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命活着,到时候再和丁土扯皮吧!眼下不是考虑这事的时候。
爱眠花宿柳的和尚,估计体格上首先就弱了。再则倘若有幼儿,定然是需要女子照应着,因此极有可能在娼家那一带。
所以先去娼家那个窝点。
人生地不熟,时间非常紧急,没有任何帮手。并且求告无门,官府是摆设。
卫小歌的办法只剩下一个!
繁昌街并不宽敞,主要两边些大小的楼阁,挂着许多欢门楼子和彩棚。不过正因为拥挤,到了夜间各色灯笼点燃,花红柳绿的,满楼红袖招,却是一派的热闹。
离天黑还早得很,此地略显得安静,只有一些老妇,还有半大的丫头和小厮进进出出给姑娘们办事。
不少人本来在忙着自己的事,此刻却都齐齐停住了动作。
一名满脸黑灰的少年,牵着一头白鼻子的黑驴子,满脸凝重,踏着稳健的步子走进这条在邑县相当有名的街面上。
大白天来这里吃酒耍乐的人,都是三五成群,可也没见年纪这么小的。
众人皆不解。
再仔细一看,更是诧异。竟然是个将脸涂黑了的小姑娘。女扮男装到青楼里寻开心?真是闻所未闻!正经人家的姑娘,谁会做这种蠢事,除非往后再也不要脸面,不打算嫁人。
众人交头接耳,均觉得不可思议。
来人当然是卫小歌,她一点都没搭理旁人讶异的眼神。
她早料到会有异样的眼神。
又不是五大三粗长得像个男人,女子穿男装,不可能做到掩人耳目。反而会更加显眼,跟做贼心虚似的。尤其是到妓子云集的地带,定然会被路人当成白痴。
系统任务就是这么怪诞离奇,她也是叹服了。
一路走,一路抬头望向晃花人眼的匾额条幅,卫小歌很快就看见大大的“桂楼”两个烫金大字。
嗯,烧饼少年说的恶僧窝点,就在桂楼右边。
此时恰好从门中走出一名看起来像和尚的人。
之所以说“看起来像”,是因为他虽穿着暗红色的僧袍光着脑袋,不知为何却光着一条膀子。
并且,那条露在外面的胳膊,满满都是张牙舞爪的青黑色刺青。
花胳膊僧人歪歪扭扭地走出门,伸了大大的懒腰。
有僧爷出来逛街了!一时间整条街都安静了下来,再也无人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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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地狱添新鬼()
花胳膊僧人带着得色,眼睛朝四面扫了扫,见一干人都不敢看他,心中非常惬意。当和尚就是好,比从前风光多了。
他见眼前似乎还有几个人晃来晃去的碍眼,顿时满脸戾气地喊道:“都给僧爷我滚蛋,别挡了老子的路。”
几个原本去给姑娘们办事的小厮,一脸惶恐,拔腿就跑。
僧人很满意自己所看见的,不过他很快就不太满意了。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抱头鼠窜,还剩下一名少年。不,是一名穿着男装的小姑娘。这名穿男装的小姑娘,正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
目光透着深深的寒意,仿佛黄泉地府的催命使者。
这眼神让僧人感到恼怒异常,不知为何却是有一些心慌。
哪里来的臭丫头,找死吗,敢惹僧大爷?
卫小歌盯着眼前的这名跋扈的僧人,感觉到无比的违和。别说割肉喂鹰,舍身饲虎这等高级的境界,便是基本的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也与他们没关系。
说好的慈悲为怀呢?
拍了拍白泽的背,小声道:“你先在外头等等,别进去了。”
说罢,她便一步一步走到僧人的面前,冷森森地说道:“抢来的孩子在哪里?”
