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姓穆,单名一个潜,秦郡守乃是穆某姑父。”穆乘风报出家底。
旁边的卫小歌忍不住纳闷,穆乘风怎么又叫做穆潜?
并且附近最牛逼的大官,沛阳郡守竟然是他的姑父,可见这些大家族最爱互相通婚,如此才能官官相护吧。
穆乘风自报家门,高壮的士兵怔了良久,仿佛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然满脸惊讶,连手脚都有些发抖了。
“公子,您不会是一位王子吧?”
“穆某并无封号。”穆乘风面上的表情并无什么变化,坦然说道。
高壮的士兵忙抱拳鞠躬弯腰,“穆公子请先入城歇息片刻,容小的去禀告刘校尉。”
冒充谁也不敢冒充穆家子弟,况且沛阳郡满城人都晓得,郡守秦栋林的原配夫人乃是当今国主的侄女。虽已经过世五年多,如今却不知何故,不久前被追封了郡主头衔。
他心中暗自琢磨着,既然是穆家王孙公子,服饰虽简朴并且只带了几位随从,说不定是微服出外。至于那几个莫名其妙的孩子,嗯,谁知道呢,反正不关自己的事。
向另外几名同僚交代了一声,高壮士兵便风风火火地一溜小跑朝着城门楼塔奔去。
也就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有一名身披轻便薄铠甲,着青色武官服饰的中年汉子飞速赶来。
“末将刘成毅,乃是今日当值仁勇校尉,见过穆公子!”刘校尉生得很是威武,一脸的大胡子,说话的声音极其响亮,不过那腰却弯成了个九十度直角。
穆乘风略略点头,“无须大动干戈,穆某自会前往拜访姑父,此番也并不入住姑父府邸,另择它馆暂居两日。”
“末将斗胆,敢问公子此番打算是入住琼花馆,还是长东楼。”
沉吟了片刻,穆乘风看了看身后的一堆人,便说道:“琼花馆。”
刘成毅顿时放下提到嗓子眼的心,这位王孙对沛阳郡显然还算了解,搞不好真是秦郡守的侄子。
那些行脚客栈自然不能提及,人多且杂。沛阳郡有两家最大的舍馆,临湖的长东楼虽然风景颇佳,然而并无大的院落。琼花馆占地较大,地方略偏,这拖家带口的显然更合适。
至于人家为何不去住到秦郡守的官邸大园子,那就是别人的家事,此刻却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酬着。
刘校尉不停地思索着,首先得向上头报备查询这位穆公子的真正的来头,若是那等隔房远房的穆氏子孙倒不打紧,若是嫡系就得好生伺候了!
他此刻却不能随便拿主意送人家去琼花馆,还得看上头怎么吩咐!
一边陪小心,一边奉上茶水等物,刘校尉百般周旋,却是让卫小歌等人在城门口的一间待客的两层小楼中,待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
然后
灰灰土土的一行人,普普通通两辆马车,却有几百来名排列得整整齐齐,扛着各式旗幡兵器的士兵开道。更夸张的是,所有店铺全部关得严严实实,街面当然没有半个行人。
卫小歌简直叹为观止!
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能有这样的效率,实在不简单。想必城中官员,短短时间已彻底弄清楚了,进城的这位乃是正儿八经的国主嫡亲孙子。
然而,以封锁街面的方式来迎接穆乘风,这调子弹得真是太高,离谱到让人无法理解。
瞧穆乘风一派自然不显山水,她却稍微有点不自在。
前世首长级也没这么大的待遇,至少还得摆出个亲民的意思,朝着百姓们挥挥手之类的。显然在乌金国这个阶层极其分明的地方,作为王孙的穆乘风,连被“群众”瞻仰都不成。
这个词大约就是叫做“扰民”吧!
