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冥往后一督,苏缪因承受不住巨大的威压早已昏厥过去,从树上坠落下来,索性有树枝遮挡,也只受了些皮外伤。他将灯盏放在夜离身边淡黄色的灯光顿时笼罩了它与苏缪。
“跟我对决还有空东张西望,楼冥,你好大的胆子!”狼王大怒,登时天边有隐隐火光冲来,雷声、闪电冲破乌云,火球所到之处寸草不留。一众小妖受尽牵连,林中惨叫连连。
楼冥老神在在的抬头,望向冲到眼前的火球:“太慢了。”说罢抬手沾叶,往空中一划,满地落叶卷起,迅速在他眼前聚起一道屏障。
两物相冲,霎时间火花叶片四溅,楼冥原先站的地方却早早没了人影。夜幕中有一道白光冲过,绕着狼王庞大的身躯迅速一绕,狼王躲避不及,一爪拍向他。
楼冥纸片般轻轻飘开,让狼王落了个空。着地后他微微拉动手上的藤蔓,狼王的颈部像被什么勒住似的剧烈缩紧,惹得它嗷嗷直叫。
楼冥扭头望着夜离,闲聊般真诚的建议:“狗要戴上项圈。”夜离哭笑不得,那是你这种无敌怪物才能说的话好吗?它只想做只安静的喵星人!
狼王自然容不得自己被辱没,奋力一扯,脖子上已经掐进皮肉里的藤蔓竟被它生生崩断!楼冥盯着手上断藤,沉思般说:“断了。”
夜离抓狂:大哥你能好好战斗吗?心疼认真的狼王。
“楼冥!你竟敢戏弄本王!”狼王恼羞成怒,一掌拍地,顿时大地崩裂,一瞬间飞沙走石。夜离身边的灯盏却毫不受影响,灯芯平稳的燃烧。
“无趣。”楼冥乏了,对狼王失了兴趣般偏头,任由碎石崩落,一脚踩进深渊。狼王见他坠落,立马将裂开的地面合上,笑道:“楼冥,你也不过如此!”
忽然它的额前一痛,楼冥不知何时立于狼王头顶,手上握着根干枯的树枝,枝间已然插入它的眉心。
“居然没死?!”它一惊,随即大笑:“你当我如你一般细皮嫩肉?这小棍子能奈我何!”
“夜离,这招叫定乾坤。”楼冥无视它的挑衅,平淡如常的说。话音未落,他手上的树枝有生命向下猛烈生长,一下变得又粗又长,直接贯穿狼王的头颅。
“啊啊啊啊啊!”狼王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身体像漏了气的球,急剧变小。
楼冥站在倒在地上抽搐的狼王面前,语气既不开心也不愤怒,只是平静的叙述:“你输了。”狼王四肢不断颤抖,死死的盯着他:“为、为什么……”
“成王败寇,没有为什么。”楼冥俯身抱起夜离,一头银发早已复原,淡淡的说:“看清楚没。”夜离咳嗽两声:“看清楚我也用不起啊……”
“看清楚了就记着,以后总会有用的。”他将它放于肩头,捞过苏缪,心安理得的离开,仿佛不曾见过云中林此番惨状。
*
“我说你啊,成天没事往我怡红院跑,要把那群不好惹得人物招惹来了我咋办?哎今天是不是傻了?半天半天不说话,魂跑了?啊啊啊啊!你倒是跟我说话啊,我一个人说感觉有病一样!”柳闻儿抱着头歇斯底里的咆哮,在房间里一刻都安静不下来。
钱来来歪着头,任柳闻儿怎么摇她晃她,愣是不想搭理她。
门外响起敲门声:“小姐,奴婢把茶点端进去了。”柳闻儿瞬间窜到座位上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娇声道:“进来吧。”
钱来来望着她做出想吐的动作,柳闻儿瞪她一眼,等丫鬟退下,她顺势把腿放在椅子上,一拍桌子:“钱来来你今天是想闹哪样!”
“……”钱来来眉头一挑,意味不明的打量下她:“我想见三王。”
柳闻儿刷的起身,美目圆瞪:“什么!?你疯了吗?钱来来你疯了!三王不可能听你的建议的,你还真打算去送死啊?”
