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跟他的小眼睛一样小。
“好,我需要一份文件,把三生产队里发生的事情汇报给公社,希望大家到时候帮我签个字,写不了字的,按个手印。”刘坤厚笑道,开始为自己跟唐金的争斗准备杀手锏了,唐金和孔小虎横,他们也是靠自己横行乡里上位的,可是现在,已经不是武斗运动的时候了,现在需要智慧,历史,无声的翻篇了。
老三届的刘坤厚,并不是个糊涂人,以前,他是个难得糊涂的人!如今,王平站出来挑头,正合他意!
“唐老绵,你配合王平先把土的等级一一确定下来,然后根据社员花名册,一家一家的划分下去。”
“是,刘书记!”唐老绵恭敬地说道。
“李兵兄弟,你跟着王平重新开始做事,待遇跟以前一样,工作一天补助三毛钱,优先分田,今后分牛,优先选牛,如何?”刘书记说道。生产队里,集体养牛养猪,土地划分后,实行包产到户,先前只是听说牛猪都要均分下来,今天大队书记刘坤厚当场说出了这样的话,社员们集体悬着的心瓷实的放了下来。分牛到户,大家都心里暖乎起来。
李兵跟几个兄弟交换了一下眼神,点了点头。
不知不觉中,整个队里的社员,都以王平为首。王建王亮看着自己的兄弟,心里难以置信,姐姐王玉更是眉眼都是笑意。只有老爸王年贵心中不安,他担心王平会遇上报复!
王功福说道:“我愿意帮王平划分地,王平,用人叫我,我不要队里的补助。”
“我也可以帮忙!”潘文品说道。
“我也愿意,我还有两个儿子,都能做点事情。”潘文才底气不足地说道。孔小虎突然失势,唐金大怒而走,李兵兄弟倒戈,王平一下子奇迹一般的崛起,潘文才立即就想巴结上王平。
“好,三天时间,分完所有的土地,然后分田。”王平说道。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家都看着不高的王平,没有一个人相信他说的话。
“今天就可以轻松的分十户人家。唐叔,花名册上的土地分类应该是被人修改过的吧,你把它修改回来,现在就可以开始按照社员花名册分地。”王平说道。
大家都站着没动,看着王平,王平的神情眉眼,说话举止,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可是他又明明是大家熟悉的那个王平。
“王平,你说你三天就能把土分完?”刘坤厚小眼睛变得大了许多。
“是的,如果大家都到齐了,听我的安排,可能不需要三天,两天半就行。”王平说道。
“这怎么可能?我们计划十天以上才能分完地。”唐老绵说道,“五十六户人家,三百一十人,各种土合计两百一十八亩,丈量,计算,栽界树,掏界沟,做花名册,没有十几天下不来。而且土不规则,需要每一块土的每一边都要丈量到,计算出来的方量才准确。”
“我知道,我不需要竹竿,李兵兄弟和功福叔只要带着长绳索,带着锄头,你带着花名册和算盘跟着我,我们就能很快量完一户地。”王平腼腆笑道。
“你不需要竹竿丈量?”
“不需要!”
“你有尺子?”
“有!”
“什么尺子?”
队里的社员和书记刘坤厚都惊奇地看着王平和唐老绵的一问一答。王平的说话,令人更加的摸不着头脑,也令大伙对王平感觉更加的妖孽。
“我的脚,三步一米,准确无误!”王平笑道。跨出三步,李兵用竹竿上的刻度一量,果然分毫不差!随便多少,只要说出一个尺度,王平都走得分毫不差,看得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叫好!这样一来,全队的社员,对于王平,敬畏有加,人人心服口服!书记刘坤厚和会计唐老绵都被王平的本事惊倒!而王平家的人,看着王平,感觉一种熟悉的陌生。
死过一遍的人,活过来,那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天意!
李兵一扁担,为王家打出了一个天才!
