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天外双煞已知我公输楚就是当年同门手足,鸣凤山庄将大难临头,我就是抽身远走也是难免。”言下不胜重忧,唏嘘不止。
黄衫老者劝慰道:“以庄主之才华,何惧天外双煞,如今双煞身在何处?”
公输楚淡淡一笑道:“盛大侠请勿替老朽脸上贴金,老朽在鸣凤山庄设下星宿躔图、遁甲奇门,也即为防双煞找出老朽下落。
要知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朽料终久纸包不住火,所以布下阵图九重,每重都有其奇诡玄奥之处,各不相连,俾能以使牵一发而动全身之虞。
现双煞在破解第一重阵图,老朽已传令庄中等人尽力避免与双煞正面冲突,以减少伤亡。”
这黄衫老者正是以神偷绝技着称於当今武林之盛百川,他自桫椤散人等练丹闭关后,即仆仆於川豫道上侦访眼前武林情势。
这次途中发现双煞及一断臂人由豫西行奔川豫,便暗暗蹑踪其后。
但见他们竟似向鸣凤??庄而去,不禁大感骇异,为巧手怪医公输楚暗陪耽忧。
这时,萧绮云突现身出来,以精博诡厉的剑学逼得兀万狼狈不堪。
正当盛百川欣喜暗赞之际,却不料蓝太泽突猛攻而出,猝施辣手打出白骨钉。
盛百川大惊失色,明知不敌双煞,也要掠出冒险抢救,幸罗凝碧与栾倩倩及时赶来救去萧绮云。
双煞计议闯庄时,盛百川只觉断臂人闷声不语可疑,看断臂人装束几近邪异,知双煞来此,必是这人弄的鬼。
一见双煞离去,这人犹留下,暗中冷哼一声,疾闪而出点住断臂人,挟掠由庄后秘径进入庄内。
此刻,盛百川闻言道:“但不知这九重阵式可阻天外双煞多久?”
公输楚略一沉忖,道:“这可不能臆测,双煞同出一师,他俩才华武功在宇内也堪首屈一指,遁甲奇门亦无所深擅,若他俩查出阵图奥秘,七日之后当全被破除……”
说着强打着哈哈笑道:“这是最坏的想法,盛大侠曾窥听双煞说话,蓝太泽身中天魔附体奇疾,自顾不暇尚能专心破解阵图,一月期内当可无虞。
何况双煞也是人,总不能不眠不食,老朽耽忧的是,因双煞之故引来妖邪接踵而来及双煞囊中的蜃毒弹。”
盛百川疑诧道:“以庄主神医绝技,还不能找出蜃毒弹解药么?”
公输楚摇首道:“一个人所知所学极其有限,不然,就无须桫椤前辈等费时八十一天之久,那合炉炼丹之功就非老朽所能。”
盛百川垂目沉思有顷,突立起,神色郑重道:“当前鸣凤山庄厄运,是非沈少侠不可,盛某计算日期,沈少侠也该返川了,盛某就去成都找马鹞子去。”
当下告辞离去,由庄后出得秘径,电疾奔向成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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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三更,马鹞子庞东豪在药材行柜上,与一账房下棋,杯酒在手、棋声丁丁,乐在其中。
忽闻大门外有击指敲门之声,庞东豪不禁一怔,高声喝道:“什么人?”
“庞兄么?”门外应声道:“老朽盛百川。”
庞东豪急示意账房离开,立起走了过去,拨开门拴拉开一扇门。
盛百川闪身进来,劈面就问道:“庞兄,可有沈少侠的行踪信息么?”
庞东豪咧着满嘴黄牙望了盛百川一眼,冷笑道:“庞某不来问你,你却问起庞某来了,沈少侠是你要他前往少室的,莫非少侠遇上什么凶险不成?”狮目冲神光逼射着盛百川,一面随手拴上大门。
盛百川低声与庞东豪说出天外双煞向鸣凤山庄寻仇之事。
庞东豪大惊失色道:“庞某不能坐视不顾,你我就去鸣凤山庄如何?”
盛百川摇首道:“你我不能意气用事,我们是天外双煞之敌么?免得公输楚为你我分心,眼前急务还是能否带信与沈少侠知悉使其兼程赶来。”
正说之间,忽门下又起了急促敲门声,盛百川不禁心神大震,心疑鸣凤山庄出了什么差错。
庞东豪哼得一声,竟自拔拴启门,只见门外立着一个老叟,不禁喝问道:“你是何人?来此何为?”
