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声说道:“钟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钟大有猛地惊醒过来,忙站起来身来,弯腰抱拳行礼,态度是十二分的恭谨。
他不过是信口胡掰,给卫小歌弄个厉害的来历,免得僧爷怪罪,县老爷嫌弃他办事不力。不想索普的脑袋和身子已经分家,这下真没什么想头了。
年纪不大,手段强横毒辣,难不成真的是紫薇星的人。
钟大有哪里敢问对方的来历,满脸堆笑很客气地说道:“在下的不是,竟然一个不留神睡着了。得知卫姑娘一路平安,回到故居,特地来探望一番。”
他忙忙碌碌的,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睡觉。
前天三更开了城门,送卫小歌一行人离开,又一路抄小道狂奔,给佛光寺送信。
虽然有别的捕快易容监视,倒不用他出力。不过重要的事都得他来下决定,查看那几具被杀的和尚尸体,又去佛光寺,求爷爷告奶奶的向其他那些僧爷们赔罪。
听手下来报,说卫小歌回到稻花村,立刻打马赶来。
人困马乏,他本来只是打算在树下坐一坐,结果竟然睡着了。两个手下也是一样,累得一塌糊涂,连人家走到跟前,都没醒过来。
如果这位卫姑娘心情不爽利,大家的脖子能在睡梦中搬家。
卫小歌笑了笑,语带讥讽地说道:“钟爷客气了,我这一路上谈不上平安,不晓得钟爷是否平安呢!两头讨好,左右逢源,佛光寺的和尚们没给你脸色看吧?”
钟大有仿佛没听到她口气中的讽刺之意,长叹了一口气。
“姑娘是有所不知,我已经两天没睡觉了。我们这几个兄弟,长期被人排挤,这次办事不力,还不知会定个什么罪。”
卫小歌又笑了。
竟然还在扯谎。
索普都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是他出面主事,怎么可能是个普通的捕快。很可能是独当一面的捕头,应该是老资格的人物,在衙门里有些地位。
“我瞧钟爷挺气派的,怎么会受人排挤,骑的马挺好。”
言下之意,你既然有这么好的马,又怎么会是个受人排挤的。
钟大有听明白了对方的话外音,似乎是识破了自己的苦肉计。不过,他老皮老脸的,一点都没脸红。
“姑娘说笑了,我们这些当差的,都是提着头赚一口血汗钱,着实不容易。佛光寺的僧人心狠手辣,尤其是索普,就连县老爷见了,都得恭恭敬敬。
我们这些人,真是被逼得没一点活路了。至于通风报信这事,可真没敢干。他们那些人无恶不作,抢劫幼儿,但凡是有点良心的人,都恨不得除之后快。
只是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等着这点微不足道的俸禄吃饭,不然哪里会与僧人虚与委蛇”
钟大有唠唠叨叨地说了半天,一直偷偷瞧着卫小歌的脸色,见她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心中不由得打个突。
卫小歌觉得耳朵都是痒的,心中极其不耐烦。
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她不是钟大有的娘,用得着听他诉苦么?
“打住打住,你对我说这些作甚,又没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当差。咱俩没半个铜板的交情,你诉苦也是诉给聋子听。”
钟大有脸色一僵,然后脸带尴尬的笑道:“我这老习惯,一见到有人与和尚过不去,就觉得心里痛快得很,不免与姑娘有几分投缘,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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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添脚力()
与卫小歌投缘肯定是鬼扯,不过钟大有的确对僧人没半点好感。
佛光寺自从有索普坐镇之后,县里的地痞纷纷当了和尚,动不动对着他那些手下们耍威风,让人觉得好生没脸。
官府的人还得让着和尚,简直没天理了。
围堵的僧人,包括索普在内,一共死了九名。剩下的那些人虽然没死,却都挑了右手的筋,从此就是废人。
钟大有在远处观看,心中不知多乐。
他也看出来了,卫小歌似乎不是个嗜杀之人。
手下的人两天前就在稻花村打探过了,卫家除了几个孩子,全部死绝了。两个月前,卫姑娘还打了几个村民,烧了自家的砖瓦房,村人对他们这三个孩子怕得要命。
却并未伤人命。
话虽如此,钟大有还是非常不放心。
他一点都不想被挑了手上或者腿上的筋,变成了个残废。所以,必须前来稻花村,“推心置腹”一番,将漏子给补上,免得往后睡觉不安稳。
卫小歌没出声,却细细地打量了钟大有两眼。
钟大有看着真的很狼狈,眼睛布满血丝,头发蓬乱,胡子杂乱无章,指甲缝里都是泥。他身上仍旧穿着那身破旧的皂衣,边角都毛了,红色的腰带也有些掉色。
然而,她一路往下看,却瞧见此人脚上的靴子,上面沾了些泥土,不过却看得出是崭新的。
这种小牛皮靴子不便宜,并且质量也不一,钟捕头的这一双看着很是上乘。
她脚上也有一双,给长贵也买了一双,专门订制的。属于那种最次的,并且两人脚小得很,不费材料,一双竟然要十两银子,还讲了半天的价格。
原本就不相信此人,这会儿卫小歌彻底肯定。
钟大有就是个老油子,满口谎言。
貌似老实的方脸下,藏着一张更厚实的奸滑嘴脸,精明无比。
见卫小歌一言不发,盯着自己的靴子,钟大有大呼糟糕,前天穿错了鞋子,没将那双快磨烂的薄底快靴穿出来。
他尴尬地笑了笑,“这双靴子是总捕头不要的,他穿着嫌窄。前些日子强行要我买下来,官大一级压死人,不买还不行。”
卫小歌几乎想抽他一顿。
小牛皮靴子,都是量好了尺码订制的,不合脚包退货,质量杠杠的,真当我是个村姑吗?