“臭丫”
花胳膊僧人话音没落,忽然眼前一道人影晃过,脖子上传来透骨凉意。
鲜血从大动脉急涌而出,如一道妖艳的喷泉,在空中爆出一片红通通的烟花。
这也许是他生命中最灿烂的一瞬,充满激情,却来得如此突然。
血溅到脸上,带着些温热和腥臭。卫小歌一脸嫌恶,实在是很厌恶死人的鲜血。这是她二次投胎后,杀的第一个人,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并且将来也不可能知道。
死亡就是这个意思了,被抹去,被世人遗忘。
没有看已经倒下的僧人,她继续朝前挺进。
既来了,就要一直向前。
数名僧人举着刀包抄过来,或许是力气全部都洒在青楼女子的肚皮上,脚步虚浮,连稻花村的村民们都不如。
穿插其中,使用“纵云梯”的心法,脚下随机应变,卫小歌趋步上前。侧身,胳膊肘以巧力撞其手腕,使得对方手里的刀跌落地上。
另外一只手中的锋利匕首,已经抹到恶僧们的喉咙。
匕首的一撇一捺并无格式章法,冷光流动,只问生死。
抢来的孩子在哪里?
这句话已经成了一道来自阎王殿的催命符。催的性命,是每一名与她狭路相逢的假和尚。
红色的烟花很灿烂,血花四溅。
人间少了污秽,地狱添了新鬼。
彪悍的杀人方式,带来的震撼极其惊人。
直接攻击要害,让对方在最短的时间内失去战力。不浪费丝毫力气,这是她很熟悉的战斗方式。
死的人都非常干脆利落,横平竖直。逃走的人却没多少姿态,一派潦草,如小孩子写坏的习字帖。
能跑的僧人,全部都如丧家之犬,抱头鼠窜。
卫小歌四下看了看到处躺着的尸体,抬手抹去被溅到脸上的血,长叹了口气。
杀人,是最后不得不走的一条路。
并且没有回头路,从此以后说不定就得亡命天涯。
然而,她必须多宰几个,才能彻底震慑这帮人。
卫小歌一路杀到后院第四进,一路上横七竖八,全是露出一条胳膊的死人。这些和尚有的光着左边胳膊,有的光着右边,或多或少都有刺青。
一直到了最后这一进,她终于闻到孩子的味道了。
三岁以下的孩子,大多数并不懂得自己拉撒,因此多少会有些说不得的怪味。不用白泽出马,她自己都能闻得到。
有小孩就好。卫小歌稍微放心了少许,长富极有可能还在。
她又走了几道门,最后在某个房间的听到地下传来些声响。
原来是藏在地底下。
摸索探究了没多久,在一张棕漆方桌子底下,发现一道可以活动的石板,她轻轻揭开石板,便瞧见带着铁环的木头暗门。
耳边全是小孩的哭闹声,卫小歌紧握匕首,小心翼翼顺着台阶走下。
下面的人并没有发现有人前来,没有人上前阻拦。
昏暗的地下密室臭不可闻,墙壁上只挂了着两盏油灯,视线并不算太好。一个颧骨高耸孤寡脸的瘸腿老婆子,一边骂些污言秽语,一边竟然拿着扫帚抽打着孩子。
七八个小孩子们被打得哇哇大哭。
卫小歌紧锁双眉。
老婆子这是对孩子有多大的仇恨,难道她的腿是孩子们给咬瘸的不成。
该死!
她走上前,一脚朝着老婆子的心口踢去,将她踹翻在地。这次并未切断对方的脖子,直接用匕首尾端,一个反手猛力击在老婆子的太阳穴。
血喷得太多会吓到幼儿,因此她用了两招杀人。
长富肯定吓坏了,卫小歌高声叫道:“长富,长富,你要是在这里,答应一声”
然而她叫了三遍,却听不到长富答应。
孩子都非常的脏,浑身臭味,完全分不出谁是谁。她一个孩子一个孩子的找过去,却并未发现长富。
心中顿时失望之极。
或许是因为她打死了老婆子,即使她一身的血腥,有两三个孩子并不惧怕。扯着她的衣角,抽抽搭搭地哭。
真是太惨不忍睹了!
