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么成了执念……究竟又是什么无法割舍……
NPC记忆中会是怎么个模样呢?他想着,她与药神明明是知交啊,同样的神秘,同样的,只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然而有一天,樊离的一切如抽丝剥茧般被剥了个干净,等待的就是注定的死亡。她知道的吗?知道的吧。可她知道又能如何呢?也许设定中本就没有那么一条,也许,就算明知道好友会死,她又能做些什么呢?她不能出手,不能流泪,甚至也看一眼都做不到。也许,平白地,脑中属于好友的那一部分,就被删除了。
NPC,就只能是NPC而已,就算智能程度再高,那也是程序之内的喜怒哀乐。
可是,模模糊糊的记忆里,那年他醒来时,在破旧的草庐之中,仙风道骨的老头儿捏着手里一根银针,眯眼笑着低头看他,有柔白的光线充斥着视野一端,温和得似乎能融化心脏。他的视线射向光线来处,窗棂边上的那个女子,静谧的容颜,优雅的身姿,眉宇微微含愁,不笑,不言,只缓缓一个侧身,风飘散的发,像是要融化在空气之中。
怎么突然就忘了,那时心跳的频率。
就好像在不知道的时间里,心中已经有一朵花完成了萌芽,抽苞,开放,并且自行凋谢的过程,留给他的只有一个结果。
只有结果。
他的双手不自觉握成拳,紧握着。最后还是放开。
风吹散一头白发。想起那时的药神眯眼笑着念那句诗,手上握着一柄烟杆,柳絮纷飞如飘雪。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终究还是释然。
招出坐骑翻身而上,一拍座下宝马,他掉头离去。
明月乡在他身后,越来越远,渐渐成为记忆中一抹遥远的剪影。
迎春,总是花开依旧。
作者有话要说:6。30
咳咳,11点半断网,今天来不及补完了……明天补完,然后继续把该日更的份补上……
因为今天在过生日~~晚上9点多才拎蛋糕回来……分完蛋糕已经10点鸟……原谅我吧~~顺便祝我生日快乐呦~~~
☆、天涯地角有穷时
昨夜突遭火围,又闻一死一伤,直至此刻那兆麟阁中还是不得停歇。
这兆麟阁住的尽是剧情里鉴宝大会所请之人,江湖上小有名气甚至大有来头的NPC,这么一出意料之外的火灾,惊的不止NPC,连玩家都吓得很——这剧情也没谁指望着一点不变——但也不用变得这么狠吧!
除了青云庄庄主沈渊仍在闭关,这沈家上下,大少爷沈清平,二少爷沈清和,大小姐沈青青,也倒是尽数走了那么一趟勉作安抚人心。
程滕之死的确大有蹊跷。燕无双粗略检查过之后发现,致命伤是那一剑穿心,但是四肢骨头呈不规则扭曲状,应是硬生生扯断的,眼眶处骨头的擦伤甚为严重,想必生前竟是活活把眼睛剜出来!除此之外,倒也再看不出此人死前还受了多少折磨。
这死法不陌生,却是剧情中那个当年诈殷家大爷以及二爷出去,以便让同伙趁此二人不在一不做二不休屠尽殷家庄的丁岩!可现在丁岩活得好好的,本该留到后面的程滕却死了——可让人纳闷之处就在于此,丁岩死的地点可是庄外山林,被殷齐以其人之道引出去然后同样埋伏致死,按那边的方位来说,就算是尖叫都不一定会被发现——而程滕死的地点却是在兆麟阁!那么多NPC强者都聚集在一起!竟没人听到一丝动静么?
“还请先生助我!”沈清平还算镇定,却是一揖到底,恳切道。沈渊不现身,他自是要扛起这条大梁的,现在关于凶手的问题毫无头绪,只期望这人能发现点蛛丝马迹!毕竟此人可是燕无双!
燕无双毫不怀疑,为何沈清平放着NPC不找偏来找他。他的后天声望属性实在是太高——远远高过玩家不说,连此地的NPC也比不上——而且还非仁义声望属性,是战场声望!
