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怎么回事,去听听那姨娘说什么不就明白了?”凌妧说道,她可不信朱氏的话。
凌婕听了,真的往外走。
她是想去劝劝凌远霄把这这件事情压制下来,真把事情闹到了皇上那,皇上本来就看凌家不顺眼,兴许会借着瑞王的由头把朱氏发落了,或许还会牵连到凌家的其他人,谁叫凌家人都不待见萱娘呢?
凌妧见凌婕往外走,她也忙追了上去。
再说冬雪从前院回来,直接进了苏苑,彼时沈尚仪正领着春风几个把李锦送来的东西登记造册送进库房,而曾妈妈则领着两个新来的婆子和宫女分派活计。
“婆婆,不好了,小姐哭着去找奶娘了。”冬雪几个也都是跟着萱娘叫沈尚仪婆婆。
沈尚仪和曾妈妈一听这话,忙住了手里的活,听冬雪细说缘由。
“这事,就看侯爷怎么说了。”曾妈妈叹了口气。
“能怎么说?上一次小姐抓到了那个太太身边的李婆子,就是她去普济寺试探小姐,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顶不济侯爷少进了几次太太的院子,还能怎么着?侯爷也是一个要脸面的人,家里还有孩子没有说亲呢。”沈尚仪摇了摇头,把当年萱娘和李婆子对质的那件事情说了出来。
“这倒未必,此一时彼一时。”曾妈妈说了微微一笑。
“你是说皇上?”沈尚仪自然也不傻。
“这个不好说,我先出去一趟,你去看看小姐吧。”曾妈妈说完,带着一个宫女出去了。
沈尚仪摇摇头,嘱咐春风几句,便也出了门,进了对面的巷子。
再说凌远霄进了焦姨娘的院子,也不顾焦姨娘正躺在床上疼得呲牙咧嘴的,站在炕头急切地说道:“你把方才跟萱娘说的话重复一遍。”
“侯爷,贱妾就知道你会来的,这些话,原本我不想说出来,贱妾怕侯爷失望,也怕太太的报复,可我忍了这些年,她还是一点都不收敛,如今又想用同样的法子来对付我,贱妾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焦姨娘的可怜相倒也不完全是装出来的,只此时的凌远霄却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心情,他一把掐住了焦姨娘的脖子,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废话少说,说重点,把你知道的仔仔细细地说出来,不许隐瞒,也不许撒谎,要是我知道你撒了一个字的谎,或者是瞒了我什么,我饶不了你。”
“咳咳,咳咳,侯爷,贱妾,不敢,你放开贱妾,贱妾这就告诉你。”
“弟弟,你这是在做什么?”凌婕和凌妧赶到了。
凌婕的叫声让凌远霄恢复了理智,放开了焦姨娘。
焦姨娘把方才对萱娘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确定,你绝无半句虚言?”凌远霄的眼睛盯着焦姨娘,如果她有一丝的心虚或退却,他的手会毫不犹豫地再次掐住她的脖子。
“贱妾确定。侯爷若不信,可把太太身边的李妈妈喊来审审就知道了。”
“弟妹这人还真看不出来,我一直觉得她很贤良大度,对那些姨娘小妾也宽厚,对那几个庶女也不苛待,谁知背着我们竟是这样?”凌妧叹了口气。
“这高门大户里的女人又有几个是干净的?弟弟呀,这事,你还是三思,既然上一次把李婆子的事情压下去了,这一次也算了吧?不为别人,你总该是为七郎着想吧,七郎是侯府的世子不假,可是若让外人知晓七郎有一个这样的母亲,七郎还能说到一门好亲事吗?”凌婕劝。
