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因着这般近乎狂热心理的出现,在最后一日打扫战场完毕之后,齐国大军竟是一同放声高歌起來。那雄浑的音调,慷慨的旋律,在听得长恭等人满脸愕然的同时也是心潮澎湃,当下便是跟着一起和起声來。斛律光和段韶久经沙场,嗓音难免粗犷而雄壮,反观长恭,却是音质清冽,悠扬而不柔媚,带着一种独特的感觉,直叫人心旷神怡。
依旧一身甲胄的清颜立于一旁,精致的眉眼在看着心中那人时透出一股无与伦比的专注。史载兰陵王长恭音容皆美,不想倒也是有着几分真实性,至于这首曲子嘛
“原來这就是所谓的兰陵王入阵曲啊。”身边一人轻笑的声音响起,清颜不意外地侧过头去瞧,正是斜倚在一旁的斛律恒伽。
“兰陵王入阵曲?”感兴趣地挑了挑眉,她的唇角也是忍不住微微翘起。这曲子就算是放在现代也是名声不小,只可惜早已失传,却不想她还有这等荣幸,能够回到南北朝看一回原汁原味的。
“是啊,我昨天听军中几个擅乐的将士说的,他们想为兰陵王谱上一曲。”耸了耸肩,恒伽看着前方,也是一副心情极好的模样:“洠氲蕉髡饷纯欤尤唤裉炀湍艹恕!
略感失笑地摇了摇头,清颜不由感叹:“人本來就是一种神奇的生物啊。”内心的情感往往能促使他们做出许多原本看來并不现实的事情,就比如他们对长恭的敬仰和崇拜,又比如,她对宇文邕的复杂难言。
“只是,我却觉得,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啊。”目光追随着和众位将士歌到**忍不住纵身起舞的长恭,恒伽面容上的笑却是一点一点地冷沉了下來:“这一战势必会让长恭的声名更上一个层次,就算说是功高盖主也不为过。以皇上那猜忌多疑的性子,保不准不会”
明白他意有所指,清颜却是强笑着不让自己往那个方面去想:“应该不至于吧,长恭他,对于皇上而言,毕竟是不同的。”
“再不同、再亲近又能如何?河南王可是活生生的例子在前啊!”几乎有些控制不住地低吼出声,恒伽随即意识到自己失言,迅速平复了一下焦躁不安的心情,这才继续低哑着声音开口:“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只是担心。”朝他理解地点了点头,清颜叹了口气,语调也是逐渐地放轻了起來:“自古帝王皆薄幸,我们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如果可以,自然是不会让自己走到那一步的。”而她不能告诉恒伽的,却是高湛即便冷心薄幸,那对象也不会是长恭。现在考虑这些事情,已是有点远了。
“希望如此吧。”跟着她叹息了一声,恒伽负手看向远处残阳如血,心头的寒意却是在这个本该雀跃的冬季一分一分地加深了起來。
随着邙山之战的落幕,朝野上下再度火热一片。先是斛律光、段韶和长恭分别加官进爵,其次便是各种令人眼红的赏赐源源不断地涌向三个府邸。因为这次的扬眉吐气,北齐内外上至朝臣,下至百姓,都对这场战役津津乐道,其中,兰陵王高长恭更是不可或缺的主要人物。朝中各位同僚的巴结讨好自不消说,就连酒楼茶肆,都开始大为宣扬。更有说书先生,将兰陵王大战周军的故事分为了十段,详细讲述,直把长恭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战神临世独一无二,姿容绝代倾国倾城,让听者都为之心折不已。
而对于这些,长恭却是只能抱以无奈一笑。不说他在事后从恒伽那里得知了清颜对于自己的助力,就算是洠в杏钗溺叩暮岵逡唤牛膊换嵴嬉晕约核蚺摇⑽奕丝傻病K艽游薨芗ㄖ两瘢渌凳盗Σ糠志佣啵梢沧苁怯心敲吹阍似拇嬖冢坏┨焓钡乩撕途∈В亲菔顾型ㄌ斐沟刂芸峙乱彩腔靥旆κ酢K裕觼聿换嵋蛭饨绲脑扪锞投糇约旱谋拘模兆痈迷趺垂乖趺垂匀辉诔蒙虾透哒坷湔剑氐礁泻颓逖障嗑慈绫觥H绻迪衷谀苡惺裁词履苋盟嬲闲牡幕埃慌乱簿褪乔逖盏亩亲游沃两穸紱'有半点动静了。
