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你劫的,既然你说私了我也接受,那女人碰碎了十六个瓷器共三千九百两银子,明日一早我若没看到银票……”莫修自顾自的盘算,百里清急忙叫停:“等等!在下不清楚你说的劫人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莫修强忍的怒气瞬间破功,一拍桌案:“我倒要问你跑去我莫府闹事是什么意思!百里清,若百里一族非要找茬,我们莫家随时奉陪!”
“我们找茬?莫公子,在下今日一直待在府里,何来闹事一说?你如此胡搅蛮缠,当真要与我为敌?”百里清敛了笑意,肃然道。
情况不妙……现在跑还来得及么?听到的事情多了容易短命啊!酱油党钱来来自动降低存在感,开始搜索逃跑路线。
“呵,百里清你睁眼说瞎话的功夫见长,我府中上下十多号人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百里府府中上下大可作证,在下一整天都在家中,不曾外出!”
男人撕起逼来真可怕。钱来来果断搬个小板凳爬窗,既然苏缪不在这,她还是早溜为妙。
此时此刻,罪魁祸首夜离蹲在某暗巷喂猫,身旁埋头吃饭的黑猫安静而有序。夜离心中思绪万千,最终还是问出了口:“是你干的吧。”
楼冥坐在他身后屋檐上,垂眸细细擦萧,低声应道:“嗯。”
夜离幽蓝色的瞳孔剧烈扩张,在黑暗中分外耀眼,他激动的问:“为什么?暗中推到瓷器栽赃给苏缪对你有什么好处?她是个局外人,跟你的仇恨没有半丝关系,一次次把她逼入险境到底有什么意义?”
楼冥幽幽的盯着他,许久才开口:“你在怪我?”那声音不知是温柔还是冷漠,听得他一个寒颤。夜离不知是何滋味,低声劝道:“不能收手吗?”
“不能。”楼冥声音平静又断然,似乎将夜离心中最后一根铉扯断,他实在不能理解楼冥的做法:“你恨钱来来,报复她不就好了?现在你连旁人的性命也不在乎了吗?”
楼冥垂眸:“我不在乎利用谁。”
“楼冥,你到底怎么了?非要这样不择手段吗!”夜离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的人。
千年前他不过是只才通人性,甚至不能化作人形的猫,受尽恶妖欺负。妖的生存法则从来都是成王败寇,弱小的妖受到欺凌,仿佛是这世上最正常不过的事。楼冥却不以为然,用撑不上温和的声音问他:“你若伴我左右,我便佑你平安。”
楼冥修行万年,即将渡劫成仙,他道,孤身万年,他不过是寂寞了。殊不知他护他时的一句:“若要动我的妖,先从本尊身上踏过去。”让夜离暗下决心,寂寞也好,真心也罢,这辈子无论好丑跟随楼冥一世。
楼冥道行高深,本应顺利渡劫。然而短短数日间便推翻了他所有想法,回归的楼冥不但没有位列仙班,反而走火入魔,断尽仙缘。
他不知楼冥遭遇了什么,只是那个平淡如水的妖王彻底死在了雷劫中,留下的是眼前越发陌生、被仇恨蒙蔽的魔物。
面对质问,楼冥只是淡然的说:“你走吧,恩已经报够了。”夜离沉默半晌,苦笑道:“走?难道你不知道吗?除非我死,否则永远走不出去。”
楼冥还是楼冥,他不可能置之不理。只是楼冥,你不惜舍弃自我也要报复的钱来来,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不知为何,钱来来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搞什么,忽然一股子寒意?”以后就算苏缪在她面前被吊打都不救了,每次人没见着,反倒把自己搭了进去,有这功夫还不如在街上派传单呢!
“门在那头。”存在感为零的洗衣老太淡淡开口,钱来来在这地方转悠了不下八遍,她不累,她都看累了!
