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说,他还真没注意,而此刻,那种危险的感觉,却让他的头发根根竖起,他也明显嗅到了扑面而来的风里,似乎真有一股令人古怪的气息,那种感觉就像是某种辛辣的植物,这种气味,陆养愚并不陌生,亚丁人就有使用这种植物来洗浴的习惯,久而久之,全身上下就有了这种气味,亚丁人已经对这样的气息习以为常,但对于其他人,对于这些的气味非常的好辨认
前方的草坪内,满是亚丁人!
陆养愚身躯一颤,目光看向前方,营地在下风位置,而这股气息来自上风,这是需要多少人,才能让风里都是这样的气味,
就在陆养愚想要看仔细一些时,就听到营地前方两三百米外的草丛一下动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一层层刮过道路两侧多年来长出来的扶草,就像是一支看不见的大手在刻意压制着什么,亚丁人不但来了,而且还待了很久,才让风里都是这样的气味,
“注意,敌袭!“一声凄厉的喊声来自营地的哨塔
“杀啊!”激荡的呼啸喊杀声,前方的草丛一下犹如活过来一样,无数的黑影就像是安了弹簧一样,猛地从里边汹涌而出,无数断裂的草屑残根在风中炸开,在营地火光的映照下,可以看见那是无数穿着轻甲的亚丁士兵,手中拿着小圆盾,如浪潮一般朝着营地大门推涌而来、
“全军压上!不要落在第十一军的后面!”
亚伯手中弯刀指向前面,略带嘶哑的声音犹如闷雷乍现,清冷月光下,远处的中比亚人营地是那么的醒目雪亮的亚丁弯刀在营地篝火照耀下,犹如一道火红撕开了夜色,随着第一队冲出去的亚丁士兵,更多的亚丁士兵跳出来,亚丁人已经在草丛里待了一个小时,为了避免营地发现他们后,会放火焚烧粮食,上万亚丁军就像是潜伏的狼群一样,只敢顺着道路两侧茂密的灌木草丛,缓慢的朝着营地靠近,在靠近营地那一刻,终于变成了洪流
“前进,杀”
“冲进去,保护粮食!”亚丁人疯狂的喊声,整个营地前方的大地都在翻动,上万人的冲击面,就像是一道巨大的弧面在无限延长,
来自营地的防御力量,也在此刻爆发了
“射!”
无数的箭簇突然从营地内暴起,在夜空,带起一道道堪称耀眼的红线,犹如黑夜中无数的星光坠落而下,”噗嗤“无数的血花在向前猛扑的亚丁军中炸开,拼死向前的亚丁轻装步兵还没来及靠近,立即翻倒一片,满身是血的亚丁士兵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眼前的营地大门自己敞开了,
“门开了!”亚丁人欣喜的欢呼,这些中比亚人果然是没有上过战场的雏,竟然在如此重要的时刻,自己打开了城门
“冲啊!”亚丁士兵猛扑,地面在震动,迷茫的亚丁士兵就看见营地内,一道映照在营地火光中的重甲铁流飞驰而来,
“骑兵,营地内有骑兵”
亚丁士兵惊恐的大喊,啪啪啪,一道道带着劲力的寒光就重重的砍在他们身上,等到看清冲击而出的是一队黑甲骑兵之后,鲜红的人血已经在他们眼前飙射而出,残肢断臂被寒光绞到半空中,强劲的战马,犹如暴风卷起一片惨不忍睹的血雨
“稳住,不要乱”
亚丁士兵仓促护住胸口的小盾牌,就像纸一样被撞碎,在齐齐朝前并排而来来的骑兵重枪,就像是被巨人一巴掌砸在了胸口上,钢制重枪带着血花就哗啦啦从刺中的身体透出来,然后又深深没入第二个人的身体,就像是串糖葫芦一样将两个人串在一起,在击溃了最前面的亚丁部队后,这队骑兵转向而回,手中染血的骑兵刺枪扎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线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亚伯看着前面的景象,只感到头皮都麻了,前面已经完全乱套了,在火把忽明忽暗光线下,自己的部队已经与营地内冲出来的中比亚军混战一片,本来以为占尽优势的突袭战,却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营地内冲出骑兵也就算了,怎么还有大批的重步兵开出来,这些身上穿着黑色重甲,手中的金属盾牌就像是巨大的铁钉子一般,强行挤压着亚丁军的战线,就像是一道黑色重锤,狠狠的打在亚丁军的正面上,
这种超近距离的挤压战,重装部队的优势是如此明显,,亚丁人偏向于轻巧迅猛的弯刀,在黑甲重步兵狰狞的钉刺连枷,重型斧头压制之下,即使穿着双层的扣环甲的队长级,也像是被抽中的螺旋一样打飞出去,只要是冲撞的位置,亚丁士兵就犹如脆木一样断裂,对方凶狠的拚杀,几乎是成排列的推进
垮了!就这么垮了?
