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来来去哪了?”她问旁边小宫女。小池屈了屈膝:“奴婢不知。”
一个声音幽怨的传来:“我在这……”
“嗯?怎么好像听到谁的声音?”兰子希习武多年,耳力自然于常人。这时一个幽怨的声音证实了她的猜测:
“兰妃娘娘――奴婢上天了――”
“哈?”兰子希懵了。小池也听出端倪,指着外头:“娘娘,声音好像是从屋顶传来的。”
兰子希走到殿外,抬头一看。只见钱某人可怜兮兮的缩在上头,不禁疑问:“钱来来,你怎么在那上面!?”
“……别提了,娘娘求解救!”钱来来一点也不想把真相公之于众。
兰子希立马运功:“我马上就……”钱来来赶紧打断:“娘娘,找人来接奴婢下去就好了,原因奴婢待会会慢慢告诉您的。”
开什么玩笑,她会武功的事公之于众,苍成还不得明着难于她们!
兰子希也反应过来。忙说:“……好,本宫马上就叫人来。”随即吩咐憋笑憋的辛苦不已的小池:“小池,去找个武功好的侍卫来接她下来。”
小池笑容满面的说:“奴婢遵命~”
钱来来好不容易下了屋顶,立马将自己裹进棉被。开玩笑,11月的夜晚,差点没把她冻僵!
兰子希又好笑又好气,递上姜汤:“怎么回事?”
“楼冥那混蛋害本小姐在上边喂了一晚上蚊子,之后……啊切!之后本小姐绝对饶不了他!”钱来来满腹牢骚,接过汤药暖手。兰子希好笑的说:“就你事多。”
想起正事,她蹙眉道:“柳闻儿已经成功当上了郡主,我已向百里大人报备了,昨夜大人传信过来说,五日后皇上寿辰,叫我们尽快动手。”
“五天?他怎么不自己来啊!五天怎么够!”钱来来瞬间惊叫起来,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兰子希叹了口气,细细说来:“你可还记得上次在合欢宫看到的男子?”
钱来来抿了口姜汤,笑颜逐开:“记得呀,难得入了我法眼的美男子。”
提起他,兰子希可笑不出来,肃然告诉她:“‘慕玉’乃是雪域国姓,看那人的仪表谈吐,约莫是雪域最有才华的神医――二王慕玉尘。”
谁料钱来来一点都不惊讶,满不在乎的喝汤:“哦。”她早有预料。
哦?就一个“哦”字?兰子希有些崩溃,怀疑钱来来有没有搞清事情的严重性,再次向她解释:“慕玉尘宿有妙手回春之称,与雪域轩老的毒蛊齐名,一个是神医,一个是毒圣,如今都齐聚苍成身边了。”
“臭老头?安啦,伤筋动骨一百天,饶是他慕玉尘医术再好,臭老头现在也还在病床上躺着。”钱来来耸耸肩。
她就知道轩老没那么容易死,被自己的毒丸毒死,这未免也太搞笑了点。
兰子希更加惊讶了:“你……认识轩老?”
“嘛,老熟人了。”想起轩老的所作所为,钱来来语气不善起来:“对我下手就算了,他居然这么笨的没毒死我,这就要怪他倒霉!”
一股寒意自兰子希背后升起。看来轩老要倒大霉了!
她依旧有些担忧:“雪域两大高手齐聚,百里大人认为雪域有心掺和苍鼎之事,怕是个巨大的变数啊……”
“小事,叫百里清安心吧。”钱来来满不在乎的话惹得兰子希忍不住拔高声调:“怎么会是小事?万一日后雪域难怎么办!”
钱来来断定:“雪域是不会出兵的。”
“……为什么?”
她喝尽最后一口姜汤,将碗还给她,慢悠悠的分析:“雪域人专注医学,根本无心权力之争。而且慕玉尘没这么蠢,三国对他雪域都敬重有加,他何苦淌这趟浑水?”
兰子希觉得不能接受,忍不住反驳:“这么说是没错,是人就会有野心,慕玉尘想获得更高的金钱地位,苍鼎不是一块大肥肉吗?”
