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到了这一步,李纯钧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后面的这位公子恐怕只能在大堂里等着了,我们家晓月姑娘只愿见李公子!”
小五见李纯钧挪步向前,正想要跟上,不想却被张大娘拦了下来。张大娘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已经闪出四个穿着黑衣的彪形大汉。
李纯钧就知道,这张大娘肯定不一般。现在这四个黑衣大汉已经可以说明一些问题了。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暂且按照她的安排来吧。退一万步讲,如果有什么不测,李纯钧还是自信有能力解决这些人全身而退的。
想到这里,李纯钧便让小五在大堂待着。小五虽然一百个不愿,但李纯钧吩咐了,他也只能乖乖听话。
从大堂的正后方往上,有两个弧形的楼梯到二楼。李纯钧便在张大娘的指引下,从楼梯上了楼。上楼之后,又是几个回环的走廊。七拐八拐走了一阵之后,李纯钧发现前厅的热闹这里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这里倒像是一个后院。
走了一阵,那张大娘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这老鸨又在打什么主意?
李纯钧见状,不禁警惕起来。
“李公子,晓月姑娘就在最里面的房间,老身就不送了。”张大娘的意思是她要走了。
这晓月姑娘难道真的有这么恐怖,连老鸨都不愿意见她?
李纯钧还在琢磨,张大娘早就离开了。
现在,李纯钧一个人站在这弯弯曲曲的走廊里,突然间居然有些阴森可怖了。
就这么几步了,难道还能不见晓月姑娘?
想要战胜恐惧,有时候可以适当地增加自己的好奇心。
这倒是条铁律。
怀着对炼狱石的好奇,李纯钧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晓月姑娘的房门口,又鬼使神差地推开了门。
虽然是白天,但是由于房间内帘幕较多的缘故,晓月姑娘的屋子里光线很暗。而且,屋子里的帘布全都是大红色。大红色本来是喜庆的颜色,但是李纯钧一想起晓月姑娘,就会想起炼狱石;一想起炼狱石,他就会想起雷氏三兄弟身上的血。而此时,这帘布上的红色在李纯钧的眼里竟都是用血染成的!
红色,血红色!
李纯钧之前从未觉得红色会如此诡异与恐怖。
怀着些许好奇与恐惧,李纯钧往屋子里走了两步,他能感觉到里屋内有一个人。而且此人气息极浅却又非常稳定,不用看就知道,此人一定是个高手。
难道屋子里的人就是晓月姑娘?
“踏——踏——”
李纯钧尽量让自己的脚步轻一点,不过此时再细微的声音也会显得很大。
屋里的人听到脚步声,自然知道李纯钧已经来了。
“李纯钧,我赵景瑜在这里恭候你多时了!”
听了这句话,李纯钧整个人就好像被雷劈中了一般。
071、斟茶隙·较量急()
赵景瑜的声音不是很响亮,但很锋利。
如果说一个人说话都能够像宝剑一样锋利,那这个人一定是很厉害。
赵景瑜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李纯钧听到赵景瑜说出“恭候多时”这四个字的时候,整个人仿佛都僵住了!没想到在这个房间等自己的不是晓月姑娘,而是血剑门的少主赵景瑜。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要来醉月楼?难道自己一到凤来镇的地盘就被血剑门的人盯上了?李纯钧啊李纯钧,你可真是太糊涂!明明已经成为别人眼中的猎物,自己却是一无所知。
李纯钧啊李纯钧,你还是太年轻了!
一边自责,李纯钧已经默默地转过身。就像是掩耳盗铃一样,李纯钧幻想着现在如果能够跨出这个房门,也许就可以当做从没有来过这里。
他宁愿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赵景瑜。
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李纯钧刚往后走了半步,房门便“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
没想到赵景瑜的内力竟然这么强,可以用掌风将门关上。李纯钧记得半个多月之前在赤朱山庄与赵景瑜斗剑之时,他就已经练成了气脉。没想到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赵景瑜的功力又大大精进了。
李纯钧初步判断,赵景瑜现在的气脉最起码已经达到了青云之境。若说在以前,自己也是青云之境的高手,要是与赵景瑜狭路相逢,说起来还可以一战。现在自己功力才刚刚恢复了三层,在赵景瑜的剑下恐怕活不过一招!
如果现在赵景瑜想要杀自己,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就在李纯钧估量赵景瑜功力的时候,里屋内的脚步声开始响起。
脚步很轻,但很稳。
可是这脚步声越轻,李纯钧反而越紧张。
李纯钧死死地盯着从里屋出到外室的那道门帘,仿佛将要从里面出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要取自己性命的魔鬼。
若论取人性命这件事,赵景瑜还真配得上魔鬼这两个字。
李纯钧感觉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好像赵景瑜迈起步子的每一脚都踩在自己的胸口一样!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一种人,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让人产生畏惧感。
李纯钧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
不能怂,不能怂!
越是这样的关头,李纯钧就越是告诉自己,气势不能输!
赵景瑜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功力大不如前,况且上次斗剑自己还是稍稍占了上风的。到了最后,还是因为赵景瑜不敌才落荒而逃。现在一对一,只要自己不露出怯态,赵景瑜应该不敢轻举妄动!