不过在NPC面前,他也不敢托大,细细问过一圈之后,脑海中已然有了大致的概念。想了想,却是问道:“梅先生如何?”
沈清平连忙道:“毒入肺腑,却不知为何,明明是见血封喉之象,梅先生却只昏睡不醒。医师们一时也验不出是何毒。”
这毒却是新奇。原本的剧情中根本没人是死于中毒的——甚至连点毒的影子都没出来。所以燕无双自然要去看看的。
看过之后发现正如沈家大少所说的那样,中毒至深,却没要了他的命。
按照惯性思维,程滕之死理应是殷齐所为,他的剑是有这般力道。目前来说,鬼
面人未显影、殷楚不出离园,能造出这起事件的除了殷齐便没别人……他却总得有哪里不对劲。程滕暂时不去管他,总要死一个,先死晚死不过是剧情变更的条件而已,梅鹤轩的中毒却是个重点!谁下的毒?为什么要下毒?幕后之人想借这毒达到什么目的?
或许……障眼法?是想趁着视线都放在梅鹤轩身上的时候……
玩家不能过分干预剧情。这一点最重要体现在,他们不能直接揭露真相——比如说,在幕后之人未显露山水之前,告诉NPC谁谁谁是凶手,哪怕是指认嫌疑也要把握好一个适当的时间合适的度。因此过剧情是必要的!
沈清平眼看着面前人眸光微闪,显然是想到了什么。看到他的手势,没有犹豫地附耳过去,听到那话一惊,却还是点了点头。
燕无双轻摇羽扇,微微一笑,目送沈清平离去。目前这兆麟阁中,与当年那灭门时间相关的就有六个!算上梅鹤轩这个最后侥幸活过一命的,那就是七个!两个已经是这幅模样了——幸而梅鹤轩与当年那件事扯不到直接联系,若非清楚完整剧情的,必然不知道。因此只当程滕与人结仇,仇敌追到了青云庄——不巧祸害到梅鹤轩!毕竟程滕这人为人太过奸诈阴险,仇敌不算少,而且梅鹤轩是在程滕门口不远处被发现的!程滕整间屋子被烧得差不多了,他却幸而逃过一劫。
现在需要看的,就是那几人何时才能发现这复仇与当年的殷家庄事件有关!
他微微抬眼,用羽扇指了指兆麟阁边上的象麒阁,示意身后那大汉。
大汉犹豫了一下。
“没人会傻到来动我的,你放心去吧。”
大汉点点头,出去了。
如果有哪个玩家当真不长眼敢破坏剧情,那别怪他不客气。
至于梅鹤轩这毒……他还真不清楚始末。燕无双摇着羽扇,慢悠悠走出门,忽然想起隔壁那身手极好的黑衣女子。唐门诸人全身皆藏毒,喜穿红、黑色衣,喜好在腰间缠两指粗的紫竹罐,那是装携毒虫药草等最好的保存道具——这也就是他能认出此女出自唐门的缘由。
在场所有的玩家以及NPC中就只有这一个出自唐门的!若要解毒或者辨认毒,最后免不了要请她出手。可此人……燕无双忽而一笑。他走的路子是最通畅的,虽说在明面,但长眼睛的都不会想不开动他。别人没有他那样的声望,自然不能与他一样。情人箭在
殷楚手上,破月等人的重点自然会放在殷楚身上。而萧起等人却是找上了殷齐。这也不失为一条好路——但是那醉花阴呢?直至此刻他亦是毫无动静!他又会如何选择?
※※※※※※
“大哥!你去哪儿啦!”沈青青皱着眉头找了一圈,没发现他人影,正要回去,却见迎面走来的不正是她大哥?
“青青。”沈清平顿了顿,笑道,“你怎在此?”