才发现还有人在的钱来来惊讶道:“割腕的婆婆?”老太专注的搓着衣服,动作缓慢而有力:“说什么傻话,那是在剪线头!你要再不走,估摸着侍卫要请你喝茶。”
“我怎么也算半个客人,大门口光明正大进来的,他们乐意请,我还不乐意喝呢。”所以我才没有迷路(傲娇脸)。
钱来来蹲在她旁边,盯着她沟壑纵横的沧桑面容:“但是您,不怕我是什么可疑人物?”
老太抬了下眼皮,淡定的继续手中的动作:“人老咯,没啥好怕的。”钱来来托着下巴:“婆婆,你有没有看到你家少爷今儿带了个姑娘进府?”
“少爷今个在凉亭里温书,没出过门。”
钱来来心里的谱落了八成,估摸着谁利用苏缪进莫府挑事,有意嫁祸给百里清。只是那人的目的又是什么,挑拨两家的关系?若是这样,苏缪怕有去无回。
“谢啦婆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但愿不是最坏的结局,百里请和莫修这边的线索断的干干净净,实在想不通还有谁会打她们的主意……
论误入黑店以后()
传说中身陷传销组织不知去向的苏缪正蹲在莫府出门右拐的某条小巷里斗鸡,激动的盯着某只白毛鸡大喊:“咬它!大雄快咬它,从右边进攻,大雄!必胜!哆啦a梦守护你!”
没错,就在出门右拐的地方。
钱来来抓狂,她这么正儿八经的分析局势,就不能有一次是对的吗?这样下去她机智的形象会崩坏掉的!
“苏缪!”
苏缪听到喊声,头也不回的应道:“嗯?大雄打它!咬它咬它!”钱来来扒拉下脸,这人怎么不赶紧去死一死?她一定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觉得这人有危险!
“……”人群中不知谁抬眼看了她一眼,目光飞快略过,又像是在细细打量,她不禁蹙眉。最近这种隐约的视线越发明显,虽然每每都找不到人,但她确信是上次那男人。
人群中灰袍男子垂眸,细细思量。钱来来身上大概有什么东西让他靠近不了,看来……只能从那边下手了。
楼冥的目光刚督向苏缪,手腕就被一只苍白冰冷的手搭上,一股熟悉的真气猛然逼近,猝不及防间搅得他体内气流大乱,不禁蹙眉:“唔……”
这股气息是……玄灵子?天庭那边的人也有所行动?
钱来来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冷声道:“跟踪我们这种跑龙套有意思吗?”终于找到他了,肯定是神秘男无疑。
楼冥强压体内被道符打乱的妖气,目光落到她手上的木串上,原来是这东西……他拂开她的手后退两步,声音如常的说:“何出此言?”
“你一路尾随我们,虽然举止没什么差错,到你忘了一点。”钱来来抬头直视他的眸子,继续说道。
“斗鸡场里头个个都是赌徒,我可没见过如此面无表情的赌徒,你不是不知道这点,只是不愿让人见到真容。戴上人皮面具后感觉如何?”钱来来目光如炬,自上次之后她就开始有意观察身边的人,普通人潮中实在难以辨认,但在这种场合,神秘男就多少有了破绽。
这千年难熬的日子间,楼冥头一次觉得如此愉悦,这才是他认识的“她”,敏锐、毫不畏惧,只有这样的她,报复起来才有趣。他毫不掩饰的承认:“的确戴了面具,你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什么?知道个毛线!钱来来翻个白眼:“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欲意何在,但你独独不能对我身边人下手。”
“……”楼冥淡淡开口:“你怎知我是下手还是帮你?”钱来来高傲的勾唇:“不好意思,我不需要外人帮助,最好也别找我麻烦,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摸不准门道的人,她自然不会随意信任,何况对方貌似还是个有跟踪癖的变态。
楼冥转身:“你会有求我的一天。”不急,他会慢慢诱她进名为信任的陷阱,这一天不会太迟的。
“啧,下辈子吧。”她对分分钟消失在人潮的身影咂舌。
“钱来来~你怎么在这?”苏缪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嘴都咧到脑后去了:“我家大雄可厉害了,看,我赢的银子。”她这个嘚瑟啊。
“才几个铜板,我当你捡了多大的宝……”钱来来拉着她的手臂:“我饿了,咱们去吃饭。”什么都不想问,如果可以,她更希望她们能远离纠葛,
“铜板也是钱嘛!我跟你说,刚刚在叮当男家,有好多猫啊……”苏缪跟上钱来来的步子,兴致勃勃的分享八卦。
“……真的要在这家吃?”钱来来站在某客栈门口,嘴角抽抽:“你确定不是黑店吗?”