她很沉重地摇了摇头,“钟大有,做人还是实在点好,耍小心眼做甚。你们这些人心思不知道多活泛,索普那边自然是你走漏的消息。我也懒得和你再扯些有的没的,大家敞开窗户说亮话。
三匹马你给我留下,你和那两个手下身上有多少钱,全部掏出来。至于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要是再看见你出现在我面前,就不是胳膊脱臼那么简单的事了。”
卫小歌心道,你不来,我也没空去找你,但是你主动将肉送到口边,不顺便咬一大口,岂不糟蹋了你一番好意。
钟大有虽然吃了一顿排头,心中却是惊喜交加,看样子卫姑娘不打算追究了。
他知道瞒不过对方,卫小歌被佛光寺的和尚围堵了,时间地点掐得那么好,自然是衙门的人透露的。
是个人都猜得到。
不过他面上却没表露出来,仍旧是苦着一张倒霉脸说道:“那是那是,这马跟着我也不合适,给姑娘添个脚力也好。”
他说罢很爽快地从怀中取出钱囊,直接递过来,连袋子都不要了。两名手下自然也不例外,掏出钱囊,恭恭敬敬地奉上。
卫小歌虽然打劫了人家,可是面子上的做派还是要的,当老大的不能亲自接脏款,丢份。她扭头对一边的薛绍奚说道:“小薛,接了。”
薛绍奚接过三个分量不轻的钱囊,感觉颇为微妙。官差们向来都是大爷,只有他们欺负平民耍横的份,可这一回两回的送银子给卫姑娘,瞧着还真是解气。
钟大有钱也没了,坐骑也没了,弯着腰抱拳行礼,“卫姑娘,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出现了,手下的兄弟们也会躲着您。”
再跟踪下去,绝对是吃饱了撑的,钟大有心想。这小姑娘绝非是个村姑,定然是有什么大来头,搞不好还真是紫薇星的人。
三匹马和钱囊买个平安,倒也划算。
收了赃款,卫小歌淡淡笑了笑,摆了摆手。
这意思很明显,表示他可以滚蛋了。
谁会傻里吧唧的相信衙门里的差人,早料到钟大有会蛇鼠两端,两面讨好。
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才懒得去寻钟大有的晦气。
将官府的人得罪狠了没什么好处,做人留一线,也是给自己留余地。毕竟他们是明面上的人,真将钟大有弄残了,到时他发狠,直接往上面汇报,派遣了高手前来缉凶,就彻底死菜了。
不过,他们到底往上报了没有?卫小歌却不打算问,免得漏了自己的气派。按照一般情况,下层官场的规矩,应该是瞒上不瞒下,能糊弄就糊弄。
卫小歌的念头转了几圈,心中已经有定论。
钟大有脑子如此活泛,绝对不愿上头派人来。倘若真到了那一步,他本人马上沦为一个跑腿的,就会与自己正面冲突,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涉及到他自身的安危,必定会想办法兜着。
所以,正常情况下,钟大有肯定不会继续暴露自己的行踪。回去交差,肯定会推说自己抢了马匹,去了其他的郡县。
钟大有不敢继续逗留,对着两名手下使了个眼色,三人再次行了个礼,转身便急嗖嗖飞快离开。
“哎,我有那么可怕吗。竟然特地来解释一番,不就是怕我回头找麻烦吗?”卫小歌目送三人离开,喃喃自语。
闻言不远处的薛绍奚闻言打了寒颤。
卫姑娘似乎真的可怕。
长贵一直暗中注视着薛绍奚,见他一直看着姐姐,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心想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别也是对姐姐有非分之想吧,要不要找个机会弄死他呢?