她也是女人,是镇国公的当家国公夫人,这后院的事情哪里不清楚?凌婕的性子比朱氏更跋扈,而镇国公比凌远霄花心多了,喜欢新鲜,左一个右一个的年轻小姑娘抬进来,凌婕年轻时也没少因为这些事情生气,她的手段也不少,嫡子没有出来之前,她都是一碗汤药送过去,嫡子生出来后,她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那些妾室们的孩子能活的她都让活了下来,反正一个庶出的,影响不了什么大局。
“是啊,弟弟,妾总归是妾,说来也怪弟弟太宠这个殷姨娘,主家把妾室发卖典出的不也有的是?弟妹这事说大倒也不大,咱们家经不起折腾了,弟弟还是先把萱娘稳住了,这事,千万不能到皇上的耳朵里。”凌妧道。
凌远霄什么也没有说,黑着脸出了门。
☆、第十二章、迷茫
凌远霄一阵风似的出了焦姨娘的院子,直奔二门上去了,正要吩咐几个人去把李婆子捆来,李氏身边的大丫鬟名叫秋菊的进来了。
这秋菊曾经做了老太太好几年的一等大丫鬟,后来嫁了一个管事,一般除了年节下和老太太的寿辰,很少进府来。
“侯爷好。”秋菊给凌远霄行礼。
“你今儿怎么来了?”凌远霄心念一动,猜到对方是李氏特地叫回来的。
果然,秋菊听了说道:“是老太太打发人来让婢子过来一趟,婢子也不知何事。”
“我问你,当年殷姨娘难产生孩子时,你是不是在旁边?”凌远霄看着秋菊问。
“殷姨娘生孩子?这殷姨娘都走了十好几年了,婢子想想,婢子那会正在老太太身边伺候,好像是有一天晚上,我们都睡下了,殷姨娘身边的丫鬟哭着来找老太太,问是要保大的还是保小的,对了,那丫鬟是叫抚琴。老太太一听这话忙跪在了佛堂前,打发婢子跟着抚琴去了苏苑,还没到苏苑,便碰见了朱娘子急慌慌地往外走,说是殷姨娘难产,要再去请几个稳婆和郎中。婢子跟着进了院子,把稳婆喊了出来,问了几句话,只听稳婆说什么羊水都干了,凶险什么的,婢子那会也不懂这些,传了老太太的话,保小的不保大的,后来见太太也打发几个婆子来帮忙,婢子见留在那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回来复命了。”
凌远霄看着秋菊的样子也不像撒谎,便接着问:“当时院子里都有谁在?”
“太太跟前的李妈妈,王妈妈,刘妈妈等,还有就是殷姨娘跟前的奶娘和几个丫鬟婆子。朱姐姐后来又带着稳婆和郎中去了。”秋菊一边想一边答。
“你去见老太太吧。”凌远霄见再问下去,也问不出别的来。
问题的关键还是在李婆子这。
凌远霄打发了几个人去把李婆子找来,李氏身边的人也来把凌远霄找了去。
凌远霄再次进了老太太的上房。凌婕、凌妧两个也都在,想必已经把焦姨娘说的话告诉了李氏和朱氏。李氏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朱氏是满脸的忿忿。
“老爷,妾身也有话说,妾身自从嫁到凌家,屈指算来也有二十三年了,妾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老爷难道也不清楚吗?老爷也有这些个姨娘庶女的。妾身什么时候苛待过她们了?当年老爷子嗣这么艰难,妾身何尝不是跟着着急上火的,一听哪个姨娘有了,妾身比侯爷还上心,吃的用的穿的哪样不精心?就盼着有人给侯爷添一个子嗣,老爷,妾身做的那些老爷难道都忘了吗?”朱氏见凌远霄进门,不等他开口,先说道。
“现在说的是阿敏的死,你不用跟我攀扯别的。我只问你,阿敏的死究竟跟你有关没关?”
