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鸿逸这个人虽然古怪又让人捉摸不透,可是李纯钧觉得他并不是太坏。
既然都跟柳鸿逸走到这一步了,那就索性相信他一次。
李纯钧暂且先这么打算。
“想好走哪条路了吗?”柳鸿逸问道。
“我们先偷回春镜。”李纯钧终于下定了决心。
柳鸿逸道:“小兄弟此言差矣,我们是取哪是偷?魔王的东西岂能随便落在一个姑娘手里,我们把它收集起来只不过是怕它为祸人间!”
李纯钧嘴上不说,心里却嘀咕——偷东西就偷东西,这柳鸿逸的歪理还真多。
方府内的灯烛大多都熄灭了,可唯独客房之内的灯烛还亮着。
“难道天机阁司命君的女儿到现在还没睡?”
李纯钧很纳闷,现在这么晚了,为什么一个女子到现在屋里还亮着灯?
柳鸿逸轻轻地越过那几排低矮的房屋,又轻轻地落在客房的院落之中。李纯钧紧跟其后,道:“柳大哥,房间里亮着灯,如果那姑娘没有睡着,我们怎么下手?”
李纯钧现在的样子真像是一个小偷,一个蹩脚的小偷。
柳鸿逸道:“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没有错,这个姑娘身上带着魔王的信物。我不知道那东西威力到底有多大,所以你要自己小心。”
看柳鸿逸说得如此真切,李纯钧倒紧张了起来。
柳鸿逸说完,便一跃而上,轻轻地停在了客房的屋顶上。他轻轻地掀开屋顶的一个瓦片,屋里面的情况便马上映入眼帘。
李纯钧见柳鸿逸跃到屋顶上掀开瓦片,他也凑过来看。只见屋内的梳妆台前果然端坐着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好奇怪,大半夜的不睡觉,竟然在梳妆!
一个女子竟然在大半夜的梳妆,这让李纯钧和柳鸿逸二人都感觉有些诡异。二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现在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只见那女子一袭白袍,身材也是窈窕。因为离得较远,女子的面容不是非常清晰,只不过单看她举手投足之间也知道其是个美女。
此时李纯钧心里犯了难,如果那女子不睡,柳鸿逸要是强行动手,那本来的偷不就变成抢了吗?如果硬抢的话,到时候惊动了方府的人,他柳鸿逸轻功卓绝必定能够全身而退,那自己呢?以自己现在的功力,想要逃脱众人的追捕恐怕还是有些难!他看了看一旁的柳鸿逸,只见其神情严肃,锐利的双眼紧盯着屋内的情况。
其实说那个女子在梳妆也不是太恰当。因为她既没有梳理秀发,也没有涂脂抹粉。她只是对着镜子拨弄着头上的发簪。
镜子与发簪。
李纯钧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把注意力放在镜子上,还是放在发簪上。柳鸿逸是来偷镜子,按理说应该吧注意力放在镜子上,可是李纯钧能够感觉得到,屋里的女子却是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头上的发簪。
其实说她拨弄发簪也不是太恰当,因为她的手并没有触碰到发簪。那女子的手隔着一段距离在发簪上来回移动,好像想从头上拔出发簪又不敢的样子。
犹犹豫豫,李纯钧能够明显感受到屋内女子的焦躁。
柳鸿逸与李纯钧屏气凝神,他们想看看屋里的女子到底在干什么。
那女子坐在梳妆台前不动大概有半个时辰,显然她并不知道李纯钧和柳鸿逸在屋顶偷窥。良久,那女子叹了一口气,突然站了起来。
李纯钧和柳鸿逸见那女子突然站了起来,还以为她发现了什么异样,顿时紧张了起来。
那女子从梳妆台前站起来之后,并没有抬头看屋顶,而是直接走到床边。看样子,女子是要准备睡觉了。
大半夜的,也该睡觉了。
李纯钧松了一口气,等到女子睡熟了,他和柳鸿逸便好动手。
女子不知有人在偷窥,所以睡觉之前准备把身上的白袍脱掉。只见她将腰间的丝带一拉,白袍便随之一松。本来丝带系着,那少女的细小的腰身被白袍裹着,李纯钧还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少女腰带一松,白袍自然下垂后腰肢在丝绸里若隐若现,白丝绸里面是朦朦胧胧的白皙肌肤与曼妙胴体,这更显出一番韵味来。
看着看着,李纯钧竟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
女子浑然不知,竟已将白袍褪下。香肩半露,肤白如雪,李纯钧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姑娘要是再这么脱下去,李纯钧估计得流鼻血。
女子将白袍褪下一半,突然又停了下来。李纯钧在屋顶看着,发现自己的心跳得飞快!刚才要来方府偷回春镜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现在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喘不过气来?
不就是一个姑娘吗?至于吗?
李纯钧已经开始反问自己。
“好看吗?”柳鸿逸见李纯钧眼神专注、表情怪异,便拍着他的肩问道。
柳鸿逸这么一问,李纯钧更尴尬了。他慌忙轻声地说道:“那个……那个等她睡了我们再动手吧。”
李纯钧话还没有说完,屋中的女子突然又将白袍穿上!
