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峰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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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峰双星-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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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付座头已经有人在坐,敞开胸衣,用酒闲谈。
  靠近水边一付座头,坐着一个神色憔悴,满目忧伤的老人,擎着一只酒碗,就着嘴唇,目光却落在涟漪微波的水面上久久不移,似在沉浸往事。
  这老人正是那韩广耀。
  他自嵩山峡谷中逃出,想是再受挫,爱女失踪,又失去降魔杵,他本雄心万丈之人,登高跌重,饱受刺激,积怒郁结,人已变成半疯狂状态。
  他灵智时清时蔽,三日来清醒时,均在思忖自己是否必需去西冷桥畔,应匡九思之约一争胜负。
  韩广耀本乃机诈深沉之人,凡事算定而行,无必胜之把握绝不轻易出手。
  但如今却为着爱女及降魔杵,往日的冷静细心一变而激动混乱,反覆斟酌,竟无法判断决定去否?
  他不时暗暗叹气,水面上幻出无数黎玉姗俏丽幽怨的面宠。
  那昵昵莺声就宛如似在耳旁,数责着说:“爹,您忍心让女儿受匡九思老贼屈辱之苦吗 ?速来相救女儿……”
  他不禁面色激动,目中潸然泪下。
  这时,林外忽然走进五人。
  一身玄衣白边劲装捷服,魁伟鸷猛,眉上兵器丝隐之色缤纷,快步如飞,一望而知均是武功不俗江湖能手。
  五人一踏进林中,其中一人高声呼道:“哈!好凉爽的地方,咱们正好歇歇脚,用上两杯。”
  说着,五人已占着一付座头。
  立即一庄稼装束老头奔了过来,问道:“五位客官,要用些什么?有自酿的好酒和烧鸡卤肉,还有刚出笼的馒头。”
  一个满面红赤刀疤大汉,目光一抬,道:“要十斤好酒,五十个馒头,烧鸡送上两只,卤肉不要切开的先送一大盘,卤汁多放一点,大爷要沾馒头吃。”
  老头连声喏喏而退。
  左人目光连张四处不停,瞧瞧有无可疑人物,这是走江湖的规矩。
  片刻,所要的酒食全送了上来。
  满面刀疤大汉与其余四人满满地各斟满了一碗酒,再与自己斟上,举杯鲸饮了一口,赞道:“果然好酒。”
  五人狼吞虎咽,一霎那间,酒食已用了一大半,酒饮多了,话匣子也打开了。
  满面刀疤大汉宏声道:“此去至杭州,千里长途,七日之期要赶达未免太辛苦了,如韩广耀这老儿胆怯不敢应约,那咱们两条腿也太吃亏啦!”
  另一人哈哈笑道:“除了你,咱们都是存心瞧热闹,见与不见均没有什么,六挤三竺,荷香十里,湖光山色,人生几曾领略得到,总而言之都是不负此行,你呀,就甭提了!”
  满面刀疤大汉怒目冷笑道:“小弟有什么存心,你们且说说看。”
  那人诡秘的一笑道:“谁不知你是存心趁火打非劫,闻听韩广耀之女人间绝色,艳丽无双,你本色中饿鬼,心痒难熬,亟欲染指,说得对与不对?”
  刀疤大汉冷笑道:“两人单打独斗,你就准知匡九思会将此女带去,向韩广耀逼令就范吗?”
  那人答道:“匡九思秉心险毒,如非有所挟求,能与韩广耀约斗,其中定有诡谋在内!”
  刀疤大汉摇首不信道:“降魔杵已入匡九思手中,他尚有何求,兄弟臆料韩广耀必不敢去履约,你们对小弟想法截然错误,天涯何处无芳草,为何独要此女?”
  说罢,嘿嘿冷笑不止。
  忽地,韩广耀向五人座上大步走了过来,冷冷说道:“你是说韩广耀不敢去履约吗?敢否与老夫打个赌?”
  原来这些言语,全部落入韩广耀耳中。
  好名之人,怎么忍受得住奚落嘲讽,当然五个大汉不知韩广耀就是他,但他心中满不是滋味,是以按耐不住走了过来。
  满面刀疤大汉醉眼一瞪,霍地立起,喝道:“总不成你就是韩广耀吗?咱们说话冲犯着你吗?”