钱来来懒得解释,趴在桌子上不断重复:“我想见三王,我要三王我要三王!我要见三王,我要我要我要我要!”
“为什么?对你有什么好处啊?你真打算帮百里清卖命?”
钱某人开始耍无赖,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三王!三王!三王!三王!我要见三王!我要我要我就要,我要我要我还要!”
“啊!受不了你!”柳闻儿怒吼:“别吵了!我帮你安排就是了!”
宛如一个人贩子()
“唔……”肌肉酸痛伴随着意识越发清晰,兰子希缓缓睁开眼睛,又因为光线刺激马上合上。钱来来坐在不远处啃苹果,察觉到床上动静,笑着打招呼:“哟,醒了。”
“……”兰子希听到声音惊醒,撑起身子盯向钱来来:“你、你……”哎?什么事都没有?低头一看,自己衣裳整洁,也没被束缚着,顿时有种懵逼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
钱来来咀嚼着果肉,漫不经心的说:“兰姑娘,百里清是不是虐待下属?你突然晕过去让我很困扰啊。”
“哈?我自己晕过去的?”兰子希愣了下,脑子一片混乱。之前发生了什么?只记得突然很累……
“是呀。”钱某人抬头做深思状:“还一直拉着我要亲亲,人家很为难哎。”呵呵,她难道会告诉兰子希,一个时辰前兰子希都还被绑着椅子上,被成堆的衣物压得几乎窒息?她才不会说她是等自己睡饱了才把床让给兰子希的。
“什、胡说!不可能!我、我你……”兰子希不可置信的捂着脸,耳根都红透了,钱来来却不肯放过她,坐到床边勾搭道:“睡了人家的床毁了人家的清白,怎么如今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裤、裤子?”兰子希瞪大眼睛,瞬间缩进墙角,指着她语无伦次的吼:“你!你……不、不知廉耻!”嘤嘤嘤,她的节操是被这女人毁了吗?
嘛,毕竟是个古代姑娘,调戏一下就脸红了。钱来来支着下巴,饶有兴致的观察她的反应,半晌起身:“既然兰姑娘身子好了,我们也该行动起来了。”
“行动?”
钱来来取下衣钩上的罩衫,丢给她:“你不是来辅助我的?此行我能不能平安回来,就看你这保镖称不称职了。”
*
马车晃晃悠悠的驶往城外,柳闻儿盘腿坐在中间,百无聊赖的碎碎念:“你知不知道就算艽梁比邻京城也得赶两日路?你知不知道马车上有多无聊?天啦噜我竟然真的答应带你去三王府,你知不知道三王那个变态猥琐大叔多可怕?他会拿人喂老虎哦!外人还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天天被猪蹄吃豆腐还得担心变虎粮,到底哪来的福?”
钱来来从开始的崩溃脸到渐渐无感,全程淡定的啃着绿豆糕看话本。
“你干嘛不说话?不说话岂不是跟我一个人去没区别吗?仔细观察才发现,你是不是长得跟城门口那画像有点像?2333,狗与此二人不得入内,你和苏缪还真是到哪都不受欢迎……”
钱来来抬了下眼皮,冷笑道:“有苏缪不就有你?”
柳闻儿一僵,嘴角的笑瞬间崩裂,抱着头用极快的语速碎碎念:“对啊我怎么忘了我跟苏缪顶着张一样的脸这么说来最近是有些奇怪的流言话说画像跟本人根本不像为什么大家还是认得出不对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我得叫城主那二货赶紧把画像撤了不然我苦苦经营的形象岂不是被两傻缺毁了我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柳闻儿这是要黑化了?可怕……钱来来看得一身冷汗,颤颤巍巍的朝她伸出手:“柳……”柳闻儿就蹭的站起来,把头探向窗外:“往回走!去城主家!”
“纳尼——”钱来来赶紧抱住她往回拽:“你疯了这都出城那么久了!”落脚的驿站近在眼前,她却要回去!开什么国际玩笑?
“有什么关系!天还没黑现在走还来得及!”
