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斯人推出了十几个代表,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米拉,异口同声的说得到了消息,跟着米拉会有饭吃。米拉真是被这些阴魂不散的家伙烦透了,吃饭的时候有人眼巴巴地盯着你的碗,睡觉的时候一睁眼就是几张愁苦的脸,甚至在方便的时候也有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米拉受够了,他近乎疯狂地找到军需官,要求尽快把粮车装好准备出发。
军需官对他的要求不屑一顾:“你们是六个人,大人说了只能给你们六辆车……”正说着,小麻雀叫了起来:“七个,是七个人,我们要七辆车。”米拉奇怪地转身一看,看见吃货远远地走了过来,满脸都是笑意。
快腿促狭地笑道:“哟,这么得意,难道是小登科了?”大块头也大力地拍着吃货的肩膀道:“怎么舍得回来了?不是说好要做彼此一辈子的天使的么?”
吃货一张老脸胀得通红:“你们别乱说了,那只是个小丫头而已,我把她送回族里就回来了。”他忽然眼珠一转:“我是想到我们就这样跑了,你们一定都逃不了干系的,所以回来和大家一起有难同当。而且我和团里签过合同的,也拿了团长的薪水,怎么能这样不辞而别呢?”
快腿嗤笑一声:“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多半是矮人族的东西难以下咽,你实在混不下去了才跑回来的。”吃货也不反驳,就那么讪笑几下。
第二十五章 吉普斯人的打算()
一旁的军需官不耐烦了:“你们要聊天就站远些,别妨碍我装车。”
几个辎重兵七手八脚地把麻袋装着的粮食往大车上搬,米拉一个劲的叫他们多装一些,可是粮车就那么大,十来袋粮食就已经垒得颤颤巍巍的了,六七辆车实在也是装不了多少。吃货了解了目前的状况后,忽然问道:“既然是带着那么多饥民,那么多装些粮食不是更安全吗?”
军需官斜着眼睛瞄了他一下:“多装,怎么多装?你没看现在已经是随时要倒的样子了吗?给你装再多,你带不走也是白搭。”
当吃货把改装过的粮车带到军需官面前时,军需官的脸色都变了:“这样不行,你们这样是违规的。”
“不是你刚才说的只要是粮车,只要能装得下,随便我们怎么改吗?怎么转身就反悔了?”
军需官的脸黑了下来;“哼,就算你给车子四面加上挡板,又能多装几袋?来啊,给他们把粮袋搬上去。”
“等等,”吃货取出一卷油布仔仔细细地贴在车壁上:“麻袋解开,粮食直接往里面倒吧。”
“什么?”军需官大吃一惊,直接倒进去?那不是车里的每一寸空间都利用到了?这样一车得多装多少粮食啊?军需官怒道:“你们不要在我面前玩花样,哪有这样装车的,我不同意。”
吉普斯人的代表一直默默地跟在米拉后面,听见军需官的话马上鼓噪起来,对于他们来说,哪怕是多装一升粮食,可能都意味着自己的亲人能够多活一天,如果不是附近到处都有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早就走上前去和军需官理论了。
独眼搂住军需官的肩膀:“弟兄,我也是在军营里待过的,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过呢,我们来分析一下吧。首先呢,前几天我们征集了那么多粮食,所以大军是不缺粮的,我看你需要担心的反而是怎么样把这么多粮食随军运走;其次呢,凯宾斯基大人说了给我们六车粮食,可没说我们要怎么装这六车粮食,而且你也说了只要装得下,随便我们怎么装,大家都是听到的;最后呢,看见我们身后那些人没有,他们就是饥民的代表,如果因为你这件事情处理不好激起饥民哗变的话……,听说大人还在找东西祭旗,你有兴趣没?”
