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担心,她估摸着至少眼下并无太大的危险。
从那烧饼少年口中,佛光寺那边或许有些好手,但是县中居住的僧人,都是些曾经的地痞流氓。这些人显然认为做和尚相当体面,便齐齐剃了头,披上僧袍。
普通地痞,不是她的一合之敌。
她一路风尘仆仆回到家中,见长贵竟然提前烧了一大锅热水,一直在灶上热着。
“就知道姐姐能将长富给带回来!”他很信任地说道,咧着嘴愉快笑着。
卫小歌瞪了他一眼,你小子这么清楚,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都是你惹的祸,没事将长富带到外头做什么,难道你不能自己去买糖人。”
长贵心想,姐姐你不是说不让随便出门吗,这不是拿长富当个幌子,谁料到会有和尚抢小孩呢!
他自知理亏,陪笑道:“热水烧好了,我给长富洗澡。“
她自己当然得洗洗,指甲缝里都是鲜血,难受得要命。怕浑身的血腥太吓人,特地叫千红在东门大街那边买了件男子成衣套上。
此刻这件外袍也快给血浸透了。
卫小歌摆摆手,“不用你给长富洗澡,我来就好,你去门口看着点,有事赶紧回报。”
“那是自然,我一定会好好盯着外面的。”长贵心想,前院的那棵大梨树,正好用来监视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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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女大王不是女子()
洗去一身污秽,卫小歌站在梨树下,“长贵,下来,将我和长富换下来的衣裳拿去厨房烧了。”
长贵很利索地爬下树,蹬蹬一路小跑,提着姐姐和弟弟换下来的衣裳,快步跑去厨房烧了。姐姐里里外外的衣裳全都染满鲜血,他不由得吐了吐舌头,这是杀了多少人啊!
他心中不由得充满了向往之心,往后要是也能这么大杀四方多好。
洗过澡换上干净衣裳的长富,脸上表情很呆滞,笑也不晓得笑,哭也不晓得哭。一直抓着人不放手,没多少生气。
卫小歌又是难过又是气愤。
抢去几个小时,回来就变成了个小呆瓜。
长贵烧完衣服回来,也发现了长富的异常,顿时气得鼻孔冒烟。他顿时大声嚷道:“姐,那些人都杀光了吗,没有的话,我们继续去杀。”
卫小歌提手在他的后脑拍了一记。
臭小子尽会惹事。
“杀什么杀,就你那三脚猫的本事,不过就是仗着我的势,等下还不知有什么人找上门呢!”
长贵不由得有些心慌,姐姐显然很厉害,不过万一有穆大哥那种高手前来,那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他忙问道:“那那怎么办呢?我们是跑还是躲起来?”
“你的地洞挖得怎么样了?”
“挖好了,可容下三个人。”长贵心想,看来是暂时没办法跑,姐姐的意思是大家一起暂时先躲起来。他有些得意,亏得提前挖了个地洞。
卫小歌点点头,“你去将装地契户籍的盒子取了,带着长富先躲一躲,姐姐还得出去一趟。”
长贵精明得厉害,大部分的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全晓得,还有不少私货。
趁着长贵去忙活收拾家当,卫小歌走到后院而去,绕到梧桐树的后面,拨开杂草。
一个上窄下宽的坑出现在眼前。她不由得赞叹,果然是熟练的挖坑行家,知道将上面弄得窄一点,遮盖起来比较容易。
里面的泥巴还略有些湿,铺着层木板。她皱着眉头,似乎缺点什么?得加了一床被褥垫着,就不会潮湿难受了。
没过多久,长贵牵着长富过来。
他身上挎着一个褡裢,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塞了些什么。手里提着个蓝花布包起来的盒子,从露出一角看出来,是从老宅后院挖出来的那个绘了花鸟的黑漆盒子。
长贵犹豫了下问道:“姐,我们家不止这些银子吧,我瞧盒子里没多少。”
“嗯,我另外放着呢,等下再给你。”卫小歌随口说道。
什么都让你小子知道,这个家主还怎么当。
免得家里进了贼被一网打尽,钱一向是分几处放着。
平时花用的小钱都放在柜子里的钱囊中,长贵可以随时取用,黑漆盒子里也有一点,大多数的银子却另外被她给藏起来。位置非常隐秘,是在她自己的床下,以匕首挖的墙洞里面。
最值钱的金叶子却全给她缝到腰带里了,这却是学着穆乘风的。
然而
长贵又说道:“姐,你床底下罐子里的银子我都取了,我们似乎还有些金叶子吧。”
卫小歌顿时一阵火大。
竟然都给他搜出来了,真是一点面子都没了,还以为藏得很严实呢。
“都什么时候了,尽惦记着钱,回头再跟你算账。”
长贵低头不语,心中却嘀咕了不停。
钱藏在床下面,村里所有人都是这么干的。
真是小事精明,大事糊涂,竟然连卖身契都没好好收着,仍旧放在盒子里。万一给人拿去了,哭都哭不出来。
娘曾经说过,不管是自己的好东西还是别人的东西,到了手上,都好小心收着,到时候可以拿捏对方。
显然姐姐不明白这个道理。
卫小歌哪里知道长贵的念头,不过倘若她能得知对方的想法,肯定大大的不以为然。在她看来,自己分明是大事精明,小事糊涂。
孰轻孰重还是分得非常清楚的。
她见长贵还愣着,心想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在惦记着金子呢,太不像话了。忙抬手推了他一把,推得长贵一个趔趄。
“还傻站着做什么,快去好好躲好。”
将两人送下地洞,连带长富喜欢的藤球和九连环,一并递给了长贵。抱了些烧火的劈柴,掩盖住地洞的上方。她将柴火堆在后院各处,籍此掩人耳目。
做好了这些,她便奔出门外,直接拍了拍对门胖妇人家的大门。
哪知道门竟然没关,吱呀一声,应手而开。
卫小歌震惊了。
这妇人真是太欠抽了!
