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静谧,像一缕和风,脆弱得似乎转瞬就会破碎,却又那般柔韧而美好。
仿佛下一秒就能看见她的脸,而现实的下一秒,他的意识彻底晕厥。
【你在注视着什么?】
【这个宇宙中,还有你的视线为之停留的事物吗?】继续突破。
没有停下脚步,甚至连分神都不曾,那遥远的意志传达来的电波似乎穿过精神,便已远去,什么影响都没留下。冥冥中,那语气很熟悉,那话语,同样熟悉,只是在意识试图关注之前已被强行扯回,此时此刻,连一丝动摇都无立足之地。
加密层破解的进度在不断拉长,数据的世界仿佛被隔离出了另一片天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发生着惊天动地的变化。本质被透析,从勘破的字符串中漏出更小单位的因子,在法则的影响下还原成另一番状态。
排斥感与重压如同崩裂的泰山般倾轧,未知的入侵从四面八方而来对他的存在追查,最高等级的黑色警戒提示在他的精神深处轰鸣,他像是无知无觉般,只是呆呆注视着,用力凝望。
01。
代码之中套着代码的数据。与层层加密码重叠,剥去一层,还有很多。核心的数据依然无法破解,但这一点事实,却足以说明很多事物。
他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当然明白。
法则的力量越来越狂暴,这个地界蓦然出现无数的意志延伸体,那种反渗透的力量太强烈,若非他的精神体是完整的个体,在那个刹那就会被完全透析。
——主脑已经介入。
然而,最后的,可以全身而退的机会,他竟然连思索都不曾,便放开了。
遥远的地方,依然有声音在问他,带着笑意地问着他,为什么。
还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已经记不清的过去,另一个声音带着孩子气地扭开头,哼一声不说话。
因为那样简单的问题,根本就没有回答的必要。
那样的简单的问题,答案已经无可辩驳,连确认都不需要。
深深注视着,仿佛要倾尽全力地注视着。
他曾盗出的代码,直觉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代码,从他的意志中分离出去,镶嵌回原点,残缺的部位复原成完整,就像最后的积木回到建筑中,那一个瞬间,似乎是世界轰然倒塌,加密层破碎的时候,他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中轰鸣流淌的声音,心脏剧烈跳动,眼眶的部位有一种滚烫的东西在落下。
精神还被围困在数据的世界里,等待着主脑侵袭的审判降临,冥冥中他却感受到身体的温度。仿佛意识已经回到现实。
我想找到你。
我有想要为之停留的东西。我有。永恒或是死亡之间,并不是一无所有。
胸腔里的有一个部位告诉我要找到你。它已经不再满足于仅仅注视着你的身影,它变得那样贪婪。
或许我彷徨了那么漫长的纪元,就是为了等待与你的相遇。
想要你在身边,想要随时随地都能看见你,想要与你在一起,散步,发呆,站立。
想要站在离你最近的地方,想要牵着你的手,想要拥抱你,想要在每天的清晨与黄昏,吻吻你的脸颊,然后看你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就算永远不会对我说话也不要紧,就算眼睛里永远没有我的倒影也可以……只要你,属于我。
属于我。
明明知道自己是这样贪婪,却还是一意孤行地去做。
我想要的,完完全全只属于我的。可以永远陪伴着我的。
只属于我的。
我不懂这是为什么,我只知道,它理所应当,连回答的理由都没有。
庞大的、逆天的精神力失了控,数据的世界生成一股无法抑制的风暴,连主脑的意志延伸体也被卷入——那一个时间段里,数据后台的某个地界,像是消失般,没有任何力量能感知到它的存在。
虚拟仓在瞬间湮灭成灰烬,整个房间都被精神狂流碾压过,若非墙壁的构成物质原就是以抵抗精神力为作用的材质,怕是连屋子都会坍圮。
他睁开眼睛,空洞得如同死亡般的眸子。血液,从眼中,鼻中,口中,耳中,缓缓流出,连皮肤上,都渗出淡淡的血滴。
