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呢?”两人肩并肩地走出高府,坐上犊车,长恭看着自出门就保持沉默的清颜忍不住开口询问。
“想三哥的那两个妾室啊。”双手托腮,清颜的神情很是认真:“看三哥的样子,似乎也不是什么风流之人,为何会收了这么多妾室,而三嫂又好像全然不在意一般,真的是很奇怪啊。”
“颜儿果然是观察入微啊,才见第一面就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笑着赞了她一句,长恭出言解释道:“宁氏和白氏都是跟着三嫂陪嫁过來的,后來由三嫂做主,抬做了妾室,至于三哥,好像从來就洠в信龉恰!
“嗯?这样也可以吗?”清颜诧异,她以为只有丈夫动了心思,做妻子的才会贤惠到让他人上位,不曾想这崔氏居然体贴如斯,上赶着将身边人往自己丈夫房里送。
轻叹了口气,长恭的神情颇有些无奈:“三哥生性率直,对男女之事向來不太在意,三嫂并非他心头所爱,即便想尽办法拢络也不会让得三哥和她更亲近。”
原來如此!清颜心下了然,难道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崔氏才动了加害高孝琬的念头?可是这也未免太狠毒了些,夫妻之间,即使不爱,也不必用这种极端的手段互相伤害吧?据她所知,高孝琬不在以后这崔氏的结局也洠Ш玫侥亩ツ兀θ撕海庥质呛慰唷
就这么有一句洠б痪涞叵辛淖牛砍岛芸炀托械搅斯趴凇3すХ隽饲逖障鲁担凑每醇㈣さ热舜庸锍鰜怼
“大哥、二哥、三哥、恒伽。”长恭一一地打了招呼,心里却是叫苦不迭。这下可好,势必要被这几人给取笑了。
果然,这个念头才刚一闪过,那边走來的孝瑜已是戏谑地开了口:“这不是四弟吗?怎么,带着弟妹來给皇上请安了?”
知道这帮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清颜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做好被嘲笑的准备,这才跟着长恭打了个招呼:“见过几位哥哥。”
“妹妹什么时候这般客气了。”暧昧的目光在清颜和长恭身上轮番扫过,恒伽的声音里也满是调侃的味道:“今日你们两人可是起晚了,这早朝可都散了好一会儿了。”
在嘴角扯起一个有些危险的弧度,长恭的脸色晦暗不明:“我们只是來请安的,早朝散了不是更好?”
太过熟悉自己的弟弟,知道他已经临近发怒的边缘,高孝珩当下只能笑着出來打圆场:“别听他们胡扯,皇上现在正和九叔在御花园对弈呢,你带着清颜过去正好。”
“嗯,我们这就过去,先告辞了。”长恭就坡下驴的功夫向來一流,当即便扯了清颜避开这几人向宫里走。既然二哥愿意做这个老好人,那他也乐得顺水推舟,只是过会儿怕是得苦了二哥舌战群儒了。
“哎,长恭,待会儿记得带清颜去湖畔居,就我们几个好好聚聚。”洠С上胨哒饷醇保㈢幕岸紱'來得及出口,当下只能扯着嗓子冲那两人的背影吼道。
“知道了。”随意地抬手挥了挥,长恭头也不回,拉着清颜就走远了。剩下孝琬看着那恍若天成的两道身影久久地发呆。
“真是见色忘友的人哪。”啧了一声,斛律恒伽背负双手就朝相反的方向走:“走吧,我们先去湖畔居订位置。”
第十五章 相思无用()
繁华落尽:乱世。。。。。。
而此时的御花园中,一黄一紫两道身影正相对而坐。执棋对弈间,那通身的尊贵气息自然流转,恍若天成,配上两张均是俊朗非凡的脸孔,吸引着无数往來宫人的视线。
“小九今儿个怎么有兴致來宫里陪朕下棋了?”一手执了白子,一身明黄色龙袍的高演嘴角含笑,看着对面神情淡漠的高湛语带调侃。
“皇兄这是在怪罪臣弟不经常入宫么?”手中黑子洠в谐僖傻芈湎拢哒恳蝗缂韧挠锏鞅歉蹦Q坪醪'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收敛半分情绪。
“呵呵,朕不过也就随便这么一说罢了,小九无需介怀。”对这个自幼疼爱的弟弟颇无办法可想,高演倒也习以为常。在看了一眼棋盘之后就苦笑着摇了摇头,丢开了手中的棋子:“许久不曾下棋,这棋力是越來越不行了,这一局,朕甘拜下风。”
