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峰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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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峰双星-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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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这一掌挨得不轻,左颊火辣辣的灼痛,牙齿被崩折三个不说,而且内腑被震得气血逆荡。
  内心虽然气愤,但震於沈谦武功,怒极身形撼震不止。
  其余四黑衣老叟也极为震惊愤怒,八道冷电眼光逼视着沈谦一瞬不瞬。
  陡然被挨上耳聒老叟嘴中吐出喋喋狞笑道:“好小辈,居然敢对老夫无礼,要知老夫五人乃黑煞门下五毒使者,杀人无数,小辈,你真是有目无珠……”
  说时,手掌倏如迅电一挥,一蓬黑芒打出,星漩骤雨般往沈谦攻去。
  沈谦冷冷一笑,只手掌护住面门微弧,那黑色芒雨蓬的一声,悉数打在沈谦胸腹等处,冒出浓烟腥臭中人欲呕。
  淡云七子及中年武师忙撩开屏住呼吸,均心悬沈谦安危,忧急不已。
  那腥臭气味均嗅入一丝半缕,头目微生晕眩,均不禁大惊变色。
  那老叟放声狂笑,高吭响亮,激烈鸣震,树叶簌簌离枝飘落。
  笑声突然中断。
  只见老叟目中露出惊异光芒,额角沁出涔涔冷汗。
  原来沈谦夷然略无损伤,缓缓向老叟身前举步迈出,脚力沉重。
  五黑煞老者均骇然变色。
  这气氛满布浓重杀机,五人心沉如铅,只觉压得透不过气来。
  这时,沈谦眉宇间毕露杀机,脚步已迈出三步……
  倏地,五毒使者身形疾动,已立成一列,拾臂同抬,疾推而出。
  联臂出掌,威力何等强猛,宛如巨浪排空,雷霆万钩,卷涛中夹有无数阴毒暗器,呼啸破空如雷。
  沈谦大暍一声,身形奔电急冲攻前,竟穿透如此猛烈的劲风,双臂奇奥抡出。
  五声闷哼腾起,人影翻跌出去。
  但见沈谦五指已扣着嘴有赘痣老叟,冷笑道:“瞧瞧谁比谁狠!”
  五指一拧,老叟张嘴惨叫一声,一条右臂生生被扭断,一抖一扯,离肩甩出飞向空中,殷红鲜血泉涌冒出。
  老叟双眼痛得凸出眶外,浑身连颉。
  其余四毒老叟被迅疾诡奥的手法点上穴道,卧倒尘埃,面色苍白如死。
  沈谦沉声喝道:“你等来此究竟意欲何为?快说!”
  说时声色俱厉,杀气森森。
  断臂老叟饶是铁打铜浇之人,至此也不禁心惊胆寒,一则震於沈谦武功卓绝神化,更凛於不解沈谦练得百毒不侵之能。
  断臂老叟面色惨淡如灰,答道:“阁下岂可怨我等寻事生非,陆文达詹少羽等人死在阁下手中,少令主亦为阁下诱擒。
  令主大为震怒,尽遣坛下能手赶来西川,与阁下一决雌雄,纵然阁下杀却我等也无济於事,只怕令主日内赶来,阁下甚难幸免。”
  沈谦眉头微皱,道:“你们匡令主怎知道陆文达是在沈某剑下亡身,传闻失实,焉可当真。”
  断臂老叟答道:“匡令主心忧少令主九宫山之行音信俱无,亲自赶去,在九宫山麓遇上韩广跃,引起一场拚搏,后又握手言和。
  韩广耀称系阁下所为,人证确凿,阁下难道推诿图赖不成?”
  “什么人证,是沈某属下吗?”
  断臂老叟不禁呆了一呆道:“是九宫山属下,他亲眼目击阁下诛戮敝帮兄弟。”
  “想不到名震江湖黑煞令主匡九思昏昧若此,贵帮少令主率领陆文达詹少羽一干能手去九宫山目的何在?”
  断臂老叟不禁呆住,半晌答道:“他们是向一少女谋夺‘诸天佛法真诠’。”
  沈谦不禁微微一笑,道:“你可知那少女是韩广耀何人?”
  “少女是韩广耀独生掌珠,但根据韩广耀所言也为阁下诱去,老朽只觉此言不可置信,亦不可不信。”
  沈谦哈哈大笑道:“黑煞令主被韩广耀玩弄於股掌上犹不自知,看来是作恶多端,天夺其魄了!”
