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是下车来方便的,您信吗?”
秦弛“”
上车之后,女性温柔的提醒秦弛系好安全带,又道“对了,方便告知您的名字吗?”
“秦弛,你呢”
女性转过头,目光直直的望向秦弛,那双眼睛里似乎包含了许多东西,隔着无数红尘旧梦,只消一眼,便深深扎进一个人心里。
“我叫阿绫。”女性的声音微微颤抖,正在给乔炜薇发短信的秦弛并没有发现,说出名字的那一瞬间,女性眼睛里似乎有透明的液体要落下来,“您叫我阿绫就好。”
秦弛听她突然用起了敬称,有些疑惑的抬头,“阿绫没有姓吗?”
阿绫痴痴的看着他,想了想,摇摇头道“没有,那个人没有姓,也不懂什么是姓,他只给了我名字,一个让我鼓起勇气面对世界的名字。”
秦弛“”
一个名字怎么又有勇气面对世界了?作为专业演员,他要不要中二的顺着话题接下去
不过好在阿绫没有让他为难,很快发动面包车,沿着大路往别墅所在的地方行驶。
秦弛不是个外向的人,很多时候侃侃而谈只是为了立人设,实际上的他,见着陌生人连话都懒得讲。
但是这个阿绫让他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止不住的想要亲近。
阿绫起先不知道在想什么,开着车还在走神,后来注意到秦弛欲言又止的模样,主动打开话匣子跟他聊了起来。
两个人颇有点一见如故的感觉,说着说着就不知道怎么扯上了乔炜薇这次营业执照考试的事。
“炜薇小姐昨天刚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呢。”
秦弛酸溜溜道“她从来都不给我讲故事。”
阿绫笑道“可能是没时间吧,要不然我给您给你讲好了。”
“行啊,你讲。”秦弛爽快道。
阿绫讲的故事,就是乔炜薇在试卷上遇到过的考题山神与鲤鱼。
阿绫讲诉了神明与鲤鱼的相识相知,然后说,神,也会消亡。
“这版本的神话故事我怎么没听过”秦弛提出疑问,“山神跟鲤鱼这是要搞跨种族恋爱的节奏”
阿绫“或许您你不介意我接着说下去”这种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气氛秒秒钟就被破坏了,真不愧是当演员的,轻易不能被感动。
“你说你说。”秦弛觉得这个重口味神话莫名的萌。
“山神大人表面上看起来冷冷清清,其实他很喜欢人类。”
人类的一生丰富多彩,从婴儿期的懵懂无知,到少年期的活泼开朗,再到中年老年的沧桑或辉煌,每一步都很有意义。
每时每刻都在变换,新奇充实。
跟人类不同,神灵的时间相当于是静止的,从神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没有改变的时刻。
所以上千年里,目睹过人类一次次衰亡又兴盛的山神,极其向往人类的生活。
鲤鱼那时还不能化作人形,但在山神的帮助下,能够脱离水面,到陆地上勉强生存。
她常趴在神明脚边,望着闷闷不乐的神明,问,“神,您在想什么?”
山神很少说话,偶尔才会回应鲤鱼,“我在看,人类。”
“人类不好看。”鲤鱼自以为中肯道“您看着我吧,我比人类好看多了。”
神明没有笑,亦没有反驳,而是将目光放远,遥望凡尘奔波忙碌的世人。
但是神明和鲤鱼都没有料到,有一天,受神明庇护千百年的人类,会亲手抹去山神的存在。
天降暴雨,冲垮了房屋摧毁了村庄,面对自然灾害,面对世界给人类的惩罚,神明只能按捺救助百姓的意愿,任由世人体会伤痛。
洪水过后,愤怒的村民们扛着锄头,举着火把,将山神庙烧毁,连山神的神像也砸得粉碎。
神明,就这样消失了。
猝不及防的悲剧结局让秦弛还有点懵,“真假,一个神就这么没了?”太不符合他心目中神明高大伟岸的形象了
“还有,那个鲤鱼呢?殉情了?”
阿绫停下车,缓缓道“抵达目的地了哦。”
第一百七十七章 决心()
黎家的别墅位于丛山之间,华丽壮观,不亚于张家在华隆市的大宅。
加之黎朔燃的背景非比寻常,雇佣的保镖大多是军人退役,身手敏捷,耐打耐揍。可当这些保镖把别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防守严密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时,显然对秦弛而言,这就不是什么值得羡慕的事情了。
“你们那位黎老板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怕被仇家寻仇,才搞得这么大阵仗”
阿绫笑笑,“你怎么会这么想作为身价不菲的知名企业家,多请些保镖难道不是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秦弛摇摇头,“再情理之中,也不至于把住所围得水泄不通吧?”
除了那位老板做过什么亏心事导致心神不宁担惊受怕,还真没什么理由可以解释,他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让人保护。
阿绫沉默片刻,道“或许明天是个重要的日子,老板怕有人来捣乱,提前做准备吧。”
“什么重要日子”
阿绫看着秦弛,一字一顿道“明天,是炜薇小姐做手术的日子。”
手术秦弛慌忙问,“什么手术乔炜薇她怎么了?”