“殷姨娘是难产死的,老爷不信妾身的话。府里当年可是不少人都在的,她们可是亲眼目睹的,老爷随便拉一个人问问,当年殷姨娘生孩子时,妾身都做了什么?当年妾身还揣着七郎,一夜没有合眼,一听稳婆说难产,妾身忙不迭地打发人再请了二个稳婆来,就连郎中也都来了两个。奈何那就是殷姨娘的命。”
“孩儿啊,你媳妇说的也没有错。当初我身边的大丫鬟秋菊我也喊来了,她是我打发去看视殷姨娘的。府里还有这些婆子丫鬟都在,你尽可以把人喊来都问问。”李氏见凌远霄不为所动,也帮着开口劝道。
“是得好好问问,我竟然不知,我什么时候成了一个被人愚弄的摆设了,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护不住,我还配做什么男人什么父亲?”凌远霄的确不相信朱氏的话。
自从他的人查到朱氏买通杀手追杀萱娘,又查到这些年她连殷家都不放过,凌远霄对朱氏,便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情分。
还有,昨日的那些杀手究竟是谁买来的,凌远霄虽然没有证据,可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老爷,妾身不敢说妾身手上是干干净净的,妾身唯一做过的一件错事就是对萱娘,那是因为我害怕扫把星的名声会影响到萝娘几个的亲事,会影响到老爷,甚至会影响到整个侯府。我当初在容家第一次见到萱娘,这个孩子长得这么像殷姨娘,当时我心里就捏了一把汗,如果任由她留在京城,她的身世早晚会被翻出来,侯爷,你想过没有,这可是欺君之罪呀,我们凌家如何当得起?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人,为了这个家,不惜胆战心惊的去做这种泯灭人性的事情,你以为妾身心里就好过了?即便这样,我也并没有对萱娘动杀机,只是想把人送到南边去,仍给她一条活路。老爷,妾身在老爷身边这些年,上敬老人下养子女,亲生的庶出的不敢说一视同仁,可也没敢苛待了谁,都想着是老爷的血脉,妾身若不是为了这家,何至于连一个萱娘也容不下?”
“个中缘由,你自己清楚,又何必自欺欺人?”凌远霄正眼也没有看一下朱氏。
“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殷妹妹的那一份嫁妆,难道在侯爷的眼里,妾身是把钱财看得比声誉还重要的人吗?老爷这么说,实在是太令妾身寒心了,妾身这二十多年掌着这个家容易吗?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老爷,妾身和老爷,可是二十三载的夫妻了,就算妾身有千般不好,可也总是老爷的结发夫妻,妾身无论做什么,想的念的都是老爷和这个家呀。”
朱氏泫然欲泣的脸,倒是令凌元霄想起了这些年朱氏的不易。
他常年在外征战,她一个女人操持这么大的家,里里外外的,也的确不容易,更难得的是,朱氏赢得了族人赢得了府里上上下下的一致认可,都说她怜贫、惜贱、慈老、爱幼,要知道,朱氏不是一年两年如此,而是二十年来如此。
可是另一方面,想到她对阿敏和萱娘母女两个做的一切,凌远霄又觉得这女人的心肠堪比蛇蝎。
一时之间,凌远霄也迷茫了,究竟哪一个是真正的她?
“儿啊,这个家再也经不起折腾了。”李氏见凌远霄微微有些松动,忙适时地劝了一句。
“是啊,弟弟,你还是听娘的话,一个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出事也是经常的,再说焦氏说的话也不可全信,她那会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小丫头子,又隔着围墙,那话也不一定就听真了,这事啊,你还是再问问府里的丫鬟婆子,还有当年殷氏身边的丫鬟婆子。”凌婕也上前帮着朱氏说话了。
她倒不是为朱氏,是为了凌家,是为了凌远霄,毕竟,朱氏倒了,坏的可是侯府的名声。
“你们,一个个都在逼我,逼我。”
凌远霄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在屋子里乱转,满心的愤懑发泄不出来,一想到殷敏那样一个满腹才情的柔弱女子不远千里从南边只身跟着他来到北边,为的只是爱他、信他,可他却没有护住她,才五年的光阴,一个明媚笑颜的女子便化作了一抔黄土,而他,连她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连一个公道都不能还她,他心里的愧疚和悔恨又有谁能清楚?
想到这,凌远霄的拳头使劲砸向了手边的高几,高几被砸出了一个洞,碎木片扎进了凌远霄的手上,鲜血直往下滴答。
“儿啊,你这是要疼煞你娘,你的手,要是废了可如何是好?”李氏是老泪纵横地上前要拿起凌远霄的手查看。
“去,找萱娘来,给侯爷包扎一下。”凌妧道。
“萱娘,对了,萱娘,我的萱儿。”凌远霄看着自己的伤手,忽然想起了在西北时有几次萱娘给自己处理伤口的事情,便一下甩开了李氏,急急忙忙进了苏苑。
“萱娘,萱儿。”
“侯爷,小姐去找奶娘去了。”冬雪出来了。
“对对对,奶娘,这事还可以求证奶娘。”凌远霄又一阵风似的出了角门。
“萱娘,萱儿,我的萱儿。”凌远霄推了推李宅的大门,见门从里面关上了,便大喊起来。
“侯爷,皇上来了。”开门的是听风。
“皇,皇上来了?”凌远霄一下清醒了。
李锦这会来,准是有人向宫里递了消息,可是,这个时候出宫,他就不怕那些没有肃清的余孽对他疯狂报复吗?