卫小歌深深叹了一口气。将他们继续留在这里,怎么都于心不忍,只好将孩子一个个送到地窖的外面。
她心中烦躁不堪,不死心又叫了两声,“长富,你在哪里?我们回家踢球球。”
别人的孩子都搭救了,可是自己家的长富还不知道在哪里,看来只能去留客赌坊后面的那个窝点看看。
她已经快放弃了,不料远远地听的一声弱弱的“姐姐”,声音如一只病弱的小猫。
卫小歌的眼泪“哗”地冲出眼眶。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摸索的寻过去。在油灯彻底照不到的阴暗角落,放着一个装秽物的缸,缸后面还有个小洞,发现了蜷缩成一团的长富。
大概长富习惯了被哥哥藏进地洞里,不知怎么就发现了这个地方,便偷偷藏了起来。
“长富来,姐姐带你回家。”卫小歌抹去挂在腮边的眼泪,强忍着酸涩轻轻说道。
手脚并用,长富慢慢从凹洞中爬出来,伸出双臂搂住她的脖子。
“怕长富怕怕。”
卫小歌轻声安慰,“姐姐刚杀了猪,身上味道不好闻,回家咱就洗干净。”
长富已经够心惊了,她一身的血,肯定会更加吓到长富,只得先说句谎话骗骗他。
平时软趴趴的长富,此刻窝在她的怀中,整个人却僵得跟木棍似的,再也没有说第二句话。
天杀的和尚,这孩子给吓傻了。她轻轻拍着他的背,“长富,姐姐和你躲猫猫,将眼睛蒙上了哦!”
她扯下内衫裁下一截,系在长富的眼睛上。
就当是掩耳盗铃吧,只要长富看不到外面的血腥场面就好。随即又将剩余的内衫将他裹住,取出备用的绳子,牢牢地将他绑在身后。
麻利地钻到地面上,卫小歌顿时扶额。
眼前这八个满地爬,并且乱哭一气的孩子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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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相奔的红拂女()
卫小歌背着长富,头疼得要命。八个孩子啊,就算她长了三头六臂也不顶用,手里拽六个,脑袋上难道还能顶两个?
那是印度阿三的本事,再说人家顶的是不能动的大罐子,可不是会扭来扭去的小娃娃。
这事不用想了,在成神仙之前,她暂时只有两只手。一只手还得握匕首,以防恶僧们还有后手偷袭。
呆滞了半晌,卫小歌快步到外间。
除了孩子的啼哭,满庭鸦雀无声。她记得先前见到不少慌乱奔走的女子,有的瞧着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有些却看似良家女子,荆钗布裙十分素净。
想必此地曾经也是个青楼,估计给僧人霸占了当老窝。
放眼望过去,见有些阁楼的窗子下方的纱帘,被人从后面撩起一角,人影憧憧,显然是有人在偷偷往外瞧。
时间不等人,卫小歌胡乱闯进去一个较大的阁楼,随手抓了几个脸上并无太多胭脂水粉的女子。
“你们几个找辆马车,将孩子都带上。”
这几人瞧着不像是妓子,如果是抓来的,应该也会同仇敌忾,此刻正是她们逃离樊笼的机会。卫小歌是这样想的。
然而,几个畏畏缩缩的女子低着头,偷偷互相看了几眼,却并无其他动作。
没过一会儿,一名穿着青布襦裙的高挑女子当机立断,扑通跪在地上,拼命磕了数个头。没一会儿脑袋便磕得青紫一片,下足了血本。
“饶命啊,饶命,我们都是被僧爷抓来的,家里还有年幼的弟弟妹妹,年长的祖父祖母。要是跟你走了,回头他们都会没命”
青布裙子的女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口中没完没了地求饶。
那些逃走的僧爷肯定会去报官,说不定差人马上会来缉拿杀人者。她们要是将孩子救走了,往后肯定没好果子吃。
说不定要被当成同伙,直接押到大牢,秋后问斩。
见卫小歌面色虽然难看,并没有立刻杀人,其他那几个女子顿时意会过来。
刚才死的全部是和尚,并没有杀其他人。互相递了眼色,全部有样学样,全跪在地上装死赖活,七嘴八舌地说着上有老,下有小的话。
有人光顾着表示自家很惨,语无伦次,竟然连八十岁的娘这种话都不小心溜出口,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
卫小歌皱眉。
鼠有鼠路,蛇有蛇道,都不是傻子啊!