阿绫笑而不语。
夜里的别墅,一日既往的冷清,佣人们因两位主人近来的超低气压,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谁,连命都丢了。
黎朔燃虽然不如张老爷子等人残暴不仁,但生性也冷漠无情,除非是自己爱入骨髓的,其余一律不当人看。
有时候乔炜薇都会怀疑,被这个男人看上,他们一家人,上辈子是不是得罪了全部体系里的神明们。
黎朔燃坐在书房里,出神的看着手里最珍贵的那张照片,连对面的主刀医生在说什么都没听见。
照片上的两个少年在草地上并排站着,笑容明朗灿烂。其中一个少年手里抱着足球,没有望向镜头,而是望着另一个少年傻笑。
这份不伦的感情,是什么时候被察觉的
他不敢去想,自己龌龊的心思是怎么暴露在好友面前的,一旦想通了,说不定就会发现,从前的自己就像个十足的傻子,本以为把全部心思藏的滴水不漏,其实早已经像个没穿衣服的妓子,站在心爱之人面前,含羞带怯,一览无遗。
他怕了,更多的却是遗憾。
那个人已经永远离他而去,再也不能并肩走在街头吃烤串,也不能大半夜的还在操场上打篮球。他这一生最剔透无暇的感情都给了那个人,却苦于不能完美的表达。
眼睁睁看着那人结婚生子,看着那人幸福生活,自己却只能一次次借酒消愁,连抱怨的话都不敢说一句。
直到那人车祸死亡,再也不能相见,压抑得太久的情感才轰然爆发。他要那人的女儿,要把那人的女儿当做挚爱之人的化身,一辈子供奉起来,谁都不让见。
乔炜薇是他的,谁也夺不走。
主刀医生站在办公桌前冷汗涔涔。谁都知道,黎老板是个冷血无情的人,这辈子估计就没对几个人笑过,即使在生意场上,也从不主动露出一个哪怕算友好的笑容。
而如今这个传说中兵不血刃的男子对着一张照片,时而温润浅笑时而蹙眉沉思,画面诡异到让主刀医屁都不敢放一个。
好不容易等黎朔燃放下照片,主刀医生才壮着胆子道“老板,炜薇小姐的身体以及手术准备一切妥当,明天的手术安排在下午三点,如果没有别的要紧事”
“这些你做主。”黎朔燃微一挥手,“我只看结果,不问过程。如果明天的手术发生意外,炜薇有哪怕半点损失,后果你是知道的。”
“是是是。”主刀医生是黎家手底下医术最出众的那个,即使如此,压力也让他快喘不过气来,要是乔炜薇在手术中有半点意外,黎朔燃不止会把他撕成碎片,恐怕连家里人也会一个不留的全抹消。
越是担惊受怕,手术失败的风险就越高。
主刀医生明白这个道理,可还是抑制不住的感到害怕。
黎朔燃没有心情跟一个医生说太多,小心翼翼的放回去照片后,走到乔炜薇房间里。
乔炜薇侧身躺在被子里,长发洒在枕头上。
黎朔燃不怎么喜欢她那一头黑发,“明天过后,就把头发剪了吧。”
“一个男人留着长发,本来就很奇怪。”乔炜薇眼睛都懒得睁开。
黎朔燃不介意她的忤逆,“我知道你恨我,但是炜薇,我只有这一个要求,日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会把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
乔炜薇嗤笑一声,“不需要,黎先生,明天过后,我就什么都没了,而你得到的,也绝对不是你所期待的。”
“这种事应该由我来判断。”黎朔燃沉默一会,又说,“我给你准备了好几套衣服,到时候你试试看合不合身,如果喜欢,我们再”
“不必费心,我不需要。”乔炜薇冷冷道。
“你也不要这么生气,”黎朔燃叹了一声,“我收到消息,有一只小猫咪,从草金市来了。”
乔炜薇猛地睁开眼。
“别激动,我不会对他做什么,除非他主动来招惹我。”黎朔燃点了一支烟,在卧室里吞云吐雾,“我以为你知道,炜薇,我眼里容不得沙子,之前要不是你求情,我不会放任他到现在。”
乔炜薇皮笑肉不笑,说,“你以为你真的能一手遮天秦弛是知名演员,全国乃至全亚洲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以为他会像你以前处理掉的人,就算消失了也神不知鬼不觉”
更何况,有段恒承和帝承娱乐这层背景,黎朔燃也不能轻举妄动。
一旦想通,乔炜薇就觉得无所谓了,盖上被子继续睡觉。
黎朔燃自小就宠她,更何况手术的事情的确是乔炜薇吃苦头受委屈,他不介意她娇纵任性的小脾气。
还有一点,自从秦弛踏上云城的领地后,一举一动原本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当秦弛下了出租车后,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不管他们怎么搜索,附近都没有这个人的身影。
在云城,黎朔燃不能掌握到行踪的,这还是头一个。他坐在乔炜薇床边上想了许久,也没想到万全之策来。
夜里十二点左右,偌大的卧室里只剩乔炜薇一个人。
她睁开眼,望着洒满月光的窗台,喃喃道“真难得,有月亮,有星星,真安静啊。”
等到夏天的时候,不知道她好有没有这个心情,在月色下漫步。
过了会,乔炜薇又想起黎朔燃说的话那个人来了。
“来了又能怎么样呢?傻子,万一被抓到了,我该怎么救你啊?”
