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洋大盗?刚才小五还一口一个“袁大侠”,现在怎么又成了江洋大盗了。
李纯钧耐着性子,静静地往下听着。
“这袁青刚年轻的时候,本是月岚宗的弟子。那时的月岚宗有两支,两支的宗主一个姓姜一个姓梁,他们的祖上本是同门师兄弟。袁青刚便是这姜氏月岚宗的弟子。”
现在的月岚宗宗主姓梁,李纯钧从来没听说过月岚宗还有姓姜的这一支。小五的这段话又一次刷新了李纯钧的世界观。不过一提到武林中姓姜的人,李纯钧立马想起一个人来。此人便是人称“芙蓉神剑斩如风,莲步无痕踏白虹”的芙蓉剑客姜白虹。当日在绮罗宫,李纯钧曾见到她与魔使为伍,不知此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不知道她是否和姜氏月岚宗有渊源。
不过这一切都是李纯钧在一瞬间的想法,现在他想要听小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所以当然没有把这些事情说出来。
看着李纯钧好奇的神情,小五接着解释道:“姜氏与梁氏本为同门,所以也还和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大约二十年前姜氏与梁氏居然起了内讧,月岚宗同门相残,最终姜氏被灭,梁氏得存。”
李纯钧现在就像是在听故事,他发现如果不去深究这些往事的因与果,整个人就会变得惬意许多。不过现在也深究不了这些的往事的因与果了,因为小五貌似也就知道这么多。
毕竟二十年前小五和李纯钧还没有出生,小五知道的这些事情恐怕也是听自己的爷爷说的。
“姜氏被灭之后,袁青刚转辗江湖。因他自小喜欢各种宝剑,所以一入歧途便做起了偷盗剑士佩剑的勾当。可是,说来也是奇怪,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后来居然入了渊冥宗的门下。
“嗨,这也不奇怪……”李纯钧举起酒杯说道,“渊冥宗不也以收藏古剑著称吗?谁知道渊冥宗的那些宝剑是不是偷的。说不定呐,渊冥宗正是需要袁青刚这样的‘人才’。”
李纯钧说了这话,小五也笑了,他接着说道:“入了渊冥宗之后,袁青刚修为大增。再加上有腾云蛟的帮助,袁青刚偷盗宝剑也就不再限于小打小闹。从那以后,袁青刚不再偷,而是去抢!
“他手段狠毒,嗜剑如命。他的人生很简单,概括起来就是四个字——杀人,夺剑!所以后来江湖上人送外号‘厉鬼索命杀三界,狂魔嗜剑彻九幽。’”
原来如此,没想到袁青刚这个人竟然如此地恐怖。
李纯钧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问道:“那他和玄机老人又是什么关系?”他故意用“玄机老人”这四个字来指代小五的爷爷,目的不言而喻。
110、诡谲事·意难料()
酒很美,肉也很香。
现在都只剩下狼藉的杯盘。
酒大多是李纯钧喝的,肉则大多进了小五的肚子。
当听到“玄机老人”这四个字的时候,小五的脸色竟不自觉间起了一些变化。他对李纯钧笑了笑,说道:“爷爷以前是有一个外号叫做玄机老人,不过后来退隐江湖以算卦为生,江湖上也就没有这样的名号了。”
以小五爷爷的修为,他在江湖上的地位应该不低。可是李纯钧在赤朱山庄的时候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按理说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宵练都跟自己说起过,为什么唯独这个玄机老人就好像从来没有在江湖上存在过?
玄机老人,他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玄机?