  说着,目露悯侧之色道:“念在你等奉命差遗,宽贷一死,你们走吧!”
  说时,手掌虚空往外一扬。
  四个瘫在地上的老叟,只觉徽风拂过,受制的穴道自解,一跃而起,与断臂老叟无言转身疾奔而去。
  沈谦望着五毒逝去身影长长叹息一声。
  孔宗瀛走了过来,长施一揖道:“续指之德,容图后报,我等七人奉命差遣,身不由主谨向阁下告辞,韩广耀必将再度前来侵扰,望阁下留意一二。”
  沈谦微微一笑道:“韩广耀可是听七位回报发现太极八掌淳于灵前辈形迹,才匆匁赶去是吗?”
  淡云七子不禁大诧,相互望了一眼。
  孔宗瀛道:“阁下怎么知道的?”
  沈谦叹息道:“其中原委,目前很难解说清楚,久后自知,在下本想留住七位,但人各有志,不便勉强。
  奉劝七位,勿再涉身其中,保全令名要紧,后会有期恕在下不恭送了。”
  一抱拳即领着中年武师转身向大厅中走入。
  孔宗瀛与其余六人走出宅外,心头均感困惑难释。
  孔宗瀛眉峯浓聚,急道:“小弟甚感不解,沈谦为何知悉我等淡云七子字号,淳于灵之事他怎么知情,其中大有文章在,看来他临别之言,内藏深意,只是小弟解他不透。”
  其余六人亦是莫解,只有暂时撇开,疾展身形,如飞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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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广耀因闻听淡云七子禀报在武侯祠附近发现太极八掌淳于灵形迹,已有多人在后蹑踪,放心不下,是以不顾沈谦急急赶去。
  他知道只要寻着淳于灵,无异是寻着了韩玉珊。
  因为他将韩玉珊付托了淳于灵。
  韩广耀一路疾撞而去,腹内不停的忖思淳于灵为何安然无恙,迄至如今他尚懵若无知淳于灵已叛离自己,早依附沈谦这方。
  武侯祠内,古柏森森,耸天凌干,数里外可瞧得极为清晰,韩广耀身如箭矢般,流星疾射地落在武侯祠外。
  忽由两内一株参天古柏之上斜泻掠下一条人影,身在高空高声道:“是谷主吗?”
  音落人已至地,现出一个虬髯魁梧大汉。
  韩广耀一见那大汉,即道:“花奇,你可曾见得淳于灵?”
  花奇垂手答道:“属下见过……”
  不待花奇说完,韩广耀紧接着问道:“其余的人呢?”
  花奇神色郑重禀道:“淳于灵说姗姑娘为黑煞令主擒去,他由富春江上一路追赶匡九思前来,珊姑娘亦被匡九思挟制来川,其他人手俱被淳于灵遣往跟踪匡九思等人下落去了。”
  韩广耀不禁大震,他只觉耳内所听不是真情,面目大变,沉声喝道:“什么?你说的确是真情实话吗?”
  花奇嗫嚅答道:“属下焉敢对谷主欺骗,淳于灵还说谷主何等睿智,依然受愚於匡九思,匡九思自忖无能制胜谷主,故生出毒计,煽惑谷主向沈谦寻仇。
  待两败俱伤之时,他可遂一石二鸟之效,淳于灵尚留下言语,如谷主寻来,请在祥盛客栈等候他。”
  韩广耀面色数变,顿了顿足道:“珊儿这孩子,平素机警伶俐,怎么会落在匡九思的手中,哼!匡九思呀匡九思,老夫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接着又暍道:“花奇,你随老夫同去祥盛客栈。”
  两人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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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祥盛客栈座落於照春街西端。
  可真是成都首屈一指的旅店,宽敞幽静,数重院落房间不下百数十间,尚兼营酒食外会的买卖,生意异常鼎盛。
  夕阳沉山,万户炊烟之际。
  祥盛客栈内宽敞的厅堂内,二十多张桌面已上了九成座,食客们兴高采烈,猜拳行令,喧哗吵杂。
  韩广耀与花奇傍坐一隅,饮着闷酒一言不发,韩广耀面色忧郁,思绪纷歧,花奇一对眼珠骨碌碌乱转,不放过进进出出的每一人。
  片刻,韩广耀忽低叹道:“怎么淳于灵还不见来,不要是遇上什么凶险不成?唉!老夫急於知道详情,珊儿为何落在匡九思手中。”
  花奇道:“谷主不必忧虑,珊姑娘福泽深厚,想必有惊无险,淳于灵为谷主相托之责,若不探出珊姑娘下落,他怎有颜相见谷主。”
  韩广耀叹息无语,无论他心术怎样阴险,但对韩玉珊却是一片舐犊深情。
  自韩玉珊西行入川即五内烦躁,不能心止於水,更不能参悟上乘心法,他却不知日后败灭之因已深深种下了根。
  忽地,店外一个清癯苍老的老叟,形色勿惶牵着一个幼童奔入,奔向韩广耀紧邻空座坐下。
  那小童睁着一双又圆又大,黑若点漆的双睛,望着老叟道:“爷爷,那两起人是谁?爷爷怎么对他们如此惧怕?”