“皇兄是心不在焉吧。”一边收拾着面前的棋子,高湛一边头也不抬地道。
笑着斜睨了高湛一眼,高演站起身來道:“论起心不在焉,小九你比朕也好不了多少吧?”他可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何时变得这么有耐心,竟能在宫里待到现在还不走。“若是朕洠Ъ谴淼幕埃岫すЭ删鸵爬剂晖蹂鷣砬氚擦耍【拍隳皇窃诘人牵俊
抿了抿唇,高湛刚欲说话,却见高演的贴身内侍李毅急急地走了过來。
“何事这么慌手慌脚的?”眼见对话被打断,高演顿时有些不悦,一对剑眉微微蹙起,声音也透出无比的威严。
“启禀皇上,兰陵王爷偕王妃进宫请安來了。”跪伏在地上,李毅战战兢兢地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恭声回话道。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一听到这话,高演的火气立马消了几分,只是那紧蹙的浓眉依旧是洠в兴煽募O螅骸皝砹司蛠砹税桑饷锤鲅映珊翁逋常俊
“奴才知罪,请皇上饶命。”李毅连连叩首,接下來的一句话却是下意识地带上了解释的意味:“只是只是兰陵王爷的面色似乎不大好。”谁知道那玉面修罗沉着脸时会那般骇人,那周身的煞气几乎压的他连头都抬不起來,又怎么能不慌张呢。
“哦?”心下微微了然,高演当下挥手示意他起來:“行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带王爷和王妃过來吧。”
“是。”李毅领命退下,片刻功夫便领了长恭和清颜过來。
“臣高长恭偕内人郑氏参见皇上。”一撩袍服跪下,长恭一叩首到底,神色很是郑重。而在他身后,一脸得体微笑的清颜紧跟着也是盈盈一礼,举手投足间洠в兴亢恋木薪鳎雌饋砺渎浯蠓街
“免礼平身吧。”笑着抬了抬手,高演显然对这一对人极为满意:“你们难得进宫,也无需这么多礼。”
“谢皇上。”两人同时起身,长恭这才向着一边的高湛打了个招呼:“九叔今日也在宫中,真是好巧。”
微微颔首,高湛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滑过清颜的脸颊和刻意竖起的衣领,面色沉郁地难以琢磨。才几日不见而已,她似乎又大变了模样,那小巧精致的脸孔仿佛经了雕琢,透出玉样的莹润光泽,艳光灼灼地让人不敢直视。
心底某种异样的情绪让他几乎坐不住,站起身來,高湛冰冷的俊脸依旧面无表情:“皇兄,臣弟府中还有些私事,就先告辞了。”
“嗯,今日也难为你了,在宫中陪朕这么久。”点头应着,高演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高湛,却在下一秒惊讶出声:“小九,你这手是怎么了?”
而被他这么一说,长恭和清颜也是不由齐齐地看了过去,只见高湛半掩在宽大袖袍的右手上正绕着道道白纱,看起來似乎是受了不轻的伤。
“不碍事,不小心伤到了而已。”将手完全收进袖中,高湛也不多说什么,再度向着高演行了一礼就转身离开。
“这家伙,真是越來越冷漠了”无奈地嘀咕了一声,高演复又和长恭聊了起來,倒是清颜,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眼中有着些许的困惑一闪而过。
而此时的长安,周国皇宫之内,身着一袭五爪金龙袍服的宇文邕正坐在御书房里认真地批阅着奏折。那专注的神情,让得进的门來的宇文宪都不忍打扰,当下就想重新退出去。
“五弟,既然來了,又何必这么快就走呢?”放下手中的朱笔,宇文邕伸了个懒腰,如玉般清俊温文的面容上涌起浅浅的微笑。
“皇兄。”眼看被抓到行迹,宇文宪也干脆回过头,大大咧咧地在他书桌前坐下:“我这不是看你正忙嘛,不好意思打扰。”
“你我之间哪里还需如此客气。”亲手为宇文宪倒了杯茶,宇文邕的语气中少了平日的疏淡,多了几分少有的亲近:“今日怎么想起來找我了?可是有事么?”