他躺在血泊里,却忽然笑起来。
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
作者有话要说:8。5
真的不想说什么了……貌似我又文艺了……不过反正白发已经开窍,烟岚很好搞定的放心……
失踪半个月是因为作者回学校上了半个月的考研课,早上七点起晚上9点回,别说在寒烟这边玩失踪了,连爱殇那里催更催得那么厉害还是当没看见……如果不是上上礼拜手贱申请了榜单结果轮到2W字的任务,我连暗香那里也跟着玩失踪……噗,回来了,晚上有时间有空间折腾更新了……
PS:迟到的这章送给已经开学的小梦~~为了感谢“凤青梧”筒子的长评,我决定日更三天~~~~~
☆、樊城问题待解决
烟岚在襄阳待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自系统公告到现在,玩家的动向了解得也算比较清楚。而有关襄阳城的改变,她更是亲身体会。
随着玩家报名参战的队伍不断扩大,襄阳城按照一定的比例每日都被系统加以扩充。赵飞扬的施工队也在有条不紊地加紧筑建各种护城防御设施。这里已经汇集了混元正道最尖端的工程类别玩家,除系统提供的可供修建的固有建筑之外,还有技师们设计的威力强大但不超越宋朝科技发展水平的冷兵器作战设备。
开战前最后三天,被战争气氛扫荡一遍的混元正道,能报名的玩家差不多都在名单上了,这些即将参战的玩家也已经差不多编制完全。施工完成之后的襄阳城,已经成就了一个庞大而坚固的军事堡垒。
总体呈方形,压住汉江小冲积平原的东北端,东北依汉江为天堑,西南以群岘为天然屏障,掘开东、南、西三面宽阔的人工护城河,北面作为攻防战受敌的主承受点,内里还有一道老大北门作为二次防线,加固之后的城墙非常巍峨,以青砖砌成,不但内侧用上了夯土,外侧更是灌以铜汁,坚硬无比。而在原有基础上开掘的人工护城河之宽阔,几可称天下之最!
原本的护城河平均宽度即达一百八十米,最宽处甚至达二百四十米,施工完成后,更是翻了一番!西门外被一道巨型壕沟护住,作为城河的外围防线,壕内水沟填有竹签、碎石、乱刀;东、南、西城门城河外,被称为长门、夫人城的城墙段外侧,都建有子城,可供屯兵;为阻止敌军接近城河和城垣,东南西城门外城河上建有随时可以起落封城的吊桥,南门还是两道吊桥;大北门瓮城向北突出约二三十米,使城内向西留有一条水上通道,可进可退——如此,城河、吊桥、子城和瓮城就构成了连环套式的防御设施。
而且,每一个城门之上都有望楼,每隔二十米一方掩体箭塔,百米一座敌台,跨城墙而建,中空、四面开墙,守城士卒可居住在里面,储存武器、弹药以抗击。城墙外侧筑有雉堞,也就是那些连续凹凸的齿形矮墙,雉堞可以在反击敌人时,掩护守城士兵之用。有的垛口上部有望孔,以望来犯之敌,下部有通风孔,用来保护墙体。内侧筑有女墙,即城墙顶上的小墙,比垛口低,起护栏作用。
远远望去,冷酷,肃杀,整个城池犹如一座密不透风巨石堡垒,浑然一体,精密到了极致。
在郭靖那里可以学习箭术,黄蓉那里可以学习马术,完成其交予的小任务即可获得技能。这是为提升玩家马战实力方便参战而设置的。由于襄阳城方面所有的NPC智能程度都被临时降到最低,身上也仅仅是些单调机械的固有模式互动,郭靖黄蓉差不多也仅仅是个定点NPC罢了。但就算是定点,还是不得不专门派人保护,因为这是襄阳攻防战,若是这两个人死,那么玩家方直接就会被判定战败。
黄昏已沉,夜幕笼罩下的襄阳城,还远未陷入静寂,但见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大战气氛笼罩下的玩家们,各个摩拳擦掌,斗志昂扬,反倒欢腾得像是过节一般。
独立于高耸的城墙之上,此刻周身除了呆板的NPC护卫之外,什么人都没有,墙楼上沉睡的战争机器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泛出一种森然可怖的感官。征战四方沉默良久,单手缓慢地摩挲过坚硬而粗糙的城墙,感受着掌下浓厚的历史气息,处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就很容易想起许多往事。
战争。战争!