略加思索卫小歌顿时明白,穆乘风在城门口自报家门应该是故意的,籍此配合万人屠的计划。不然凭他一贯低调的性格,绝对不会干这种事。
不过阵仗也真是腻大了,难道王孙真这么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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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四章 不用过于扰民()
在透着肃穆之中的护送之下,大家终于抵达琼花馆,穆乘风面色有些倦怠,大约也是受不了这么夸张的礼遇,直接了当将几位诚惶诚恐满心巴结的官员给赶走了。
也就是戴遥觉得稀奇,动看西看,连几个孩子都觉得拘束得要命,躲在马车里连头都不敢伸出来。也就是虎娃娃不晓得事,在马车中躺着哼哼唧唧哭了几声。
幼儿的哭声,倒是让一干官员们微微露出一丝古怪之色。
来历不明的婴儿让人联想最多的,大约就是“经手人”的问题,瞧在眼里的卫小歌忍不住有些好笑。
琼花馆分了东南西北四个园子,原本是要将所有的住客“请”走,只是穆乘风再三拒绝,因此只将东园中的住客迁居到另外三园。
作为数家酒楼客栈的本地富商杜氏,家主大约是年纪太大没来得及赶来,派遣了自家嫡系的孙子,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前来迎接打点。
杜庭梁此刻心情非常激动,能够亲自接待一名王孙,这等机遇从前没发生过,将来也绝对不可能发生。小官员公干都是住驿馆,不过士族大公子,惯常都是住在当地富豪的别馆园林之中,哪里会屈居到琼花馆这等客居之所。
杜家虽算得上是本地富户,三叔父也有个闲职在身,却也没那个资格能接待穆氏王孙。
可惜,杜梁庭激动中含着更多的失落。穆公子十分少言,全是他身前那位十四五岁的侍女打理一应事务。
再次成为“侍女”的卫小歌,边走边闲闲说道:“杜公子,东园也腻大了些,单挑一座精致安静的院落即可。我家公子无需要外人服侍,一应菜蔬只管送来,由我们自己人烹饪。”
顿了顿她又道:“嗯,此番只停留两天,不用过于扰民。”
狐假虎威的感觉似乎还不错,尤其那句“不用过于扰民”,她自觉得非常有派头。
杜庭梁心想,的确是有些扰民,竟然封街接待这位年轻的穆氏子弟,这乃是国士之礼,一名无寸功的王族子弟如何担当得起?
心中虽然如此之想,不过杜庭梁忙恭敬点头,“那是那是,鄙馆的厨师那点为末厨艺不敢拿出来献丑,东园后方的院子最清雅,请随我这边来。
东园乃是琼花馆最大的园子,其中有大型的客院六座,其实每座都可容纳一个不小商队。杜梁庭也不敢随意介绍园中花卉建筑,心想穆公子见惯场面的哪里看得上这景致。
尤其是除了几个孩子偶尔显得活泼,其他人都有些不苟言笑。那位背着大弓的年轻属下,虽然略显活络,东张西望的,可是眼神也没瞧自己这边看。
真是想搭话都不行。
进了这座四进的院子,卫小歌便客气地说道:“杜公子请回吧,我家公子不喜人打扰。”
再次冒充侍女,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命苦,难道天生一副丫鬟模样?