亚伯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步兵竟然在一次冲击下就垮了,如果说前面是冲锋,此刻则是被积压在营地前方,连撤退都做不到,大批的人冲上去,大批的人血淋漓滚下来,这些草原人虽然是骑军,亚丁轻装步兵的弯刀,狠狠砍在对方厚重的黑甲上,只是闪起一线火光,而对方长大厚重的武器只管猛挥,自己这边就是头破血流,
这是中比亚城卫军?开什么玩笑,自己的第九军好歹也是参加了科妮莉亚战争的部队,上百万的大会战,真正的战场也是上去过的,可是在眼前的这些身穿黑甲的所谓中比亚城卫面前,自己的士兵,就像是一个拿着棒棒糖的小孩冲入一帮握着粗木棍的壮汉家里去抢劫一样,简直是被人吊打,对方的重步兵顶着盾牌,用手中战斧就像是翻起了一道血色浪花,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砍断了手脚,一股血红随着夜风吹得砸在后面人的脸上,巨大的碰撞中,对方横冲直撞,自己这边则是一片片的被成队成队的直接砍垮了
战力悬殊太大了!
“坚持住啊”亚伯目光不自觉紧缩了一下,对方的实力太强了,现在只能寄托从营地另外一面袭击的古拉伯克能够成功了,
“亲卫队向前!”亚伯咬牙切齿的沉声命令。这时候只有死战一条路,他不相信对方营地内还有更多的兵力防守,中比亚人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不是说是一般懦夫吗,亚伯现在也来不及考虑这个问题,就算是把本阵目前力量全部派出去,目前最好的办法,他相信中比亚军在发现自己背后遇袭的情况下,就会出现恐慌
3125 帝国虎(十三)()
慕林,是这座位于隆昌通往北面道路侧面的林地的名字,因为靠近大海的关系,背后听着从林地吹来的哗哗之声,清凉透彻,眼前是碧波一线的大海蓝天,不知道多少中比亚文人墨客,曾经站在这里激动莫名,时间久了,这里就有了一个令人听到都感觉到心动的名字,慕林听海,隆昌赫赫有名的四大海景之一,而此刻,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隆昌人,陆养愚就站在这座被誉为海声林声汇一线的慕林,神色恍惚的看着前方营地方向,那完全由无数战士构成的人浪叠潮
上万人惨烈的厮杀,扑面而来的呐喊声,就像是在他的耳中炸开
陆养愚整个人犹如雕像,手指紧紧握着腰部的剑柄,严肃的脸色已然是苍白,目光之下,就是前方厮杀呐喊的战场,广阔的夜色下,前面犹如巨大碾轮正在崩解破碎,大大小小、斑斑点点的火光中,人群无序的冲突激烈而庞大,人与战马混乱地奔行,箭簇在混乱的火光中乱飞
从黑暗里扑来的压力、犹如亥时将过时,风吹过了原野!
