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主香者其间,新郎、新娘在拜堂时,有抢前头跪之俗,即是说谁跪在前面,以后就可管住后者,以至于都城还闹出过边拜边踢垫子,新郎拂袖而起拒拜的笑话。
但今日苏景逸与长孙夏冰却非常安静,并没有互相相争,周围的亲眷都道二人乃是相敬如宾,琴瑟之和。
到了洞房之中,早有喜婆把用彩绸联接起来的两个酒杯准备好,让苏景逸和长孙夏冰相互换名,各饮一杯,象征此后夫妻便连成一体,合体为一。
苏景逸当然一饮而尽,但长孙夏冰作为新妇,自然羞涩,不肯染指一尝。
饮过之后,二人把杯子掷千床下,以卜合谐与否,只见酒杯恰好一仰一合,象征男俯女仰,美满幸福,天覆地载,这阴阳合谐之事,显然是大吉大利的了。
等众人都出了洞房,苏景逸则去招呼宾客,而长孙夏冰则坐在满是红枣、栗子、莲子的床上等着苏景逸为她掀盖头。
这样婚礼才算是结束,沈荷也入了席,与众人同贺苏家之喜。
与沈荷同席的几名女子沈荷大都不认识,只有一名紫衣女子似乎是与安若水一起见过。
原来,此女乃是常与安若水交往的周敏之。
周敏之早早就看到了沈荷,只是她不愿与她说话而已。
现在,看到与沈荷同席,她更是不屑于同她交流,只是与其他都城贵女说着话,并不理睬沈荷,沈荷见她如此,也只是自己静静得喝着茶汤,并不多言。
而此时,偏偏有人并不想让她安静。
宴席上的这几名女子,说着说着不知怎么便说到了安若水进宫为妃的事情。
都城中这种事情最容易被传播,当然每个人都知道,但是具体详情和缘由却并不是谁都清楚。
说着说着,便扯到了沈荷的身上。
只听一位贵女道:“听说是因为一个姓沈的女子”
另一位道:“我也听说了,那个女子还在潘楼街开了间锦绣轩的成衣坊,我还去过一次呢”
有人道:“你见过那个女子了?”
那位道:“没有,当时只有一个男子在店中,也不知道二人是何关系”
旁边那位则道:“安姐姐进宫和这个女子有何关系啊?”
众女便纷纷将知道的事情告诉她,乃是安若水喜欢陆家二公子,而陆家二公子又喜欢这位沈姓女子,安若水便找人打了沈姓女子,陆家二公子一生气,便将安若水送进了皇宫云云。
虽然众女的声音不大,但沈荷同在一个宴席上,当然会听得清清楚楚。
她只觉得这些女子便如亲眼见过一般,说得如此详细,虽然她自认问心无愧,但被人当面说着自己的闲话还是觉得有些不自然。
周敏之虽然并未参与讨论,但是听了众人说这些事情却也未阻止,她早就替安若水不值,只是不想得罪陆御,所以才并未说什么。
现在听见众女议论,只当浑然不知,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心中暗暗高兴。
让这些人说吧,说得越难听越好,她倒要看沈荷如何应对。
沈荷此时虽然有些尴尬,但这是苏景逸的好日子,她不想节外生枝,让苏家人不高兴,便只当未听见,还是静静喝着茶汤。
希望她们能适可而止,说够了便能转移话题。
谁知那些女子越说越过分,又有人说:“对了,听说陆二公子还向这个女子提亲了呢!”
这可是个惊天大爆料,众女一下子又如打了鸡血一样,纷纷询问详情。(。)
第一百一十三章 文娘()
那个女子见自己说的竟然是众人都不知道的,便有些得意,道:“我也是听一个陆家的下人说的。不知道那个女子使了什么手段,让陆家二公子对她死心塌地,非她不娶,陆家人没有办法,才答应让这个女子进门,但是做不做得了正妻,可就说不定了。”
众女听后异常诧异,这个道:“陆家真的能用八抬花轿赢取这样的女子入门?”