“谁家的地,告诉我亩数,我走一个长宽距离,你们只需要在我说的位置上做好记号,栽下界树,掏出界沟就行了。”王平说道。这脚步丈量的技术,是前世特种兵训练的最新科学课程,他们更厉害的,是目测距离,对于狙击手来说,这也是最新型的基本功。一块土,王平目测就能知道大约多少,再用脚步一量,只需要量到一半,这块地的精确面积就已经计算出来了。
这是绝活!
古时候有卖油翁卖油,不用秤,瓶子口放一枚铜钱,油从铜钱孔徐徐进入,凭手倒,就知道几斤几两,绝无差错。现在北京武汉也有卖猪肉的奇人,要多少斤用刀一砍,过秤分毫不差,最多是平了一点或者是旺了一点,但都绝对在正常值的范围内。这些,都是时间长人有灵性,就自然而然练出来的绝活!
王平的本事也是一样!
他前世当兵在原始森林里,看一眼,就能准确判断出敌人的距离,计算出自己隐藏的最佳位置,该选择使用什么样的枪狙击,这些都是有精确数据的。
所有的人心中都很惊讶:王平从生到死从死到生的走了一遭,整个人,真的变了!
第18章 人气爆棚
两天后,王平的名字在整个真武乡传得沸沸扬扬,他的脚量土地的绝活,令全队的社员们奉如神明,赞不绝口。
他的身体耐力好像也无限的好,就连最能搞疲劳战术的唐老绵,都被他的连续工作能力彻底征服,他就好像一台不需要加油的机器,能够连续不断的做事,直到身边的人全部累倒下为止。
这两天的划分土地,把王平的惊人的耐力和精准的脚距和目测能力发挥得淋漓尽致。所有的人,不管是家里的亲人还是院子里的本家,不管是对王平的神奇的表现心里是怎么想的,都对王平的能力刮目相看!
第三天上午,分土接近尾声的时候,大队长唐金和孔小虎终于忍不住来了,王平的能力,被社员们传得神乎其神,唐金和孔小虎都没有办法在家里坐下去了。生产队的划分土地的工作搞得全队喜笑颜开,人人兴奋,个个都在夸赞王平的能力,唐金和孔小虎思前想后,决定亲自来看一看。
孔小虎一家拒绝了来参与划分自家的土地的工作的,可是他一来,唐老绵就把他家土地的花名册递给了他,几亩地几分土,在什么地方,一类土是多少,二类土是多少,三类土是多少,界树几颗,界沟多宽,邻土是谁家的地,东西走向是怎样的,都一一写得清楚明白。孔小虎手里拿着这本土地册子,气焰顿时就没有了。
想不服气都不行!
“老唐,你做土地花名册的速度这么快了。”孔小虎讪讪地说道。
“不是我,主要是王平和刘坤厚书记,还有老师王顾文一家,都来帮忙,晚上熬夜做出来的!”唐老绵笑道。
“那傻小子也会写字?”
“不单会写,比我还写得好,就连老三届的读书人刘书记,见了他这一手字,都脸红,笑称从此不敢再把钢笔挂在外衣口袋上了。”唐老绵说起王平有点兴奋。唐老绵是个很难激动的人,老绵的意思,就是慢性子中的慢性子,他真名叫做唐捷,捷,快的意思。但实际上他是个慢性子,社员们戏称他是大火烧了自家房子都急不起来的人,一年到头,很难看见他笑和激动,做什么事情都很‘绵绵长长无绝期’,所以得了老绵这个外号。社里小一辈的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名。
唐金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关于王平的这两天的吹牛般的传闻都是真的。
老远,刘坤厚就迎接了过来,这两天,刘坤厚和王平等社员打得火热,唐金心中对刘坤厚恨之入骨,可是没有想到王平突然变得这么有本事,刘坤厚竟然押宝押对了,唐金只得也强笑,掏出口袋里的红美蕉就递了过去。
他跟刘坤厚书记共事多年,第一次给刘坤厚书记抽烟,以前,刘坤厚在他眼里,就是渣渣,不值一提!