“还不是找你!”沈青青鼓着脸,“爹爹没出关——又出了那种事!大哥二哥全忙得团团转……”
沈清平摸摸她的头,歉疚道:“还不知道凶手藏在哪……青青莫要一个人落单,最好与叶儿她们一起……”
“可是好无聊好无聊呢~”沈青青撒娇道,“都说是与那些江湖人寻仇的呢,与我们又无干系……”
“这话不能说!”沈清平沉声道,“那下手之人实在太凶残,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仍在庄内,还是小心为上。”说着他声音又缓了缓,“若真嫌无聊,去帮大哥多陪陪阿楚……”
沈青青闻言脸都青了:“要我去陪她?本小姐就掉价到这份上?!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沈清平原就是随口说一句,心知自家妹妹不知为何就是看不惯心上人,彼此都知道,也不在意什么,只是无奈摇摇头:“迟早她是你嫂子。”又道:“不去也好,她身子骨弱,禁不起你折腾。”
沈青青脸扭曲了,想说什么,但是一张口看到自家大哥满眼的柔情,知道当着这人的面说他心上人的坏话没准把自己一并收拾了,也就把话生生又咽了回去,冷哼一声,拎着裙子扭头就走:“要娶你娶!但打死本小姐都不会认她!”
沈清平想必是看惯了,在后面无奈摇着头。
※※※※※※
醉花阴蹲在离园的墙头闲闲看着院内。
“我们在干嘛?”边上的谈笑扭头四下看看,纳闷道,“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醉花阴拿扇子一下一下敲着手心:“离园。你不是想见见那殷楚嘛?”
“现在见她有什么用?我们又不要情人箭!”谈笑道,“程滕都死了!”
谁说他不要……情人箭这种绝顶的暗器,就算是绝世强者都不一定躲得过去的……破月又如何?他还不怕!
醉花阴眯眼笑道:
“程滕关我们什么事?一个任务正反两方,正方在燕无双手中,谁还能绕过他去?反方被萧起等人看上,我要抢也会选燕无双,又怎会与他们为伍?剩下的支线是情人箭,自然要让灵鹫宫的县探探风声。”
“说得也是。”谈笑作恍然大悟状。
视线又扫了圈,醉花阴忽然拉着谈笑跳回了墙外,往边上的梅树林走去。
“喂喂喂!不是要看殷楚么——还没看到怎么就走了?!”
“来个‘偶遇’不是正好?那沈家大少对殷楚上心得很,要让他知道有人在打她的主意,指不定会怒到什么地步。”
谈笑疑惑:“殷楚不会武功。沈清平又不在……”
“这个咱赌不起,置身事外最好。”
“噢!”谈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对了,你知道殷楚最后怎么死的?”
谈笑愣了愣:“自杀?”
醉花阴轻笑:“若不自杀,她也活不了多久。”
“怎会?!”
醉花阴一哂,眸光凉薄:“沈渊喂毒喂了十几年!她吃下的还是双份!”
谈笑眨了眨眼。
“这个在剧情里并不明显,但是可以推究得到。沈渊怎么会放任仇敌安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想出了这个损招,用慢性毒药神不知鬼不觉把他们杀死。”醉花阴打开扇子,掩住半边脸,“那毒名为‘朝颜’,与‘夕颜’功效相同,表现相反。取自翌朝盛开,黄昏凋谢,悄然含英,阒然零落的朝颜花,意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朝颜会让人一直虚弱,最后虚弱致死,但是最后那一天却是健康的,仿佛所有的活力都叠加在最后绽放。而夕颜则会让人一直充满活力,但是在时间到来的时候骤然猝死!”
“……好狠毒。”
“前几年是看不出来什么的,只是嗜睡,只要一直吃下去不间断,哪怕再强大的毒师都检查不出什么。然后那些毒流转过全身的血液,会慢慢沉淀下来,堵塞血管,阻碍器官运作。中朝颜的人,身体虚弱至极,却只是呈现先天不足之象,在春夏这种季节甚至可能连动一动都为难。但潜伏和致命的时间非常长,至少可以拖过二十年。”
谈笑面色一变:“你是说……”
“呵,说起来这殷楚倒是很早就知道自己中毒了,她中的是朝颜,而殷齐是
夕颜——她为了不让沈渊发现,她就一直都在把殷齐的那份也吃下去。只要殷齐熬过最先断药之时的爆发,便不会有什么影响,毕竟吃的还少。”
“两份毒药混合会加速潜伏时间?”
