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和蔼、慈祥这类痕迹的存在,只有刚硬和肃穆,整个人就像一块如铁般强硬的坚冰。
艾诺立刻就猜到了他是谁,加尔蒙斯?乌斯廷斯,北地领大公爵,乌斯廷斯家族掌舵之人,威廷帝国四大摄政之一。
不但是因他所坐的位置,更因其他人都穿着很正式,甲胄齐全,他的便服打扮反突出他尊崇的地位,还有他身上那种气势和气质,是完全不加掩饰的高位者气息!
虽然石亭外布满了守卫,这些人看上去就知道极为精强,乃是乌斯廷斯家族的精锐,人人如龙如虎,如山如渊,气度沉凝,井然有序,不仅有高手风范,更有军队的纪律性,这是极为可怕的军队,但艾诺还是盯住了老者使劲看,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久闻其名的名人。
带艾诺前来的仆人到了花园边缘便不敢动弹,自有公爵亲卫上前,代替他的职责,而艾诺也在那仆人提示下依规矩解下佩剑以及藏在身上的小箭。
虽然高手不假外物即可发挥强大武力,但这种规矩本就是一种礼仪,若不遵守,就是一种敌意的表现,艾诺虽然对乌斯廷斯家族扣押自己很是不满,但这些日子以来的待遇到还不错,却是不介意和老公爵见面的时候表现一下自己的大度的,何况,这会儿他正在分析老公爵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没将心思放到其他上面。
老公爵很快就感应到了艾诺灼灼的目光,本在喝着茶的他抬头看了过来,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刺得艾诺一痛,但他还是毫不相让地看了过去,对方是公爵,他也是啊,而且,他并不喜欢老公爵那种充满刺人痛感的眼光,硬是撑住了。
可让他意外的是,老公爵的锐利目光只是将他扫了一遍,随即便柔和了下来,不再有咄咄逼人的气势,浓密的白眉下,眼神却是变得明亮、清澈,且流露出一种颇为难以形容的理智之光,虽然那种冷肃的气势犹在,却让艾诺觉得,这种冷肃更多的是一种极度冷静。
“乌斯廷斯大公爵,久仰!”压力骤减,艾诺松一口气的同时,拱手作礼,却是身份平等之态,毕竟,对方是大公爵,他也是大公爵,而且,他终究是有先进文明成员的傲气的。
不类威廷的礼节,略带不恭的语气,乌斯廷斯大公爵全不在意,神态淡然地放下手中茶杯,淡然地伸手一摆,却是个请落座的姿势:“领主阁下多礼,请坐。”
艾诺也不客气,坐到乌斯廷斯大公爵对面,虽然看上去潇洒,肌肉却是有些僵硬。
乌斯廷斯大公爵这样的存在,气势非凡,给人的心理压力是极大的,艾诺虽然名义上和对方身份相若,但这个时候,领地和威廷帝国的规模差距不小,实力差距也大,艾诺作为高位者的经验也不足,在气势上能够顶得住已经算是优秀的表现。
而乌斯廷斯大公爵的反应则是出乎艾诺意料,对方对他的青涩并没有嘲笑,面色没有变化,眼神都没有变化,反而为艾诺添置了一只茶杯,并亲自倒上了一杯花茶:“这是用柯蓝叶冲泡的醒神茶,与贵领地的‘茶叶’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茶叶以苦涩冲神,后以淡香回味安神,这柯蓝叶却是不如了,唯有清爽方面算是优点。”
柯蓝叶常为贵族用于清新口气,这玩意儿和薄荷有些像,但劲道稍稍偏淡,冲泡茶水,是个不错的配料,贵族之间的淡茶往往都是这种,而乌斯廷斯大公爵亲自为艾诺泡茶,让艾诺对对方的观感有了些改变,对方的模样看上去并不像外界说得那么凶蛮残暴,至少不是那种肆意的凶蛮残暴,也就是说,对方是很有自制力的领导者。
“不知大公爵找在下何事?”艾诺礼貌地和乌斯廷斯大公爵一同轻啜一口茶水,故作淡然,貌似很老练地发话。
乌斯廷斯大公爵放下茶杯,细思了一会儿,便看向艾诺:“为了合作。”
相当直接的话语反而让艾诺惊讶不已:“合作?”
