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片刻道。
“我与万人屠也是这想法,因云梦县靠近宝梁边界,我们一行人出门历练,自然顺路带着几个小的,潜水下寒潭采集黑鱼,长贵有可能提前料到这点。”
卫小歌暗叹,心中已有七八分肯定,长贵若只为豆蔻解毒,何至于骗得她倾心?
薛绍奚心中一阵发凉,虽不是亲妹妹,但是这般害她,何其手辣凉薄。
“万前辈怎么打算的?”
“已发布了任务寻人捉拿,长贵手段非同小可,一般人根本无法抓得到,须得有**修与数名高手联手出马,恐怕还得费些时日。”
若真是长贵做的,不管与他曾有多少姐弟情分,自然一丝不存。卫小歌心想,已彼之术还之彼身,废了他的修为,看他还如何作怪!
夜间由糜红尘守夜,次日等他睡了几个时辰,卫小歌便去往他所居住的前院。
不料诗诗也在,桌上摆着一个食盒,大约刚送来吃食,尚未离去。
糜红尘微笑道:“卫姑娘既返回,可是叫我这就去寻万前辈?”
“万人屠的意思是,大魏如今有些乱,还请糜兄费心了。”
“前辈给的酬劳十分丰厚,其实可雇到比我强的高手,太客气了!”
果然与从前大不一样,卫小歌心想,糜红尘何曾这般谦虚过。即使曾听命于万人屠之时,也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傲气。
她笑道:“雇用其他人,哪里和自己人一样!”
一边的诗诗将食盒打开,垂着头一一摆上还冒着热气的菜肴,耳朵专注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原来糜大哥要走了。。。。。。
想来他到宝梁不过是陪着戴遥一起,往后仍旧会去四方游居修炼,偶尔接绝剑的任务。
这些日子常缠着他说那些外面的见闻,往后倒没这机会了。
卫小歌随口与两人说着话,问了问百州的情景。
此地风景宜人,周边不少人以种植木为生,州府官民两安,从无任何风波。
她笑了笑道:“倒是个好去处,往后咱们不需要回连云镇,在此地定居也好!”
诗诗点头笑道:“我虽舍不得家里的大园子,不过咱们可在百州府外头买一座庄子,更加便利长壮四处转呢!”
“等大家回来,我与你姐夫再合计合计!”卫小歌瞧着笑得毫不勉强的诗诗,听她这意思,应该是不想再回到洛京附近。
糜红尘犹豫了下道:“卫姑娘,宝梁王半个月前曾前来私访,探望令妹。诗诗姑娘不愿私下见他,恰巧薛兄弟陪着唐姑娘出去采购,由我陪着了。”
诗诗盈盈行礼,“多谢糜大哥相陪,不然我可不晓得如何应付呢!”
糜大哥修为虽及不上王上,身为一介草莽,却是不亢不卑,气势上一丝不落,半点不让步。
怕王上夜探,他整晚整晚地守在自己的院子外头,真叫人感激。
不过,到底还是防备不及,王上趁着糜大哥白日安睡之时,避开了大哥的耳目,前来与自己相会。。。。。。
第四九五章 谁家玉笛暗飞声()
等糜红尘用过饭食,静静沉思良久的诗诗,对着他展颜一笑,“外头多风雨,糜大哥还请珍重!”
糜红尘拱手回礼,“程姑娘也请多保重,我这便启程了,往后有缘再见!”
收拾了食盒子,诗诗忍着心中的不舍,低着头告退了。
卫小歌笑着对糜红尘道:“不必赶得那般急,这些日子劳累你了。说起来,我来时见到左近果繁茂,不如改天大家一起在百州附近走走。”
糜红尘微怔,这是客气的话吧,本想一口回绝,却觉得自己肯定又想多了。
沉吟了片刻,他便说道:“也好,我若走了,你恐怕也不得闲。不若趁着我还在此地,带着唐姑娘与程姑娘一道出外转转。”
这些日子,程姑娘担心与宝梁王在外“偶遇”,大门都没出一步,想来也闷坏了吧!