战争,战场,即使是当初经历过临杭被破,对于数十万中比亚军被草原军打的崩溃,躲在城内的陆养愚也只是听说后,凭着想象在脑海中脑补出当时的画面是何等的惨烈,真正草原骑兵的凌虐,那已经是被冲入城门之后的事,真正的大军交锋,陆养愚还是第一次见,
什么叫人肉磨盘,什么叫天地潇杀,眼前就是
本以为亚丁军就算受到引诱而来,出动五六千人已经是极限,没想到亚丁方面竟然一口气压上了如此多的兵力,在这人腰一般高的野草里,密密麻麻的人头,一眼望不到头,昏暗与光芒交替中,人群的集结,交织出的仿佛是真正的海洋,
在震耳的厮杀呐喊声里,在耀动的火光力,陆养愚看见数千人身穿轻甲的异族士兵,戴着与中比亚军队完全不同的尖圆顶的头盔,身上的皮甲样式也是异族的风格,头盔外围一圈裹布,与传闻中的亚丁士兵完全一模一样,手里拿着小圆盾,在一瞬间怒如潮水猛扑向营地
“是亚丁人,亚丁人真的来了!”
陆养愚的瞳孔猛地睁大,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身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激动的泪水涌出来,嘴唇发次一阵低声喃喃自语,
没有人知道陆养愚此刻,感觉到的是千金压力放下的轻松,不管前面是投靠帝国,还是后面被其他中比亚人骂自己是背主求荣,甚至不惜恫吓利用一切手段,也要鼓动六城港的官员和商人相信亚丁人会报复六城港,最后将六城港足足二三十万人生生驱离六城港,有几个人知道,他陆养愚是怎么扛着压力和非议,一步步的坚定实施完成的
又有几个人知道,他陆养愚也每天都扪心自问,如果这只是帝国的一个谎言呢?如果亚丁人根本就不会登陆六港城怎么办?如果亚丁人最终没有来,哪怕是在六城港一手遮天的陆家,也将彻底的名声丧尽,在六城港,在中比亚将再以一丝一毫立足之地,必将遗臭万年,
而这一刻,一切都值了!亚丁人真的来了!
前面所在的一切,都在这一刻体现出了价值,六城港的数十万中比亚人,躲过了亚丁军的血腥屠刀,就算他陆养愚以后如何被中比亚人唾骂,他都对的起生他养他的六港城,以一人之力拯救了六港城二三十万中比亚人,他陆养愚这一辈子都值了!
营地正面的情况只能看见一个轮廓,但是营地后方的情况却是一目了然,狡猾的亚丁军竟然分成了两路,一支如浪潮一般猛扑营地正门,而另外一只,则逼近营地后门,人数不在三四千之下,这支亚丁军根本想不到,营地方面只是一个诱饵,真正的帝国大军就在营地后面的慕林
“本来还以为会来一条大鱼呢,没想到只是小鱼两三条,看来亚丁军方面也不完全都是蠢货!既然这就是亚丁军的全部,那就不用耽搁时间了”陆养愚听到帝国皇帝略带几分不屑的声音,在他的目光下,帝国皇帝看起来对于眼前出现的亚丁人数量很不满意,嘴角撇了撇后,向身后的木里河命令道“不会再有亚丁援军了,出击吧,解决他们!”
“遵命,陛下!”木里河手挽着牛角造型的头盔,向皇帝行了一个军礼,戴上头盔,转身跨上身后的战马,在他的身后,数千帝国近卫骑兵整齐的跨上战马,木里河右手抬起,指向前方,厉声喊道”陛下的命令,前进,解决他们!“
“前进!解决他们”骑兵集群发出整齐的呐喊,马蹄开始向前,无数的黑影从慕林显露出来,大地如冬雷滚滚,地面上的碎石在震动中弹起来,
”刷!“整齐划一的抽出近卫战刀,犹如一道银亮光河,帝国近卫骑兵如雷的攻击线就像一个巨大的拥抱,从营地后门亚丁人的侧面崩碎的雪山般的威势汹涌而下,
“杀!”充满杀气的呐喊声让前面的亚丁人惊恐的转过身来,但是已经晚了,不过百米的距离,从慕林方向猛扑而出的帝国近卫骑兵,已经犹如雨打琵琶一般,势不可挡的切进了亚丁人的后面,啪啪啪,凶猛的撞击,枪折刀断的清脆金属断裂响声,亚丁人就像是被切断了麦草,纷纷倒下,