想到这里,李纯钧的底气稍微足了起来。
实力最好是隐藏起来,可是气势绝对不能输!
李纯钧觉得,这也是一条铁律。
“李纯钧,你好啊!”
还是半个月之前的那个眼神凌厉的红衣少年,赵景瑜倒是一点都没变。
红衣,红帘!
李纯钧现在开始怀疑这房间不是晓月姑娘的,而是赵景瑜的。
因为这房间的装饰与赵景瑜的穿着太搭。其实,不光是装饰与穿着上的搭配,就连这房间里透露出来的阴森诡异的气息,也与赵景瑜的气质很搭!
李纯钧见赵景瑜表现得很热情,自己也不好太拘谨。于是他拱手作揖,道一声:“赵公子,什么时候把自己的房间从血剑门搬到醉月楼来了?”
赵景瑜闻言,眉头一皱,旋即又大笑着说道:“李兄说笑了,这是晓月姑娘的房间,并非赵某人的!”
李纯钧也佯作惊讶:“哦?不过我看这房间的气息与赵公子的气质很搭。”
赵景瑜也不生气,道:“这也难怪,因为我常来!”
……
血剑门不是一直想要自己手中的这把封麟剑吗?为什么现在这么热情?一定是因为怕不是对手,想要乘隙出击。想到这一点,李纯钧自然不敢大意,这屋子周围难保没有血剑门的埋伏。反正现在跑是跑不了了,不如静观其变,看赵景瑜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你我自上次斗剑以来许久未见,如今好不容易重逢,不知李公子为什么要跑啊?”
赵景瑜脸上微微有着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意。说着,他便在屋子中间的桌子旁坐下来。
“……嗨,赵兄说得哪里话,我只是想把们关上而已。”
现在李纯钧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决不能让赵景瑜看出他功力大不如从前。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李纯钧装得底气十足、轻松如常。
李纯钧说完,赵景瑜并没有急着去接话。他拿起桌子中间的茶壶,开始倒茶喝。押了一口茶,赵景瑜才抬起头来看了看李纯钧,叹道:“我听说雷炎宗现在已经被灭了。”
“……”
对于这件事情,李纯钧并不能发表太多的看法。一来,在赵景瑜面前他李纯钧还算得上半个雷炎宗的人;二来,李纯钧并不知道赵景瑜说这话的目的是什么。所以,对于这个问题,李纯钧选择沉默。
赵景瑜似乎并没有期待李纯钧回答的意思,他又押了一口茶,道:“好茶,好茶!这茶若是好,用什么杯子装其实也就无所谓了。”
李纯钧还是静静地听。他似乎理解了赵景瑜的意思,可是他还是要让赵景瑜继续说下去。
“雷炎宗那帮庸才,我早就料到他们死期不远!可是,你李纯钧不一样!你李纯钧乃是当世少有的奇才!就算整个赤朱山庄都化作灰烬,你李纯钧也会成为那个唯一走出来的人!”说着,赵景瑜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指着李纯钧道:“我就知道,你李纯钧一定能够带着这把封麟剑走出被重重围困的赤朱山庄!”
赵景瑜竟然在夸自己!
赵景瑜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来,李兄,过来喝茶!”
喝了一杯茶,赵景瑜竟像是醉了。
既然赵景瑜邀请自己喝茶,李纯钧当然不好推辞。况且喝个茶能喝出什么事?
赵景瑜把茶杯往李纯钧面前一推,李纯钧也爽快地坐下了。
“我来给李兄倒茶。”说着,赵景瑜便拿起来茶壶。
为了表示尊重,李纯钧自然也就用右手端起了茶杯。
赵景瑜斜斜地拿着茶壶,好让茶水顺着茶壶嘴倒入李纯钧手中的茶杯。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赵景瑜突然狡黠地一笑,手就悬在半空不动了。
当然,李纯钧端着茶杯的那只手也悬在半空中。
赵景瑜不动,李纯钧自然也不能动。
“滴答——滴答——”
茶壶中的茶水一滴一滴地往茶杯里滴。照这样倒茶,恐怕等天黑了再天亮,李纯钧手中的杯子也不会满。
赵景瑜啊赵景瑜,没想到你会有这么一手。
开始的时候,拎起一个茶壶或是举起盏茶杯当然不算什么。可是随着时间流逝,要想保持悬在半空中的茶壶或茶杯不动,那就要考验功夫了。况且,赵景瑜手中的茶壶还在均匀地往李纯钧手中的茶杯里滴着茶水。没想到赵景瑜如此争强好胜,倒个茶也要和李纯钧较量一番。
这是一场看不见的较量。可是李纯钧和赵景瑜二人的心里都很清楚,这场较量的激烈程度却是远远超过了任何一场斗剑!