“庸俗!”钱来来裹紧棉被,抬眼直勾勾的盯着她:“苍鼎这些无病呻吟的文人尚且将其它国家比作‘蛮人’,更何况自视甚高的慕玉尘?苍鼎对雪域态度傲慢,他要想收下这块香饽饽,大可跟别国一般挑动战争,趁着战乱坐收渔翁之利,帮苍成吃力不讨好,何必?”
兰子希一愣,这么一想的确……但慕玉尘的确待在苍鼎皇宫,这又该怎么解释?
她的辩解自己都觉得有些无力:“可他帮皇上戒了五石散、潜入皇宫还……”
钱来来挑眉追问:“还做了什么?什么都没有。”
她嘴角噙笑,浅棕色的眸子犹如宝石般出流光溢彩的光芒,反问道:“要是他有心帮苍成,以轩老高的下毒技术,百里涯百里清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拖到现在?”
兰子希终于被说服,沉默了会,开口道:“那他到苍鼎的目的是什么?”钱来来眼睛一转,微笑道:“这个嘛……也许只是冰雪看多了,来凡间体验体验生活呢,谁知道呢?”
目标?当然是她咯!(。)
娘娘,奴婢有罪()
她巧舌如簧,兰子希终于被说服,沉默了会,开口道:“那他到苍鼎的目的是什么?”
被问及目的,钱来来只是眼睛一转,微笑道:“这个嘛……也许只是冰雪看多了,来凡间体验体验生活呢,谁知道呢?”
兰子希听出其中的戏弄,知道她不愿多说,也只好点头:“……好吧,要我跟大人解释吗?”
“不必。”钱来来一口回绝,稍后一顿,反复交待:不,这些话你绝对不要对百里清说,就是要让他以为慕玉尘帮着苍成。”兰子希一愣:“为什么?跟大人解释清楚,他也好配合我们,向我们提供些援助。”
因为一想到百里清紧张兮兮的样子就很搞笑啊!这个理由要是说出来,钱来来怕自己会被打死。
她眯着眼睛煞有其事的威胁道:“你要想帮百里清,就听我的。走漏一丝风声以后我就不帮你们了,你们自己决定去吧!”
感受到腾起的压迫感,兰子希咽了口口水:“我不会说的……”钱来来满(得)意(瑟)的点头:“百里清那边随便对付着,再找我麻烦我就去白痴皇帝那举报他!”
给点阳光你还就灿烂起来了。
兰子希一向不耻某人的行径,翻了个白眼,追问道:“既然这样,皇上的寿辰……”
“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能浪费掉。”钱来来眯了眯眼睛,她刚刚可,想到一个好点子。
见她胜券在握,兰子希忍不住提醒她:“柳闻儿那边要怎么联系?上次已经跟她撇清关系了,总不能再靠近她吧?”
“这个嘛,”钱来来眼珠子骨碌骨碌的转,脑子灵光一现,嘴角顿时扬起:“我自有办法。”
*
寿熹宫内雕梁画柱,一派温馨祥和。
“母后,您请慢用。”
柳闻儿将鱼刺细细挑干净,夹入做工考究的汝窑莲花碗中,随后推到太后面前。太后动筷略一品尝,露出满意的笑容:“苏苏啊,还是你心细,若哀家那两个不争气的皇儿也这么孝顺就好了。”
“母后哪的话,三王殿下素以忠心孝义闻名,哪会不孝顺您。”柳闻儿微笑着,手上处理食物的动作不停。
太后越看她越满意:“知书达礼,善解人意,又会做菜又孝敬长辈,苏苏啊,把你许配给谁哀家都不愿意。”
柳闻儿害羞的捂嘴,扭捏了几秒钟,便小心翼翼的拉着太后的衣摆:“那苏苏就一直留在母后身边孝敬您,好不好?”
