自己这一趟回去，没有个一两个月是回不来的，有些话，他得跟绝情说清楚。其实，要依他的意思，是想把绝情带回去，可是老太太说的也有道理，他带一个小尼姑进门，绝情又不懂得避嫌，府里人多嘴杂的，传了出去，对他的亲事肯定会有影响的。

“去吧，跟她师傅说明白了，那些什么经书以后不用念了，有那功夫不如学点针线和灶上的活。对了，说到针线，我想起来了，去年我在这，有一个老尼姑给我送来了一幅绣的经书，那是你什么人？”老夫人问道。

“那是我师太。”绝情也想起女了去年第一次去普济寺，还没有进门，便被师太抓到了，原来是给她送经书了。

“这样吧，打发一个人去接一下那位师太，我有些话想问问她。”

容珏自然知道，老太太这是想打听一下绝情的身世，毕竟是要进府的人，如果身世来历有什么不明的地方，将来只怕会牵扯到容家。

“知道了。”容珏说完便吩咐清风出去了。

其实，该打听的容珏都打听清楚了，绝情就是一个弃婴，留下来的线索几乎没有，只是他为了让老人家安心，只好安排清风再走一趟。

“你带着她出去吧，你不是有话要交代她吗？”老太太知道这种情况下绝情还是不在为好。

从屋子里出来，绝情还是糊里糊涂的，老太太和容珏说的很多话她都没有听懂，但是有一点她很肯定，她跟容珏之间，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的亲密无间了。

他们之间，将不再是简单的哥哥和妹妹的关系，他是什么国公府里的世子爷，而她不过是深山里的一个小尼姑，两人之间是有云泥之别的，要不然的话，老太太也不会用这种施舍的口吻同意她进府当一个丫鬟，当一个丫鬟居然还要她跪下谢恩？

“绝情，你是不是又生我的气了？”快到白云庵时，容珏见绝情还有些闷闷的，拉着绝情的手问道。

“有点，我就是觉得生气，可是也不知该生谁的气，哥，啊，不对，世子爷。。。”

“算了，以后私底下你还是叫我哥顺耳一些，这世子爷是叫给外人听的，你还记得哥跟你说过的话吗？你是最重要的，以后就算哥真的做了什么伤害到你的时候，你也必须记得，哥肯定有不得已的理由，但是在哥心里，你是最重要的。”

这话更是把绝情绕糊涂了，既然她是最重要的，为什么还要让她受委屈受伤害？

只是这话还没有让绝情问出来，静安和静宁送了空出门了，容珏只得让绝情进庵了，正好他也想去听听了空会说出些什么来。

了空跟老太太说了什么绝情是不知道，但是一个月后，容珏仍是没有回来，打发清风和松涛给绝情送了两本书来，一本是《女诫》一本是《孝经》，两本书上都有密密的注释，看字体，绝情认得出来是容珏亲自写的。

绝情倒是一个好学的性子，见容珏特地打发人给她送两本书，而且又怕她看不懂特地抽空注释了，所以绝情抱着这两本书自然要细细研读，有不认识的字都是去请教了空，有不懂的地方也是去求教了空。

不得不说，容珏还是有几分了解绝情的，现在的绝情就像一张白纸，随意涂抹，＇w。ww。。wr。s。hu。。c。o。m＇就看谁占了先机。

问题是绝情根本没有父母没有亲人，这读完了《孝经》的后果就是绝情钻进了牛角尖，她很想知道她的父母是谁，想知道她的父母为何在她刚出生时便抛弃了她，是真的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还是真的嫌弃她。

至于《女诫》上的内容，说什么男的比女的尊贵，女子要以丈夫为天，女子要贤惠，要爱丈夫的一切等等，绝情也是越读越迷糊，她从小就没有父母的疼爱，虽有师傅们和师太的教导，但是这种方外的生活跟俗世中的教条根本是格格不入的。

绝情钻进牛角尖的后果就是闷闷不乐，做什么也提不起兴致，师傅们虽然看在眼里，但是她们认为，这种世俗的情感与她们清修的目的是背道而驰的，所以，她们也给不了绝情任何的建议，只能是靠绝情自己去摸索了。

第二十二章、说漏了

小麦和绝色见绝情闷闷不乐，倒是常开解开解绝情，久而久之，这两人也就知道了绝情的心病。

“绝情，你真笨，你忘了我怎么跟你说的，你这种情况，肯定你父母有什么苦衷不得已才把你丢下的，你看你，长得这么好看，心地这么善良，人又这么聪明，学什么都快，这么难懂的书你都能看明白，这说明什么？”小麦坐在炕桌前指着书上密密麻麻的字问道。

“什么？”绝情有些恹恹的，连师太和师傅们都给不了她好的建议，她可没指望小麦能说出什么真正有建设性的话来。

“这说明你父母肯定也是特别聪明特别漂亮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呢？我听我娘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