这个时候,李纯钧和赵景瑜二人已经是四目相对,谁都不肯相让了。
“滴答——滴答——”
茶水滴滴,时间流逝。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
李纯钧心里很着急,因为这场较量本身就是不公平的。赵景瑜提着茶壶,同时还要控制茶水滴入茶杯中的分量,而李纯钧只要保持自己手中的茶杯不动就行了。毫无疑问,赵景瑜的难度要比李纯钧大好多。
也就是说,就算二人坚持的时间一样长。等到赵景瑜把茶水倒满,他李纯钧还是输!
不,李纯钧不能输。他要想办法赢!
072、聚内力·终反击()
原来一场精彩的对决可以完全不需要剑来剑往,小小的茶壶与茶杯,赵景瑜都能用它们来完成与别人的较量。
赵景瑜。
也许这个人生下来就是为了与别人争强斗胜!
而且这个对决,赵景瑜虽然对自己的要求极为苛刻但是他胜算极大。要是换做其他人,到最后也必定是输得心服口服。
不知不觉间,赵景瑜已经开始将体内的剑气加在手中的茶壶上。渐渐地,李纯钧感觉一股凌厉之气在压向手中的茶杯。
赵景瑜已经开始发力!
即便如此,在赵景瑜面前,李纯钧偏偏要赢。
说来也是奇怪,在见到赵景瑜之前,李纯钧在心里总是对赵景瑜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畏惧之情。李纯钧怕的到底是什么呢?说到底不就是怕与赵景瑜狭路相逢,免不了要较量一番吗?
可是真的到了较量的时候,李纯钧反而燃起了一股由心而生的斗志!
李纯钧。
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与赵景瑜其实都是一类人!
天生就是资质超群,处处在人之前的人。天生就是热衷于战斗的人!
问题就在于,这类人如果相遇,就难免要斗个你死我活!
“滴答——滴答——滴答——”
转眼间已经两个多时辰过去了,李纯钧手中的茶杯马上就要满了。
如果茶杯被装满,李纯钧自然就输了。李纯钧若是想要反击,必然要采取行动。可是李纯钧要是在这个时候动了,那也是输!
赵景瑜这个局,设得实在是太妙了。
李纯钧眼睛死死地盯着赵景瑜。此时,赵景瑜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狡黠的笑。
两个多时辰过去了,除了茶水滴滴下落,整个屋子里好像没有任何东西动过。这两个时辰里,李纯钧与赵景瑜二人一动也没有动,他们保持着奇怪的姿势。唯有二人体内的剑气在不断交锋!如果有第三个人见证了这两个时辰里发生的一切,不知道他会认为无聊还是会觉得惊心动魄。但不管怎样,这人一定会觉得李纯钧和赵景瑜都是疯子!
奇怪的疯子。
一切都好像已经静止,只有茶水滴下时的声音昭示着时间的流逝。
“李兄,想喝到好茶,一定要有耐心哦!”
很明显,赵景瑜已经在炫耀。
“滴——答——”
李纯钧想要赢,他一定要赢!
可是,怎么样才能赢?
李纯钧的额头已经渗出汗来,不是因为他握不住手中的茶杯,而是因为杯中的茶快要满了。
赵景瑜应该早就料到,凭着他二人的内力,李纯钧肯定能坚持到最后。所以,赵景瑜故意把自己的难度拔高了一截,这样就算二人同样坚持到最后,他赵景瑜还是技高一筹!
“滴——答——”
又过了半个时辰,最后一滴茶的声音宣告了这场较量的结束。
赵景瑜赢了,他嘴角一翘,仿佛在对李纯钧说:“李纯钧,我赵景瑜就是比你强!”
“茶满了,李兄请慢用。”赵景瑜仿佛是一个理所应当的得胜者。
这个时候,赵景瑜已经打算放下手中的茶壶。就在这一瞬间,李纯钧的眼里闪过一丝光来。
“赵兄,如此恐怕不妥!”
赵景瑜闻言,诧异地问道:“如何不妥?”
李纯钧手还是没有动,他只是眨了眨眼,然后说道:“俗话说,浅茶满酒。这茶倒得如此之满,赵兄说是不是不妥?”
赵景瑜只当李纯钧是无理取闹,不以为意地说道:“以李兄的修为,难道还怕洒了不成?”
李纯钧的脸上也露出了神秘的微笑:“那倒不至于,不过礼数也不能破!”
赵景瑜这才隐约感到李纯钧另有所图:“你想要如何?”
无形之中,李纯钧的右手已经运足了功力。等到时机成熟,李纯钧说道:“既然茶水倒多了,那就还一些给赵兄!”
把倒出来的茶还一些回去。
这到底该怎么还?
赵景瑜还没有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李纯钧已经用内力将杯中的茶水一点一滴地压回赵景瑜手中的茶壶中。那茶水在李纯钧内力的保护下,仿佛化作一颗颗细小的珍珠,然后练成串向上升腾,最后竟然从茶壶嘴里回到茶壶中!
一般人运动内力的时候,难免会使出一些发力的招式,这样可以让气息更好地聚集与运动。可是李纯钧的内力爆发得实在太快,他在纹丝未动之际就已经将茶水压回茶壶之中。
这是要怎样惊人的内力才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赵景瑜见此情景,当然是一阵心惊。不过赵景瑜如果只是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