  韩广耀冷冷一笑道:“此事在江湖甚是嚣尘,凡事路人皆知,何独老朽不闻,老朽也是去杭州图看个热闹,彼此同好,何不结伴同行。”
  说时略略一顿,又道:“倘老朽是韩广耀本人,阁下早就没命了。”
  忽然,一个面目森沉的大汉缓缓立起,说道:“尊驾未免将韩广耀捧得太高了,韩广耀本碌碌无名之辈,江湖上从未之一见。
  直至最近才风闻韩广耀之女被黑煞令主掳禁,韩广耀始露面江湖向黑煞令主寻仇,但连战败北,连一柄降魔杵尚不能保,显然功力不逮,尊驾不嫌大言吓人吗?”
  韩广耀闻言,似一柄利刃刺入胸膛,痛心已极,暗暗叫道:“孙南平呀,孙南平,看来你非去西冷与匡九思舍命拚搏不可,数十年卧薪尝胆毁於一旦,徒拥江湖骂名未免不值。”
  还决心赴西冷之约。
  五人目睹此一不知名的老人神色异常难看,不禁惊疑地面面相觑。
  只见韩广耀神色受伤,垂首无言转过身躯,向河岸柳荫下座头缓缓走去。
  那面目深沉之人注视韩广耀走去的身形久之。
  忽低声说道:“如我所料不差,此人就是韩广耀。”
  座上一赤脸大汉,目光烱烱道:“你判断并无错吗?兄弟这就找他去。”
  倏地立起,大步向河岸走去。
  四人惊疑不止,同随着他的身后走去。
  赤脸大汉只见那老者并未落座,只负手竚立,凝望水面默然忖思。
  遂紧跨了一步,高声道:“尊驾可就是韩老前辈吗?”
  韩广耀头也不回,冷冷答道:“是与不是,於阁下何干?”
  赤脸大汉厉声应道:“只怕与在下干系不小。”
  蓦地,韩广耀疾然转面,两道憔悴眼神突变冷电寒光,沉声道:“你是何人?”
  赤脸大汉目光一接,不禁心中一凛,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道:“在下姓修,有一兄弟名叫修豹林,一去黄山竟杳无音信,韩老前辈不是在黄山吗?”
  韩广耀胸中一震,他在黄山残害异己,网罗腹心所为,藉着佛门至宝之名使武林朋友闻风不驱自来,自投罗网,不使一人遁逃走口,隐秘异常,他怎会知情?
  他冷森森地望了赤脸大汉一眼,道:“你兄弟修豹林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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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广耀冷冷答道:“老朽与他何恨何仇,并无来由要害他死命,他自误闯断魂谷,恰巧正过子午冰魄罡风冻僵毙命,而且死者又不是他一人。”
  说时,身形疾晃,流星奔电已射出一二丈外,迅捷如风掠了出去。
  赤脸大汉暴雷一声地大喝,道:“韩广耀,还我兄弟命来!”
  两肩一振,疾向韩广耀身后赶去。
  四人不由面色一变,同声喝道:“走!”
  其中一人随手丢了一锭银子后,倏地四人放足狂奔,紧随不离,愈去愈远。
  突然,柳荫深处传出一声爽朗的长笑。
  笑声中是摘星手盛百川及遢邋神丐奚子彤。
  摘星手盛百川笑道:“这样一来,倒省却老偷儿不少手脚,看来韩广耀激怒成狂,必不折返黄山,迳向杭州赶去与匡九思拚命。”
  奚子彤道:“此人落到这般处境,神智昏庸,可恨亦可悯,匡九思狠毒心辣,比他更甚,很难留他活命。”
  盛百川鼻子哼一声道:“此等妖邪可怜他则甚!”
  忽鼻孔吸了一吸,目露喜容道:“嗯,好香!有酒尽须今日醉,老化子你我来上两杯如何?”
  奚子彤对酒食亦有偏嗜,连声道好。
  两人落座,盛百川不迭连声催促送上酒食。
  其余食客均是贩夫走卒,不禁好奇地注视两人。
  两人漠然无视,鲸饮虎咽,云散霜卷,壶中滴酒不存,盘底朝天精光。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两人正要离去。
  忽见两个灰衣僧人,衣袂飘飞,疾行如风奔入林中。
  一见盛奚二人,即面露惊喜之容。
  盛百川瞧出两僧均系少林第二代弟子,慌忙立起,道:“两位大师可是从少林而来吗?”