这晚,他沐浴过后,看着清颜目光柔和地为自己擦着湿发,眸底的情愫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慢慢浮现。抬手轻抚上她平坦得洠в邪敕肿溉獾男「梗滩蛔∴錾骸把斩慵薷矣卸嗑昧耍俊
多久?洠氲秸飧鑫暑}背后的深意,清颜手中动作不停,嘴里却是很认真地回答着:“快三年了吧。”连孝琬的儿子正礼都一岁多了呢。
“三年了”有力的手掌缓缓游移,最后环住那不足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长恭的声音忽然带上了奇异的喑哑,听起來格外的诱惑:“那我们看起來是要加倍努力了啊。”
“嗯?”仍然洠в辛煳虻剿袄锏囊馕叮逖罩痪醯梅鲈谧约貉系氖终埔咽窃絹碓饺龋骸芭κ裁矗俊
冷不防将站着的她一把拽进怀里并安置在自己的腿上坐好,长恭动作轻柔地俯身,极其暧昧得轻舔着她莹白如玉的耳垂:“当然是努力生个孩子了颜儿怎么净问傻话呢?”
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了一跳,再加上敏感部位被如此挑逗,清颜当即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为什么她以前竟从未发觉大名鼎鼎的兰陵王是个**高手的?还是说他只在人前冷着一张脸,在面对自己时就化身为禽兽了?
“总是失神的习惯可不好”察觉到她此刻竟然还心不在焉,长恭惩罚性地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然后唇舌轻移,一路舔吻着就覆上了她绯色的唇瓣。细细地描摹了一会儿她优美的唇形,他随后便毫不费力地撬开了她的贝齿,寻到她的丁香小舌,尽情地汲取着她的美好。
“唔”被这一个持久而缠绵至极的吻弄得有些心神不稳,清颜不由自主地逸出一声低吟,可却更加点燃了某人的热情。下一秒,她便感觉到那愈发火热的手掌游移着來到了她的衣襟处,自衣带的缝隙里探进去,然后娴熟地一挑一拉,她身上仅着的白色单衣便是松松垮垮地滑脱而下,露出如上好羊脂玉般莹润的肩头和绣着并蒂莲花的藕黄色肚兜。
“颜儿你好美”被眼前半泄的春光刺激,长恭忍不住稍离了她的唇瓣,喟叹出声。接着,便是在自己妻子含羞带嗔的眼神中将衣衫半褪的人儿打横抱起,径直大步朝床榻而去。
虽说他们在一起快三年了,但聚少离多的日子总叫人心神不属,更何况,身处皇权的中心,他们很少能拥有真正安宁的时刻,**苦短,对于长恭而言却是绝对的真理。现在不好好把握住,又更待何时呢?
屋内红烛滴泪,春色无边,屋外繁星点点,残月如钩。
在远离邺城的长安皇宫,有一人孤身望月,形单影只。
“皇上,天色已晚,该歇息了。”将一件黑色的外衫披上宇文邕的肩头,阿常的声音透着一如既往的心疼和关切:“您胸口的伤势此刻还未痊愈,太医吩咐说要少受寒气,否则今后会留下病根的。”
凝视着那残月的目光并未转回,宇文邕抬手抚上自己心口偏左一点的位置,嗓音清冷如踏碎了一地的月光:“留下病根才好,这样,我才能时刻记着这伤口是怎么來的。”那是她留给他的东西,哪怕只是伤痛,他也想好好纪念。
“胜败乃兵家常事,那兰陵王不过一时得意,皇上您无须介怀的。”因为不想暴露清颜的存在,宇文邕对知道自己此行的人都只是宣称这是被高长恭所伤。而事实上,换而言之,这伤口也确是因为那个人,倒也不算冤枉了他。
“这笔债,朕早晚会讨回來的。”轻轻地接话,宇文邕的眼眸闪过阴冷,却如流星划过漆黑的天幕,瞬间便了然无痕了。
第七十八章 替身()
繁华落尽:乱世。。。。。。
“长恭?”高湛明显是有些意外,一点浅淡的欣喜慢慢浮现在眼瞳中,令得他整个的面部轮廓都变得柔和起來:“让他进來吧。”这个孩子,在经过那么久的冷战之后,终于还是决定原谅他了么?
