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阳光像瀑布上的水瞬间倾泻下来,泼在李纯钧的脸上。
久违的阳光,李纯钧觉得自己已与这美好惬意的阳光阔别已久!
可是,除了阳光,屋子之外全是人。
全是手持长棍的相国府家丁,个个凶神恶煞!
李纯钧看着面前的这些人,心里顿时有些打鼓。他想将门关上重新躲进屋子里,可是已经晚了。因为那些家丁里已经有人看到了他!
“快,抓住他!”
看那些人的语气,好像态度还是没有什么改善。李纯钧不相信,这些人现在和自己是一伙的了。
“唉,我说司空劫,就这么出去真的靠谱吗?”
李纯钧看着朝自己奔跑过来的人群,心里免不得还是有些紧张。这个时候,还是询问一下司空劫比较保险,毕竟刚才在屋子里,司空劫已经跟他保证过了。
司空劫心机极重,应该不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可是李纯钧话已经说完好久,还是不见司空劫回复。
可是在李纯钧前面,那些来势汹汹的家丁已经快要到达屋前了!
情况紧急,李纯钧忙转过头去,可是眼前的一幕却把他惊呆了。此时,屋子里空无一人,司空劫已经不知去向。
这个司空劫,没想到这么不靠谱……
李纯钧肚子里的苦水还没有倒完,那些家丁已经来到李纯钧的跟前。
对方人多势众,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李纯钧。这个时候,一个穿着褐衣身材魁梧的家丁走出了人群,他指着李纯钧大喝道:“大胆蟊贼,竟敢擅闯相国府!”
此时此刻,连李纯钧自己都搞糊涂了。在黑屋子里的时候,司空劫明明说过只要他答应了那笔交易,自己就算是同盟了。而且,相国府还会有人安排他去做宵练的贴身侍卫。可是现在,这些人还是把他当做是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空劫不可能说谎,也不可能开这么无聊的玩笑。
难道是有什么特别的暗号?
想到这里,李纯钧眼珠子一转,立马高声喝道:“好大的胆子,我明明是相国府的贵客,你们竟敢说我是贼!”说完,李纯钧觉得自己刚才的气势还不够,于是指着面前的这些家丁接着骂道:“你们这些不明事理的奴才,也不看看面前站着的是谁,就在这里耀武扬威!”
说来也是奇怪,那些家丁听了这话,已有大半的人面露难色。
甩了半天嘴皮子,李纯钧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颐指气使盛气凌人的感觉竟是如此之爽!怪不得那些帮派的掌门人一个个天天都活的神清气爽,原来都是训斥弟子训出来的。
李纯钧见下面的人已经开始动摇,于是趁热打铁对着领头的那个黑衣家丁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让他们先散了!”
此话一出,后面的家丁已经开始面面相觑。
李纯钧很满意,因为他已经看到自己顺利脱身的曙光。
可是,领头的那个家丁似乎不是那么好打发。只见他低下头深深地做了一个揖,然后恭敬地说道:“这位公子,请恕小的吴楠有眼不识泰山。我想您可能是想见我家老爷,正好他现在就在会客厅,不如小的带您前去如何?”
此话一出,后面的家丁又开始盯着李纯钧了。
李纯钧没有想到这家丁竟然还能想到这一出。他不能拒绝,因为如果拒绝了,就说明他刚才在说谎。如果自己说了谎,那这些家丁肯定会一拥而上将自己擒住。虽然李纯钧体内的玄冥之力已经只剩下一半,他的功力也不像刚才逃走时那么不堪一击。
可是,与这些家丁争斗起来难免要出人命。滥杀无辜不是李纯钧的作风,所以他决定暂时不动手。
李纯钧又一想,如果自己顺着这个叫吴楠的家丁的意思,跟着他去见赤越国的相国吴僖,吴僖自然会知道自己在说谎!到了那时候,自己不还是会落得被擒住的下场?
想到这里,李纯钧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那吴僖早就和司空劫相勾结了,肯定会知道司空劫的计划!说不定,司空劫刚才和自己所做的交易,吴僖也知道内幕。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去见吴僖不正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吗?
李纯钧默默地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去见见这个吴僖。
其实,李纯钧选择留在这里而不是强行离开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唐遥还在县相国府中生死未卜,他不能丢下这个朋友不管!对李纯钧来说,此时的稽城之中谁都不能相信,唯有唐遥值得信任。所以说,他要找到这个朋友,说不定在以后的日子里还能帮上自己的忙!
阳光如洒,倾泻在地面之上。
如果估计得没错,此时应该已是正午时分。深秋正午的阳光虽然没有夏日里那么有劲道,可是却平添了一丝温柔与忧愁。
就像是独行的陌生女子,高冷而忧伤。
李纯钧再次感受了一下这美妙无穷的阳光,然后看向吴楠,道:“带我去见你们家老爷!”