  其中一僧疾趋前两步,合掌施礼道:“如非方才路经此地,闻得盛老施主笑声,险些失之交臂矣!奉了掌门之命,需赶去衡山。”
  盛百川目露诧容道:“看两位大师行色匆匆,想必有什么急事?”
  那僧人突低声道:“大概两位施主还未知情,两位走后,即有一华山派高手奔入本寺,禀与掌门说华山掌门三元祖师为黑煞令主突施暗算掳去……”
  盛百川大惊变色道:“匡九思竟闯入神鼎峯华山总坛重地,掳去三元祖师吗?那真是匪夷所思。”
  僧人接道:“不是,三元祖师在途中行走时不防被掳,那华山门下发现掌门神色有异,心中大急暗缀在后。
  只因匡九思诡谲非常,竟失两人形踪,那华山门下本想赶返总坛,无奈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疾奔本门求救。”
  盛百川与奚子彤想不出匡九思用意,骇然互望了一眼。
  只听邪僧人说下去道:“掌门人略一思忖,便知不妙,料定匡九思歹毒心计,挟制华山掌门奔向武当而去。
  即急遣三大护法率领第二代弟子多人赶奔武当,分出小僧两人兼程赶往衡山,通知衡山掌门留意,本门掌门猜出匡九思怀恨不念,挟制数派掌门臣伏,与少林为对。”
  奚子彤变色道:“武当情形如何?”
  僧人摇首答道:“恕小僧不知,据掌门人所料武当必难幸免。”
  盛百川忙道:“那我们同行,兼程赶往衡山。”
  两俗两僧袍袖疾展,迅如星飞赶扑衡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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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匡九思幸逃出沈谦“驭电长空”一式之外。
  逃出嵩山少林,低首一望,只见长衫被洞穿一孔,那份羞愧惭怒的心情,非笔墨所能形容。
  他狠狠一顿脚,暗中切齿道:“我不报今日之耻誓不为人!”
  身形一动,疾奔离开嵩山。
  月落星沉,匡九思已奔出数十里外,越想越难过,心绪繁乱宛若一团料缠不开的丝麻,越理越乱,郁闷难舒。
  忽闻身后随风飘来一个尖锐语声道:“前行的可是匡令主吗?”
  匡九思不禁猛骇,疾然旋身凝目望去,只见三丈开外立着一个身长不及三尺,须长过腹之怪人,右目中神光寒电逼吐。
  心中忽映出一人,不由猛然色变,道:“可是南天一凶窦无咎兄吗?在下正是匡九思。”
  窦无咎一迈步,奇快无比就掠在匡九思身前,尖声高笑道:“数十年不履中原,孤居海岛,想不到此次静极思动,竟遇上故人,快何如之。”
  那笑声如枭鸣狼噑,令人瞻悸魂飞。
  匡九思定了定神,道:“窦兄隐居海岛,想必是觅了一个绝佳根骨弟子,一身绝艺有传。”
  他想起陆文达曾禀自己在七曲山中,遇上南天一凶传人折辱与他,不禁动疑南天一凶此次重来中原,有问鼎图覇之意。
  说话时,已凝神蓄势戒备。
  窦无咎闻言,又仰天长笑道:“匡令主,你难道不知窦某习性孤独,那有此耐心将一身武功传授,何况窦某永无动过寻觅传人之念,看来这一身绝学要随窦某埋於黄土了。”
  匡九思讶然瞪目道:“窦兄并未有传人吗?奇怪,奇怪?”
  一连说了两个奇怪,将窦无咎搞得疑云满腹,茫然不解道:“匡兄你这话是何意?”
  匡九思忙道:“并无什么含意,匡某不过问问罢了。”
  窦无咎一目炯炯,瞥见匡九思长衫洞穿一孔,神色异样难看,不由诧道:“匡兄为何落得如此狼狈?”
  匡九思闻言顿勾起一腔怨愤,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一言难尽……”
  忽想起自己如此损辱声名丢脸之事,怎能与他道出,再又他重履中原,不能没有个耳闻。
  匡九思惕然止口,转问道:“窦兄,你此次重覆中原有多久了,难道无半点耳闻小弟最近遭遇吗?”