李纯钧又举起了酒杯,酒壶中的酒已经不多。可是没关系,在这间酒家里,他李纯钧可以随便喝。
所以他又添了两坛好酒。
酒又添满了,小五接着说道:“袁青峰行事嚣张,最后就连渊冥宗都无法容忍他,所以他最终又被渊冥宗逐出师门。可逐出师门又有什么用,那时的袁青刚已经从渊冥宗学到了驯养腾云蛟的方法。在离开渊冥宗的时候,他更是偷了一块剑师玉玦——苍龙破浪玦。”
“至此之后,袁青刚得到了苍龙破浪玦的力量,在江湖上更是无人能敌。他凭借着无上的力量杀人、夺剑,那时的袁青刚简直就是江湖上的一害。当时,我爷爷人称玄机老人,在江湖上还有些地位,所以那些受害的武林中人便请爷爷出山制裁袁青刚。”
小五讲到精彩之处,李纯钧忍不住又喝了几杯。这些往事对李纯钧来说就像是精彩的故事,既然是精彩的故事那就不需要推敲那么多,只要静静地喝酒,静静地听便是了。
不过,听故事助兴不单可以靠喝酒,还可以靠提问。
李纯钧脸色微醺,举杯问道:“以玄机老人的修为,袁青刚为什么可以活到现在?”
小五也喝了一杯,说道:“听我爷爷说,袁青刚此人行事诡异,从不按俗套出牌。别人认为他不敢做的事情他偏去做,别人认为他肯定会出现的地方他偏不出现。想当年爷爷为了擒住他也耗费了一番心思。”
“后来抓住袁青刚了没有?”
“最后,我爷爷以神剑为饵,终于还是将他擒住!”讲到此处,小五也有一些神采飞扬,好像抓住袁青刚的不是玄机老人而是他小五自己,“他袁青刚行事再怎么诡异,最后还是没有逃过神剑的诱惑。所以说,对付酒鬼就该用美酒相诱,对付剑痴就该以神剑为饵!”
听到这里,李纯钧反倒只听清了那句“对付酒鬼就该用美酒相诱”,他看了看杯中的酒,不觉自嘲似的笑了起来——自己现在是不是已经算得上酒鬼,赵景瑜安排美酒佳肴是不是也是这招“对付酒鬼以美酒相诱”的套路?
“可是……”小五说到“可是”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陡然一变,李纯钧知道他将要迎来这段往事最精彩的部分,“可是到最后,玄机老人并没有制裁袁青刚,而是将那把神剑送给了他!”
“哈哈哈哈……”李纯钧听到这里忍不住大笑起来,“看来玄机老人行事也是很少有人能懂!”
小五把脸一转,突然问道:“公子,你可懂?”
李纯钧怅然若失:“我不懂。”
小五憨厚的笑了,他也喝了一杯酒,说道:“爷爷没有说原因,所以我也不懂。不过,这并不是最让人费解的地方。”
“最让人费解的地方在哪里?”
李纯钧真是越听越觉得有意思,于是他便乖乖顺着小五的意思问道。
“最让人费解的是,袁青刚得到那把神剑之后,竟然让腾云蛟将此剑送回了渊冥宗?”
……
李纯钧无言。
袁青刚的举动确实很让人费解,作为一个到处抢夺宝剑的剑痴竟然将自己用生命换来的神剑送给了别人,这真的不可思议。
难道袁青刚良心发现,将神剑送回渊冥宗作为他盗取苍龙破浪玦的补偿?
李纯钧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不管怎么样,袁青刚算是欠了玄机老人一条命,而且他还从玄机老人那里得到了神剑,所以刚才他才会卖个面子饶我们不死。”李纯钧又进入了分析模式。
小五点了点头,李纯钧的分析确实很有道理。他也试着分析道:“这件事从玄机老人送剑,到袁青刚还剑确实都很蹊跷,不过自然那时起,袁青刚在江湖上的夺剑行为倒真是少了许多。”
可是现在,袁青刚好像是重出江湖了。
李纯钧眉头一皱,突然问道:“小五,玄机老人送给袁青刚的那把神剑叫什么名字?”
被李纯钧如此一问,小五也有点懵。他想了想,并不是很肯定地说道:“那把剑……好像是叫什么……囚龙剑。对,囚龙剑!”