那个道:“怎么可能呢,陆家是什么人家,能让她进门就不错了,怎么会让她做正妻!”
另一个则道:“这可说不定,这个女子的手段非常,连安姐姐都能被她算计了,什么法子使不出来?”
其他人则纷纷点头,“嗯,也有道理”,“是啊,她已经将陆二公子迷住了,当然能有法子让陆家用花轿抬她进门”
还有人则小声道:“听说有些女子为了攀附上富贵人家,连人家的骨肉都提前怀上了呢”
这下众女都气愤了,“这样的女子也太没有廉耻之心了”,“真真的坏了咱们女子的名声”,“天啊,简直是无耻之极!”
沈荷本来不想说话,可是听着这几个人越说越不像话,只好轻轻咳嗽了一声,道:“众位姐妹,可否听我说一句话。”众女这才发现,这个席上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啊!
原来,沈荷一直坐在角落里,又低头默默喝着茶汤,除了周敏之,一时根本没人注意到她,现在她抬起头来,开口说话,众人才开始看着她。
看着面前的沈荷,好几个女子心中都是一叹:好美的女子!
沈荷长期用美白秘方敷面,本就皮肤比一般都城女子白嫩,又加上她的双目比一般女子墨色更重,看上去便如浓浓的迷雾中,生出了一抹光亮一般,让人总忍不住多看上两眼。
而今日为了参加苏景逸的婚宴,她又专门做了一身石榴红的襦裙,又配上了一套红色珠花的头面,化的妆容也是异常鲜艳,这些都是她平日不太常用的颜色,但却显得她更加明艳动人,魄人心神,所以众女子一时都被她的容貌所惊艳了。
沈荷见众人都在看着她,清了清嗓子道:“今日乃是是苏公子大喜的日子,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咱还是不说为好。”
又轻声道:“这些事情,说出来不仅有损那位女子的声誉,让人听到了,便是对众位姐妹的名声,也是不好吧。”
众女子听后一时都住了声。
她这么一提醒,众女子觉得确实如此。
是啊,刚刚光顾着说话,忘了这是在苏家的宴席上。
周围有很多都城贵妇,陆家人当然也来庆贺。
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她们在背后这么说话,肯定会落一个爱嚼舌根子的恶名,就算说得是真实的事情,也会影响将来相看婆家。
此时,菜品都已经上来了,众人都品起菜来,没有人再提刚刚的话题。
但也有一两个好奇的拿眼偷偷看沈荷,暗暗猜测这到底是哪家的贵女,怎么以前没有见过。
周敏之见刚刚的事情竟然被沈荷轻松化解了,心里有些不甘,但是又不愿意做出头之人,便只是狠狠地瞪了沈荷两眼,便也专心吃起了菜品。
众人正在吃着,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一开始众人以为是酒宴上喝醉了的宾客,后来却听到女子的喊叫声,这下好多人都坐不住了。
有几个好事之人开始站起身来出去查看。
这时,苏府的管事匆匆忙忙走了进来,来到苏侯爷的身边,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苏侯爷听后脸色立刻变得有些复杂,他向众位宾客道了声失陪,便起身来到了门外。
苏府门前现在正一片喧闹,家丁们正围着一位三十多岁的一位妇人,旁边则是刚刚在招呼客人的苏景容。
这位妇人口中一直大喊着什么,见苏侯爷出来,立刻推开众人,跑到他的面前,紧紧抓住他的衣服道:“她是我的容儿,你把她还给我好不好?她是我的容儿啊!”
众位家丁还想上前拉开她,被苏侯爷制止了。
苏侯爷看着眼前的妇人,目光中有怜爱,有同情,更多的则是愧疚。
苏景容刚刚一直在纳闷,现在看着父亲的表情,越来越觉得奇怪,难道这位妇人真的认识自己?
