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陈县这个地方选的好,既在楚国边界,又在韩信的势力范围之外,如果韩信独自跑来,那就毫不客气地一举擒拿;如果韩信起兵造反,自己也不会陷入绝地,最起码跑路方便。
这步棋,简直太高了。无论韩信反还是不反,都将陷入被动。
几天后,刘邦诏告天下:巡游云梦,会诸侯于陈县。
得到这个消息,钟离昧一阵狂喜,这是刺杀刘邦的绝佳机会,因此他在韩信面前大肆宣传一下自己的刺杀方法、造反路径。多日来的郁闷一扫而光,慢慢有些高兴起来,一高兴就去喝酒,一喝酒就醉,这一醉就误了大事。
高兴的钟离昧回屋睡觉了,而韩信却犹豫了。此时韩信的心里是五味陈杂,味味俱全。他对刘邦有些不满,可似乎也没什么具体不满的油头。刘邦给了自己封号,划给了自己地盘,并且还比较信任自己。虽然曾经夺过自己军权,还让自己搬过家,不过那些似乎都已不再重要了。纵然造反,一定会成功吗?成功了自然是好,能像刘邦那样四处显摆,可刘邦的那个位置自己虽然很羡慕,但一直以来没把当成自己的奋斗目标。更为关键的是,造反失败了该咋办?失去王位,失去性命,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韩信不敢再想了,他有些后悔当初收留钟离昧,这个人真的害人不浅。
就在他愁苦满面之时,身边的一个近侍说话了,“大王何不斩钟离昧拜谒皇帝,必然无患。”
这一句话,让韩信突然有些豁然开朗。的确,这一阵自己的行为和言语都深深地受那个人的影响着,也正是他让自己和刘邦的关系更加生分。是该做出决定了。
而令韩信不曾想到的是这个近侍就是刘邦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暗探。
钟离昧酒醒后,本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决心,专心致志地研究了一番造反套路,还很有创意地幻想了一把刺杀刘邦的场景布置,这一切让他很兴奋。
就在钟离昧兴奋之时,韩信派人来请。钟离昧高高兴兴地跟着侍从向大厅走去,另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是一条不归路。
钟离昧兴高采烈地来到了韩信面前,人还没有落座就听韩信悠悠说道:“我考虑好了……”
“何时动手?”
“现在。”
“太草率了吧?”
“不草率,我的意思是要你的人头。”
钟离昧愣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没想到自己努力了几个月,竟然是这么个结局。他是无奈的,也是痛苦的,最终痛骂韩信一顿,过了一把嘴瘾后,挥剑抹了脖子。
韩信静静的听完他长篇大论的问候,默默地看着他血洒当庭。待钟离昧表演结束,他割掉了他的脑袋,向陈县赶去。这一次他是彻彻底底向刘邦缴械,也实实在在要表示衷心,此时的他已没有了任何想法。
然而刘邦没给他这个机会。
当他向刘邦磕头的那一刹那,冲过来几个壮汉,二话不说就把他掀翻在地,然后结结实实地捆住,扔进了早已准备好的囚车。此时的韩信才弄明白,刘邦旅游目的就是为了逮他。
他很后悔,要了朋友的性命,自己依然是这么个结局,真还不如……