抑或,身边来来去去的人身份似乎略显高大上,比如说外窍高手凌云子,还有这位国主的亲孙子什么的。
杜庭梁死命地想与卫小歌说了几句话,却是一概被对方以一副“无可奉告”的官方架势给打发了。他无奈告辞,祖父也太异想天开,觉得自己年岁与穆公子相近,说不定能搭上话求一份墨宝。
从头到尾,他连与穆公子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好歹比一干狐朋狗党要强得多,这辈子见过一位“小王子”,往后倒是可以同其他人吹嘘。
作为一名富家子弟,杜庭梁从小也略有修炼,奈何不是那块材料,便是家中想方设法购置的药材炼体,如今也只是个通脉中期。虽然本事一般,眼光还算马马虎虎。
他当然看得出,这名年纪尚幼的侍女竟然是通脉期,脚步十分轻盈,说话干脆利落,好似玉珠落盘。
另外一名年轻女子一直带着一顶帷帽,却将面纱撩开,露出本来面目。
即使是见惯美人的,他也觉得此女真是无法形容的妩媚。眼睛微圆,眼尾略略上挑,一管小巧笔挺的琼鼻,那张粉嘟嘟的小嘴微丰,似嗔含娇。偏生走路还爱扭着纤细的腰肢,让人忍不住春心撩动。
他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这位美人瞧着不似处子,显然是穆公子的姬妾之一了。
其他几位都是内窍期,尤其是那名三十岁左右,身背大刀的方脸汉子,浑身带着一股杀气,让人感到无端胆寒。
至于穆公子本人,修为显然很高,只是他浑身上下并无什么杀气,倒有些像关惯会吟诗作对的才子。
到底是嫡系王孙,自然不能与一些粗鲁之辈相比。
但是,那几个瞧着脏兮兮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杜梁庭简直纳闷极了。
一看就是那等下等平民家的小孩,被众人各自抱在怀中,一路冲着众人都是哥哥姐姐的胡喊一气。
竟然连穆公子都是以大哥哥相称!
脏兮兮的几个孩子,见没有外人在场均放松下来,此刻都兴奋极了。
长富还是头一次见这么阔气的地方,柱子都上了好看的油漆,屋檐还雕刻着花纹。他眼睛都有些不够看了,进了院子就往前跑,跌了一跤马上爬起来继续跑。
“长富,给我站住,再跑今天不给你吃晚饭。”卫小歌快步飞纵而去,一把拽着他的衣服领子,将他提在手里。脑中忽然想起自己就是这么被万人屠提着,不晓得长富是个啥感觉。
长富似乎压根没什么感觉,小短腿扑腾了两下,“姐姐,长富要玩玩,这里好大啊!”
“长富,你如今是最大哥哥,底下有两个妹妹,还有一个更小的弟弟,不能到处撒野。姐姐这话是放在这里了,你得一直守着长壮。你要是做得好,等会儿姐姐会送你好玩的东西。”
长富睁大了眼睛,想了想觉得这话有道理,哥哥走了之后,自己就是最大的那个。如今还多了连吃饭都不会的长壮,还得照应一下,不然的确有些不称职啊。
“嗯,长富懂了。”口气中到底有一点不甘心,不过长富却略略有些期盼,姐姐到底会送什么好东西给他?
四进的大院子,所有人全部挤在最后一进。
小厨房里已经备下种类繁多的菜蔬,稀罕的活鱼鲜肉,一应调料应有尽有,琼花馆那位杜家公子办事很快。
被卫小歌一声令下,命苦的狐姬灰头土脸地去做饭。没有人吩咐,但是段添财却是欢天喜地地跟在狐姬屁股后头,嚷着要帮忙烧火洗菜。
按照老规矩,还是薛绍奚与戴遥一同出门,置换一应用品,并且帮卫小歌去订制几样东西。
钱不是问题,手头上除了万人屠给的银子不算,她自己也略有积蓄,外带钟大有送来的“证据”,使劲花都花不完。
糜红尘的伤早就好了,即使是假冒伪劣的雪莲精,治疗外伤也非常有效。外带他如今是内窍修为,疗伤的速度比从前快了不少。他并未抢着做什么事,却是安安静静坐在一角,守着虎娃娃等几个小的。
穆乘风则是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长衫,前往秦郡守的府邸。只不过他并没有走大门,而是静悄悄地翻墙而去。
卫小歌若有所思地呆呆站了一阵。
穆乘风自从进了沛阳郡就有些古怪,原本算不得多的他,除了赶走那几名官员之外,几乎未发一言。
旁人瞧不出,她却是看得分明,许久不曾浮现在身上的压抑和悲戚,仿佛又重新回到他身上。
穆乘风在城门口提及,沛阳郡的秦郡守是他的姑父,难道说,表妹是郡守大人的闺女?