吴楠听了这话,便朝着后面的家丁将手一挥道:“你们几个健壮的留下来伺候,其他的人都散了吧。”
话音刚落,人便散去。只剩下四个膀大腰圆的家丁,还时不时虎视眈眈地看着李纯钧。
李纯钧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已经开始赏识这个叫做吴楠的家丁。这样的一个下人,竟然可以随机应变,凡事做得有分寸又留有后路。就单单从这么一个普通家丁的身上,李纯钧已经看书相国府里的人不简单。
下人如此,那这座府邸的主人又该是什么样呢?
李纯钧跟着吴楠走着,脑海中已经开始浮想联翩。
……
穿过了几个屋子,走过了几段回廊……李纯钧终于来到了相国府的会客厅。吴楠让那四个家丁看紧李纯钧,自己前去通报。
李纯钧伸长耳朵,隐隐约约听到吴楠道:“启禀老爷,有个年轻剑客,说是您的贵客……”
说到后来,吴楠的声音越来越小,李纯钧竟有点听不清了。声音越小,李纯钧反而越着急,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赌注有没有下对!
不过好在时间不长,吴楠便走回来了。走回来的吴楠与之前判若两人,他忙让后面的四个彪形大汉先退下,然后朝着他们吩咐道:“没有老爷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这句话一出,李纯钧的心已经亮了!
——他知道自己终于押对了。
吴楠点头哈腰道:“公子,您这边请!”
这句话说完,吴楠还是保持着说话时的姿势,但他并没有要往前走的意思。李纯钧不解地问道:“你不在前面带路?”
吴楠忙回道:“贵客与老爷有要事相商,我们这种下人只在外面候着就好。”91181
213、俊公子·现重瞳()
深秋时节略显萧瑟的花园,枯枝衰叶掩映着幽静而陌生的小道。
这是相国府的后花园。
而在李纯钧面前,吴楠的态度已经完全转变。话已说完很久,他还是保持着恭敬的姿势!
蜿蜒的小道通向了相国府的会客厅,会客厅里便是赤越国的相国吴僖。可是正是因为这小道蜿蜒,李纯钧并不能看清会客厅的样子。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自己押对了赌注,那便说明事情正在想预想中的那样发展。李纯钧默默地想着,他握紧手中的剑,开始向前走去。
李纯钧往前走的时候,并没有再往后瞧吴楠。他现在的身份乃是相国府的贵客,当然要表现得傲慢一点。
弯弯曲曲,李纯钧顺着小道往前走了几步,转过弯来便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大厅里喝茶。
大厅里也只有那中年男子一人。
也不知道是因为中年男子耳背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当李纯钧走进大厅之时,他还是在自顾自地喝茶。
——这个中年男子应该就是相国吴僖了。
李纯钧轻轻地走进大厅,尽量不发出什么声音。既然吴僖不打算理睬自己,那李纯钧也不好太造次。李纯钧站到吴僖面前,开始默默地打量起这个权倾赤越国的相国大人来。
只见他身着华服,左手上带着一个翡翠的扳指,一手托杯一手用盖子拨弄着茶叶。他喝茶的时候显得极为认真,双目炯炯地盯着被子里,嘴里轻柔地吹着气。当他喝到杯中的茶时,整个人显得特别的满足和惬意。
李纯钧看他的样子倒不像是一个权力巨大的人物,倒像是一个痴迷于茶道的一方巨贾。
……
一杯茶,吴僖足足喝了有半个多时辰。
李纯钧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他自己都有些不耐烦了。这吴僖难道真的是眼瞎耳聋,不知道有人正站在他面前吗?
这种假设显然不成立,刚才吴楠还进来通报过,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有人要来到这会客厅呢?
既然如此,李纯钧只想到一个理由来解释这种状况——那就是吴僖故意不理睬他。可是吴僖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要不理他李纯钧呢?
这一点李纯钧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难道他是在等什么暗号?
李纯钧默默地想着。
也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吴僖终于将杯中的茶喝完了。他看了看手中的杯子,显得意犹未尽。不过下人们都被他打发出去了,他似乎也显得无可奈何。
吴僖显得很扫兴,他很不情愿地将茶杯放到一旁的茶几上,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李纯钧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便趁机作了个揖说道:“在下李纯钧,见过相国大人。”
听了这话,吴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面前有李纯钧这么个人。
他半低着头,然后吃力地抬起了自己的上眼皮,最后摆出一副鄙夷一切的眼神道:“你就是李纯钧?”
李纯钧点了点头,应声道:“正是在下。”
吴僖神色未变,接着问道:“你刚从那间黑屋子里出来?”
李纯钧依旧淡淡地答道:“正是如此。”
提到那个小黑屋子,吴僖似乎来了兴致。他的神色之中骤然多了几分好奇,道:“你能否告诉我,那间黑屋子里到底有什么?”
这一问,倒是把李纯钧给问住了。按理说那间黑屋子也算是在相国府之内,这吴僖作为相国府的主人,竟然要问自己那屋子里有什么。
奇怪,真是奇怪!