  小童语声清脆响亮,韩广耀与花奇听得异常清切。
  老叟神色方定,闻言目光一变,低喝道:“珠儿,大庭广众之前,怎能如此大声!”
  老叟似是锺爱其孙,紧接着又道:“你那知道,爷爷所遇的俱是江湖卓着盛名的妖邪巨擘,黑煞令主匡九思、青冥魔叟及黑煞五毒使者。
  尤其是青冥魔叟与爷爷结有深仇,爷爷自忖敌不过他们,所以避开为宜。”
  小童又道:“爷爷那白衣少女是谁?珠儿看地神色极为勉强,不愿与他们同行,却又不能违抗。”
  韩广耀闻言暗中心神大震,那所说的白衣少女不是珊儿是谁?
  显然淳于灵所说之话是真的。
  只听老叟摇首道:“爷爷不知,这等妖邪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做不出来。”
  韩广耀听了心如刀绞。
  花奇突压低嗓门道:“齐舵主来了!”
  抬目望去,只见一劲装捷服的瘦小汉子走入店门,目光巡视四座,发现了韩广耀在此,眉宇一展,急奔过来。
  瘦小汉子垂手低声禀道:“淳于灵已发现匡九思潜迹所在,珊姑娘似已受制随匡九思与青冥魔叟等同行,形踪飘忽不定。
  只因碍於珊姑娘性命有关,不好下手,现淳于灵等人紧蹑匡九思身后,深恐谷主等侯忧急,故命属下前来禀明谷……”
  韩广耀怒形於色道:“匡九思现在何处,老夫这就去与他理论。”
  瘦小汉子垂手道:“恕属下再进一言,淳于灵之意,今晚匡九思必返归潜迹所在,要安排雷霆攻击,由谷主下手救出珊姑娘,使他们措手不及。
  若明与匡九思发生拚搏,这样反而会误了珊姑娘的性命。”
  韩广耀略一沉吟,抬目问道:“你可知道潜迹之处吗?”
  瘦小汉子摇首道:“不知,淳于灵说两个时辰前遇上都阳三鸟等人,已安排他们行事,今晚二更正,淳于灵必赶来陈明一切后同往。”
  韩广耀猛一动念,目露疑容道:“你等不是与淳于灵同行吗?怎么你不知匡九思潜居之处?”
  瘦小汉子答道:“匡九思率领黑煞门中能手不下五六十人,人多势强,淳于灵将我等化整为零,避免匡九思发觉。
  且各人均有执事,属下奉命搜购火药引线甚多,藏於西郊一块山麓之下隐处……”
  韩广耀急急立起,低声道:“此处耳目众多,回房去说。”
  三人离座往内走去。
  清癯老叟望着小童微微一笑,叫过两碗面,呼噜塞入腹中后离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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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祥盛客栈一座独院内植有数株梧桐。
  月光如银,桐阴匝地,幽静恬美之极。
  紧靠着一株梧桐圆窗内灯光明亮,由窗纸映现出人首阴影。
  蓦地——
  夜空中腾起一声刺耳凄厉的惨噑,接着十数具身形如断线之鸢般飞坠院中,叭哒大响,地上震撼不已。
  窗内灯光疾灭,三条黑影迅如电飞的由门内疾掠而出,瞥见院中狼藉血污尸体,不由一怔。
  花奇发出一声惊呼,道:“谷主,死者俱是我们的人,都阳三位前辈亦在内,还有……”
  言尚未了,眼前忽见三点豆大黑星疾射而至,闪避不及,只惨叫了半声,倒地气绝。
  韩广耀不禁大惊。
  百忙中已见花奇目中血流如注,鼻梁骨上嵌着一颗黑色星形暗器,知为黑煞星钉所毙,不禁面目一变……
  瘦小汉子两肩一振,身形飕地笔直拔起,才只拔出三丈高下,陡地惨呼出口,断线般坠下。
  韩广耀鼻中哼得一声,如电穿空斜掠屋面落下。
  只听远处飘送入耳一阵狂笑声道:“韩广耀,想不到你口蜜腹剑,居然存心暗害我们令主,令主神目如电,你该遭报了!”