胖妇人很惬意地坐在一张小杌子上,膝盖还摆着一盘瓜子,地上满是瓜子壳。
显然是一边嗑瓜子一边朝外面窥探。
这人到底有多无聊,生活就这么寂寞孤独冷?成天就干这种糟心事。
见门被人推开了一半,胖妇人一脸错愕。
随即她便立刻高声嚷嚷道:“哎,你是谁啊,讲不讲道理,连门都不敲呃,是你!”
她马上就认出了了,穿着男装,脸上抹了黑灰,是对门那个弟弟给僧人抢走的小娘皮。
猛力一把推开大门,卫小歌一脸寒霜,对着措手不及的胖妇人冷冷说道:“成天偷窥我家,小心你有头睡觉,没头起床。”
胖妇人第一反应就是脖子一伸,想站起来开骂。
不料这名瞧着不起眼的小姑娘,一个巴掌便将她的头按下去,屁股仍旧是牢牢地坐在板凳上,动弹不得。
好大的力气,胖妇人张开结舌,瞪大了双眼,本来要骂街的话全部咽回肚子里。
卫小歌的手一挥,匕首闪过,妇人的头发顿时给削掉了一大坨。因头油抹得极其厚重,发髻并未散开,“啪”地跌在地上,溅起好大一团灰尘。
“给我说,你从来没有发现我是女子。”她口气森冷,带着说不出的杀气。
胖妇人整个人惊得从小杌子上歪倒摔下来,一大盘瓜子全洒在地上,只见潺潺的水迹慢慢渗到裙子外。
这这是要杀人了,对门竟然搬来个女强盗!
蹲下身子,卫小歌将冷飕飕的匕首架在妇人的脖子上。
有胆子偷窥又嚼舌,这会儿倒是知道害怕了。
“磨蹭什么,说,你不知道我是女子。”
妇人眼泪鼻涕齐流,哆哆嗦嗦道:“我不知道女大王您是女子,不,不是女大王,是男大王。”
“记住了,关好你家大门,只要我看见你留了一丝缝隙,晚上便会来割你的舌头!”
目的达到,卫小歌扬长而去。
过了好半晌,她才听到那胖妇人如发了疯似的尖叫一声,“咣当”将门关上。
真是倒霉晦气,两个月的男扮女装,因为这嚼舌妇人一句话失败了。卫小歌扭过头,冲着那妇人的大门翻了个大白眼。
也没见别人一张口就拆穿。
第三个主线任务,女扮男装已经彻底失败。
不管怎么着也得要胖妇人收回,不然还真不好同丁土讨价还价。反正死的也要说成活的,她就不信这个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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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当夹心饼的差人()
饿谁也不能饿孩子,卫小歌匆匆忙忙,小跑着去买了两大盒子点心。
她没忘记长富喜欢的桂花糖蒸栗粉糕,还有绿豆糕。因为没几颗牙齿,长富喜欢软软糯糯的食物。长贵则喜欢吃类似鸡蛋酥皮卷,这种脆脆的点心。
至于她自己,似乎经常吃剩饭剩菜。
卫小歌摇摇头,哪里是姐姐,根本就是身兼数职,保姆,保镖外加严爹和慈娘。
要离开邑县也不是现在,眼下根本就无法走脱,杀了这么多人,恐怕全县都传遍。城门定然盘查极严,家附近也定然有人监视。
只能让长贵和长富先躲一阵。
将食盒递给长贵,卫小歌满脸严肃训话。
“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出声,姐姐会将那些人引开。
你是个伶俐的孩子,记得要见机行事,如果明天一早不见我的人影,你便让白泽带着你们出城。嗯,长富放在背篓中背着,别再让什么恶和尚瞧见。
人参精你收好了,如果白泽不老实,偶尔给它吃上小半根细参须”
怎么像是在交代后事?长贵捧着点心盒子愣愣地看着姐姐,心乱如麻。
他想起极小的时候,还不住在稻花村,有个得道高僧给他批命,说什么孤星入命。家里人以为他年纪小并没有避着他,根本不知道他不但听懂了,并且一直记得。
前些日子,他特地去找个算命的问到底是什么意思。人家说孤星入命,便是一世流水,半世飘萍,累及家人,无人得以善终。
难道真是如此,娘死了,姐姐也早死了。
长贵抱着因为惊吓过度,变得有些呆滞的弟弟,心中竟然痛不可抑。
虽然新来的姐姐经常打人,凶悍得很,可是她送了自己石头,拼死救下长富。
如果她死了,还会不会有新的鬼魂来呢?万一再也没有新姐姐前来,他就只剩下长富一个亲人了。
想到这里,长贵顿时觉得孤单得无法承受。
“姐姐,你你不如一起躲进来。”长贵声带哽咽。
哭个毛,还没死呢!卫小歌瞪了长贵一眼。她交代的当然不是“后”事,只是一些需要交代的事而已。
搞得像生死离别似的,真不吉利。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放弃,她一点都没打算这会儿去地府见阎王。
“我得在外面呆着,不能让人搜屋,你自己小心。”
长贵捏紧了手指,强忍着眼泪拼命地想法子。可是,要设置陷阱,要骗人,都需要时间,什么都来不及。
他终于想起一样东西,“我还有些毒蘑菇的粉末,姐姐要不要?”