客栈招牌上毫不掩饰的写着“黑店”二字,苏缪却一本正经的解释:“哪有黑店会在招牌上表明黑店的?这家店敢这么写,一定是家超级良心的店,说不定是传奇佳肴、总统套房级别的五星级客栈啊!”
钱来来表示怀疑:“你确定你说的那种服务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以她们的运气她倒觉得真是黑店的可能性比较高。
“你不觉得取这名的老板也是个人才吗?我超想去看看的,去嘛去嘛!”
“……好吧。”大不了没钱了把苏缪买给肥猪做二房。
见两人进去,路人甲叹气:“这么瘦瘦弱弱也敢进那家店,怕是哭着出来。”
炮灰乙:“现在悲天悯人,刚人站门口时怎么没见你提醒一句?”路人甲阴险的笑:“这些人一看便是没吃过苦的公子哥,让他们受点教训也罢。”
钱来来两人刚进去就傻眼了,四周坐的一溜都是膀大腰圆的大汉,不约而同的停下筷子望向两人。钱来来顿时不知该做何反应:“咱们……是不是来错了地方?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确定这里是客栈不是某黑帮的老巢?”苏缪怕怕的望着四周,一个汉子还有可能撂得倒,这大堂里可生生坐着十几二十个肌肉男!钱来来大写的冷漠脸:“良心店?传奇佳肴?总统套房?我怎么就没看出这些东西?”
苏缪安慰道:“没关系,也许只是客人长得残暴了点……小二!”
“啥事?”一壮汉走到她面前,满脸不耐烦的问。钱某人本来就小只,一比身高还没小二腿根,顿时生无可恋的歪着脖子:“我不活了,我可以直接从他胯下走过去……”
苏缪努力晃晃她:“不行啊,你要坚强,坚强坚强坚强坚强坚强坚强坚强坚强坚强坚强坚………”咦?貌似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你们两个到底要什么!”大汉一掸毛巾,皱着眉头凶神恶煞的说。嘤嘤嘤,小二不都是声娇体柔易推倒的吗?您老这么强壮,当什么小二,去当土匪多符合形象?
苏缪拽着钱来来往门口挪,小心翼翼的望着壮汉:“我、我们走错了,现在就离开,不打扰各位吃饭了……”
“嗙!”壮汉一把把门关上:“既然来了,什么都不点,是不是看不起小店?”打劫啊?苏缪环顾四周,周遭的人见怪不怪,没有一个人出声帮忙,自顾自的喝酒吃肉。
还真是进了贼窝,不过要她认命被宰是不可能的。钱来来有意无意的挡在苏缪面前,仰头盯着壮汉,理论道:“吃不吃是我们的自由,强买强卖信不信本公子报官……”
“报官?”大汉冷笑道:“也要你有这个命报!”
苏缪拉住她,摇头示意她别冲动:“没有没有,我们哪能报官?我们点菜、点菜!”这可不是嘴巴厉害就能解决的事,动起手来吃亏的还是她们,如果能用银子解决,不如就此息事宁人。钱来来不得不把下半句话咽回嘴里。
“……哪就快点点啊,老子事多着呢!”壮汉一看她们没了气焰,更加嚣张了起来。
钱来来那个暴脾气,一肚子火憋都憋不住,用更大的声音说:“菜单呢?老子怎么知道你这旮旯里有什么能吃?!”
“小屁孩一个还敢跟老子自称老子?菜单没有,你点的出我们这就拿的出!”