这样的糜红尘可喜多了啊,卫小歌愉快地说道:“好,就这么办,我去问问薛绍奚哪里有好出去,当是为你践行!”
不用太费力打听,出门购置衣食,她已从众多的人口中听到,三天后有一场胜事,叫做斗菊会。
百州以种植各种卉出名,此刻正是菊绽放的时节。
城外十几里路外,有一座东篱菊园,乃是当地出名大商的私产。每年秋季会举办斗菊会,籍此提高其名气,同时博得美名。
唐有心与诗诗听闻都十分高兴,恨不得马上就能去看热闹,可是平日里最爱凑热闹的豆蔻,却一口回绝。
“姐姐,我伤了血气,身体不适,不想出门游耍。”
“那好,你留下看家吧!”卫小歌不置可否,淡淡说道。
伤了血气,又泡了许久的药澡,即使修炼上有所妨碍,却比毫无修为的诗诗与心儿健壮不少。
这般斗气毫无意义,难道指望自己会说那好,我逼着长贵娶你,然后扫清一切阻碍你的女人?
见姐姐甚至没有问自己的伤势,竟毫不在意地离去,豆蔻鼻头发酸,取出帕子抹了抹眼泪。
既然她不当自己是妹妹,自己为何要当她是姐姐?
。。。。。。
去斗菊会的人潮汹涌,马车竟堵在路上,一条长龙望不到边。
“姐姐,不如我们走过去,不过几里路,哪里走不动呢!”诗诗撩开马车帷幕道。
“嗯,走不动了记得告诉姐姐,我背你去。”卫小歌笑道。
民风开放的宝梁国,除了大家闺秀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一般的女子都不甚忌讳。尽管多数姑娘家坐着马车前往,但是沿途也有许多少女与家眷结伴行走。
将车夫打发了,四人慢慢走着。
糜红尘习惯性地落在众人后方,警戒压阵。
感觉过意不去,诗诗稍稍落后两步,对身边的这名穿着半旧箭袖长衫,与众人格格不入的男子轻声道:“既是游玩,糜大哥不妨轻松些。”
“嗯。。。。。。”糜红尘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微笑道:“自当如此,难得有如此心境与闲暇,自当享受这初秋凉风。”
诗诗抿嘴一笑,心想他天天除了晚上守夜,白天睡上几个时辰,便是打坐修炼,好似苦心僧。自己这不懂得修炼的人,却能多出许多时间看书吹笛,摆弄机关图谱。
“想来糜大哥定然什么都瞧过,我猜一贯向来视若无睹吧!”
糜红尘微怔,随口道:“往后或许会记得看看吧!”
百不入眼,山川河流不过是脚下的路,不过人间风景与他又有何干?自己眼里只有一条路,那便是走上武道巅峰。
而曾经希望相伴的女子,却早另嫁他人。
他用眼尾偷瞧了下卫小歌,却觉得她十分遥远,其实自己从不曾明白过她,那时又为何对她倾心呢?
走了一阵,卫小歌见唐有心还罢了,诗诗却有些不胜之态。
“诗诗,姐姐背你。”
“好的!”诗诗不好意思的答应,自己这点重量,姐姐估计一只胳膊便能随便提着了。
糜红尘默默瞧着,心中微叹,程姑娘十分体贴,又善解人意,只可惜却无法修炼。
进了东篱菊园,四处衣香鬓影,笑语嫣然。百州的男女老少皆爱,驻足在各处不同品种的菊前品头论足。除此之外,主家还遣人向不懂门道的外地人讲解卉的妙处。
每隔上百来尺,便搭了凉棚,有解乏的茶水奉上,十分周到。
几人闲闲走了一阵,便听到有人说要选侍仙子与侍郎。
卫小歌不禁莞尔。
宝梁国一向如此,但凡有什么赏灯赏的日子,定然要选美男美女。洛京每年登天阁的簪宴,由国主本人主持,挑出男女各三名簪男女。
扎着人堆里,四人远远站在边角上的小土坡上,饶有兴致地瞧热闹。
决意参选的未婚男女,各自都准备了拿手的才艺。男子一般吟诗作对,女子献上早就在家绣好的各式菊图,也有不少人当场作画或者弹奏乐曲。
诗诗挽着唐有心的胳膊,怕人听见自己说三道四,压低了嗓子道:“心姐姐你却不曾带自己的绣品,我瞧你绣得比她们都好呢!”