他瞧出门外老叟是武林人物,语气森厉。
那老叟一步跨入,上下打量了庞东豪一眼,微笑道:“阁下想必就是盛誉白山黑水间庞大侠么?老朽辽东淳于灵,昔年会有一面之缘,庞大侠谅能忆及,淳于灵此来携得沈少侠亲笔书函,面呈庞大侠。”
庞东豪立即哈哈大笑道:“是淳于老弟么?多年不见恕庞某眼拙,多有得罪。”手指着盛百川道:“这位是庞某至友盛百川。”
淳于灵一抱拳道:“幸会!”
立即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递与庞东豪,道:“请庞大侠立即过目,淳于灵同行的还有多人,尚在距门前一箭之遥立候。”
庞东豪宏声道:“淳于老弟何不早说,快请,快请。”
太极八掌淳于灵微笑道:“如此淳于灵就去接引他们前来。”说后,向门外走去。
庞东豪与盛百川就灯火之前拆开沈谦来函详阅。
庞东豪阅后惊喜不胜,道:“想不到沈少侠嵩山九华之行竟然如此顺利,虽曾略闻江湖传闻,究竟与事实大有出入……”
正说之际,太极八掌已领着太行四剑、麒麟双杰、神丐奚子彤、鹰神徐拜庭、单掌十二拐追魂无敌耿星明等人。
此外尚押着三个神智昏迷的匡瑞生、陆文达、詹少羽一同进来。
众人一阵计议,权衡鸣凤山庄当前利害,决定由庞东豪领着神丐等人兼程赶向滇南六韶通知沈谦急返,此处由盛百川主持。
沈谦在西川时已网罗一些好手,如祁连怪叟侯方玉、鄯沛霖等人,听命於盛百川居间照应鸣凤山庄安危。
当下计议已定,曙光未露,晨风露飞之际,庞东豪等人已在川滇道上。
一日途中,风餐露宿,晚霞流泻中,鹰神徐拜庭突见前路有五条飞快身形向前疾奔着,只见他眼中闪出愤怒的火焰。
神丐奚子彤察觉徐拜庭面色有异,道:“你可是认识前面五人么?”
徐拜庭鼻中浓哼一声道:“岂止认识而已,五人均是黑煞党徒,当年追杀徐某他们都有份。”
奚子彤微笑道:“这还不容易,咱们追上前去加以扑杀,聊平徐老弟往昔断臂之仇恨。”
徐拜庭摇首道:“我等且暗蹑他们身后一阵,黑煞党羽遍布天下,他们此去定有所为,必与其他黑煞党徒加以会合,此时一网打尽岂不甚好。”
奚子彤不禁点头,便通知其他各人。
徐拜庭等人不即不离跟踪五个黑煞党徒,发觉五人走的却是同一途径,众人不禁大为诧异。
只见五人奔入开远县城东厢一所大宅。
宅内崇楼伟阁,气象万千。
徐拜庭等人伫身大宅不远,奚子彤笑道:“老化子打一个溜就来。”说着身形一动,迅,捷掠去无踪。
片刻不到,奚子彤不知在何处钻了出来。
只见他笑道:“老化子已打听明白,宅主人是归隐家居的黑道人物名唤朱奎,分明朱奎暗中已投身在黑煞门下,我等进入宅内,分头搏击,如迅雷不及掩耳手段,务必根诛尽绝,不容一人漏网。”
他们均为侠义道中人,嫉恶如仇,尤其是黑煞党徒擢恶难数,罪不容诛,纷纷电射进宅,展开一片血腥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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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谦问明了前情,听出萧绮云受了白骨钉伤,不禁心急如焚。
萧绮云那种风华绝代,娇媚可人倩影,顿时勾起在眼帘,连想到青梅竹马,有肌肤之亲的罗凝碧、傲霜冷艳的栾倩倩、依人小鸟的田银儿。
自古英雄豪杰,皆为情所牵系,如叱咤风云,气雄万丈的西楚覇王皆不能免,何况是沈谦。
他途中不时发出长吁低叹,望眼欲穿。
一踏入成都,心头如释重负。
进入药行,正好碰上盛百川外出,盛百川见上沈谦等人,张口大笑,一把拉住沈谦道:
“老弟,竟然赶到了。”
沈谦此时不顾畅敍离情,迳问道:“鸣凤山庄现况如何?”