“不错!”
醉花阴忽然一顿,拉着谈笑,身一起一折,稳稳落在梅树林边上的阁楼上,又一跃,跳上阁顶。
从这个路线看过去,正巧可以看到那离园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7。2
真的不是我的错啊我的错啊我的错啊……昨天拼死码字,结果忘记11点半你妹的它要断网!!!!我现在更一章……晚上11点半前估计再更一章……一般都是10点左右更的,放心吧……超过11点半就不用等了……坑爹的本小姐已经断网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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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冰销尽还成水
朝颜,与其说是一种毒,倒不如说是蛊,如蜘蛛般潜伏在人的心脏里,肢体死死扎进血肉之中,操控着宿主的身体与寿命的蛊。一年复一年地服下朝颜,心平气和地看着血液里的毒素越积越深,自然是能感觉到虚弱的力道愈发无可抵挡的,而眼睁睁看着时光从自己的双手上奔涌而过,连抓住一把都为难之时,那双静谧绝丽的眼,又在想着什么?
这样一个女人,说美丽没人抵得过她那在雪地里抬头时的嫣然一笑,说骄傲没人抵得过她心心念念策划十数年就为了亲手报刻骨的仇,说狠毒没人抵得过她那微笑着将倾心自己之人千刀万剐,说可怜没人抵得过她那盘不惜将自己堵上也要赢得精彩的棋局……
在整个琅琊刺的故事之中,仅寥寥几笔勾勒出的这个女人,于不经意间、却又是环环紧扣之时——折射出的该是何等透彻入骨的倾国倾城?
醉花阴终于见着殷楚之时,第一眼看到的,竟不是她的雅,不是她的傲,亦非她的恨,她的愁,而是那几近于刻骨铭心的艳!
朝颜之毒会压抑人的生命活力,将人变得极其虚弱——醉花阴相当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先前已在脑海中勾画出无数种模样,苍白,羸弱,娇柔,单薄……却怎么都想象不到,那种明明淡到极致的艳会是那等的惊心动魄。就仿佛阴霾永无天日的黄泉河岸边,拿魂血尸骸浇灌出来的铺天盖地的彼岸花,血似的源源不断地汹涌过来,看一眼就侵入人的视觉感官中去再也脱不开,摄人心魂,躲无可躲。
在朝颜之下,亦能艳到这番极致,那么,若未中朝颜,又将是何等的国色天香?
谈笑看呆了眼,猛地回过头去却看见身边那个惯来优雅俊逸、哪怕是泰山崩于前都能一脸浅笑毫无意外的男子扶着柱子,呕得一片稀里哗啦。
“喂……”他吓了老大一跳,半天才呐呐地唤出一声。
醉花阴拿手掐着喉咙,痛苦得恨不得将整个胃都呕出来。
他终于明白——临行之前,白发的那段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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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楚自然不会知道,这世上还有未曾谋面便能敏感到看透自己的人。
她此刻正安安静静地,一片一片将手中梅枝上的梅瓣扯下来,放进研钵,然后慢慢磨碎了去。动作清雅而缓慢,甚至带着一丝凝滞。略嫌苍白的颜只显出一分轻柔,一分专注,却似乎连露出表情都嫌麻烦。
》
沈清平坐在她边上,微微笑着看她。热茶散作了凉薄,他只不作声望着,痴痴望着。素青色长衫,不曾显得有些暖了,眉眼温和得像是要化去,微微蹙起的眉只习惯性拢着,却无半分它意,反倒是平添了几分宠溺,几分爱意。
这样看着,却蓦地想起那年在琅琊城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谁的怒马惊了飞鸟,谁的泪醉了谁的眼。依稀还是柳絮飘转的五月天,有燕双飞,花似锦。温软的阳光落在她的瞳眸中,回眸的那一眼,怎的就深深望进了去再也抹不掉……
却是在此时,外面突然响起撞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