当第一辆粮车出了营门,附近的吉普斯人就乌拉一下全围了上来,每个人都眼巴巴地看着车上堆积得满满的粮食,不停地吞咽口水。不过那几个代表已经跟了米拉几天了,对米拉的品性也算有所了解,所以自发的出来劝导民众维持秩序,倒是没引起什么骚乱。
粮车迤逦行走在广袤的荒漠中,四面望去尽是一片苍凉的土黄色,几只土拨鼠在半枯的灌木丛中嬉戏打闹,忽然被滚滚车轮惊动,嗖的一下不知钻到哪里去了。
除了夜羽和独眼还留在马上警戒以外,米拉等人早已钻进一辆空了大半的粮车或躺或卧,米拉笑着问道:“吃货,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点子的?至少多装了两三倍啊,你看那个军需官的眼睛,几乎就要喷火了。”
“我以前去财主地里偷玉米棒子,不管怎么抱怎么搬都只能弄到七八个,再被狗一撵还得丢下几个去。后来有人教我一个方法,用衣服把摘下的玉米都包起来,这样不但一次能带走二十来个棒子,跑路的时候也能保证万无一失,所以这次我就活学活用了。”
正说着,夜羽催马靠近了粮车:“团长,那些吉普斯人有些不对劲。”
米拉站起身子往后面看,在苍茫的暮色下,隐约看见远处影影绰绰的人群,他摇摇头道:“太远了,我看不清,你发现什么了吗?”
独眼也凑了过来:“刚出发的时候他们还是随意分散行走的,可是后来慢慢聚成了几个团体,而且团体之间既保持距离又鬼鬼祟祟地有所联系,我看是准备对我们不利。”
米拉愤然道:“中午不是才把粮食发下去给他们所有人吃了个饱饭吗?这些家伙太忘恩负义了吧。”
快腿幽幽地道:“人都快饿死了,还讲什么仁义道德呢?”
大块头重重点头道:“是啊,要是我的话,也得这么干。”
夜幕低垂的时候,米拉又给后面送去了半车粮食,一些吉普斯人对他千恩万谢,更多的人却只躲在阴影里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米拉有些紧张起来,郑重地告诉吉普斯人代表晚上不要过去粮车附近,不然自己就要烧粮了。
月亮慢慢升了上来,骷髅佣兵团的几个人静静地坐在粮车围成的小区域内,看着远处吉普斯人的宿营地燃起道道篝火,不少人在篝火边载歌载舞。歌声打破了夜的沉静,让每个人脸上都挂起了会心的微笑。
米拉咳了一声:“看起来好象没什么异常吧,是不是我们太多心了?”
快腿故作神秘地道:“这一定是在麻痹我们,准备打我们个出其不意,今天晚上看来是个不眠之夜啊。”
夜羽从黑暗里慢慢现身出来:“那边有几个人过来了,不过没有隐藏形迹,看样子没有恶意。”
过了一会,一个老头带着几名少女施施然走了近来,手里捧着几个大葫芦,说是感谢米拉大人赐予他们粮食,特地来向大人奉上他们精心酿制的美酒。
“酒?”米拉忍不住叫了出来:“你们连饭都没得吃了,哪来的粮食酿酒?”
老头马上赌咒发誓,说这些酒是以前酿制的,平时都冰镇在凉井里,所以没有被征集粮草的骑兵搜走,绝对不是偷用大军的粮食云云。看见米拉神色稍缓,老头笑眯眯地道:“大人,我们吉普斯少女的歌喉赛过天上的百灵,舞姿胜过水面的天鹅,既然今天这么高兴,就让她们舞上一段来给大人助酒吧。”
米拉大为尴尬,求助地望向身边的夜羽,却发现夜羽在直楞楞地盯着对方一个少女看,看得那少女羞涩地低下头去。米拉仔细地看看这个少女,既不是其中最漂亮的,也不是身材最好的,夜羽怎么会看得这么入迷?