这位妇人正是戚广的二夫人,闺名文娘。
文娘为何会与苏侯爷相识、并来到苏府找寻她的女儿容儿呢?
今日苏家大喜的日子,戚广的母亲和几个夫人都来苏家贺喜,而文娘自从上次回去后神智似乎慢慢地变得清醒了许多,家里人对她的看管有些松懈,有时候也会让人带她出来走走。
今日她带着丫头上街买东西,见到这里异常热闹,便要过来看,丫头一时没拉住,让她看到了正在门口招呼客人的苏景容,便大声叫着“容儿”,来到门前,谁知道被家丁拦在了门外,才发生了刚刚的一幕。
现在,苏景容看着眼前的场景,也拉着父亲的手问道:“爹,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个人是谁?”
看到周围出来的客人越来越多,苏侯爷无奈得对苏景容道:“孩子,咱进屋去说”
又吩咐家丁将文娘带到了苏府。
几个看热闹的也有认识文娘的,不禁纳闷道:“这不是戚大人家那位二夫人吗?怎么今日到苏家来了?”
又有人道:“是啊,听说这位妇人精神不太好,平日不太出门呢。”
此时,文娘身边跟着的丫头早已找到了宴席上的戚母和戚夫人,悄悄将事情禀告了。
戚母听后也是有些着急,都是因为多年前的那些事情,才让这个文娘变成现在这样,今日都闹到苏家的婚宴上来了,这可怎么办是好。
赶忙叫人去禀告戚广,看看他有什么办法将文娘带回去。
这边,苏侯爷已经将文娘和苏景容带到了房中,让苏景容扶着文娘坐下。
苏景容看下人都已经出去,便急切得问道:“父亲,她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看着一脸疑问的苏景容,苏侯爷缓缓开了口,对苏景容道:“孩子,都怪为父年少不更事,这个女子,她,乃是你的亲生母亲。”
第一百一十四章 旧事()
“什么,她是我的亲生母亲,我的母亲不是早已过世了吗,怎么会是她?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景容听后大惊,急切得问道。
苏侯爷看着眼前的苏景容和一脸泪水的文娘,眼睛定定得看着前方,思绪似是回到了十几年前,在苏景容的追问下,他慢慢将从前的那桩旧事从头道来。
这件事可谓说来话长。
原来,苏侯爷年轻时也是风流倜傥之人,从这点看来,苏景逸算是得到了他的真传。
那时的苏侯爷,正值青春年少,又家境富裕,所以都城中的很多女子都对他心仪,他也是四处留情,又经常出入烟街柳巷、酒馆茶坊。
当时的文娘经营一家酒馆,有一次苏侯爷与朋友去她的酒馆吃饭,被文娘的美貌吸引,便对文娘展开了追求。
文娘本就单纯,加上苏侯爷对讨好女子的手段和花样多变,很快便让文娘对他倾心。
后来两人经常偷偷幽会,结果一不小心,让当时尚在闺中的文娘怀上了他的孩子。
可是苏侯爷知道,苏家根本不会同意他娶一个平头百姓人家的女子为妻,而文娘又坚决不愿意做妾。
苏侯爷没有办法,便偷偷将文娘安置在了外宅,并给她安排了几个丫头,有时间的时候便去看看她。
只是后来天意弄人,文娘在有一次出门游玩时被戚广看到,当时的戚广对她一见倾心,只是当时戚广并不知道她是苏侯爷的外室。
后来,戚广想尽办法将文娘娶到手,做了三房。
这时才发现文娘竟然与苏侯爷还有瓜葛,而且新婚不久她便生下了一名女婴,就是现在的苏景容。
戚广为了能留住文娘的心,让文娘死心塌地得跟着他,忘掉苏侯爷,便在苏景容长到两岁的时候偷偷将她送回了苏家,并告诉她孩子是丫头没看好走丢了。
从那时起,文娘便天天出去寻找女儿,时间久了,由于思念女儿,积郁成疾,后来便开始变得疯疯癫癫,戚广只好找人看住她,不让她出门。