他真不愿再往下想。此时的他万念俱灰,怨言满腹。他说了句很经典,“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烹!”韩信一遍遍地说,最终很有创意地给这句话谱了个曲,饶有兴趣地唱了起来。
记得曾经就是凭借这张嘴叫来了夏侯婴,挽救了自己的性命命,并成就了不世的功业,这一次他希望能够再创奇迹。可惜他错了,这一次他没有叫来夏侯婴,而是叫来了刘邦。
韩信五音不全,歌唱水平一般,他的歌让很多人受不了,最终刘邦亲自跑到囚车跟前表示了自己的不满:“别唱了,人告你反,并且反相已明。”
这句话是刘邦对韩信的最终定性。我个人认为,韩信一点也不冤枉,虽然他一直以来没有捣鼓什么具体的反事,可他的心却一直游离在反叛的边缘,自己的的玩火行为,最终引火烧身。
但刘邦还是不忍心对韩信下手,因为这个人毕竟声望太高,如若匆然下手可能会引来无数非议,甚至会招来更多不可预料的麻烦,因此刘邦还是放了韩信一马,封他为淮阴侯,随驾还京。
十几天后,刘邦将楚地一份为二,封刘贾为荆王,王淮东;兄弟刘交为楚王,王淮西;大儿子刘肥为齐王,王齐国七十余城。
拔掉了韩信,一连立三个同姓王,刘邦试图以自己的方式将刘家天下领入正轨。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因为新一轮的造反*就要到来了。
第七章 烽烟再起—(五)韩信的嚣张()
在刘邦的猜忌中,在自己的玩火下,韩信终于把自己弄倒了。虽然他的倒台并不存在什么悬念,但他的造反历程似乎有些乏味,没一点新意。停留在观念里的造反,竟然让自己沦落到这等地步,对于他这个军神而言,简直有些丢人。所以,此时的韩信是无奈的,并且也是愤怒的。
但好在刘邦没那么绝情,还给他留了顶官帽让他戴着,免得他张风受凉。然而韩信很不满足自己的新封号,从面南称孤的楚王到上朝磕头的淮阴侯,身份的落差让他有些不适应。最不可理喻的是每天还得和灌婴、樊哙、周勃那帮子人平起平坐,这让韩信觉得很丢脸,以至于韩同志整日来怏怏不乐,牢骚满腹。
观念左右着行为,行为影响着命运。就在这种观念的催动下,让他一步步走向了无底的深渊。
被捏在别人的手上,要说这个时候的韩信应该是小心翼翼办事,夹着尾巴做人。而这位仁兄却表现的很嚣张,在这个很不合适的地点和时间,开始了他嚣张的表演。这让我无言,最终还是归结到那两个字——犯贱。
韩信的犯贱第三集上演了。
被封为淮阴侯后,韩信很清楚刘邦有些忌惮他的能力,也刻意防备着他的一举一动,因此他准备采取个对策,降低自己的危险系数。
按理说遇到这种难题,更应该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地服侍,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地干活。纵然啥也不干,也得经常跑去老大那里遛弯,见见面、谈谈心,交流一下感情,如果能消除老大的猜忌最好,如若不能也得在老大面前表现出足够的忠心。这无疑是上策,而韩信却不幸地采用了个下策。只能说他的智商很高,但情商太低,用战场上的办法处理人际关系,简直是在找死。韩信的办法很简单——请病假。
印度有个叫甘地的人,印度人把他称为“圣雄”,这位仁兄倡导了一个名字叫“非暴力不合作”的运动,这个运动影响了很多人,影响了很多国家。当然,这个运动是在那个无奈的背景下,所采取的无奈的办法。我无意去评定这个运动的对与错,只是想说,这个办法的专利权绝不属于那个叫甘地的人,因为我们早在2000多年前的韩信同志就采用了这个办法。不过韩信的总结归纳水平不高,没能上升到理论高度,也没进行宣传活动,当然也就取得人家“圣雄”先生的效应。