囚龙剑、囚龙剑、囚龙剑……
李纯钧反复地念叨着这个名字,突然他又开始念叨:“封麟剑、囚龙剑、封麟剑、囚龙剑……”
封印麒麟,囚禁神龙!
神剑是不是都会起这样一个奇奇怪怪的名字?
李纯钧不解。
事实上,让李纯钧不解的事情还有很多。所以,李纯钧索性不愿意去想。
故事听完了,酒也将尽。
虽然李纯钧还不知道小五为什么现在修为大长宛如神人,但他已不愿多问。一来,今晚的故事已经足够精彩,故事中留下的疑问已经足够李纯钧在这一段时间内消化;二来,如果小五想要告诉自己,李纯钧总会有机会听到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可如果小五不想说,那自然问了也没有用。
听完故事,喝完酒。李纯钧竟觉得自己累了。
是醉了,还是累了?
不管是醉了,还是累了,李纯钧现在都不想再去管这些纷繁的琐事。既然血剑门已经为自己在侠客来准备了房间,那自己要是不去住几晚,那岂不是辜负了主人的美意?
酒足饭饱。李纯钧便让店小二带路,来到了血剑门为自己准备的房间。
雕花的窗棂、红木的桌椅,古雅的装饰、柔滑的帷缎。血剑门为自己准备的房间还算精致。
李纯钧走进了房间,只见桌子上放着一张请柬。他拿起一看,只见上面写道:“三日之后,血宴之约。烹牛备酒,静候仁兄。”
111、血宴至·血月圆()
月圆之夜。
今年的月圆之夜较往年很特殊,因为今晚的月亮不仅圆,还是通红的!这种天象史书上称作血月,传说几百年才有一次。
风轻云淡,圆月当空。
虽然血红色的夜晚多少让人觉得有些诡异,不过今晚天气不错,李纯钧的心情也不错。血剑门的血宴之期已至,和大多数受邀的武林中人一样,李纯钧准时赴约。
血剑门这些年虽然如日中天,势力不断壮大,但是赵无极并不是太热心与江湖上的其他门派来往。特别是正统武林中举足轻重的五大剑宗,与血剑门也从未有任何交集。可是今年的血宴却不同,血剑门似乎邀请了很多江湖人士,而这些江湖人士也乐得卖血剑门一个面子,纷纷前来参加。
其实血剑门的总舵并不在凤来镇的中心,而是在凤来镇的西北郊外。在这里,血剑门建起了巍峨的楼宇和险峻的要塞,赵无极也许是为了提醒自己不忘家仇,所以凤来镇的总舵与天枢国隔江相望。
说来也是奇怪,凤来镇这个地方虽说已被血剑门把控了数十年,可是来到这里的却感受不到血剑门丝毫的存在感。在凤来镇,人们只能感受到它的喧闹与繁华。
也许这正是血剑门的高明之处。
在其中而隐于其中。
……
在血宴这一天,凤来镇的市中心反而冷清了起来。因为这里所有的武林中人几乎都来到了郊区,来到了血剑门的总舵。李纯钧不禁感叹,平时的繁华也许只是个表面,到了真正特殊的日子,权力的中心才会显现出来!
路障、天险,骑兵、走卒,血剑门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江湖门派,它反而更像是一支军队,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也难怪,赵无极原来就是天枢国的中军元帅,这么多年以来想必他一直用训练军队的方法来壮大血剑门。
李纯钧顺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前走去,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血宴的入口处。一路走来,与那些名门正派恨不得别人不知道自己地盘在哪儿不同,李纯钧并没有发现血剑门有什么类似于牌匾门廊之类的东西。血剑门只不过在刚才经过的路上竖着一个不起眼的石碑,上面写着四个字——闲人莫入。
在李纯钧看来,血剑门的低调深沉与赵景瑜的跋扈嚣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这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赵景瑜虽然嚣张,可他并不是狂徒,他的身后有着异常强大的血剑门。
如此看来血剑门还真是跟江湖上的其他门派不太一样呢。
李纯钧边走边想着,前面血剑门的弟子已经开始检查江湖中人的请柬。
说起请柬,李纯钧觉得身边的江湖中人肯定没有他特殊——因为他足足收到了四份请柬。
——三日之前:“三日之后,血宴之约。烹牛备酒,静候仁兄。”
——两日之前:“美酒千坛已备,两日之后盼君来,来则与君共醉。”
——昨日:“明日血宴,无君不欢!”