乌斯廷斯大公爵淡然道:“是的,合作。”
随即加重语气:“真正的合作。”
艾诺万万料不到乌斯廷斯大公爵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惊讶不已:“抱歉,大公爵,在下有些听不懂。”
乌斯廷斯大公爵摇摇头:“你听得懂,只是你觉得我不可信,不相信我而已。”
艾诺明白乌斯廷斯大公爵为什么很不受待见了,对方的风格就是直接,而且是直指核心的直接,就像一把锐利的剑,没有剑鞘,肆意散发着寒光,让人看着都害怕。
艾诺冷静了下来:“还请大公爵详细说明一下,在下确实有些驽钝。”
乌斯廷斯大公爵淡淡一笑:“因为,我发现,如果我们不能达成合作的话,我最好的选择就是……杀了你。”
第一卷 第三百九十章 豪雄
任谁忽然间听说对方有杀死自己的计划都会大吃一惊,艾诺也一样,但乌斯廷斯大公既然这么明说了,就说明这只是想法,对方暂时不想付诸实施,艾诺也就是皱了皱眉:“为什么?”
乌斯廷斯大公爵淡定地喝了口茶,就像是之前说要杀死艾诺的话并不是他说的一样:“从前我小看你了,认为你和其他蛮族没什么两样,即便是我的儿子坎撒极力主张将你扣留,我也是没有上心的,反而觉得他这么做是因小失大。”
乌斯廷斯家族作为威廷帝国一大政治势力,扣押帝国承认,并且隶属友好盟邦的异族领主,完全是一件违背国际关系原则,乃至于叛逆帝国的事情,若是正常情况,威廷帝国为了国家信誉和形象,只有将乌斯廷斯家族治罪,或者和领地开战,不管哪一种都颇为自伤。
即便不属于正常情况的现在,帝国中央拿乌斯廷斯这样的实权贵族家族没办法,乌斯廷斯家族也依然遭到了巨大的打击,很多政治上的盟友因为其任意妄为远离,本就与其敌对的势力更是落井下石,若非那些势力在希雅教掀起的大起义中受创不小,这会儿乌斯廷斯家族的压力会更大。
听到这个,艾诺满脑门黑线,那你就放我走啊!当我想被你们扣押么?
将茶杯放下,乌斯廷斯大公爵眼神明亮地看着艾诺:“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坎撒是正确的。”
艾诺脸上神色不好看:“愿闻其详。”
乌斯廷斯大公爵丝毫不显老态,神采过人的目光落在艾诺身上,手上却出现了两件东西:“这里一杆是你的领地刚刚送来的魔法火枪,一杆是我乌斯廷斯家族最新研制出来的魔法火枪。”
将两杆魔法火枪放到桌面上,艾诺一眼扫过去就知道是两种不同风格,虽然乌斯廷斯家自制的新魔法火枪已经去除了不必要的修饰工艺,但整体而言。手工痕迹太重,而且靡费极大,种种魔法金属的使用量绝对比领地的魔法火枪高很多,艾诺自己估计,其成本至少比领地魔法火枪多十倍以上。
乌斯廷斯大公爵的话很快验证了他的猜测,不过艾诺还是将乌斯廷斯家族自制魔法火枪想得廉价了,只听乌斯廷斯大公爵感叹着:“我手下的炼金师、魔导技师们通过对比发现,贵领的魔法火枪成本应该极为低廉,而且制作工艺先进,几乎看不出手工打磨痕迹。同时精准度等标准也比我们的仿制品好得多,属于能够大量生产的制品,很适合大规模装备部队。”
自嘲的掂了掂乌斯廷斯家族自产魔法火枪,大公爵苦笑:“虽然我乌斯廷斯家族自制魔法火枪也有优点,譬如威力增幅更大、枪身强度更高等等,但终究只是少数人能使用的东西,所以,即便贵领地可能综合实力不如我乌斯廷斯家族,发展潜力却极为值得我方警惕。”