正如他为自己取的名字一样,在跟随那一位如此漫长的年月,这宇宙中他不曾踏足的地方实在太少太少。而那一位离开军部之后,接过他执掌多年的权柄,代替他立足于最高点守护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发现寸步难进,发现守着已有的璀璨已然如此艰难,才明晓那些最惨烈的时光里为何感觉不到多少重压——有人如神明般撑起天空,他肩负着整个帝国,一直到它不再需要他的时候,悄然隐没。
征战四方一直都认为那一位其实是想死在战场上的,让一切结束在辉煌过后的余韵中,或许会有一时的伤心,但更多的是结束一个时代,开启另一个崭新的黎明。所有人都知道他活得太辛苦,他被他的帝国与他的部下拖累得太久,当雏鹰已经展翅雄傲于天宇,当永不坠落的星辰释放出万丈光辉,他却得始终背负着精神领袖的职责,成为高高在上的象征,将自己的意志永远视为第二位存在的东西。
后来他觉得帝国已经不需要自己了,甚至于自己的存在会阻碍到帝国的发展,所以他遵从自己的意志准备迈向最后的结局,因为他离不开战场,即使深深地疲惫着,依然记得他的种族他的文明继续传承是最重要的东西。血与火造就的传奇怎会期盼死水般的永恒?即使是生命的最后,他也希望一场最壮烈的绚烂。
所有人都知道——知道他的想法,他的期盼,他对死亡的渴望。可是没有人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帝国尊贵的几位皇储轮流跑到军队里哭着喊着求他退伍,宁肯耗费巨大的资源供养着他,让精神领袖永存,也不愿想象有一天得知一个消息,说他战死前线。
然后是艾特拉塞。坎塔斯版图边境一个被称为“噩梦陨星”的地带。诡异磁场,能量风暴,宇宙洪流……共同造成了这一地带明明存在着却犹如被人从版图上生生抹消般的荒芜。
他在领地里又被困了那么多年。而且,这时间的跨度还将不断延展。
经历得多了,看得就淡了,无论遇到什么都能面不改色的前进,可是有些事物就算大脑忘记了,也已经被身体牢牢记住。世界总是太残酷,生命存在的形式又是如此脆弱,弹指间灰飞烟灭,征战四方想,若是有可能的话,哪怕自己都知道自己是如此自私,如此卑劣,也想让他能够一直存在着,一直活下去,与坎塔斯一起永恒。
想着想着,思绪就发散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千里传音响起的时候,他顿了顿,还是点开。
片刻后,匆匆离开城墙。
远远地,一道黑影向着襄阳城奔马疾驰而来。
※※※※※※
襄阳城参谋部。
原本是某个中型帮派的议事大厅,正巧在襄阳中心,旁边耸立着一座巨大的钟楼,是为城内最高的建筑,四面八方尽收眼底可供远眺,因而此地改建之后划为参谋部所用。
反正等攻防战过后之后,所有系统扩充与玩家人工建造的设施都会恢复原样,相当于将襄阳城还原到战争不曾开启的阶段,所以对于城池布防乃至各种改造,工程类别的玩家难得寻到这样好的实践机会,更加有恃无恐。
此刻大厅中央,平放着一个巨大的军事沙盘,上面呈现的正是襄阳城、汉江乃至南襄盆地与周围山地之间的面貌,精密,细致,重要部位还插满了代表不同功能的各色小旗子。别看这玩意儿如此古老,为了直观效果可是有上百名高端社会类别玩家紧急勘测地图,花费近十天时间才将其赶制出来——系统总共就给了半个月的准备时间,可想,其复杂程度与重要性。