  语声中,四条身形冲起,曳空星奔如电飞去。
  韩广耀激怒得发眉怒张,急向那条身影之后赶去。
  四条身形奇快,翻过城垣落下疾杳。
  韩广耀一登上城垣,只见那条身影已远在郊外数十丈远处。
  韩广耀怒极大喝道:“鼠辈,老夫不将你挫骨扬灰,难稍此恨!”
  一跃下得城垣,疾追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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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广耀一生之中精於计算别人,但此次却堕入别人计算中。
  而且方寸之间,灵智昏蔽,逐渐深入陷阱而不自觉,虽说天道好还,然善泳者必死於溺,诚不虚言。
  今晚月色分外皎洁,前行四条人影弹丸飞射可以瞥见得异常清晰,韩广耀施展开绝世轻功,电疾飘风赶去。
  追出五七里外,相距已不过二十余丈。
  突见前行四人掠入一片幽林中不见。
  韩广耀心中大急,疾窜入林,不禁一怔,只见林木森立,曳枝送涛,虚虚荡荡地一无人影。
  他不禁钢牙一咬,哼了一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老夫岂是由得你横行的!”
  身形疾动,在林中展开搜索,仍是杳无人影。
  韩广耀激怒得心中热血沸腾,不可遏止。
  袖掌拂飞而出,排山倒海劲风中碗大口径树干纷纷断折了十数株,木叶横飞,轰隆惊雷,声势骇人之极。
  这片树林紧傍着一处高可十余丈丘陵。
  韩广耀激怒渐平,一腔沸腾热血也慢慢冷了下来,突然风送一阴峭的冷笑声入耳,其寒澈骨。
  韩广耀拂袖送出一片劲风,循声扑去,疾穿出林。
  只见一片斜斜陡坡上丘陵之巅悄然立有两条人影,一是黑衣瘦长身形,另外一条人影使韩广耀心中一颤。
  那是一婀娜少女身影,背向而立,白色罗衣翩舞,满头秀发柔柔飘飞,皓腕慢慢抬起,缓理散乱云鬓。
  因为背向而立,面目轮廓未能瞥见,其余无一不神肖黎玉珊。
  连动作举止均一模一样。
  韩广耀夺口呼唤道:“珊儿……”
  呼唤声中,人已流星奔电掠向丘陵之上。
  瘦长黑色人影冷峭语声送出:“孙南平!你该遭报了,珊儿是你的吗?”
  手一牵白衣少女,疾离而去,宛若鬼魅,一闪而逝。
  韩广耀身形尚未扑至丘陵之巅,闻言如受雷击,只觉眼中金花乱涌,真气一泄,沾足山巅由不得身形一阵晃动。
  目光前望,只见丘陵起伏,芳草绿树高下起落遮住视线,那有两人的身影。
  一声“孙南平。”道破他数十年隐秘。
  焉能不使他惊骇心魄,神震魂摇。
  他木立在丘陵之巅,动也不动,似跌入沉思中……
  他暗忖道:“这孙南平三字,只有限数人知道,但悉数被我诛杀,即知之最详的韩崇亦为我刖足坠下锁云崖粉身碎骨,还有何人能知我身世来历……
  嗯,莫非是都阳三鸟泄露,然而他们却不知我离开他们之后之事,三鸟未必敢生异心,何况他们也不知道姗儿不是我亲生之女……”
  他目中泛出骇疑的目光,喃喃自语道:“那瘦长之人是谁?他何以知道?”
  不觉陷入极端困惑中。
  蓦地——
  相隔两座丘陵之后腾出两声凄厉的惨噑,随风远曳,陵野一片回声。宛如鸟鸣狼噑,令人毛骨悚立。
  韩广耀剔然一惊,闻声扑去。
  翻过两座丘陵,月色凄迷下,一片惨景落入眼帘。
  只见在一片山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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