而沈荷在桥下遇到文娘的那次,正是丫头没看好,让她跑了出来。
苏侯爷已经将陈年旧事讲完了,一旁的文娘神智已经完全清醒,她抓着苏景容的衣角泪如雨下,口中不住地叫着“容儿”,而苏景容也已经是满脸泪水,她没想到,这个妇人竟是她的娘亲。
自小她便知道自己的娘亲去世了,羡慕别人有娘亲疼爱,可是没想到,自己的娘亲竟然一直活在世上,而且就曾经在布庄见到过。
看着她们哭得如此伤心,苏侯爷只怪自己当年一时之错,让母女二人承受这样的十几年不得相见之苦,内心愧疚万分。
可是此时外面还有那么多赴宴的宾客需要照应,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便让二人在房中说说话,自己接着出去照应。
刚刚众宾客已经看到了苏侯爷带着文娘和苏景容进来,而且不少人都知道这是戚大人家的二夫人,所以现在好多人也都是在窃窃私语,猜测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见到苏侯爷出来了,才止住话题,都继续饮酒吃菜,不再议论此事。
苏景逸也在一桌席上敬酒,刚刚见到父亲与妹妹带着戚二夫人进房,也是满腹疑惑,只是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只能等众宾客走后再说。
而沈荷刚刚也看到了那一幕,她联想到在与戚夫人相处时,她将小翠认作了“容儿”,而在布庄见到苏景容时的反应,又加上小翠与苏景容相貌的相似,忽然心中似乎有些明白了,她产生了一个猜测。
不过,听着众女在宴席上的私下议论,她并未参与其中,她本就不喜欢背后去说别人的事情,尤其这还是人家的家事。
众人酒宴正酣,忽然外面下人来报:皇上和皇后娘娘驾到!
苏侯爷、苏景逸等赶忙出府迎驾,而众宾客也都起身迎候。
今日是苏侯爷家的大喜之日,皇上和皇后当然不能不来。此时,苏府门前停着皇上和皇后的安辇,四边悬垂着玉带。
皇上和皇后在陪辇官的搀扶下,走下安辇。
众人赶忙下跪恭迎圣驾。
皇上笑着走上前,将苏侯爷扶起,又请众人平身。皇后也笑着向苏侯爷道喜。
众人跟在皇上身后走进府中。
府里早已备好了皇上和皇后的御座,此时,又有内侍将皇上、皇后的贺礼抬了进来。
苏侯爷赶忙道谢。
皇上与皇后并未久坐,与苏侯爷、苏景逸说了几句话,便起驾回宫了。
剩下众人也是已经酒足饭饱,渐渐都开始起身告辞回府。
只有几个与苏景逸交好的世家子弟留下来帮忙照应。
里面当然包括与他一向交好的陆二公子陆御。
陆御是刚刚才过来的。
苏景逸的大婚之日他本应早早过来帮忙照应,只是军中出现了一些紧急事务,他不得已向苏侯爷和苏景逸解释过后,便到了军中处理,只留下了陆家其他几个兄弟帮忙照看。
此时,看着眼前苏景逸,陆御只觉得替他高兴。
等宾客都散了场,陆御等人也都回府歇息了。
陆御今日本想与沈荷说一些事情,可是自己来的时候已经太晚,沈荷早已经告辞回去了,只能等明日再找时间了。
此时,已经是二更天了。苏景逸到了房中,长孙夏冰早已在床上睡着了,连盖头都已经被她压在了身下,苏景逸无奈,只好自己在长榻上凑合着一晚了。
而到了五更天,有人已经敲门叫二人起床。
这时要开始“新妇拜堂”。便是用一张桌子,把镜子和镜台等都摆放在上面,对着中堂行拜礼,接着还要拜谢各位尊长和亲戚,对他们赠送一份长孙夏冰亲手所制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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