帝国近卫骑兵的强悍战力,锋利的帝国近卫战刀,就像被一把无形的巨大镰刀,在亚丁士兵群里边齐刷刷削掉了一个扇面,简直是屠杀啊,数千武装到牙齿的帝国近卫骑兵对上数量比自己还少的亚丁轻步兵,帝国近卫骑兵们一个个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狼多肉少,偷袭营地后门的亚丁军连反应的是将都没有,就已被如山滚海一样的铁骑完全撕裂,亚丁士兵被战马撞得飞起,对方骑兵密集的冲击程度,甚至战马疯狂都的撞在一起,将夹在中间的亚丁人挤压倒地,然后就是一顿刀砍马踩
亚丁士兵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巨大的力量猛力砸在脸上,断折的武器,纷纷如雨片落在被鲜血染红的地上
“快掩护大人撤离”
带队的亚丁第九军团长古拉伯克右边肩膀,在乱战中被帝国近卫骑兵砍伤,拖着半边染血的身体,在身边亲卫队的护卫下,想要从乱流中逃离,被一队猛冲而来的帝国近卫骑兵直接淹没了,因为是黑夜里,没有人注意到这位亚丁将军的死亡,这位亚丁贵族的尸体非常憋屈的跟其他亲卫的尸体堆叠在一起,在混乱的马蹄践踏下,第二天早上清理战场找到的时候,如果不是那身变形了的将军铠甲,帝国近卫都无法将眼前的这堆残肢断体与一名亚丁将军联系到一起
“呜呜”同时代表全线进攻的长号声也在此刻响了起来
营地敞开的大门处,帝国真正的强势兵种,三百名帝国重骑兵开始犹如一道洪流而出,二十骑为一个冲击队列,相互间间隔五米,重重的马蹄跑起来,剧烈颤抖的地面,让前面还在苦苦支撑的亚伯惊恐的抬起头,就看见前面一整排的黑甲重骑兵,犹像巍峨的大山般急速地压来,正在与亚丁军交战的敌人步兵,此刻都默契的让开了一个冲击道路,还没冲过来,亚丁军方面已经彻底炸开了
“重骑兵啊!”
“让开,让开!”
“不要挡路啊!”
“完蛋了,死定了!”
亚丁军气急败坏的喊声,接触的锋线犹如巨大的绞肉碾轮,将前方拥挤人们挤成糜粉与血浆,激烈的冲撞,对于不少亚丁士兵来说,这就是他们最后哭喊的声音,在前方越来越大的钢铁洪流之下,第二排、第三排……一马平川,明确的一直线切入,啪啪啪,震碎人心的绽裂声,在所有人耳边滚入惊雷,激起无数的飞溅的浪花,重骑兵冲锋溅出了血色火花!无论是谁,在这股黑色的铁甲洪流的重压之下,都是变成了肉泥。。。。。。
一个小时后,厮杀声逐渐被荒野林地挂过的风声呼啸掩盖,一万三千亚丁军的尸体,铺满了这片生长着茂密荒草的林地边缘,帝国军队在清扫战场,对于受伤的俘虏,胖子直接下令杀掉,帝国军的存在,在这个讯息万变的战场,能够多隐瞒一天,也是一种战略价值,胖子相信,亚丁人经此一战,一点粮食没得到,还白白填进去了上万人,自己人是怎么死的都搞不清楚,只要亚丁军的指挥官不是傻子,必然都不会在选择继续向北寻找粮食
既然不能向北,那么就只有向南
这才是这场战争应该有的扩展,才算是进入了预设的轨道
中比亚的局面,其实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糟糕,毕竟是经历了数年的战争,虽然朝堂方面丢城失地,连连败北,但是也同样如同炉火融钢一般,将原本战力羸弱的中比亚军人,一捶捶的打出了真火,在泸州,有数千的卢家军精锐部队,装备精良在中比亚也算一流,其中不少更是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老兵,这是卢家的传统,
卢家军中,士兵四十岁就可以选择退出军伍,在泸州获得一块土地,形成庄户,这些庄户平日里种田,战时为兵,这些庄户兵其实已经与卢州正规军区别不大,只是超过四十岁的卢家庄兵,可以不需要离开泸州作战,这种类似屯佃的卢州兵制,让卢家军战力数代累积而出,即使是偶有重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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