卫小歌摆摆手。
你当是人家来做客吃饭的,难不成还端上添料的鸡汤。
“不必,你留着防身。这类的毒必须吃下去,撒到人的身上不管用。”
感觉口气稍微有点冷硬,她摸了摸长贵的头,又摸了摸长富的脸蛋,略微安慰了下。
仍旧将地洞恢复原状,卫小歌回到前方,将大门敞开,端端正正闭着眼坐在前院正中间梨树下,等着人杀上门。
三十六策,走为上策。如果走不了,就只能先唱一出空城计!
白泽还没回来,说明千红那边尚算顺利,并没有人去干涉,应该是被杀怕了。想来,敌方对她非常忌讳,不除掉她这个首恶,哪里再次抢孩子。
目前势头还算乐观。
卫小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鼓了下气。不管前来的是僧人还是官府的人,只要挡在前面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明天一早城门开了,长贵就能带着长富偷偷混出城外。
熬过了今天就好!
一直坐在前院,等到天色微暗将近掌灯时分,没瞧见半个人影。
卫小歌莫名其妙。
这是搞什么飞机,杀了那么多人,竟然没有人追上门来索命。
仿佛所有的邻居们已经知道这家人惹了事,一条小街上,连狗叫都不闻,静悄悄的没有半个行走的人。
又等了一阵,大门外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她略微有些紧张,深深吸了几口气将呼吸放缓,睁开了眼睛。
因为四周十分安静,脚步声非常明显,只是不知为何却慢了下来,最后干脆全部都停了,许久都不闻动静。
你妹的,玩捉迷藏吗?
半晌,才有个头戴着皂隶帽,皂衣红腰带的中年汉子,小心翼翼走到大大敞开的门前。
有些像印象中的捕快。
这汉子微微驮着背,面带愁苦,有一张很显眼的方脸,宽宽的下颚长满了胡渣子。
他腰间悬着个木雕腰牌,挎着把大刀,却并不显得威风。主要是衣服下摆都磨出丝了,皱巴巴的好似几天没换了。
看似有些潦倒。
方脸汉子拱手行了个礼,说话的口气竟然十分客气,“在下邑县捕快钟大有,见过小公子。”
卫小歌诧异。
小公子?好客气,还真叫得出口,是个人材。
她顿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今天估计不用打架了。
“说吧,你来寻我作甚?”
钟大有小声说道:“这个小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我先将刀放门口,在下绝无和公子动手的意思。”
有戏,看来被自己杀怕了。卫小歌眯着眼淡淡说道:“带着刀也无妨,就怕你握刀的手,没机会将刀抽出刀鞘。”
这话说的,怪吓人的。钟大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觉得随时会“啪嗒”掉到地上。
他伸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仿佛已经流了许多虚汗似的。“公子真是个风趣的人。”
卫小歌依旧很平淡地说道:“我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进来吧!”
就算是玩笑,也不能让你知道。
显然捕快们成了夹心饼干,那边有恶僧压着,因此不得不来找她。听口气,对方似乎已经拿定了什么主意,要与自己商量。
她仔细地盯着钟大有的脚步,走路的姿势和步伐略显拖拉,脚下扬起的灰尘有些重,对方有几分蛮力,却是不够看。
卫小歌顿时放心了。
站在五步远的地方,钟大有用眼尾瞅了瞅,对方坐着纹丝未动,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钟大有顿时也放心了。
在彼此都很放心的情况下,讲话就没有那么多拐弯抹角。
正如卫小歌所猜测,县里的和尚们被杀怕了,去衙门里闹腾。
钟大有迫不得已,硬着头皮来此公干。
目的嘛,当然不是将人犯缉拿到衙门,而是来求卫小歌将他们一行人给打一顿。只求下手轻点,别杀人,随便将人的胳膊腿打脱臼了就成。
钟大有一番话说得卫小歌哭笑不得。
当差的不都是威风八面的吗,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如此低声下气。这只能说明两件事,僧人势大,并且自己敢杀那么僧人,捕快们不敢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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