韩信的“非暴力不合作”行为虽然没有引起轰动效应,也没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认可,但还是取得了一定的效果,效果就是刘邦越来越讨厌他了。韩信的长期病假,让刘邦极不放心,隔三差五派人过去问候,探听一下消息,监视一下情况,生怕韩同志不吭不哈再闹出什么动静。虽然刘邦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但韩信的不合作行为让他极为讨厌,因为他感觉韩信在藐视自己的权威,是在和自己对着干。
如果韩信只停留在“非暴力不合作”行为上,似乎还不算太为过火,可随后发生的事情就有些无厘头了。俗话说无事生非,这真的一点也不假。
话说韩信整日无事,穷极无聊,闷得发慌就想出去遛弯,这一遛就遛出事来了。
他这次遛弯,路过樊哙的家。来了那就进去吧,毕竟大家都是老熟人。
韩信进门,樊哙非常热情,也非常激动,因为韩信是他的偶像。见了偶像,大部分人会找笔找本求签名,而樊哙的方式很特别也很虔诚——磕头。都被降成了淮阴侯还能享受这种待遇,樊哙对他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崇拜。
就在樊哙跪下的那一刻,站在帘后的一个女人生气了,这个人叫吕须,她的姐姐就是吕雉。作为皇亲国戚,竟然向韩信磕头,一股无名之火猛然上窜,恨不得冲上去踹樊哙几脚,然后撕烂那个不可一世的韩信。
而韩信的态度更加莫名其妙,他平静的接受了樊哙的大礼,并在出门以后仰天长叹:“怎么和这种货色为伍?”你说都给你磕头了,还这样消遣人家,似乎有些不地道了。
几天后,韩信和樊哙见面的场景,以及韩信所说的话,添油加醋地在长安城传开了。这个消息的传开,让很多过去的朋友和粉丝逐渐离他而去,因为韩信伤了他们的心。再后来,吕雉知道了樊哙磕头的经过,她非常不满。事实证明,女人是得罪不起的,尤其像吕雉这样有魄力的女人,韩信得罪了这个女人,只能说明他快完了。
韩信得罪了吕雉虽然严重,可他还有更过分的话要送给刘邦,他本着不把刘邦恶心死不肯罢休的决心,开始了一段对话,着着实实卖弄了一下才华,但把刘邦恶心的不轻。
刘邦听说樊哙的行为后,心中有些不满,当然他的不满并不是完全针对樊哙,因为那条杠(伙一个老丈人)的性格自己是了解的,直心眼儿的家伙没必要和他生闷气,所以他绝大部分不满全发到了韩信的身上。因此,他准备和韩信谈谈天,了解一下这位仁兄的心态,要亲自验一验有没有异样。
韩信来了,刘邦有一搭没一搭地关心了一会韩信的生活,然后有意无意的和韩信聊了聊诸将各自的能力。聊着聊着,刘邦心血来潮,问了一句:“我能将几何?”
通常遇到这种问题,需要谦虚谨慎一点,标准答案是:老大第一,我不行,纵然有些成绩也是老大指挥得当。这是按套路出牌,如若不然,那是嫌自己的脑袋长的太结实。
韩信就不按套路出牌,他不假思索地答了一句:“能将十万。”
“你能将几何?”
“多多益善。”
这不明着说老大不行你第一。韩信的回答的内容充分证明他的情商的确很有问题。
然而刘邦很大度,心中虽然很不爽,但依然笑着问了一句:“你多多益善,为何被我所擒?”