“白痴吗?肯定来不及了啊都傍晚了,你以为我们赶了多久路才到这这啊!回去城门肯定都关了进不去的啦!”
某柳吸吸鼻子,趴在车厢内耍无赖:“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反正我现在就要回去,我要回去回去回去!”钱来来无力的捂着额头,怎么她碰上的不是变态就是奇葩?
车夫:“……到底是回城还是去驿站?你们倒是让人死个明白啊!”
“去驿站!”
“回城!”
两人异口同声。
柳闻儿大惊:“你、你想谋害本宫?”
从哪得出来的结论?姑娘你脑洞再大点就能包容天地了!钱来来朝窗外招招手,对兰子希低声道:“兰姑娘,有把握拿下这个逗比吗?”
兰子希:“哈?”
半个时辰后,某驿站内小姑娘高声道:“三间上房弄点好酒好菜送进来!”
“好嘞客……”小二回头便僵在那里,赶忙低头拿门牌:“客官你的雅间号……”说罢不时小心翼翼的打量她身后,黑衣女子肩上扛着个五花大绑苦苦挣扎的姑娘,面前小丫头接过牌令,横眉冷对:“看什么看?”
土、土匪进村了?
房间内钱来来毫无心理负担的大快朵颐,嘟囔道:“幸好柳闻儿武艺不精只能打打小混混,说来第一次见面也没见她用轻功逃命。”
兰子希罪恶感爆棚的把柳闻儿安置在床榻上,弱弱道:“咱们这样真的好吗?”
“少年。”钱来来操着口日本腔,拍桌:“咱们以后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怎么可以被儿女私情牵绊住手脚!”说罢幸福的叼着鱼块,口齿不清的说:“吃饱喝足才是正事~”
“贼、贼王?”兰子希一脸懵逼,严肃道:“钱姑娘,百里大人是官,你要做贼王日后相见子希断不会手下留情!”
切……一点幽默感都没有。钱来来满不在乎的咀嚼着食物:“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吃饭吧,我保证不乱跑。”
见她下了逐客令,兰子希抱拳退下:“子希告退。”
“唔、唔唔……”床上被无视许久的柳闻儿不满挣扎,钱来来这恩将仇报的家伙,居然二话不说把她绑了,不过这作风……她不讨厌就对了。
钱来来忽然端起碗把凳子挪到床边,闻闻菜香,嘚瑟的说:“啊~真香啊!柳小姐这么能折腾,肯定还不饿吧?那鄙人先动口了~”
好!贱!
柳闻儿满脸仇视,说错了,她最讨厌这女人了!
钱来来督见窗外人影离去,伸手把她嘴上物什扯掉,柳闻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撩开牙,一口咬住钱来来的手腕。
“啊啊啊啊!你狗啊?”钱来来剧痛之下拼命甩开,泪眼瞪着她:“柳闻儿你疯了吗?狂犬病对吧!?”
柳闻儿得意洋洋的望着她:“叫你绑我,我是这么好欺负的吗?告诉你,老娘不干了,我不带你去三王府看你怎么进~”
“小心眼。”钱来来去柜子里翻伤药,嘟囔道。半途中就发现有人跟踪,也不知是敌是友,钱来来干脆装成威胁柳闻儿的样子,省得日后柳闻儿也被卷进来。
“恩将仇报!人面兽心!道貌岸然!”柳闻儿眯着眼睛一个劲的吼,钱来来自顾自缠绷带,抬眼皮说:“你来苍鼎干嘛?”
柳闻儿一愣,强颜欢笑道:“说什么来干嘛……苍鼎人富得流油,出手也大方,我当然是过来赚钱的……”她嘴角弯了下来,盯着淡定的钱来来,心中有些打鼓。
钱来来随意督了她一眼,低头继续把弄绷带:“哦。”
“你想知道什么?”柳闻儿垂眸,袖中滑出把小刀,悄悄磨蹭绳子。钱来来笑道:“哦你别误会,我不是苍鼎人,没什么爱国心,目前只有找到苏缪这一个目的而已。”她顿了顿:“你要想解开直接叫我就是了,我本来也没兴趣和你玩捆绑py。”
柳闻儿手一僵,抬头道:“你呢?你想做什么?此行会给苍鼎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是吗!”钱来来给手上打个蝴蝶结,笑眯眯的说:“我朋友丢了,现在我只有一个人,你知道一个人以为着什么吗?意味着可以没有后顾之忧,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柳闻儿听得满身冷汗,这才是真正的疯子!