盛百川望着沈谦摇首叹道:“天外双煞已攻破了三重阵式,嵩山之役党徒折伤殆半,现又招来一半党羽,全力扑攻鸣凤山庄。
所幸蓝太泽天附魔体奇疾,每两个对时必发作一次、形如酒醉疯狂,手舞足蹈,消失后困顿不堪,兀万心兼两处,凶焰锐减。”
沈谦略为宽心,又目露忧容道:“那萧姑娘伤势如何?”
盛百川道:“性命无碍,虽服下公输庄主驱毒灵丹,但痊可之期在三月之后,最好是兀万独门解药……”
说着长叹一声,又接着道:“我曾欲犯险窃取兀万身旁革囊,可是不易近身,实在无计可施,公输楚最惧的是兀万情急,发出蜃雾毒弹,造下无边大孽……”
沈谦垂首沉吟了一阵,抬面毅然道:“在下意欲独自面见天外双煞一趟,现双煞仍在鸣凤山庄内么?”
盛百川道:“双煞现仍在鸣凤山庄内,不过老弟一人不可犯险……”
沈谦道:“在下之意已决,诸位切不可随往偿事。”
说时一晃出得门外,疾逾飘风赶去。
蓝天白云,松鼠谷鸣,鸣凤山庄远远望去仍是一片平静,庄内却是杀气弥涌。
沈谦疾撩射入庄门,突门侧暗处一声阴恻恻冷笑生起,一条黑影带着一轮刀光扑来,刀势凌厉沉猛,劈空锐啸。
他竟不加闪避,左掌五指迅疾一扬,抓着了那柄刀尖,往右一带,那人不由自主地身形踉跄斜冲而出,沈谦右掌已按中胸口。
啪的一声大响,那人胸前肋骨根根断裂,插入心脏,凄厉狂噑叫起,一股泉涌鲜血夺腔喷出。
沈谦立即飞起一脚,将那人踢起半空,曳着一股血箭,坠向十数丈外。
沈谦定睛打量庄内景物一眼,只见花木零乱倒萎,废屋断瓦渠折,眼力所及处,均是破坏遗迹,不禁展动身形,疾扑入内。
蓦然——
一株耸天凌干的古柏上疾如鹰隼泻落两个中年黑衣汉子,手持长剑,面目森沉,阻住了沈谦去路。
沈谦冷然一笑道:“两位也是为双煞网罗么?”
其中一人沉声道:“尊驾请亮出肩后长剑,我可要向尊驾索偿一条命债。”
沈谦微笑道:“索偿命债不迟,请先禀知双煞出来一见。”
那人放声狂笑道:“尊驾好大口气,妄想面见两位老人家……”倏又面目一沉,道:“且先胜得我掌中剑再说,请亮剑出鞘。”
沈谦冷冷望了那人一眼,道:“既欲一拼,在下就凭一只肉掌与阁下玩玩。”答语狂傲已极。
那汉子激得满脸发青,怒光迸射,大喝道:“尊驾好狂!”,霍地一剑挥出,劲风沉厉,挥起重重剑影,内力如泉涌出。
那人竟是内家正宗剑法,招式精奇,泛泛之辈,还真不堪接他这一剑。
沈谦两指骈起,以臂代剑,斜身走出一步,迅疾无伦的一弧,往汉子前胸划去,肘部向挥来的剑身扑至。
叮的一声,沈谦臂肘分寸拿捏奇准,恰与飞来剑身相撞。
汉子只觉虎口一热,心神不禁大震。
沈谦骈戟两指同一时分却在那人由右往左横胸划过,胸前顿被割开一条血口。
那汉子狂叫声中,仰面倒地。
沈谦手势未撤,翻腕攻向另外一人而去。
从划伤一人转向另一人时刻,仅只瞬眼工夫,奇快无比。
另一汉子目睹同伴狂叫出口,心中大骇,却见眼前一花,猛感执剑右臂被一圈铁箍束住,气血立生逆攻,混身酸麻乏力。
只听当啷一声,长剑松指坠地,那汉子面色惨白,目露惊悸之色。
前胸划开汉子,颤巍巍挣扎立起,一只手掌护住胸前,那伤口鲜血不断涌出,从指缝内淌下。
眼见同伴被制,惨笑一声道:“尊驾要将我等怎样?”