工作接近尾声,可是来帮忙做事的社员们几乎有上百人,虽然大多是站在路上观望。王平不要他们进来帮忙做事,人多,一人一脚踩实了地,会影响土的透气性,从而影响地里的庄稼长势,土地,也是会呼吸的。
唐金硬着头皮以大队长的身份上去‘指导’工作,王平正在指挥李兵沿着绳子掏界沟,李强和李贵在界沟的两端移栽小桑树:界树。土的另一边,有王功福和潘文品在种界树,李军在沿着绳子掏界沟。每一块地,都会有最少一条界沟,多的两条三条,跟其他社员的庄稼地好泾渭分明的区别开来。
干活的每一个人,都鼓足了干劲!
王平一个少年,俨然一个大将军,在指挥着他的战士一般。
唐金和孔小虎走过去,唐金掏出红美蕉烟递给王平:“王平,不错不错,来,抽支烟休息一下。”
“不用,谢谢!”王平说道,继续做事去了,都没有正眼瞧一眼唐金和孔小虎。唐金和孔小虎一直称霸乡里,口碑很差,王平想挫挫这两个人的锐气,不想给这两个人面子。
正在干活的李兵笑道:“唐大队长,小虎哥,来了。”
“李兵,干活!”王平和和气气地说道。
“是!”李兵歉意的对唐金和孔小虎一笑,继续埋头掏界沟。
唐金和孔小虎都是心中一凉,李兵不过两天,就‘叛变’了?这个王平,三天前,还被李兵砍过一扁担,差点没命,这么快就听王平的话了?往阴间里走过一趟阎王都不敢收的王平,真的很邪门哦!
在地里帮忙的王平父亲走过来,歉意的掏出烟递给唐金:“大队长,小孩子不懂事,别跟他一般见识,来,抽支烟。”递出来的,竟然是一包红美蕉!
老王头什么时候能够抽得上两毛一分钱一包的红美蕉烟了?就算他有钱,也舍不得买的!
“老王,好烟哦!”唐金心中震了一下,脸上笑容满面。他伸手接过红美蕉,老王头连忙拿出火柴给他点上,一连划了三根火柴,才算点着。
“这烟不是我的,刘书记给买的,非得给我,我不要,就得罪了他,只好收下。”王年贵不好意思地说道。唐金抽了一口烟,原来是笑里藏刀的刘坤厚的,他顿时感觉不是滋味。
孔小虎也接过老王的红美蕉,点上,喷出烟雾,挡住自己的大半个脸。来去的社员们,竟然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了,除了李兵兄弟象征性的打声招呼,其他的人,包括潘文才,竟然都不理睬他了。
老百姓的心中,有杆秤!以前是没有人敢出头,现在有人敢了,书记刘坤厚也说了为他们撑腰,随风赶势,全队社员都如此,谁还会怕他们。
两个人自感没趣,表情讪讪的。
“爸,这边拉好绳子!”王平招呼老爸王年贵。
“大队长,队长,我去忙了,掏界沟牵绳子的事,我和王顾文在干!”
“你忙你忙!”唐金讪讪地说道,脸色微微发紫。王平连他父亲都给叫走了,唐金和孔小虎站在土中,顿时无人理会。两个人尴尬地站了一会,只好出去,感觉全队上百双的人的眼睛都在看着他们,等他们看过去的时候,却一个人都没有注意他们。
这种感觉真他妈的:不是滋味!
“书记,土地的花名册全部做好了,划分土地的事情基本告一段落,你要过目一下不?”唐老绵的声音兴奋的传过来。
“不用了,给王平王顾文老师们看看,他们说行,那就行了!”颇有点文化的老三届书记刘坤厚说道。
仅仅两天半的时间,全队社员一起动手,两百多亩地全部划分完毕!