他这是去拜访姑父呢,还是去拜祭表妹?
然而,这些似乎不关自己的事。
略略愣了一阵,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回到房间去给几个孩子刷澡。
总不能什么事都堆给狐姬,会炸毛的!
才一个半月的虎娃长壮,牙齿已经长出来了,更离谱的是他的指甲,每天都得剪一次。最神奇的是,一整天看着都平平的,偏偏太阳一落山,就“嗖”地冒出老大的一截。
尖利得很,能将他自己的身体抓出血痕。
妖孩就是妖孩,即使软软的小手和婴儿手差不多,爪子长得可真快。
指甲虽薄却硬得很,一般的小剪刀根本剪不动,一下子反而被弄出个缺口来。卫小歌都是趁着穆乘风不在,用他送的刻着“风”的蝴蝶刃,偷偷地削。
这柄匕首小而薄,用来削指甲最好不过。然而到底瞧着似乎是一对定情信物,自然不能当着他的面用来给小孩削指甲。
不过,她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还回去,反正穆乘风没讨要。
“卫姑娘,吃饭啦!”
狐姬拉长了声调,有气无力地喊道。熏得一脸的油烟,谁的心情都不太好,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而且危险度不见得比在虎王手底下少,看样子卫姑娘的麻烦不小。
让她心情差的,倒还不是给人做饭洗衣,面临突如其来的危机。
最最让狐姬气愤的是,武修书生竟然是乌金国新国主的亲戚,她今天刚刚知道。
总觉得被骗了似的,明明瞧着像个读书人,又没穿华贵的衣裳,怎么是个王孙公子。她对这种人一点兴趣都没有,正如她对知微那种身份来历比较高的道士一样,就算脸长得同一朵花似的,也没什么兴致。
要看漂亮的男人,还不如去看雄狐精。
话本里说,美貌的狐妖们喜欢上某个书生。可是最终书生却因为出人头地之后身份高乐,一般都娶了什么达官贵人的女儿,而作为女妖怪,最后只能当个妾。
可见,身份这东西,一般都是男子变心的根源。
虎王是妖王,有好几个夫人。
穆乘风是王孙公子,往后也有好多夫人。
卫小姐就是个傻蛋,被虎王害了一把还不明白,看着竟然似乎想搭上穆公子。虽然一个恶丑凶狠,一个儒雅斯文,可本质都一样。有权有地位的男子,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骨子里都将女子当货物。
话本里都是这么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零五章 流言()
狐姬胡思乱想着,忽然觉得自己怎么替卫小姐担心,明明卫小姐也不是个善茬,还勾搭着姓万的人族大人呢。
卫小姐是人,自己是妖。人到处祸害人没什么大不了,未必会被打死,最多落得个名声不好听。妖却得谨慎行事,名声好不好倒无所谓,关键是不能像狸妖那样落得身首分家。
不过,狐姬却不知道,有时候作为一名名声不好的人族女子,其实也有可能被唾沫淹死。
听到狐姬在外头无精打采地叫唤,卫小歌打开门,笑眯眯地说道:“辛苦你了,几个小孩都洗过澡了,等下你可以自行歇息,衣裳也不用洗,等下薛绍奚会买新的。”
能少干一点活,狐姬这才心情好了点,“饭菜都摆上了,等贺公子检验之后就能吃了。”
说罢她转身而去,那杨柳细腰扭得十分**,让不远处跟着的段添财看得眼睛都直了。
将一切看着眼里,卫小歌哭笑不得,小和尚这是春心萌动,一副要完蛋的节奏啊。她咳嗽了两声对段添财说道:“小和尚,你要是想做武修,这女色还得稍微等等才能亲近。”
段添财讪讪笑了两声,“姑娘,我知晓呢,就是瞧两眼,反正也不吃亏。”
“你们佛光寺都是花和尚不成,听你这口气还是行家。”卫小歌震惊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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