“那微臣先行告退了。”察言观色几乎已经深入骨血成为本能,和士开很清楚自己在什么时候应该干些什么,当下不等高湛发话便是自发自动地退下。高长恭对于高湛而言,并非一般的亲王那么简单。对于别人,他耍点手段或许高湛还会觉得无关痛痒,可如果对象是高长恭,他不认为自己有丝毫的胜算。更何况,那位冷面修罗可还把高孝瑜的死归在他头上呢,能躲还是躲了的好。
“臣高长恭,参见太上皇!”一入殿,长恭看着几步之外绰约的的人影,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也只得照常行礼。
“起來吧,我已经不再是皇上,这殿中也只有我们两个,还这么多礼干什么。”略带着疲惫和虚弱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不着痕迹的喜悦和欢欣:“长恭,还是照以前一样喊我九叔吧。”
“九叔”吐出这两个几乎已经开始有些陌生的字眼,长恭缓缓站起身來,看着从榻上坐起來的男子,这才逐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听说你最近身体抱恙,怎么样,可找太医看过了?”
随意地挥了挥手,高湛稍显苍白的面容上却是扬起了一抹无谓的笑意:“已经是多年的痼疾了,洠裁创蟀!
高湛并非娄太后亲生,自幼缺乏人照料,早年曾因一次风寒而落下咳嗽的病根,这一点,长恭是知道的。只是却不曾想过他贵为皇上这么些年,非但洠в械骼砗蒙硖澹炊趿说鬃樱翟谑且饬现狻R谎燮车介奖甙讣干习诜抛诺木坪担すР挥上乱馐兜刂辶酥迕迹骸熬攀澹悴荒茉俸染屏恕!
虽然已经从宫娥内侍那里得知高湛的身体已经一日不似一日,可实际得见还是让他吃了一惊。明明是正值盛年的男子,却已虚弱苍白的不成样子,再配上他眼底一如既往的冷沉寒意,透出一股莫名的阴鸷,叫人浑身都不自在。
“我洠隆!备惺艿剿掷镄屑涠疾蛔跃趿髀抖龅牡S怯牍厍校哒恐痪醯眯睦镉幸凰颗饣夯河肯郑劾锍つ赙匀频谋⑷ィ纳籼饋砀锌蚍郑骸俺すВ阋丫芫茫瑳'有进宫來看我了。”
看着两人现在相对疏离的尴尬,再忆及少时无拘无束的畅所欲言,长恭的嘴角不由地就挂上了勉强的苦笑:“现在的九叔,即使洠в形襾砜赐Ω靡膊换嵊刑蟮奈暑}吧。”一路过來,各种关于和士开细心照顾太上皇的言论应有尽有,即便他再不想面对,也不得不承认,九叔他,已经彻底被和士开那个小人所迷惑,他再不是自己以往所尊敬和濡慕着的人了。
“你是指和士开?”高湛闻言,在微愣之后便是忍不住轻笑出声,只是那笑,怎么听都是苦涩不堪,比哭还让人心酸:“长恭,你果然还是在怪我,怪我纵容和士开杀了孝瑜,怪我不仅包庇他甚至还一味地宠幸有加。”
“九叔你既然把一切都看得清楚那又为何不给我一个交代?!”被戳到了心里埋藏的痛处,长恭几乎再也无法维持面上的平静,乍然抬高的喝问之声在空空的大殿里回响,仿佛惊雷劈下,摧残着人的耳膜。
无声的寂静开始在两人之间盘旋。不过几丈的距离,高湛和长恭一坐一站,却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纵然伸手去够也依然咫尺天涯。
沉默了许久,高湛低低的嗓音终于再度响起,只是这次,却是无力地冷了下來,那原本被捂热融化的冰层再次凝结而起,将他整个包裹,再不复方才的温和:“孝瑜的事,我说过非我所愿,但和士开对我而言很特别,所以,不管你如何看我,我都不会对他出手。过去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意外。”
淡淡的尾音还在空气中回荡,然而长恭看向高湛的眼眸却是带上了一抹深重到无以复加的绝望:“特别?因为这两个字你就放弃了从小和你那么亲厚的大哥么?!九叔!和士开再特别也只是一个奸佞小人,而大哥他,是你的血亲啊!是你的亲侄儿!你究竟把我们置于何地!”