“嘻嘻,若是奖励丰厚,来年我定要准备一幅,就怕人家嫌弃我生得不够美,当不得侍仙子。诗诗,你不是会吹奏笛子么,可带了来?”
“啊,不曾呢,我不过平日里胡乱打发时间,哪里敢在人前献丑。”
正说着,忽然一声清亮的笛音,不知从哪里传出,让人不解的是,笛音传到每个人的耳中,声音却是一般大小。
卫小歌惊奇不已,绝对是武修高手啊,为何掺和到这等普通民众的娱乐中?虽不解曲中之意,但是她却听得出十分热情洋溢,应该是男子追求女子的曲子。
凝神听了一瞬,便知晓笛音从何处而来,侧过脸往过去,见一株高大的槐树上顶上轻飘飘地站着一人,一管柔润的白玉笛横在手中,姿态十分潇洒。
顾少钦。。。。。。
阴魂不散,还没回洛京?
顾少钦眼角含春,瞟了卫小歌与诗诗这一行人,随即飞落到台之上。
一时间满堂皆静,曲子固然好听,可人却更是不同凡响,透着一股华贵之极的气势,却又不会让人感觉压迫,仿若春风拂面。
不要脸的老渣子,竟在此耍姿态,卫小歌腹诽不已。
第四九六章 草草收场()
一曲终了,众人沉醉其中,感觉回味无穷,随即报以热烈的欢呼声。
不少大姑娘小媳妇们粉面含羞,手里的帕子拽得紧紧的,只觉得心神都被夺走。
大家均想,今年的侍郎,非此人莫属。
只是瞧他似乎二十**的模样,若已婚配,却当不得侍郎。
一名锦袍老者,笑呵呵地抚着胡须走上前,抱拳行了个礼后,很客气地说道:“老朽洪天波,忝为此地的主人家,敢问公子贵姓,是哪里人氏,可是来参选侍郎?”
顾少钦收了笛子道:“非也,我姓顾,乃是前来替老人家主持这斗菊会。”
这口气着实有些奇异,洪天波内心震惊不已。
顾是国姓,有如此风华者,难不成竟是。。。。。。他将目光望向台后方的侄子洪言匀,见侄子满脸不可思议状,不知是惊还是喜。
侄子前年带着几株稀罕的菊,捐了不少银两,混进了洛京的簪宴,远远见过国主。
见侄子微微向着自己点了点头,作了个口型,洪天波心中激动得无法自持。真是老天有眼,斗菊会竟真的传到洛京,连国主也知晓!
他忙跪倒在地,“国主亲至,鄙人不胜荣幸。”
一干男女老少皆惊,忙呼啦啦跟着跪倒了一地。
只剩下四人呆呆地站着。
本想跟着单膝跪下的薛绍奚想了想,反正如今也不干这侍卫的行当,只当看不见吧!
顾少钦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摆摆手道:“孤今日前来并非国事,非朝堂之上,都平身吧!”
洪天波将往日会商行的长袖善舞,全给忘得一干二净,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诚惶诚恐地站起身来。大家见此地的东家不再跪着,均跟着站起。
“王上驾临,不知希望如何主持这斗菊会?”