艾诺皱眉。还不及回复,乌斯廷斯大公爵已经冷然道:“也就是说,贵领地在武器一道的某些发展点上,远远比我乌斯廷斯家族先进。这是我认为双方具备的合作基础,从现在看,贵领地与我方差距很大,但从长远看。我们的力量却能够达成平衡,甚至我怀疑,贵领地的力量会超过我乌斯廷斯家族。为后路计,不得不和贵方达成真诚的合作,否则……就只有在我方还占优的时候,尽力阻止贵领地的崛起了。”
艾诺惊讶地看着乌斯廷斯大公爵,对于玩政治的人来说,合作是必不可少的手段,但大多数政客是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才去追求合作,在自身占优的时候,绝对会尽力打压对手,延缓对方崛起,维持自己的利益和强势,直到双方力量对比发生根本性变化,发现无法遏制对方,再厚着脸皮凑上去谈合作。
但政客中有一种叫做政治家的卓越存在,却更明白合作的长远性和重要性,他们往往具备更加长远的目光,在自己还占优的时候,就与潜力势力结好,用有理、有力、有节的方式与对方交互,不仅能保证自己的合理利益和尊严的持续发展,还能得到对方的友谊和合作利益。
正因为后者的作为方式比前者难度高出许多,因此他们才被冠以尊称。
乌斯廷斯大公爵大概介于两者之间,他不似一般政客那般目光短浅,为争得蝇头小利,不顾可能的积怨在未来发酵成大麻烦,但他也不似最伟大的政治家那般,在无比复杂的情况下,还能将一切的发展变化控制在最有利的范围内,甚至对今后造成深刻影响。
这已经是很厉害的了,无论哪个世界,无论古今中外,能真正被称为政治家,而不是胡乱吹捧的伟大存在也就那么少数人而已,他们无一不是将一个国家或民族带入极盛的奠基者。
“大公爵,您不觉得,这样有些强人所难了么?”艾诺指了指自己:“我被你们软禁,总是有些怨气的,你认为,在这种情况下谈合作,我会认为是真诚的合作么?”
乌斯廷斯大公爵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会知道,我方是诚意十足的。”
笑声渐歇,乌斯廷斯大公爵竖起了三根手指:“双方合作,无非是以利一之,以力倚之,以义情之,而我们在这三点上,完全能够结成共同进退的纽带。”
乌斯廷斯大公爵按回了第一根手指:“利,我们双方显然会很有共同点,比如经济上,我们完全能够互惠互利,互相帮助,就好像你现在在奥特伦德铺开的那种‘梦幻空间’技术研制出的游戏,若非我在施加保护,你认为,真金商行背后一个区区伯爵,能够守得住这个大金矿么?”
艾诺这才知道,原来奥特伦德早就有很多人看出了网络游戏的潜力,想要分一杯羹,尤其是在希雅大起义中损失惨重的科格努斯公爵,最是积极地想要将这一金矿抢过去,因为虽然是游戏,但这些政客能够发现,利用得好,完全能从中获得更多的关系网络和经济收入,若非乌斯廷斯大公爵的阻拦,这会儿真金商行的主人大概已经换了。
乌斯廷斯大公爵继续道:“和你称之为‘网络游戏’的东西一般,在其他与经济相关的方面,我们能合作的方面也不少,想必你不会不知道,和南海舰队那帮军阀做交易,被侵吞了多少利润吧?”
艾诺点头,自从阿尔托莉雅、独孤求败等人造访威廷,达成国书互换,外交往来之后,领地和威廷之间的贸易就展开了,但规模一直大不起来,就是因为和威廷做交易,那些军阀、贵族吸血太狠,一百块的利润,可能留给领地的就只有两三块钱!这还是领地货物的利润率较高的情况下,着实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而现在,乌斯廷斯大公爵就给了艾诺一个承诺,达成协议,双方将可以就关税等问题进行协商,乌斯廷斯家族方面更是能在领地人员人身安全、法律冲突等问题上进行斡旋,乃至于实现现阶段赛露缇恩各国几乎没有的对等待遇!