第19章 唐金的危机感
伟大领袖毛主席说: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这话不假,在王平的出头下,书记刘坤厚的力挺下,队上会计唐老绵的配合下,李兵兄弟的顺从下,社员们对孔小虎和大队长唐金由来已久的积怨都释放出来,他们是胆小,但是有人带头,他们的胆子就会很大,而且这种情绪跟传染病似的,只不过两天时间,全队的社员,心中都倒戈向了王平和书记刘坤厚。
生产队队长孔小虎和大队长唐金,自然就被社员们集体边缘化了。拿现在的话说,就是人来了,没人理睬你,这是个不好的信号!
唐金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生产队分田到户后,就会举行社员大会;然后是大队会议;最后是公社集体大会。社员大会,会做两件事情,一是选出社员代表,生产队的社员代表就有资格参加大队会议;二是选出生产队队长,队长可以连选连任。
当时的政策规定:队长大队长,都不能脱离劳动生产!公社干部,一年必须有最少六十天的劳动工作日。大队干部,一年最少不低于一百二十天的劳动工作日。必须保证下地跟农民一起干活!所以当时的干部,都比较的懂生产,可以说人人是内行,跟现在的乡干部完全脱离生产坐办公室里喝茶办公是两回事。
照目前的王平的影响,分田到户后,他肯定得当选社员代表,并且一顺风当上生产队队长。唐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孔小虎,孔小虎也在看着姐夫唐金,他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地位不保,两个人心中第一次有了无可奈何的感觉。
唐金说道:“明天分田了,然后是分牛分猪,晚上我们去刘书记家里说一说,我表个态,你明天恢复工作,好好表现一下。”
“是!”孔小虎说道。
“分田到户后,社员大会完毕,就是队里的稻谷种子育苗,化肥预订。”唐金轻声说道。稻谷种子育苗,化肥预订,是多是少,好种子差种子,或者育苗中会不会出什么问题,育种的先后顺序,时间安排,唐金跟农技站的站长技术人员都很有官方交情,能够左右事情。那时候还没有在全国范围内推行袁隆平的第一期研究成果……矮杆杂交稻种,许多农村种杂交稻的时间都很滞后,真武乡种的都是常规稻,产量很低。当时农村处于一个从集体大锅饭性质过渡到私人小农性质的时间段,种子育苗都是统一在农技站的技术人员指导下发芽,一个小队一个发芽点。一般一个大队下辖十个生产队,也有下管十多个生产队的。
“我知道!”孔小虎心领神会!要是他不能当选,王平要想拿到好的稻谷种子,还有化肥预订上,肯定就会遇上麻烦。包产到户了,每一颗谷种,育种的时间和技术,都跟社员们的吃饭有关系。
晚上,唐金和孔小虎去到书记刘坤厚家,只要刘坤厚点头,大队长点头,孔小虎就从明天开始领着全队社员分田,王平就靠边站。田分两种,一种是干田,收了小麦大麦灌水插秧;一种是水田。俗称冬水田,打完稻谷后,整个冬天都蓄满水,为来年插秧做准备。因为长年蓄水,除非是天大干才会无水,所以那田里的泥很深,大多数冬水田基本小孩子下去是很容易拔不出来脚的。跟现在的年年放干水收稻谷完全不一样,那时候,稻谷种子跟现在差距很大。
刘坤厚的老婆听见狗叫声,跑出来一看,是唐金和孔小虎,唐金打着雪亮的手电!
“嫂子,老刘在家不?”孔小虎第一次有礼貌的用上了嫂子两个字说道,唐金则保持着自己惯有的威严。唐金和孔小虎上台做干部,都是文革运动中上来的恶人,远近闻名,但是在群众的心中,对他们两个根本没有好感。
“刘坤厚没有在家,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去喝马尿了!”刘坤厚老婆说道。喝马尿,就是俗称的喝酒。乡下女人讨厌自己家男人喝酒,因为一喝几乎都是醉醺醺的,所以就会骂男人喝马尿。
“收工了都没有回来?”孔小虎不死心的追问。
“回来了,公社来了个什么人找他,好像是乡监察委员会的干部小陈,我在灶房里做饭,就听他吼了一声有事出去下,然后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刘坤厚老婆说道。
唐金和孔小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