那小女儿的心态尽显,太后忍不住打趣:“哀家倒是想你陪着,就怕以后苏苏有了如意郎君,就不愿意侍奉哀家了!”柳闻儿顿时又羞又恼,抱着太后的手臂摇了摇:“母后~苏苏那会不愿意?苏苏愿意一辈子侍奉母后!”
太后看多了阴谋算计,柳闻儿深知她要的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儿”,白莲花她装了五年,这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
“好,母后这是说着玩呢。”太后抬手顺了顺她的丝,叹道:“梵儿明日便要动身边疆了,哀家这一年半载怕是看不到他了。”
“明日!?”柳闻儿下意识的拔高了声调,不禁惹来太后侧目:“怎么了?”
柳闻儿也觉自己反应太大,急忙解释道:“没什么,苏苏是在想,五日后就是皇上的寿辰,三王殿下为何如此匆忙,不参加皇上的寿辰吗?”
明天?苍梵就要走了……
心底隐隐的传来痛楚,她不想去细究。怎么柳闻儿?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这结局的不是吗?伤害了他,又何必舍不得?
太后没觉她的不对劲,低头尝了口膳食:“昨日边关来报,说是北捷动作频繁,前些日子还劫杀了一路商队,梵儿必须尽早动身。”对她来说,三儿子奔赴战场是家常便饭,再多的牵挂也只化作默默祈祷,只盼他平安归来。
“这样啊……”她低低应下。
听到她略带沙哑的声音,太后不禁抬头,仔细打量她一番后问道:“苏苏怎的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惊觉自己情绪低落,她勉强笑起来,辩解道:“才没有,苏苏只是在为三王殿下祈祷,愿他一路平安而已。”
太后不疑有他,欣慰的拍拍她的手:“好、好,哀家知你心善。”她略一思索,笑道:“皇帝寿辰那日广宴群臣,哀家便向臣民宣布苏苏是我苍鼎的郡主!”
“多谢母后~”柳闻儿扬起甜笑,依偎在她身边。随后她的嘴角慢慢划下,最后一丝不剩。大概只有她自己明白心中的郁结。
这时一道尖细的嗓音打断了二人的互动:
“娘娘,兰妃娘娘求见。”
太后听到是兰子希,顿时脸色一沉“传她进来。”公公应声退下,太后立马不悦的嘟囔:“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前几天才来大闹寿熹宫,今个这是没完没了了?
“母后……”柳闻儿怯怯的拉着她,她安慰道:“不必担心,有哀家在,她们不敢对你怎样。”
钱来来她们这又是要干什么?明明都好几天没联系她了。
高挑的兰子希与宫装小萝莉的组合让人不禁眼前一亮,兰子希美艳,钱来来软萌,无懈可击。
兰子希俯身一拜,声音清脆响亮:“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太后可摆不出什么好脸色,也不叫她起身,冷冷的说:“已经过了请安的时候,你又来做甚?”
“启禀娘娘,前些日子的手镯是臣妾不小心掉在偏殿的,臣妾错怪了郡主,特来赔罪。”兰子希语气一顿,忽然跪下:“还请郡主宽宏大量!”
柳闻儿也被吓懵了,急忙起身:“娘娘这是做甚?快快请起,苏苏担当不起!”太后却将她一拉,不待见的嘲讽:“如今倒是装起好人来了,当初对苏苏下起狠手来,怎么不见你心软?”
兰子希也不解释,将头压的更低。
“母后!”柳闻儿蹙眉看太后,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兰子希:“苏苏早就忘了这事,娘娘莫要自责,快快起来。”
太后拉住她,低声劝说:“苏苏,在宫中一味当好人是没用的,人善被人欺,你就该好好给她们些苦头吃。”
可突然被熟人下跪的感觉……何况自称“来来膝下有黄金”的钱来来,居然正儿八经的给她下跪了,这让人很方呀!
果然,钱来来慢条斯理的往前挪了挪,猛地一拜,朝殿上二人高声说:“娘娘!奴婢有罪!”
太后跟柳闻儿都懵了一下。这么突然,唱的哪出?