沈谦沉声道:“不要怎样,速通知天外双煞出见!”
那人凄厉惨笑一声,转身走去。
沈谦等那人走远后,左手疾落一指,应指倒地昏迷不醒。
他心料天外双煞必然出来相见,遂凝立不动,星目投向湛蓝色天空,默忖见面时如何设辞。
须臾,一双人影疾掠而来。
来人正是那天外双煞兀万和蓝太泽。
兀万瞧出是沈谦,不禁一怔,道:“原来是你?”
沈谦肃然一揖道:“正是晚辈,晚辈之妻何辜,蒙两位老前辈赏赐白骨钉?”
兀万愕然张目瞪着沈谦道:“那女娃儿竟是你的妻子么?那巧手怪医公输楚定然在此,想不到你这娃儿就是公输楚的爱婿,老夫自恨失眼。”
沈谦摇头叹息道:“老前辈误听人言,竟不察真假,任性犯庄,替老前辈盛誉蒙上一层黯污,不错,七年前公输楚是在此住过一段时期,可惜晚辈不曾见过,听老前辈语气,似与公输楚结有深仇大恨……”
蓝太泽突大暍一声道:“谁要听你这小辈巧言令色。”右掌疾拂而出,一式“推山立鼎”,狂飚怒卷,直袭沈谦而去。
沈谦身形一斜,滑过半步,右掌穿胸横飞而出,疾吐一式“金刚佛印”,硬接了出去。
两股潜劲一接,闷雷似地一声大震,气流涌旋中两人震得肩头微晃。
沈谦迅疾无伦的翻腕变式,以臂代剑,一招“云卷千层”,臂抡如风,巧玄奥绝一连变了三式。
攻势锐猛,以蓝太泽这等盖世妖邪,竟觉无可封架,逼得一连退出七八步,不禁面色大变。
兀万暗中一惊,忙喝道:“老大且慢,我还要问他,娃儿称安勿躁。”
沈谦闻言,手臂飞撤,疾飘后丈余,道:“老前辈有话尽管请问。”
兀万目注沈谦,沉吟须臾道:“前在途中你为老夫察视伤势,表现得诚实不欺,所以老夫有点相信你方才所说的话,但其中未免有些可疑。
这鸣凤山庄设下之星躔迷踪阵式,分明是公输楚布成,他既已离去多年,为何要替鸣凤山庄……”
沈谦微笑接道:“那是晚辈布成的。”
“什么?”兀万愕然诧道:“你据何设下此遁甲奇门?哼!这是本门绝学。”
沈谦面色肃然道:“公输楚昔年与本庄庄主张恂,有一段香火姻缘,临别之时,赠与庄主一册行兵布阵,机关消息之学,因庄主丝毫不懂武技,那一册绝学任置尘封,经晚辈发现,乃穷研参悟后据以布下。”
兀万道:“你为的是什么?”
沈谦朗笑道:“晚辈与黑煞令主匡九思有杀父之仇,不如此怎能保全,数月来,黑煞门下素有智机睿谋,凶狠阴狡的陆文达堂主,来此鸣凤山庄吃过大亏。
如晚辈所料不差,两位老前辈定是受了黑煞门下巧词挑拨,遂其借刀杀人之计,两位老前辈若能夷平鸣凤山庄,晚辈因此身死,匡九思则不劳吹灰之力得除心腹大患。
万一两位老前辈身死在鸣凤山庄内,他也可为日后图覇武林时,减少了两个强而有力的对头。”
兀万听得心弦猛震,不由信了八分,暗道:“怎么自己一时不察,竟轻信那黑煞门下的话,那断臂小辈定不知我等与公输楚同出一师,那么用意很明显,不错,自己中了那小辈借刀杀人之计……
还有来时在庄外山崖,自己与女娃儿发生拼搏,那断臂小辈竟似存心坐观成败,他急欲接上断臂,就应该出言劝止,哼!那小辈该死……”
想至此处,相信沈谦的话,不禁又添了一分,目光灼灼望了沈谦一眼,道:“那册遁甲奇门之学现仍在你处么?”
沈谦答道:“晚辈熟记於胸后,为免误失於匪人手中,用火焚毁俱尽,老前辈如不相信,让晚辈背诵一两段便知非虚……”
说完,遂朗朗出口背诵……
兀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