韩信下边的答案还是动了一番脑子的,虽然他的情商不高,但并不傻:“陛下不能将兵,而善将将,此信所以为陛下擒也。”
刘邦开怀地笑了。韩信说的虽然不太动听,但还是比较中肯的,刘邦就很敢直面自己的不足,当然他也很清楚自己的长处。刘邦暗想:韩信这个人还是不妄跟我一场,毛病很多,但没有反意。
最终,刘邦饶了韩信一命,照准这位仁兄的长期病假,纵容着他嚣张的行为。
但这种日子注定不会太长,因为韩信的行为慢慢地让更多的人不满,也渐渐地失去了更多的同情,等到时机成熟,他将彻底交待了自己的一切。
不过在韩信彻底玩完之前,又有人蹦了出来,表示出了他们的愤怒。既然有人要出来演戏,那我们就让韩信再接着消停几天吧。
第七章 烽烟再起—(六)韩王信的失落()
现在蹦出来的也是我们的老熟人,巧合的是他竟然也叫韩信,这位仁兄就是我们前边私自给人家起了个“韩王信”这么个新名字的人。要说这个人能力很强,在前段时间也闹腾出不小的动静,但不幸的是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韩信闹出来的动静大,因此只好委屈他一下,改了他的名字,非常对不住。
前边我们提到过,刘邦收拾了韩信后,一连封了三个同姓王,而与此同时,他还不失时机地敦促韩王信挪了挪窝。
当初刘邦封韩王信为韩王,王颍川,都阳翟,辖境为河南登封、宝丰以东,尉氏、郾城以西,新密以南,叶县、舞阳以北。有雅兴的话可以打开地图看看,这个地方正好处于全国中央,西扼关中,东接楚地,南据巴蜀,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如逢乱世,这个地方正好处于列强环视的中央,生存艰难;而如在治世,这个地方则极为关键,此地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全国的神经。
当时,刘邦鉴于韩王信的出身,把他封到了这么个地方,可现在突然发现,把这位仁兄留在这里有些不太合适。原因很简单,一则忌惮韩王信的能力,二则刘邦并不怎么信任他。基于这两重原因,刘邦准备让他挪窝。因此,刘邦开始在全国各地为他找地皮,准备让他搬家。
站在地图前研究了好几天,刘邦终于找到了个合适的地方——太原以北(今山西中部),定都晋阳。
用现在的眼光看,山西煤多,拎把铁锹随便挖挖都可能发财,有资源就容易出产土财主,抗日战争时期阎锡山就赖在这个地方不走,可见山西也不失是个好地方。然而在2000多年前,山西的景象却大不一样,因为当时劳苦大众烤火材料主要是木头,煤炭这种高级货还没有推广应用,因此这种资源的开采方案还没被提上日程,并且韩王信不准备当土财主,也不打算搞地质勘探。更重要的是,当时这个地方的北边住了个邻居,而且还很不友好,经常跑到这里抢东西,我们通常称呼这个邻居为“匈奴”。
刘邦把韩王信赶到这里,一则是防止得他作乱,二则是让他这个猛男去抵抗匈奴的骚扰,对刘邦来说这是一举双得的事情。然而这对韩王信来说,简直是一次折磨,把他赶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喝风,还时不时会有人跑来骚扰,这无疑等同于流放。因此,韩王信非常不满,经常吐槽,但也毫无办法,最终还是乖乖地搬了家。
第一次他听话地搬到晋阳,然而这个地方里离匈奴太近,那群二百五时不时会跑到城门外溜达,让他焦头烂额。因此韩王信向刘邦提议,让他再搬一次家:都马邑(今山西朔县)。马邑离匈奴稍微远一点,但总归还在太原以北那块地皮上悠转,这个提议并不过分,因此刘邦答应了。
韩王信规规矩矩地搬了两次家,可没想到的是,他的头变的更大了。
韩王信把家搬到马邑后不久,匈奴人来了。此时匈奴单于的名字叫冒顿,这个人在以后露脸的机会还很多,等他再一次登上舞台准备唱主角时再对他进行详细介绍吧。在此,大家只要晓得这位仁兄是位很能砍、很能折腾的人就行了。
公元前200年,冒顿率军南下,长驱直入,把韩王信打的丢盔弃甲,一直把他赶到马邑,并团团围住。
韩王信很无奈,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刚搬家过来,兵力本来就不足,粮草储备也不够,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人群,他根本没有提枪再战的勇气。一连几道求救信送给刘邦,可匈奴这次突然南下,刘邦也是一惊,在短时间内还真不好凑足人马前去解围,因此他很有创意地给韩王信写了封回信,大概意思就是:你再顶一阵,我凑够人数就去帮忙。
刘邦的信来了,韩王信无奈了。再顶一阵?这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如果硬拼,那只有等刘邦来替自己收尸了。
无奈的韩王信开始抓耳挠腮地想办法,功夫不负有心人,他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