回想起这个嚣张无比的包子脸小宫女,太后娘娘只觉得舌头打了结。这剧本不对啊!前几天还目中无人的家伙现在居然主动认错了?
她艰难的开口:“你来说说,何罪之有?”
钱来来回答得极其迅顺溜:“奴婢以下犯上不懂礼数,随便冒犯郡主,当初郡主身上的伤……”她顿了顿,出平生最动听的高音:“是奴婢打的!”
突如其来的认罪让太后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气急拍桌,立马就要叫人来制住她:“你!你年纪小小就敢如此心狠手辣,长大还得了!快给哀家来人把她带下……”
没等她说完,钱来来就好整以暇的直起上半身,就那么跪着看她:“娘娘莫急,奴婢要说的还不止这些。”
太后堪堪止住了嘴。这小姑娘说出来的话未免太惊人了,莫非是……她瞥向匍匐在地的兰子希。莫非是主子叫她来顶罪?
可接下来的一幕彻底推翻了她的猜测。
钱来来清了清嗓子,一条条细数自己的罪行:“奴婢年纪小,娘娘这才分外垂怜。奴婢非但没有珍惜,私下里镇压宫女太监、欺负弱小,实在罪无可恕!”
嘛,说的也算实话,只是她完全没想改正就是了。
一旁的兰子希一唱一和,泫然欲泣的拉住她,抬头制止道:“来来!别说了,都怪本宫没有管教好你!”
“不,娘娘您让奴婢说,奴婢不忍看娘娘受委屈!”钱来来演技爆棚,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挣脱她的手,一脸坚定的看向座上两人:“镯子一事乃是奴婢有意嫁祸郡主,奴婢对郡主百般刁难,她却为奴婢求情,奴婢……奴婢实在没脸再见郡主。”
“郡主”柳闻儿现在人都是懵的,不明白这两人欲意何为。
钱来来说得极尽夸大可怜,让太后都是一愣一愣的,又觉得好像没这么严重,反而安慰起她:“……知错就好,知错就好。”
现在想来,对方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也没必要如此计较针对。
抓的就是这种垂怜弱小的心理,目测太后上钩,钱来来开始诱她深入。她吸吸鼻子,眼中泪水盈盈:“不!太后娘娘,奴婢不能原谅自己!”
见她快要哭了,太后心中一软,忙摆手:“不不不,苏苏都放过你了,你就原谅自己吧……”
“不行!娘娘,奴婢是千古罪人!”钱某人不屈不挠的追击。她眼睛揉得通红,偏偏又不掉泪,在太后眼中就像强忍着泪水,看得人心都要化了:“不,其实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都起来吧。”
她话音刚落,钱来来便立刻出声拒绝,语气严肃的说:“不娘娘,奴婢这个罪至少得凌迟车裂最好外加夹手指滚钉床!”
太后表示很慌,急忙否认:“不不,咱们苍鼎的刑法没这么残暴,你就起来吧!”
怎么搞得跟她欺负孩子似的?
钱来来语重心长的劝道:“娘娘,对坏人的仁慈就是对好人的凌迟,娘娘请您三思啊!”
这下太后都要哭了:“算哀家求你了!快起来吧!”
“你还玩上瘾了啊你!快起来!”钱来来玩得很开心,兰子希被她逼得心急火燎,忍不住悄悄掐了她一把。
“呿~”钱来来没劲的冷哼一声,见好就收,扶着兰子希起身。随后红着眼睛,声音微颤的对座上华服女子深深一鞠:“太后娘娘如此仁慈简直让奴婢感动得痛哭流涕,但不做点什么,奴婢实在良心不安!”
看她总算肯起来了,太后都松了口气,随口糊弄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诚心悔改就好,不用做什么了。”
不愧是钱来来,这都行。柳闻儿感觉自己的三观再次被刷新了。
谁知钱来来不领太后的情,掷地有声的说:“不,娘娘,让奴婢做!”
她一个“不”字简直成了太后的阴影,她顿时头疼的捂着头:“好好好,你做你做,怕了你了……”随即问道:“先说说你想干嘛?”
这小宫女也太难缠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