从未见过长恭如此凌厉的出言质问,即使当初他风尘仆仆自突厥赶回,连夜进宫追问孝瑜的死因之时也洠в姓饷创蟮那樾鞑ǘ哒康捻由亮松粒锲词遣痪獾胤呕毫艘恍骸俺すВ愫托㈣げ灰谎!笔堑模退阃字抖橇礁鲆彩遣灰谎模梢圆辉诤醺咝㈣ぃ墒侨淳荒懿辉诤醺叱すАG资栌斜穑饩褪潜稹
“不一样么?呵呵,我却是看不出有哪里不一样了!”冷笑出声,长恭眼底仅存的希冀碎去,剩下的,只是凉薄的讥讽:“可怜大哥尊你助你一世,到头來,十多年的情分仅用意外两个字收场,想必他在天有灵也会难过的。”说完,他竟是再不停留,转身就朝殿门的方向而去:“九叔,你变了。”所以,就这样吧,他再不回头就是,往昔的单纯美好,只当是他一个痴人说梦。
而在他身后,高湛定定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身影,好一会儿才重新无力地卧回榻上,只是那眼中的空洞,又再加深了几分,活像是一个被抽离了灵魂的傀儡。
“太上皇,粥都凉了,容微臣再去盛一碗來吧。”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和士开的声音再度在大殿中响起,静静躺着的高湛才总算是将目光从天花板上移开,继而转向他。
“和士开,你说我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他的声音里少有的带着不确定的迟疑,因为长恭刚才的那一席话,竟叫他生平第一次陷入了无法言明的迷茫和困惑之中。
拿碗的手顿在半空,和士开转头望向高湛,不由自主地便皱了皱眉:“可是兰陵王跟您说什么了?”
“他说我变了。”脑海中浮现那个决然离去的身影,高湛如冰玉一般的俊脸之上慢慢地展露出一个极为清浅的笑容:“连我自己都感觉到我变了,可是我现在又能如何呢?”
“太上皇”凝视着面前的男子,和士开忽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哀恸,下意识地在他榻前坐下,他的声音轻远地就像來自天际:“因为您心中有了爱,有了渴求和希冀,所以才会变,这是好事,您不必太过介怀的。”他也爱着那么一个人,因此现在才会有那么多的**和追求,这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非一具枯骨,这便足够了。
“好事”认真地看着和士开的脸庞,高湛却又好似是透过他看见了别的什么,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迷离起來:“心想事成方算是好事,求之不得,这恐怕算是人生的一大痛苦折磨吧。”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原本的神情染上了厌恶,连带着一双黑眸都显得无端的暴戾:“你说的什么情感转移是越來越不管用了,后宫里那些女人,即便长得再像她,总也差了她不止一星半点,着实是让人看了就倒胃口。”所以他才会不断地用酒精來麻痹自己,这样,在那朦胧的相似感中,他就会暂时忘却她们不是那个人的事实,哪怕在梦中能够彻底地拥有她也是好的。
“对了,说起这件事,太上皇,昭信宫的内侍來报,文宣皇后怀孕了。”被他这句话提醒,和士开登时想起了自己來这栖月宫途中时所听到的消息:“您看是不是”虽说文宣皇后和高湛的事在宫中算不得什么隐秘,可嫂子怀了小叔子的孩子,传出去到底是皇家的丑闻一桩,须得高湛尽快拿个主意才行。
“李祖娥么”提到这个女人,高湛的眼中就有些杀机四伏。他在很早之前就看出那个女人有意勾引自己,所以也就干脆好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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