嘿嘿一笑,宇文宪也不跟他客套,直接接过茶盏就一饮而尽:“老狐狸那边有动静了,看情况是准备对齐国出手了,皇兄你看?”
摆了摆手,宇文邕止住满脸兴奋的宇文宪,语调冷静:“你好不容易才取得宇文护的信任,不宜操之过急,我们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宇文宪从來就不会对自己四哥的话产生任何异议,当下转身就朝外走:“那我现在就回去,省得那老狐狸起疑心。”
“嗯。”目送着那风风火火的身影快速离开,宇文邕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由衷的笑意,正欲继续批阅奏折,却见最近一直忙的人影都不见的阿常走了进來。
知道是让他打探的事情有了结果,宇文邕当下就直接站了起來,刚刚还云淡风轻的一张脸上尽是迫切:“无需多礼,起來回话,让你打探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皇上的话,奴才已经打探清楚了,郑家小姐郑元柔并非是齐国司空亲女,而是郑夫人的娘家侄女儿,原名苏清颜。”快速地回话,阿常明白自家主子的急切,当下也不多卖关子:“只是据奴才所知,她已于昨日和齐国兰陵王高长恭成婚了。”
“啪,,”书桌上的茶盏被无意识地扫落在地,跌成片片残渣,骇得阿常当即就抬起了头:“皇上”
“苏清颜苏清颜”近乎失神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宇文邕的脸色苍白到透明:“居然是她居然,真的是她”
第十六章 私心()
繁华落尽:乱世。。。。。。
不管外界如何,清颜和长恭自个儿的小日子还是无限美好的。新婚后的生活一如想象中的蜜里调油,放眼邺城,无人不知兰陵王爷对新娶的王妃宠爱有加,真真是羡煞旁人。而在大婚当天亲眼目睹了兰陵王风姿的少女,更是齐齐地碎了一颗芳心,恨不能取而代之,让那俊美到天怒人怨的少年成为自己的夫婿。当然,这也仅限于想想而已,毕竟,想让传说中的玉面修罗给个好脸色,那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请安之后的第二天便是三朝回门的日子,洠в幸馔獾模すг诟吒恢谌怂崃锪锏哪抗庀虑鬃耘懔饲逖栈刂8D前阕匀涣髀兜奶逄裉吹弥7蛉艘彩抢匣承牢浚毕戮腿惹橥蚍值赜肆饺私牛谝徽蠛阎蠛貌撕梅沟厮藕蜃拧U饷匆宦址聛恚故侨媚切宰拥坏牧饺硕加行┦肿阄薮肫饋怼
好在人老成精的郑熙看出了两人少有的窘迫,适时地开口为他们解了围:“夫人,这酒足饭饱的,你看能否沏壶好茶來醒醒酒啊?我先带王爷和王妃去后院走走。”
知道他这是在嫌自己聒噪,也知道他们肯定是有事情要谈,郑夫人先是白了自己的夫君一眼,然后施施然地起了身,道:“我这就去,你们先聊着吧。”说完,她又依依不舍地看了清颜几眼,这才带着侍女出了门。
“呼……”几乎是在郑夫人身影消失的瞬间,长恭和清颜就同时轻舒了口气,然后无奈地对视了一眼,笑着软到在椅子上。
从不知道面对难以拒绝的热情也是件这么痛苦的事情,还好他们很少需要面对这样的人,否则非得疯了不可。
而笑望着这两人如出一辙的解放神情,郑熙只是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悠悠地开口:“你们姑母向來如此,倒叫你们见笑了。”他不是那等迂腐死板之人,自是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來面对这两个并不注重世俗礼节的人。
“姑丈这么说就见外了,姑母也不过是关心我而已。”理解地笑了笑,清颜随即正了面容,道:“姑丈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说?”而且定然还不平常,否则不会连郑夫人都给支开了去。
“嗯,确是有事。”郑熙望了望四周,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起身便往后院的书房而去:“來,我们借一步说话。”
“王爷近來洠в猩铣恢猿卸蚩苫怪俊毖劭慈嗽谑榉坷镒拢N鯖'有多做铺垫,开门见山就道。
长恭沉吟了一会儿,却是面带凝重地点了点头:“虽然不曾上朝,可对朝野上下的动静还是略有所闻的,只不知郑司空说的是哪桩?”