她走近,默默的给柳闻儿松绑:“苍鼎大乱不是所有人喜见乐闻的事吗?只要百里家和莫家内斗,苍鼎光鲜亮丽的外表一塌,最大的获利者是谁呢?凤翾?雪域?还是北捷?”
“你不会跑对吧。”钱来来起身,为她擦去额角的汗滴。柳闻儿僵硬的点头,钱来来笑道:“那么早点睡,明天还要赶路。”
门合上柳闻儿才松了口气,拍拍胸脯:“刚刚那个黑化的人是谁啊?!这才是那家伙的本性吗?”
简直宛如一个人贩子!
“保证不乱跑……”钱来来叼着根筷子,在黑暗中晃荡:“不乱跑要我天都没黑就一直待在房间里吗?”
暗处那人不像是神秘男,神秘男会光明正大的混进马队或人群,就算她知道他在,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直到他自己现身。这次的人跟踪很不专业的样子。
“站、站住!把身上的钱给、给我交、交交出来!”几个衣裳褴褛的男人拦住她的去路,为首一个说话磕磕巴巴的,像是个结巴。
抽出嘴里的筷子,钱来来指着他:“要钱?”
“对!交、交出来!”
乞丐啊……钱来来打量了几人一番,从袖中摸出几个银锭丢在地上。几人顿时眼冒精光,扑过去摸摸银子:“大哥!银子哎,好多银子!”
“废、废话,大——哥我看上的肥、肥羊能差吗?”
钱来来蹲在远点的地方嗤笑道:“还想要吗?”几人一听,恶狼般围过来,馊味扑面而来:“要、快交出来!”
她嫌弃的扇扇鼻子,起身后退数步:“银子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们帮我做件小事……不许靠近!”她防备的抽出筷子,这异味简直要把她熏晕了。
几人望向结巴男,等他的看法。结巴男拍拍胸脯:“只、只要给钱,没什么是哥、哥几个做不到的!”
一言不合就动手()
“几位小姐,到骥都了。”
钱来来掀开轿帘,眼前一片繁华,正中卢照邻《长安古道》中“复道交窗作合欢,双阙连甍垂凤翼。梁家画阁中天起,汉帝金茎云外直”之意。
可惜了,苍鼎的繁荣昌盛仅限于表面功夫。她跳下马车,伸手去扶柳闻儿。柳闻儿莲步轻移,道:“天色已晚,我们先找家客栈落脚……”
话音未落,忽然一小厮迎了上来,恭敬的递上请柬:“小的是三王府上的奴才,王爷听闻柳小姐到访,特派小的在此恭候,还望柳小姐移步王府。”
“……三王费心了,闻儿恭敬不如从命,在此谢过。”柳闻儿微微屈身一拜。
消息掌握的如此之快,不愧是苍鼎权衡两大家族之人,钱来来暗自思忖。柳闻儿朝兰子希招招手:“子希,你先去帮我采购些胭脂,记住要东街盼君楼的。”
“是,小姐。”兰子希盈盈一拜。她扮成柳闻儿的侍女,在外头接应钱来来,以防三王动杀心。
正要退下,小厮却道:“这两位面生的很,不如小的命人去买?”
柳闻儿柔柔笑道:“不牢费心,女人家的物什总要熟悉的人捡点才用的舒心。”她拉过钱来来:“这孩子是我怡红院的人,这不带她来骥都见见世面。”
“原来如此,小的多嘴。小姐且这边请。”
啧,突然切换到宫斗模式,知道柳闻儿真面目后,面对她如此温婉贤淑的模样反而让人不能直视。
绮窗出尘冥,飞陛蹑云端。佳人抚琴瑟,纤手清且闲。
三王府内雕梁画栋,天色还为完全暗下来,府内已张灯结彩。钱来来低声道:“品位还不错的样子,不至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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