“鸡柳汉堡你有吗?提拉米苏你有吗?曲奇饼你有么?别仗着你肌肉发达就这么嚣张,大爷我吃的是饭,不是你的胸大肌!”一连串的话轰得壮汉哑口无言,食客们也不禁窃笑起来。
“看起来个子小小的,脾气倒是大得很。”
“牛三这小子,平时欺压老百姓起来可没留过情,今个倒栽在这小矮子身上。”
“报应哟……”
牛三听到议论声,顿时恼羞成怒的拎起她:“你这小东西,今天存心闹事是不是?不给你点教训你怕是不知道做人了!”苏缪急忙上前拦住他:“等等等等!小孩子无心之言壮士何必放在心上?”
钱来来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还扬声挑衅:“来啊,本公子倒要看看你的做人之道,最好一次打死,不然本公子留着一口气出去了,日后定要拆了你的老巢!”
“你!”牛三不禁有些后怕,但此刻又没了台阶下,钱来来嗤笑道:“我?来,多留点伤,来日衙门相见不知你有没有这么多银子赔。”让她乖乖受人屈辱,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苏缪叹气,突然道:“钱来来,待会可能有点痛。”
“嗯?”众人大写的懵逼脸。
苏缪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到了牛三腕上。原本想低调处理,既然钱来来不这么想就没办法了……
牛三察觉到不对,但没来得及吱声,苏缪便忽然发力,高出她两个头的壮汉生生顺着力道往后撞去,牛三手上一滑,钱来来人已经被抛了出去。
钱来来在空中旋转跳跃时,内心只有四个字:妈!的!智!障!这么丢出去,不死也残!
旁边的吃瓜群众极其自觉的远离事故现场,流氓丙:“有人飞过来了。”
土匪丁:“你赌死了没?”
流氓丙:“他们打起来了。”
土匪丁:“……那你赌谁赢?”
死在墙角的钱来来:“……”现在的跑龙套是要上天,大家都是跑龙套的,何苦互相伤害?
与此同时,苏缪一个过肩摔将牛三反手压制在地,身子顺势跪骑在他胳膊处,用膝盖狠狠抵住他的手,刀手快准狠的落在膻中穴、肩井穴以及环跳穴。方才还差点把她掀翻的牛三顿时软趴趴的瘫在地上,晕厥过去。
膻中穴会导致胸部及躯干部分麻痹,肩井穴上肢麻痹,环跳穴可导致下肢麻痹,下手轻者无反应,重者可致残致死。她不出手还真当她的省散打冠军是捡来的?
周围经此变故顿时鸦雀无声,原以为这瘦瘦弱弱的公子哥怎么都赢不了牛三这大汉子,谁知三下两下就把人撂倒了。
钱来来扶着老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冲她招招手:“快快快,扶着哀家,至少断了三根肋骨。”苏缪走过去,周围汉子自动让路。怎么说呢,他们只是来吃个饭,万一人真是武林高手呢?
“谁叫你随便挑衅人家来着,你这种人,在宫斗剧里只能活一集。”苏缪扛起她往门外走,轻声吐槽:“那店小二有够重,我估计手腕脱臼了……”
“啧,撑着,回去本小姐亲自给你疗伤。”
真正阴谋的开端()
“接下来你想做什么?”夜离化身黑猫,轻盈的跳跃在屋檐边。楼冥提灯夜行,沉稳得有如老僧坐定,不紧不慢:“你想帮她?”
“……至少我不想无辜的人牵连进去。”夜离垂眸。
楼冥抬头,妖孽的凤眼即使在夜里也如箭般射进他眼底,平静的说:“好,我给你这个机会,护得了她几时,全凭你的本事。”夜离一怔,半晌问道:“你要做什么?”
楼冥不语,幽幽盯向客栈二楼。
“苏缪啊苏缪,要本小姐摔个半身不遂,我以后就赖上你了!”钱来来趴在床上吸鼻子,腰上一大片青紫。开始还没这么夸张,谁知后来越发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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