顾少钦缓缓步下台,姿态优雅地走到卫小歌一行人前方,“今儿不必点侍郎,却得点一位侍仙子。”
众人的眼神齐齐聚集过来,心想一共三名女子,虽非天姿国色,却各有千秋,却不知谁才是国主心目中的仙子。
诗诗感觉自己头皮都是发麻,往后退了两步,缩到姐姐的身后。唐有心虽觉得有趣,却不喜这等风头,跟着诗诗躲了。
顾少钦本想妙言点魁,可瞧着满脸寒意的卫小歌,心想自己这随性之举,看来真惹恼了她。
一时间竟有些意兴阑珊。
他呆立了片刻,便立刻转身,对着无数红男绿女微笑道:“侍仙子,孤心中只有一人,只是此举过于过于扰民,你等不妨自行挑选,孤先走一步。”
说罢,他便纵身飞去。
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两三百人齐齐发愣,国主唱的到底是哪一出戏,到底谁才是他心中的仙子?
那三名女子,打头的姑娘二十来岁的模样,梳着已婚妇人的发髻,可先前国主明明一直盯着她瞧。
众目睽睽之下,卫小歌哪里还有兴致看热闹,自己这几人这会儿就是热闹的源头。
“大哥你背诗诗,我带着心儿,咱们尽早回去吧!”
飞身离开东篱菊园,大家一路疾行,很快便回到家中。
顾少钦长身玉立,已在庭院中等候。
他深深作揖道:“是我的不是,原想着诗诗一贯爱躲在人后,让她出一回风头,却叫你等为难了。”
卫小歌冷言道:“我们好似有两年之约,诗诗十六岁前,你不可前来打扰她。”
顾少钦瞧着她那张薄嗔的脸,心中微微一酸。
不知为何,仿佛觉得自己做错了许多事,却不晓得错在哪里。身份悬殊,当初便没将她放在心上,谁晓得后来竟不能忘。
这般卖力地将妹妹收入宫中,起因终究还是因为姐姐。
既然已走到这一步,也不好就此作罢,顾少钦面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对着诗诗柔声道:“两年后,我再来寻你可好!”
诗诗却拽紧了拳头,向前踏出一步。
“王上,我从前不晓得何为男女之情,如今却懂了。我向来当王上是兄长,并无男女之思。况且,诗诗今生想与姐姐这般,与心爱的男子,两两相伴,不欲与人分享夫君。”
顾少钦疼爱地望着眼前小姑娘,若她能寻得有心人爱护她一生,或许比收入宫中更好吧!
“既然你心意已决,大哥哥怎会勉强,将来送你一份丰厚的陪嫁。若你家夫君欺负你,只管找我替你出气。”
“多谢王上厚爱!”诗诗行了一礼,心想哪里敢劳您的驾给自己撑腰,家里有大哥还有姐姐,再说自己希望嫁的那人,定然不会欺负自己的!
问题是。。。。。。他对自己可有情意?
不好挽留这位贵客,卫小歌很客气地送顾少钦离开,看着他带着笑意迈出大门,仿佛一点都不介怀,她纳闷之极。
这人的戏唱得轰轰烈烈,却这般草草收场。
她回到后方居住的院子,见诗诗的门虚掩着,小姑娘正垂首呆坐,好似藏着什么心事。
“小丫头,想什么呢?”
“姐姐,我不想嫁人,能一生随着姐姐和大哥么?”
“傻姑娘,大哥和姐姐定然为你寻个佳婿,若你谁都不喜欢,那也只能随你心意了。不过,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你才十四岁呢!”
露出一抹羞意,诗诗笑了笑,“嗯,是我又说傻话,姐姐,豆蔻今日身子不舒服,咱们去瞧瞧她吧。”
两人携手出了房门,绕过几条雕刻着卉的回廊,来到豆蔻坚持要自己单独居住一处最小的院落。
门没有从里面拴上,卫小歌侧耳听了听就晓得里头没有人。
她下意识推开门,房间并无异常,再仔细瞧了瞧,却见新置办的箱笼开着。
面色一沉,她快步走到箱子前,不用看第二眼就晓得豆蔻取走了换洗的衣裳,离家出走!
简直不知所谓,卫小歌心中怒火燃起。
她胆量并不大,哪里敢在外独闯,当初杀了姚素琴与邓元通两名邪修,她全然不敢去埋死人。
此举分明是威胁自己,与幼年之时犯了错,便坐在地上哭闹是一回事。
“诗诗,叫大哥去任务堂发布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