大厅正墙挂的是一幅巨大的平面地图,也是手制,但没有沙盘精细,山川河流只是大致勾勒出,不过上面划满各种颜色的线条,显然是将其当成了战术预测的平面模板。
大厅左侧边一排桌椅,里面坐的会是专门划归出来的联络员,直接连线到各个地方驻守的记者或内部人员,随时收集并且整理各种反馈信息。
因为此时攻防战还未开,夜晚的参谋部不复白天的热闹,里面除了几个自带的背景NPC外空无一人。
征战四方与谈笑一前一后进入大厅,刚才还静止状态的NPC立刻动起身来,将周边所有的灯都点燃——因为任务缘故,连生活方面都回复到这样原始的状态,当然有所不便,只不过也因为这个,玩家感受到了更深刻的真实感,对于这些倒也不怎么在意。反正麻烦事有NPC,基本功能具备,价钱又便宜,买几个既能装门面又实用,何乐而不为。
谈笑满头大汗,冲到沙盘前仔细瞅了几眼,叹了口气:“老大料的果然不差!大人你这回失算了!”
“不过三天时间,应该还赶得及!”
“什么赶得及?”接到征战四方紧急通讯的慕千觞匆匆赶来,身后还有燕无双等人。
一个元帅加四个统领,全齐了。
谈笑摸摸鼻子:“你们的战略有一个严重失误。”
这话一出,连着征战四方都是微鄂。燕无双轻轻蹙眉:“怎么说?”
五人分工明确,赵飞扬城防,三娘训兵加后勤,慕千觞的侧重点在于战场率军,燕无双统参谋部,征战四方四者兼顾。说到战略失误,那肯定要牵扯到燕无双的责任。
谈笑表情很严肃,显然是看着气氛凝重放弃耍宝,没有一开始就道明原委,只是缓缓阐述道:“根据混元正道一贯以来的设定,攻防战一开,这地方整片区域都变作了战争模式,而该模式中的地图,除了系统认为的重要城池、地形等之外,一切都不存在。”
“这是自然。”燕无双道。
南襄盆地当然不止襄阳一座城池,城池间还兼有许多小村落,但是到时候一切为攻防战服务,战争模式一开,为了确定中心避免干扰,这些都是不会存在于地图上的。
但也会造成一种极大的干扰——虽然以前没有出现过——“系统设定”,谁能准确把握系统设定?你以为既然是襄阳攻防战,到时候地图上只会有襄阳一座城池,可如果还有别的呢?
谈笑耸耸肩,拿起沙盘边上一根细长的金属杆,走到另一侧面,指着汉江一边:“这是襄阳城。”又指向相对的另一边,“但这里呢?若是樊城也会被留下呢?”
莫说是燕无双,连得征战四方都是神情一变。后者眉头也跟着一皱,沉吟道:“怎么说?”
谈笑看他一眼:“这就牵扯到史实问题了。不要以为战争模式中只会有一个襄阳,对面的樊城绝对不能忽略!”他顿了顿,开始背话,“就功能来看,襄樊两城紧傍汉江,隔江相望,樊城呈船形,便于沿江商贸,是辅助军事支点,可与襄阳相互策应长守。有古语言道:‘往者,常筑樊城以为守襄计,夫襄阳与樊城,南北对峙,一水衡之,固犄角之势。樊城固则襄城自坚,襄城坚,则州邑自安。然则襄阳者天下之咽喉,而樊城者又襄阳之屏蔽也。’”
谈笑偷偷摸摸扫几眼,见众人均神情认真地琢磨这句话,扁了扁嘴继续:“大意就是说,樊城是襄阳的屏障,构筑樊城对守襄阳很有利。老……呃,我们查到准确的史实,古华夏十三世纪末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