乔炜薇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身去寻找秦弛,又怕被黎朔燃发现,给秦弛带去更大的麻烦。
来做什么呢混蛋
此刻,别墅不远处的森林里,秦弛从手机上搜索到卫星地图,规划逃跑路线。
从阿绫口中得知手术的事情后,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带乔炜薇走,而且必须是今夜,等不到明天天亮了。
为此,秦弛做了诸多准备工作,从段恒承到米溪再到赵明柯,能帮上忙的他全电话去骚扰了一通。
所谓的兄弟朋友,这时候就要发挥超强的作用。
幸好那几个人一听说前因后果,二话不说就答应帮忙,特别他哥那个狐狸,还说要出动手上全部力量,争取把黎家所在的这片区域全给炸了,替弟弟妹妹出气。
秦弛表示感谢他全家。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见面就私奔()
对于乔炜薇来说,夜晚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难以入眠。一是因为手术,二是因为秦弛。
那个蠢货千里迢迢跑来,又不明所以的躲起来,到底是想干嘛?
难不成想给她拜年
一想到秦弛,乔炜薇就哭笑不得,抑郁的心情一扫而空。
这辈子能跟这么好玩的一个人相识,也算十分值得了。
正当乔炜薇胡思乱想时,窗台边上突然发出一声细碎的咳咳声,并掐着嗓子说,“小姐,小生来赴月下之约了。”
乔炜薇翻身坐起来,警觉道“谁”
那人嗓子奸细,活像清朝电视剧里的太监,“小姐,小生是白日里捡到你手帕的翠花二狗蛋,我们不是约好,到了半夜,一起对月吟诗,互诉衷肠吗?”
乔炜薇“”
外面那货除了人就是鬼,可黎家哪来的人敢在黎朔燃眼皮子底下调戏她
乔炜薇下了床,蹑手蹑脚的走到窗户口,连鞋都没穿。外面的人果然没发现她已经走近了,还掐着嗓子尖声尖气道“小姐,小生心悦你已久,万望小姐不要嫌弃,出来与小生见上一面,哪怕不能花前月下,只是看上一眼,小生就心满意足了。”
乔炜薇郁闷了好几天,差点被这有些熟悉又搞笑的声音逗笑,她趁那人还在逼逼,猝不及防一把打开了窗户,伸出头去看。
她住在一楼,窗外就是玫瑰花园。
那个人没料到她会突然出现,活像受到了惊吓,眼睛瞪得比弹珠还圆,剩下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嘴巴张也不是合也不是,十分搞笑。
乔炜薇却笑不出来。
她愣愣的看着对方,突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明明才分开不久,却好像已经分离了几个世纪,恍然一眼望去,仿佛隔了千万重山水,又似穿透了百种寂寞孤独的人生,连说上一个字都觉得蹉跎了时间,辜负再度见面的真情实意。
不知道是谁先张开双臂,把对方抱在怀里。
两个人,一人站在窗户内,一人站在窗户外,上半身紧紧相贴。
亦不知道是谁先吻上谁,在月色下动情依偎。
过了许久,率先反应过来的乔炜薇才把秦弛拉进房间里。
秦弛跳进窗户的姿势十分帅气,就是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散落的珍珠,重重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卧槽,哪来的珍珠”
乔炜薇赶紧把他扶起来,“我心情不好,一不小心把珍珠项链扯断了,你没事吧?”
秦弛拍拍衣服,“没事没事,放心,我皮糙肉厚摔不死。”
“别说死,我害怕。”乔炜薇道。
“抱歉,我不说了。”秦弛认错态度十分良好,刚站直身体就催促道“快快快,有没有什么需要带走的贵重东西,赶快收拾好,不过大型的不方便携带的不建议拿,咋们是私奔不是旅游,还有没有什么必须拿的比如父母留下的遗物之类的,能拿就拿,不能拿以后再雇人回来偷。”
乔炜薇仿佛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还呆呆愣愣的看着秦弛。
“别发呆啊宝贝,快点收拾东西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你刚说什么?”
秦弛“”
那么大一通话,说两遍很累的亲
“就是带你私奔的意思,”秦弛自信满满道“不过你放心,咱哥跟嫂子都已经同意婚事了,咱爸虽然看起来老不正经,但好歹是个教授,不会搞上世纪八十年代逼婚的那套,至于我妈反正你是我媳妇,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包括我妈。”
乔炜薇“秦大影帝,你突然跳出来说这么多,我稍微有点蒙。”
“没什么好蒙的,你不想呆在这,我想带你走,这就是问题所在,既然这样,咋们就走呗。”秦弛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干这种不知道后果的事,他现在半是紧张半是激动,话都说不利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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