清颜沉默着旁听,心下也是毫不怠慢地在细细盘算着。她和长恭在高府之时并不过多地谈论朝政,所以她并不了解朝中情况,但她对历史的走向把握却是无人能及的,结合着时间略一推敲,倒也能琢磨出不少东西來。
“近來朝中结党营私的风气略微严重,而且大部分人,都偏向长广王一派。”斟酌着用词,郑熙一边注意观察着长恭的脸色,一边缓缓地开口道:“再这么下去,我恐怕”
“九叔势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出声截断他的话头,长恭的面色倒也洠г趺幢浠骸爸K究詹槐靥锹牵噬舷雭硪彩亲杂蟹执绲摹!彼底牛倭硕伲遒纳羧词且坏愕愕爻亮讼氯ィ骸叭羰钦嬗姓饷匆惶欤究崭仓恍韪鸥吒颈呔托小!
有些意外地看了跟前这行事果断的少年将军一眼,郑熙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终是洠в锌冢坏懔说阃芬脖惆樟恕K嵌疾皇切惺侣趁е耍械幕八档秸舛簿妥愎涣耍辽僦8透吒衷谕Γ撬簿筒挥迷俚P氖裁础
“如果姑丈洠裁词碌幕拔揖痛斩刃谢馗恕!闭酒鹕韥恚すг俣然指戳酥暗男σ庖饕鳎瑳'有了公事公办的程式化口气,他似乎只是个笑容明朗的俊逸少年。
“嗯,也好。”郑熙苦笑着应声,看着清颜毫不迟疑地跟着往外,心里也实在是有点拿这两人洠О旆āT疽晕飧鑫暑}要讨论很久的,谁想人家这么三言两语就给他打发了,偏偏他那个向來很有远见卓识的侄女儿还什么都洠в兴担故窍缘盟行┬☆}大做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目送着那两道身影渐渐远去,郑熙终是忍不住感叹出声。难不成他真的老了么?为何面对这即将变天的局势,只有他在忧心忡忡呢?
而另一边,清颜和长恭破天荒地彼此沉默着回了府。直到进了自己的院落,长恭才一边打量着清颜的脸色一边谨慎地开口:“颜儿,你可是在怪我?”
“嗯?”有些不解地侧头望了他一眼,清颜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來:“何出此言呢?”
“我明知道九叔有谋逆的意图,却洠в兴亢磷柚沟哪钔罚踔粱拱压谜傻哪钔犯蛳巳ィ沂遣皇恰毕騺硪馄绶⒌牧晨字嫌肯忠荒H唬すУ纳籼饋砩儆械耐翘疲骸袄⒍杂诒逼氲淖用衲兀俊
看着他难得的低落情绪,清颜不由握住他的手,语调温柔:“长恭,人都是有私心的动物,九叔不例外,姑丈不例外,你我,更不例外。”叹了口气,她的声音里带上几许追忆的味道:“我们每一个人活着,都是在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奋斗,生存是本能,剩余的,则都是出于私心。理想或者追求,都是建立在私心的基础之上的,区别只在于私心大小而已。”
曾经的她,就是那般为了生存而苦苦地挣扎着,后來逐渐强大起來,脱离组织就成了她的私心。只是奋斗了那么久,她也终是洠в新涞靡桓龊孟鲁 O衷冢幌M约旱某鱿帜芄桓谋湔饷匆桓鋈说拿耍獗闶撬乃叫摹
“你和九叔感情深厚,你不希望他有事,你下意识地尽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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