薛绍奚又是一个寒颤,不知为何鼻子痒得很,忽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听到这声几乎带着回声的大喷嚏,卫小歌回过头见薛绍奚还在揉鼻子,笑着说道:“天气冷得很,小薛你一直赶车,又背行李上山,多穿点衣裳,别受凉。”
长贵听到这话,恶狠狠地偷偷瞪了薛绍奚一眼。这家伙不知道从那个石头缝里跳出来的,竟然这么得姐姐的关注,真是太气人了。
卫小歌哪里知道这两人心里想什么,心里忧心着这一行人的前景问题。
如今是开罪了官府,杀了无月妖僧的弟子,躲到山上避难,活脱脱成了落草的贼寇。真应了白泽的口头禅,变成“姑娘大王”,只是手下的这帮“小将”似乎也不太济事。
不服管束的长贵,不到三岁的长富和两个女娃娃,手无缚鸡之力的千红,还有从未修炼过的少年薛绍奚。
山大王这个有前途的职业,还得从长计较。
前景黯淡,她暗暗苦笑了一声。
山大王的兵不怎么样,坐骑却是齐备了。
除了白泽和原先拉车的老马,如今多出三匹很过得去的马来。
搬运行李包裹,本来需要跑好几趟,如今却是省事多了,连那架原本要丢弃的马车,都可以拆开了带走。
白泽挑的地方,果然如它所说,是个好地方。附近有水源,地势平缓,都差不多到冬天了,地上青草还很多,长得很茂盛。
换句话说,非常适合驴子居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二章 两个烫手山芋()
野外求生第一件重要的大事,搭帐篷。
不过基于没有帐篷,就只能用石头垒了火塘,燃起熊熊大火,露宿。
薛绍奚头一个安然睡着,他露宿经验丰富长期睡街头,比野外还艰苦,连柴火都不方便烧并,凄惨程度堪比卖火柴的小男孩。长富这苦娃娃也是差不多,茅草屋与露宿,也就是风小风大的区别。
其他人也很快就宿,毕竟都累得狠了。
卫小歌却不能睡,她得守夜。默默烤了下火,喝了两口酒,便蹲上马步,磨刀不误砍柴功。
第二天就开始砍树建房子,山寨大王的生活拉开了帷幕。
换上一件男装短褐,卫小歌拿着从索普手里剿来的厚背短刀比划。刀呈暗红色,刀鞘上写着“赤冶”两个古篆体的字。
锋利异常,十分趁手。
砍起大树比斧头还方便,几刀搞定。
她自然是不晓得,这柄刀来历不凡,并不比她手里的“含光匕”差多少,乃是索普不断送幼儿到国都那边,无月国师赏赐的。
可惜暂时明珠暗投,被她充当斧头,柴刀等多用途工具。
花了十天的时间,便搭建好三间简陋的木屋。因为没有铁钉等物,都是拿树皮搓成的绳子,还有大量的老树藤捆绑而成。
露天席地睡数日,大家谁也不嫌弃,欢欢喜喜地进行了乔迁之喜。
三个木头屋,卫小歌这个当头领的,滥用了下职权,占了一间最小的。长贵长富和薛绍奚住了一间,千红带着另外两个女娃娃占了一间。
另外还搭了两个棚子,一个充当临时的厨房,另外一个架在火塘上,作为守夜的亭子。
生活很艰苦。
好在水源的关系,时不时有熟门熟路的野兽来袭,让大家心情一下变得很好。野兽都是乘兴而来,连败兴而归都做不到,都是免费送肉上门。
这天卫小歌吃完饭,打算稍微晒一下太阳,就去挖陷阱做围栏,却见千红提着裙子袅袅向她走来,一副有话要讲的样子。
她心想,千红走路的姿态倒是很好看,到底是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士。然而她问过,千红今年不过二十七岁,其实年纪不大,眼角却已经有一点细细的皱纹。
恐怕是日子过得并不顺心的缘故吧!
千红走到跟前,屈膝行了个礼,柔声说道:“卫姑娘,千红有事想询问,不知姑娘是否有些空闲?”
卫小歌笑道:“眼下无事,请讲。”
她其实忙得要命。
荒郊野外,必须挖壕沟做围栏。野兽固然来送肉,却也怕长富等几个小娃娃被它们反咬一口。并且,修炼的事一刻都不能停,还有一份从普索那边得来的“因果摄心术”,到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千红柔顺地笑了笑。
“打扰姑娘了,千红此番是想请示,不知姑娘是否打算给豆儿和四丫取名。”
两个小女娃,看着都比长富要矮一些也瘦一点,两岁多的模样。一个叫做豆儿,另外一个叫做四丫,一听就知道家里不当回事。
只是孩子太小,并不记得自己姓什么。
这种事也要问我,卫小歌莫名其妙,随意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千红犹豫了一阵,面带难色。
“豆儿和四丫都是姑娘救下的,自然要跟着姑娘姓‘卫’。我读书不多,只认得几个字,还是请姑娘赐名。”
卫小歌急忙摆手。
两个女娃娃跟着她姓,就得负责到底。不但要将她们养大成人,往后还得置办嫁妆什么的。带着两个弟弟,这苦头她已经吃足了,切生感受,孩子不好养,哪能再多两个妹妹。
这两烫手山芋,非塞给千红不可。
她赶紧说道:“千红,这两闺女你与颇为亲近,跟着你姓程就好。”
千红当然不姓“千”,她原名叫做程红莲,十来岁就给卖到青楼里,这个卫小歌已经问过了。
此话刚说完,千红立刻眼泪汪汪,满脸感激,“姑娘大恩大德,千红没齿难忘。”
卫小歌有些摸不清头脑,这是很大的恩德吗?
再说,孩子是千红冒着生命危险救出来的,按照道理说应该跟着她姓,为何需要自己来赐名。
她摆摆手笑道:“理应如此。话说回来,我却一直不曾问及,你为何这般大力帮忙救下那些孩子们。你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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