  窦无咎愕然一怔,料匡九思必遭遇了重大挫折,碍难出言。
  遂微微笑道:“窦无咎前次报得眇目之仇后,顿感武林之事太以无聊,故端返故居,沉浸於海天波涛景色中,贻然自乐。
  此次因五十年旧友光临荒岛,把聚十日,旧友乃一商贾,於安南采办一船珠宝药材,途经造访,无咎恐其遇上海盗,便附舟相送至秦皇岛作别南旋。”
  说着发出一声尖锐短笑,又道:“匡兄深知我窦无咎为人,昔年窦某虽博得南天一凶匪号,心辣手黑堪称绝无仅有。
  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数十年后尚是如此,此次南旋日宿夜行,不问中原武林是非,怎可有传闻到得窦无咎耳中,莫非匡兄周上重大挫折吗?”
  匡九思不禁长叹一声,道:“窦兄既然见问,匡某敢不奉告,你我且去路旁十里长亭,让匡某细敍经过如何?”
  南天一凶窦无咎点首道好,两人迳向道旁亭内走入。
  匡九思阴谲狡诈,自不会说自己不是。
  反诬各大门派逼害为对,门下被杀戳无算,犬子亦被掳去,不知下落,四出寻访其子,少林之行仅以身免。
  添油加醋神色逼真,将中原各大门派编排得一无是处,由不得窦无咎不相信。
  窦无咎惊讶异常,道:“令郎下落尚未探出端倪吗?”
  匡九思苦笑道:“事诚为九宫山韩广耀之女而起,匡某本认韩广跃擒囚犬子,但其女亦是不知所踪,是以匡某推测多半是九大门派中人祈为。”
  窦无咎道:“为何匡兄不疑心是少林所为?”
  匡九思摇首道:“佛门中人,首重诚信,少林若擒住犬子,绝不会隐忍不说,还可逼匡某承诺条件交换,不然,他们擒住犬子又有何用?”
  南天一凶窦无咎只觉甚有道理。
  踌躇了须臾,慨然道:“这话不错,既不是少林所为,定有其人,这样吧,窦某不忍见故友危难弃而不顾,窦某只助匡兄策划,不至必要,窦某决不露面出手。”
  匡九思闻言大喜,躬身长长一揖至地道:“窦兄义薄云天,匡某先谢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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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天色已是大白,旭日方升。
  窦无咎忽闻亭外一阵衣袂飘风之声,由道上掠过,不禁一怔道:“道上有人掠过,从风声测知,那人必是一武林高手。”
  匡九思忙闪出亭外,只见得一瘦长背影,那人首拢高髻,黄衫丝绦,背插两柄长剑,疾行如飞。
  已远在十数丈外,匡九思忙道:“那人是华山掌门三元祖师。”
  窦无咎仅存的一目,眼珠疾转了两下,急道:“窦某有计了。”
  便附耳向匡九思低说了两句。
  匡九思眉宇一展,急赶向三元祖师身后。
  南天一凶窦无咎身形突然冲天而起,拔起四五丈高下,迅疾掉首斜扑向道旁丛林中不见。
  三元祖师正在赶路之时。
  蓦闻身后有人唤道:“华山掌门可否留步,容在下请教吗?”
  不禁一怔,身形一沉停步不走,别面转身,只见一人疾掠而来。
  那人距自身丈外停住。
  三元祖师凝视来人面目穿着,想不出来人是谁?不禁面目一沉,道:“阁下是谁?恕老朽不识,阁下有话快说,老朽还要赶路。”
  匡九思微微一笑道:“在下本武林无名之辈,难怪华山掌门不识,在下黑煞令主匡九思。”
  匡九思三字刚入得三元祖师耳中,三元祖师如受雷击,心神猛震,双手疾向肩头剑柄抓去。
  两手拾指堪堪触着剑柄,突感后腰两侧“关元”穴被两道冷风吹入,立时寒涌全身,真力凝滞,两只手臂不由自主的飞垂了下来。
  他知道受了暗算,面目大变,喝道:“匡令主,老朽与你无怨无仇,命人突施暗算为何?”
  匡九思微微一笑道:“在下遭遇了一件极危难之事,非武林德高望重之人,无法解救,华山掌门武林耆宿,片言数语便可解纷,故而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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