老头见米拉半天没回应,以为是少年人面嫩,他微微一笑,从长衣底下抽出根簧管,咿咿呀呀地吹奏起来,而几名少女也随着乐曲扭动起了腰肢。
月色婆娑,乐声悠扬,婀娜窈窕的女子如杨柳般轻轻摇摆,一切都是那么如梦如幻。米拉轻轻对夜羽道:“你怎么了?看上那个姑娘了?”夜羽抬眼望去,那名少女正在旋转起舞,飞洒的裙摆下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夜羽脸上一红道:“你不觉得她很象我妹妹吗?”米拉又认真看了一会,点点头道:“你别说,还真有几分象翠丝,不过看起来比翠丝健康多了,舞也跳得很不错。”夜羽的脸色马上就黯了下去:“以前,翠丝没得病的时候,也经常跳舞给我看的。”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有歌有舞有月光,还有老头殷勤地劝酒,很快,除了小麻雀滴酒不沾以外,几个男人都有些醉醺醺的了。老头也是知趣,眼看米拉颇有几分不胜酒力的样子,道声叨扰就带着少女们回宿营地去了,倒让米拉一颗被撩动得****难熬的春心无处容放。
米拉干咳道:“好了,别装了,你们谁喝酒了?”
大块头哈哈一声:“这样来历不明的酒,谁敢喝啊,我都偷偷吐到旁边地上了。”
快腿笑道:“这个老头也是不会做人,我还以为他会留下哪个女孩陪我们尊敬的团长大人共度良宵呢。”
独眼轻轻地擦拭着剑刃道:“他们这样做派,又是要把我们灌醉,晚上是一定会来偷袭的,大家都要小心了。”
当篝火一堆堆的熄灭,呼啸的风奏起夜之狂想曲,月亮也打着哈欠躲进了乌云的帷帐,无数条人影从黑暗中鱼贯而出,静静地向前方逼过来。
火光一闪,身穿浅红色法袍的小麻雀拦在了粮车前面,右手一点火焰浮在掌心上下飘飞,她冷笑着道:“怎么?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吗?我还以为你们会再多等一会再动手。”
人群中出现了一些骚动,有人开始交头接耳了:“是个火系魔法师,这下糟糕了,她会把粮食都烧掉的。”
马上有那见多识广的人解释道:“不用怕,看她法袍的样子最多就是个见习魔法师,估计也就会个照明术、小火球之类的,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冲过去,她能放几次火球?而且马上也就被我们扑灭了。”
小麻雀气得脸都白了,正要发火,旁边黑暗里已经有人扑哧笑出声来:“说了多少次要你多花点时间做冥想,少买点化妆品,现在被人笑话了吧,哈哈。”
小麻雀反唇相讥道:“你还不是一样,要是你少看些玄幻,现在怎么还会只是个初级盗贼呢?”
随着阵阵笑声,米拉等人在次第亮起的火把中显出身形,一个老头惊呼道:“不可能,你们不是都喝醉了吗?”
第二十六章 沙兰波娃()
米拉得意地道:“你没有看过群英会蒋干盗书吗?要是我不做出喝醉的样子,你们说不定就会想出别的歪招来,还不如现在这样引蛇出洞的好。”
独眼冷冷地道:“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快些把粮食烧了跑路吧。”他右手提剑,左手的火把渐渐往粮车上的油布凑过去。
“不要烧,”人群中传来了哀求声:“求求你,不要烧,那些可都是粮食啊,救命的粮食啊。”
不知道是谁带了头,很快黑压压的人群跪了一地,有几个青年还强项着立在原地,却马上被身边的人拖了下来。无论男女老少都是一口声的哀求:“各位大人,我们错了,我们猪油蒙了心,还求各位大人有大量,放过这些粮食吧,这是我们的命根子啊。”
米拉本来是打定主意要把粮食全烧光的,看见此等情状又有些心里不忍了,他左右看了看,快腿马上道:“这些粮食留着始终是个祸害,还不如烧干净一了百了,不然以后他们每天都会打这些粮食的主意的。我可不想哪天在睡梦里被人割断了喉咙。”
一个趴伏在地上的老头艰难地仰起身来:“不会的,我们再也不敢了,求大人可怜这里几千条人命,还有那些嗷嗷待哺的婴儿,放我们一条活路吧。”