“这个时候出宫,这不胡闹吗?”凌远霄第一想到的还是李锦的安危。
“皇上听说小姐受了委屈,坐不住了,执意要来看一眼。”听风瞥了一眼凌远霄。
他也是对凌远霄不满,这么好的一个女儿,怎么就不知疼惜呢?
可是话说回来,听风也明白,凌萱只是一个庶女出身,夏国的律法有规定,宠妾灭妻和嫡庶不分都是不允许的。
皇上想要娶凌姑娘,这路,还有得走。
☆、第十三章、一个妾
凌远霄自然看出了听风话里的不满,也不跟听风解释,径直进了垂花门,垂花门是蝉鸣在守着,二门上是落叶,萱娘的院子门口,还站了一个飘雪。
进了院子里面,则是沈尚仪、曾妈妈两个亲守在廊下,院子里静悄悄的。
“萱儿,我的萱儿呢?”凌远霄看到这情形,第一个反应是,这皇上该不是把她的女儿就此强办了吧?
也别怪他多想,一个是血气方刚的弱冠男子,一个是不谙世事的豆蔻女子,两人又都是情根深种,一个刚经历过生死考验,一个刚得知生母冤死,这个时候,正是最脆弱最容易动情的时候,凌远霄能不着急?
“皇上和小姐在里面说话,永定候大可放心。”曾妈妈上前拦住了凌远霄。
“不行,我要看看我的女儿。”凌远霄用左手掀了帘子进屋。
李锦和凌萱两人正在炕上对坐着,萱娘的眼睛肿得像一对核桃,李锦的手里还捏着帕子,见凌远霄进门,萱娘下了炕。
“朕正打算打发人去请你一趟,原本,这是你的家事,朕不应插手,只是,朕不能看着萱娘受委屈。”
“皇上这么做我的萱儿就不委屈吗?”凌云霄也是有意见的。
虽说皇上惦着萱娘是好事,可是皇上这样私闯民宅跟萱娘私会,传了出去,萱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朕是一时心急,考虑不周。永定候放心,朕必不会负了萱娘。”李锦的脸上也闪过一丝羞恼。
“皇上,臣没有这个意思,臣是说,皇上这个时候出宫。实在是太冒险了,皇上的安危事关天下百姓的安危,以后。皇上万不可如此儿戏。”凌远霄躬身答道,也退了一步。
“三郎。你回去吧,我没事。”萱娘一听这话,也想起来了,如今的三郎不是以前那个可以随时溜出宫来看她的三皇子李锦了。
“无妨,朕答应陪你吃顿饭,既然来了,也不差这一会。”面对萱娘,李锦换了一副温和的面孔。
“那。那我去给你做,你和我爹说说话。”萱娘被李锦哄了半天,心情也好多了。
“不必,你陪我坐坐就好。”李锦伸手拉住了萱娘,他
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哪里舍得让萱娘去为他洗手作羹汤?
“那爹也上炕来坐着吧。”
凌远霄站着,萱娘坐着,萱娘总觉得怪别扭的。
“永定候,不必拘礼,坐吧。”李锦知道他不开口。凌远霄定然是不敢坐下的。
“谢皇上。”凌远霄倒是也不矫情,坐到了萱娘身边。
萱娘拿起茶壶亲自给凌远霄倒了一杯茶。
“爹,焦姨娘说的话。你信不信?”萱娘一提到这事,眼圈又红了。
“爹对不住你们娘俩个。”凌远霄没有说信或者不信,不过对不起殷敏母女两个是事实。
萱娘没有听出这里面的区别,李锦听出来了,道:“永定候,朕知道,仅凭一个妇人之言,的确是难以服众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