——今日早晨:“血月之景难得,血宴之约有期。今晚戌时,血剑门恭候光临!”
这世上有几个主人,会为了同一件事情重复递送请柬?这世上又有几个客人,能因为同一个邀约而收到重复的请柬?
这样的主人,想来只有赵景瑜;这样的客人,想来也只有李纯钧。
为了一个宴会,血剑门竟然向自己发了四份请柬,想想还真是有意思。难道血剑门的血宴仪式,没有了他李纯钧就办不成了?
思绪还在别处,不觉人已到了血剑门的大门口。
“嗨,哥们儿!还记得我吗?”
这声音洒脱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当它传来的时候,李纯钧觉得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说话的到底是谁。
这个声音也将李纯钧从思绪之中拉回现实。他定睛一看,说话人竟是当日在城门处给自己放行的血剑门弟子唐遥。
这个唐遥不知是为了套近乎还是什么的,他见到李纯钧来了竟然特别地兴奋,难道他还惦记着李纯钧为自己物色宝剑?
李纯钧见是熟人,立马笑了笑,顺便拿出了身上的请柬。
四张请柬。
恐怕已没有人比他更多。
唐遥看了一眼李纯钧递过去的请柬,原来脸上懒散戏谑的表情立马变成了崇拜和惊羡。他忙将请柬还回,陪笑道:“原来是李公子,久仰久仰!”
李纯钧看了他一眼,心想道:“这唐遥的嘴脸变得还真快。”
这时,唐遥不单单看了看李纯钧,他还注视着李纯钧身后的小五。他似乎认识小五一般,友好地笑了一笑。没想到小五也似与唐遥很熟,竟然微笑着回礼。
李纯钧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也没有深究。想着自己当时还骗唐遥说自己是渊冥宗的弟子,李纯钧已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不过现在看唐遥那样子,似乎已经完全忘记那件事了。李纯钧也摸不清这唐遥是真傻还是假傻,不过既然被骗的人都若无其事,那自己还有什么可感到别扭的?
这么一想,李纯钧也觉得坦然了很多。
毕竟自己现在也可是算得上是血剑门的贵客!
唐遥见李纯钧正要进去,忙朝着里面大声喊道:“李纯钧李公子已到!”
这一喊倒把李纯钧吓了一跳,之前那些武林人士进去的时候也没见大声通传,为什么唯独到了自己的时候会享受如此高级的待遇?
李纯钧有些受宠若惊。
进的门来,身后的小五突然凑到李纯钧耳边低声说道:“算来我们也不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能够在血剑门享受到如此高级的待遇,此中恐怕有一番蹊跷!”
当然有蹊跷!
李纯钧心中有数,自己之所以会享受到如此地待遇,还不是因为自己手中的这把封麟剑?
其实李纯钧来赴这血宴,哪里是被请来的,明明就是被绑架来的!之前赵景瑜就曾摆明了跟李纯钧说过,如果李纯钧在血宴之前离开凤来镇,那他一定会追过去和李纯钧一较高下来个了断。
李纯钧也不是怕赵景瑜,毕竟凤来镇是人家的地盘,赵景瑜说的话,不管怎样还是有一点分量的。
还有这四份请柬。
你以为这只是简简单单的请柬?这些请柬分明就是在告诉李纯钧:“老兄,血宴之约你可别跑了!”
其实说到底,李纯钧今天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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