米拉正在举棋不定,夜羽忽然道:“奇怪,又有人过来了。”话音未落,从宿营地里又忽拉拉跑出来几百号人,曾经跟了米拉几天的那些代表赫然都在其中。这些人跑到跪着的人群里揪出许多壮汉拳打脚踢:“让你们起坏心,让你们和大人作对,要是大人把粮食全部烧了,大家全都要饿死在这里。”
那些代表也跑到米拉面前点头哈腰:“大人,都是这些家伙不好,他们趁我们不备把我们捆上,居然想要来抢粮,简直是丢我们吉普斯人的脸。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教育他们的,保证让他们得到深刻的教训。这些粮食还是请大人好好保护,千万不要出了差池。”
看着吉普斯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快腿吹了声口哨:“很明显,后面那拨人也是他们一伙的,如果能够抢到粮食自然是好,抢不到的话也可以有人出来打圆场,这些家伙鬼得很呢。”
米拉恨恨地道:“居然把我当傻子,哼,看我不好好整他们。”
第二天一早,米拉就宣布了一个决定,由于部分别有用心的人的恶劣行为,甚至可以说是叛乱行为,米拉大人将对吉普斯人实行分级管理。那些代表及他们的家人被认为是可以信任的朋友,将配给每天足额的口粮,并且参与对其他人的管理及口粮分配工作;而昨天参与攻击粮车的人,将只发放一半的口粮,带头闹事的更加只发四分之一的口粮。当然,这些等级分配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今后根据表现随时都可以进行调整。
这个办法刚一执行,吉普斯人的怒火马上就从米拉身上转到了那些管理人员,大家都是一样的谋划抢粮,只不过你们躲在了后面,居然就获得了这样的优待,太不公平了。不行,你们的口粮也要拿出来大家一起分配。
管理人员也不是笨蛋,我们也刚刚够吃饱而已,凭什么还要分给你们?而且这又不是我们自己的主意,是米拉大人分配的,你要是有意见去找他去啊。在几次小规模冲突过后,管理人员也学乖了,利用手中分配口粮的权力,对于靠拢他们的人就偷偷地多发一些粮食,对于指责和反抗的就只发很少的一点点。渐渐的,吉普斯人的宿营地里开始乌烟瘴气起来,再也不能齐心协力策划反抗。
快腿看了看米拉,心有余悸地道:“团长,平时看你挺面的,没想到坏水还这么多呢,你看把这些老实人都带成什么样了?”
米拉想要做出一副成熟稳重的表情,可是嘴却越咧越开:“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书读得多了一点,知识渊博了一点,脑子动得快了一点而已。”
这一天的路程特别的顺利,昨夜没有休息好的几个人都轮流在粮车上睡了个饱,晚上扎营的时候,米拉听见后面有很大声的吵闹。
米拉带着夜羽把当夜的口粮送过去,却看见在宿营地里立起了十来根木桩,一些赤着上身的大汉挥着从灌木丛中折下的棘条,把绑在木桩上的青年抽得血痕斑斑。当米拉问起时,一个代表毕恭毕敬地道:“大人心怀慈悲,昨天已经饶过他们一次了,可这些坏分子死不悔改,刚刚又在挑唆群众去抢粮,我们实在是不得已才对他们施以必要的惩罚。”
米拉笑嘻嘻地道:“不错,你做的很好,今天晚上的粮食就让你来分配吧。”
这个代表大喜,正要千恩万谢,旁边忽然闪出一条人影,一把抱住了米拉的大腿。代表马上怒火中烧,心说米拉大人的大腿我还没来得及抱呢,是哪个货敢和我来抢着拍马屁呢?
米拉也被吓了一跳,低头一看,抱着自己大腿坐在地上的年轻女孩,居然就是说来长得有几分象翠丝的那个。她一双蓝得象湖水的眼睛眨都不眨地望着自己,却倔强地紧抿着嘴唇不说一句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大腿,箍得米拉好生疼痛。
夜羽却慢慢地蹲下身去,平视着女孩的眼睛柔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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