那姑娘难道发现了自己?
李纯钧的心里一阵紧张。
这女子的行动确实非常诡异。
幸好这是李纯钧白担心了,屋中的女子并没有发现屋顶上的两个人。她整理好衣服,又坐到了梳妆台前。女子仔细辨识着镜子中的自己,仿佛镜子中显示的是别人一般。她在照镜子的时候,右手慢慢地划过发际,最后又落到了那根发簪上。
女子的手终于落到了发簪之上。
突然,那女子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将发簪拔了下来。李纯钧不知道为何,在拔出发簪的一瞬间,女子像是强忍着疼痛一般。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镜中的自己!
镜子,镜子!
莫非少女面前的那面铜镜就是柳鸿逸要偷的回春镜?
柳鸿逸不是说过,那回春镜具有返老还童的魔力。难道那女子大半夜的照镜子就是在施法?
李纯钧越想越觉得这件事请诡异。而屋里的女子此时身穿一袭白衣,也让感觉有一种阴森魍魉之感。
李纯钧低声问道:“柳大哥,那个是不是回春镜?”
声音很低,低得连李纯钧自己都快听不见。
柳鸿逸抬起头来看了看李纯钧,满脸疑惑地说道:“好奇怪,好奇怪……”
李纯钧急问:“哪里奇怪了?”
柳鸿逸道:“虽然回春镜我并没有见过,但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刚才那姑娘看上去非常痛苦,从没有听说过回春镜会让人痛苦。”
柳鸿逸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李纯钧也觉得屋里的那个姑娘行为非常诡异。可是问题到底出在哪里,难道真的是因为那面镜子?
不,不会是镜子。
李纯钧直觉地感受到,女子行为之所以如此诡异,全是因为她头上的发簪!
二人带着疑问继续观察,只见那女子的手里紧紧地攒着发簪。那发簪已经开始散发出幽蓝的光!
“啊——”
女子突然抱头,同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这时,李纯钧从她面前的铜镜里清楚地看到女子血红的双眼!
血红色泛着诡异幽光的双眼!
看到这一幕,李纯钧差点从屋顶跌下去。他根本没有一丝心理准备——屋里的女子竟会有一双宛如魔鬼的双眼。
这双血红的眼到底是怎么回事?
显然,柳鸿逸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虽然反应没有李纯钧大,但脸上的震惊之色也是丝毫不能掩藏。
屋里的女子到底是人还是魔?
等平复了心情,李纯钧与柳鸿逸再看时,那姑娘已经恢复了常态。刚才看着像是忍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现在突然就没事了。李纯钧真恨自己没有一直盯着屋内的情况,如果他没有被吓到而是继续看下去的话,肯定会知道这姑娘为何会如此!
李纯钧不死心,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
“发簪,柳大哥你看,发簪!”
李纯钧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柳鸿逸顺着李纯钧所知的方向看出,发现那女子又把刚才拔下的发簪戴在了头上。
这么说,这一切可能跟那个发簪有关系。
现在既然都这样了,那也唯有等姑娘睡着了再伺机盗取回春镜。
就在这时,柳鸿逸突然压低了身子,他同时按住李纯钧轻声提醒道:“有人!”
李纯钧听了这话,忙也把身子压低。
果然,客房的门外有人在敲门。
敲门的声音很轻,仿佛也不愿让其他人听到似的。
这明显不是方府里的人。
难道这姑娘半夜没睡,是因为跟人有约?
084、密信函·引踌躇()
深秋的夜里,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寂寥。
昏暝无所有,天凉好个秋!夜的幽暗阴森再加上这秋的萧瑟惨淡,总是能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愁怀。有的人因为这样的愁怀无端感叹;也有的人因为这样的愁怀空留悲伤;而有的人则因为这样的愁怀掩藏起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月隐阴风惨,愁怀意兴阑。
方府的夜里,就好像有着说不尽的秘密。
此刻,方府之中的秘密却与方府的人没有半点关系。
这姑娘半夜三更的究竟在干什么?她真的是在等待这个敲门之人吗?这个敲门的人又是谁?他现在来干什么?
心中升起的疑问,必定是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李纯钧与柳鸿逸压低了身子,想要以一种旁观者的侥幸窥探到掩藏在秘密之后的真相。李纯钧终于知道为什么柳鸿逸知道那么多的事情——作为一个盗贼,在月黑风高之时穿门走户,见得最多的恐怕不是金银钱财与稀世珍宝,柳鸿逸见得最多的应该是那些暗藏于夜幕之下的秘密!
可以这么说,柳鸿逸偷的最多的不是钱财与珍宝,而是那些被他撞见的秘密。
李纯钧想到这里,突然觉得做贼也有很多的乐趣!