这些女子料定她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因此才敢如此作怪。
被吵得心烦,她恨不得一脚踢过去。不过人家又不欠她半毛钱,而且也是她逼迫这几个女子救孩子,如果打人就实在不讲道理了。
“小哥儿,我跟你走。等下就叫人赶马车来。”
一声略带点哑的女子声音从远处传来。
卫小歌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扭头望过去,见一名裹着银红色衫裙的女子,背着个不小的花布包袱,提着裙角快步走来。
女子头上戴着花,插着闪亮的珠翠。脂粉扑得整张脸白汪汪的,唇上鲜红的胭脂有些糊了,妆容并不精致,厚实得厉害,连本来面目都瞧不真切。
是风尘女子,卫小歌愕然。这里倒有个大白天来夜奔的红拂女,然而自己却不是李靖。
她并没有犹豫很久,沉声说道:“好,总算有个不怕死的。到时只要有人来认领这些孩子,名字对上了就还给人家。”
不管相信不相信这个风尘女子,她没得挑。另外那几个良家女子更加不用指望了。
银红色衫裙的女子,名叫千红。
据千红说,孩子们的来历连僧人们自己都不清楚,都是随便看到抓来的,有的则是强行“化缘”来的。要想让他们归家,只能尽力而为了。
妄图一个人拯救世界,那是能推着地球转的超人。卫小歌自问本事还没到那个级别,别人家的孩子虽然可怜,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亲疏有别,他们毕竟不是长富。
卫小歌想了想,添了一句,“能寻到他们的家人最好,寻不到就交给他人收养。总之尽快找合适的人家,将孩子安置下来就行。”
“我与小哥儿想到一道去了。”千红柔柔说道,略沙的嗓子婉转得很。
楼中有现成的马车,却无人肯赶车。千红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名三四岁的矮瘦男子,那男子以一块旧蓝布蒙住了大半张脸。
倒是很谨慎啊。
卫小歌冷眼旁观,听口气这马车夫好似是千红的恩客之一,言语间透着轻薄之意,十分猥琐让人憎恶。显然千红的确是这里的姑娘,并不是个有神秘来历的人。
千红柔声敷衍着矮瘦男子,口气软和。
男子却死活不肯干,挺着脖子,口口声声说是被发现了会杀头。
既然不肯,又怎么过来了,还不是贪财么?卫小歌心中鄙夷,不耐烦地递过去一锭差不多五两的银子,男子的眼睛一亮,这才连声答允下来。
将车拉到东门大街那边的闹市,矮瘦男子便立刻跳下马车驭位,一溜烟地跑了。
卫小歌看了看跑得脚起烟尘的车夫,一副背后有人追着砍的样子,心想僧人在县里的势力好大。
她回过头,却见千红手脚轻轻颤抖个不停。
既然这么害怕,为什么要帮忙?
千红的胆子为什么这么肥?
卫小歌没时间细问,将自家住址告知给千红,顺便还将白泽留下了,叮嘱它暗中盯梢。如果还有僧人来抢娃娃,立刻回报。
虽然有些担心,她估摸着至少眼下并无太大的危险。
从那烧饼少年口中,佛光寺那边或许有些好手,但是县中居住的僧人,都是些曾经的地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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