当然,领地方面付出的代价肯定要符合乌斯廷斯家族的付出也是必须的。
也就是说,若是艾诺和乌斯廷斯家族达成合作,完全能够就双方之间各方面的差异进行全面的协商,甚至能成为领地与其他国家进行交往的范本,这极为有利于领地在赛露缇恩的发展,若是谈成了,领地或许还能对赛露缇恩的国际规则造成一番有利领地的变革,这让艾诺极为心动。
乌斯廷斯公爵的第一根指头就让艾诺心动不已,这个时候,第二根指头又按了下去:“至于力,艾诺领主阁下,我想,你不会怀疑我乌斯廷斯家族的实力吧?你认为,我们双方如果全面合作,对贵领地是有利还是有害?”
艾诺点头,乌斯廷斯家族作为威廷帝国最强大的家族之一,其力量和底蕴自是不可忽视的,说实话,以乌斯廷斯家族的力量,现在完全能够碾压领地,不说其北方领的数十万铁骑,就说其拥有的魔导空舰、神律具装、空骑士、高阶武士等等力量,就足够让人心悸的了,也正因为乌斯廷斯家族的武力是帝国最强之一,这才能拥有今日之荣光。
并且,乌斯廷斯家族的力量和领地正好处于一南一北,依循这个没有发展出全球打击力量的世界的惯例,各个势力遵循的都是远交近攻策略,两方是比较天然的合作伙伴,尤其乌斯廷斯家族的力量能够较为全面地覆盖东瑞格利特和威廷国内各个势力,能大大缓解领地的安全压力,艾诺如何会不心动?
而乌斯廷斯公爵随即解释的全面合作,更是让艾诺倒吸一口冷气,这种全面合作中相当重要的一点就是包括了技术合作,也就是说,乌斯廷斯家族能向领地全面开放包括魔导空舰、神律具装等领地极为渴求的技术!
“至于义……”
就在艾诺已经极为心动,乌斯廷斯公爵正准备阐述第三大合作基点的时候,天空中忽然一道龙吟响起,并往此处而来,乌斯廷斯家族的守卫们面色大变,众人齐齐往天空看去,一个阴影,正以极快的速度坠落。
第一卷 第三百九十一章 弑父之女
“刺客!保护公爵大人!”
天空的黑点冲破云层后迅速坠落,越变越大,其身上萦绕着一层冰霜雪气,在天空中拖着一条长长的冰寒尾迹,目标直指公爵府,来势汹汹,不用说,众人都知道来者不善,诸护卫立刻刀出鞘,戟成林,一些侍卫高手更是请乌斯廷斯大公爵躲避。
但当黑点的身影稍稍清晰,诸多人等俱都色变,那是有着一颗狰狞的蜥蜴头颅,翼展达到十数米,浑身如铁鳞片的凶恶之物,只看其额头的龙角,便知道它具有龙族血统,而看其身周冰霜气息的浓烈程度,其龙族血统是冰霜巨龙无误,而且血统纯度还不差!
龙族是赛露缇恩最强大的种族之一,也是赛露缇恩最高贵的神性生物之一,数量不多,但其血裔却是不少,而且种类极多,亚龙种更是常见,现今袭来的便是亚龙种巨兽,虽无真正巨龙可怕,仍然是极为强大的存在,其冰霜气息混合着龙威,已经让很多实力较弱的护卫心惊胆战,仿佛下一刻就会丢下武器逃跑。
“是龙骑士!稳住,稳住!”
真正的巨龙很少会承载其他种族的生命体,能让真正的巨龙作为坐骑的龙骑士在赛露缇恩已知的历史上全都是传奇般的存在,为人们所憧憬,但人们一般将他们称呼为巨龙骑士,并且每一个巨龙骑士都有专有的称号,所以,人们平时所指的龙骑士指的是搭乘亚龙种巨兽,有较为明显的巨龙特征的骑士。
能够驾驭强大的亚龙种巨兽已经算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了,这样的骑士被尊称为龙骑士也不算辱没这个称呼。
只是,当这些龙骑士作为敌人出现的时候,实在是让人压力山大,这些公爵府护卫中能力有限的已经连武器都握不稳了。
就在地面诸人陷入恐慌的时候,那亚龙种巨兽怒吼之中。一道道冰霜气息爆发了开来,漫天冰晶四散而落,护卫首领大惊失色:“快,都运起力量自保!”
同时,数名魔法高手联手在乌斯廷斯大公爵和艾诺身周构筑了一个防御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