女子听闻有敲门声,顿时也紧张了起来。她轻轻地走近门口,却没有去开门。
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咚、咚、咚——
两短一长的敲门声,重复了三次。
外面的那人敲起门来非常奇怪——正常人绝不会像他那样敲门。可是屋内的女子听到了这样的敲门声反倒松了一口气。
这应该是他们之间事先约定好的暗号。
那女子听完这三遍敲门声,便立刻上前将门打开。门开了,敲门的是一个非常干练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穿着深蓝色的长褂、白色的袜子和黑色的麻鞋,粗壮而结实的手中拿着一封信函。
信函使用一种很特殊的蓝色信封装着,信封上有花纹,可是离得太远,李纯钧并没有那花纹究竟是什么样。
“小姐,这是司命君给您的信。”男子将信封上的图案露出来给女子看了一下,接着说道,“司命君说信中有医治奇症的良方,让我务必亲自交到您手里。”
听语气,那男子估计是天机阁的下人。他把话说完,便利索地将信函交到女子手中。
女子接过信函便叫那男子离开,临别时特别叮嘱不可让其他人发现。
李纯钧在屋顶看得纳闷了,这天机阁的下人给天机阁小姐送信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而且这小姐不是方府的客人吗,他们这么偷偷摸摸无非就是要避开方府的人,这信中的内容难道跟方府有关,他们为什么不让方府的人知道?
柳鸿逸在一旁看着,也连连叹道:“奇了怪了……”
李纯钧道:“柳大哥,你发现什么了吗?”
柳鸿逸眉头一皱,道:“天机阁行事素来以磊落著称,没想到私下里竟是这番鬼祟。”
李纯钧略一思考,道:“表里不一,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柳鸿逸幽幽地说道:“我本以为江湖上也就那几个门派有些古怪,没想到天机阁也是如此,真是怪异!”
李纯钧不知道柳鸿逸所指的到底是什么,不过他知道柳鸿逸肯定是听到了某些消息。
就在李纯钧与柳鸿逸猜测天机阁底细的时候,那女子已经将手中的信读完。只见那女子眉头一皱,一副非常着急的样子!她将信纸团起捏在手心里,开始不停地在屋子里踱着步子。李纯钧仔细辨听,那女子却在小声哀叹:“唉,糊涂!父亲真是糊涂!”
天机阁司命君到底做了什么糊涂事,连他的女儿都是这副模样?
想来答案就在那女子手中的信上。
李纯钧和柳鸿逸都知道,想要知道屋内的女子为何这般焦急,只有得到那封信才能窥探一二。天机阁是江湖上的大门派,心中之事应该非同小可。
只可惜李纯钧和柳鸿逸永远都不会知道信中的秘密是什么了。因为那女子思忖良久,终于将手中的信纸烧掉。
火焰就像是跳跃的魔鬼,从烛芯上跃至信纸。等到信纸由白色变成灰烬特有的黑色,秘密也被火焰这个魔鬼彻底吞噬。
“奇症”、“良方”,这两个词是从送信人口中说出的。那么信中的秘密必定也是关于奇症与良方。可是奇症是什么,良方又是什么?
刚才屋内的女子神情痛苦异常,难道就是这所谓的“奇症”发作了?
“奇症”既然有所指,那天机阁司命君所说的“良方”到底又是什么?既然称之为良方,那女子为何有直叹父亲糊涂呢?
李纯钧有些没有主意,他转向柳鸿逸问道:“柳大哥,我们怎么办?”
柳鸿逸的眼神依旧很坚定,他轻声说道:“不管他,我们只管找机会把回春镜弄到手!”
确实,现在去管这信中到底是什么秘密怎么说都有点多管闲事了。管他呢,信中的秘密跟自己也没有关系。他们这些门派搞这种小秘密在江湖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帮柳鸿逸偷到回春镜,然后再去救小五。这是李纯钧现在最迫切要做的事情。
“现在最重要的是偷回春镜,切莫因为这些细枝末节而使自己分了心。”李纯钧暗暗对自己说道。
那女子踱着步子,脚步声却越来越急。
“不行,不行!”
她嘀咕了两句,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始穿衣装束起来。
看样子她是要出门。
李纯钧给柳鸿逸使了个眼色,柳鸿逸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那女子装束妥当,正待出门。谁想她偏又折回。她走到梳妆台前,将梳妆台上的圆形铜镜拿起。那面铜镜其实说大也不大,估摸着也就两个巴掌的大小。之前,因为怀疑这面铜镜就是回春镜,所以李纯钧和柳鸿逸一直关注着它。谁想这少女出门时竟然将这面镜子也随身带在身上。
半夜出门还要带面镜子在身上,这女子行事越来越诡异。
也正是因为女子的这个举动,李纯钧和柳鸿逸断定这面镜子就是回春镜!
可是,本来打算等女子睡了再偷取回春镜,现在女子出门竟然将其随身携带。这该如何是好?
女子轻轻地打开门,她见四下无人便出了屋子再将门轻轻掩上。
镜子已经被女子带走,这屋子里想必也没有李纯钧和柳鸿逸要找的东西。
李纯钧轻声问道:“柳大哥,怎么办?”
柳鸿逸斩钉截铁:“我们跟上,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明堂!”
……
那少女出了方府便一直城北走去,想来她也是个高手,轻功非常厉害。李纯钧跟在后面都感觉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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