纵然如此,李纯钧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那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奇奇怪怪的人。”
——奇怪的屋子里,有一个奇奇怪怪的人,这听上去好像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不过这个答案说出口,吴僖似乎并不是太满意。他刚才脸上出现的好奇神情突然消失,然后又怅然若失地看着一旁的空茶杯。
李纯钧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于是道:“相国大人看上去倒是很喜欢喝茶。”
提到茶,吴僖似乎又来了兴致。他看向李纯钧,赞赏似的道:“你很细心,那个奇奇怪怪的人应该没有看错你!”
李纯钧未解其意,便没有轻易地接话。
吴僖接着道:“人对于自己痴迷渴望的东西,总是没有什么抵抗力!如果得不到了整个人便会非常地痛苦,所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人们总是会追求这些东西!”
李纯钧故意道:“您说的是茶吗?”
吴僖闻言,不屑地笑了一声道:“茶喝完了,我可以让下人再添。可现在我想得到的东西,可不是几个下人能够做到的。”
“……”
李纯钧还是没说话,这一次他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他已隐隐约约感觉到吴僖接下来所说的话将会和自己有关。
“从前有个穿着黑袍的怪人告诉我,他可以帮助我实现多年的愿望。不过,他告诉我需要等待,等待一个英雄出世!”说完这段话,吴僖突然激动起来,他看着李纯钧道,“现在,那个黑袍怪人告诉我,时机已经成熟了!”
不知不觉间,吴僖那本来看上去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脸,突然变得狂热起来。也许是因为兴奋的关系,他的面色竟变得红润。
李纯钧不能确定吴僖所说的那个“英雄”是不是自己,不过说到现在,李纯钧还是不知道吴僖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突然,吴僖脸色一变,冷冷地道:“待会儿,我就安排你去做那姑娘的随身护卫!”
没想到吴僖对这事还挺着急。从他的反应,李纯钧已经看出,刺杀储君这件事最直接的获益者必将是他吴僖无疑。
就在这时,会客厅之外想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声音越来越响,李纯钧正纳闷谁这么大胆,不用通报就直接闯了进来。正在纳闷之间,一个少年便走了过来。
这个人正是吴僖的独子——吴襄!
这个少年之前在马厩之中用阴招把自己制服,李纯钧看到他心里还是怪怪的。不过此时此刻,当吴襄走过来的时候,李纯钧岂止是心里怪怪的,他现在心里的感觉简直就是错愕!
——因为,这吴襄竟然是重瞳!181
214、重瞳人·皆龙凤()
传说,上古十剑圣之首有一个为后人称道的特征。
那就是重瞳。
从那之后,这世上便再也没有出现过重瞳之人。
所以时至今日,重瞳便被世人认为是大富大贵、天命所归的象征!
而现在,李纯钧竟然在相国府中见到了重瞳之人,而这个重瞳之人凑巧便是相国吴僖的独子吴襄。
相比较于在相国府遇到的种种怪事,吴襄重瞳对李纯钧的震撼是巨大的。相信天下之人如果知道相国之子乃是重瞳之人,那必将比自己是灵脉之后这件事更能够掀起大风大浪!
……
吴襄见李纯钧有些愣神,便笑嘻嘻地说道:“你不要担心,前几日之所以要将你擒住,实在是想在今日与你成为朋友呢。”
说完,吴襄的脸上仍是那种看似天真的微笑。李纯钧实在是对这种笑容心有余悸,因为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前几日吴襄在马厩中也是这样的笑容!
不过,满脸微笑的吴襄却像是一片真心一般,他拍了拍李纯钧的肩膀接着说道:“父亲之前跟我说过,只要你进了那间黑屋子,便是我们的战友、我们的同盟了!”
听了这话,李纯钧才确认他们果然是和司空劫一伙的。
这个时候,吴僖慢慢地走上前来,指着自己的儿子对李纯钧说道:“你看我儿如何?”
这个问题问得如此地突兀,李纯钧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略一思索,便道:“令公子一表人才,武功也是了得。”
话音刚落,吴僖眉头一皱,对着李纯钧道:“老夫听说,重瞳之人,当为龙凤!不知道少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话?”
此言一出,李纯钧已经彻底明白了吴僖吴襄这对父子的意图。司空劫让自己去刺杀储君,想来也是为了满足相国父子的野心吧!
想到这一层,李纯钧竟然没有半点惊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此时此刻他竟只有接近真相的窃喜。从那天晚上在马厩被擒开始,再到今日在相国府遇到的种种怪人怪事,李纯钧好像已经对各种意外免疫。此时此刻,好像只有探寻事实真相才能让他兴奋起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对于吴僖的问话,李纯钧表现得尤为淡定。他听出了吴僖的言外之意便马上改口道:“公子人中龙凤,我李纯钧定当竭力奋斗,以成公子大业!”
听了这话,吴僖顿时面露喜色。李纯钧实在想不通,一个位高权重的相国,怎么会轻易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