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东西再好,跟咱也没有关系,再说了,人命关天,孰是孰非这个申重还是能够分得清楚的,当时也没有太过犹豫,点头答应。
瞧见申重一口应允,刘老三嘿嘿一笑,然后又说道:〃除了这骨架,其实还有两样最值钱,其一是那鱼眼睛,吞食之后,夜能视物,不过给这人肉汤给毁了,吃了容易遭灾,晦气,我也不要??其二呢,是这鱼身子扒下来的皮,不知道在哪儿了,一并给我吧。〃
他倒也不客气,张口就要,不过这鱼皮是村里人扒下来的,在谁那儿,这还未定,申重把情况跟他讲明了,刘老三却不干,说这东西应该就在那个孟老头家里,他若想自己二儿子死得不明不白,就留着吧,若是不甘心,还是得把鱼皮交给我的,我这人做买卖,童叟无欺,东西给好了,我便干活,不但将这怨气冲天的鲶鱼精给整治清楚,便连这山上的水库,也可以布一个风水局,将阴气收敛一些
他大肆许诺,言之凿凿,申重想了一下,代着老支书答应下来,刘老三并不担心申重会坑他,从背后拿出一个布袋来,问道:〃第三呢,帮我问问谁家有吃的,无论是米饭,还是馒头,都给来点吧,老夫接到小黄的死讯,赶了几天的路,这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肚子都饿瘪了呢〃
众人莞尔,没想到这个牛逼哄哄的先生,竟然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
我们今早下山来的时候,村里为迎接我们,蒸了白馍,刘公安让人去给拿了些来,刘老三狼吞虎咽地吃了四个,噎得直打嗝儿,这才停歇,问起了我们昨天的事情,大概也认可了我们的看法,当得知这条巨型鲶鱼竟然是给我手刃而死的时候,他难得地收敛了一点儿傲气,拍着我的肩膀,说小同志不错,风水相舆之术,我比你高一点儿,但是徒手肉搏,还是你猛,能够将这样成年精怪斩于手下,后生可畏啊!
谈完这些,我们又带着刘老三来到放置神汉尸首的草棚子,虽说是自家师兄弟,但是面对着这泡肿了的尸体,他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悲伤来,而是在沉默了一阵之后,扭头过来看我们:〃我师弟他应该还有一些话儿,要留给我的,怎么魂魄给驱散了?〃
啊?这话儿问得我们都愣住了,原来被我一泡童子尿浇灭的恶鬼,所谓的执念,竟然是想要给这刘老三带一句话?
当时的场面为之一僵,不过好在刘老三在了解到事情的缘由之后,倒也没有怎么怪我们,而是让人准备了好些东西,然后上了山。刘老三习的是相学,风水堪舆之术却也十分精通,上了山来,水库旁边,我们虽然感觉阴气阵阵,却说不出什么具体的东西来,而他却不一样,一个罗盘在手,走走东,走走西,步子一步一步,算计得一清二楚,遇到重要的方位,他还会叫人砍了青竹而来,在这儿扎上标记。
瓦浪山水库很大,我们足足跑了一个下午,太阳落山之前,刘老三终于找到了十三处结穴,在这里布上了〃炎上太运走马局〃,这风水局乃五行风水的一支,以木生火,以火聚阳,以水走阴,如此源源而流,必然能够将此处的阴气驱散,不至于再生祸端。
在夕阳即将西下之时,我们在正东方向挖了一座坟,将那头巨型鲶鱼的尸身给安放入内,由东方初升之太阳,每日洗刷其暮气沉沉的死气。
我整天都跟在人家后面打杂,也跟着学到不少东西,不过和我一样菜鸟身份的小鲁,下午的时候就总是走神,有一次甚至差点掉河里去,这让申重有些意外,问他怎么了,小鲁慌忙摇头,说没事。申重忙着要去跟刘老三套近乎,没有再理会,然而老孔瞧见我也是一脸疑惑,于是悄声告诉我:〃今天处理那锅鱼肉的时候,我瞧见小鲁将那一对鱼眼睛,给偷偷地藏了起来。〃
第八十三章 得胜却难还朝
??????????????瞧见这纸钱,我有些发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给踩上的。
这边的纸钱跟我们那儿不一样。我们家的,黄色糙纸,方方正正,用印子印上三排。然后三张叠成一块儿,算是一套,而我脚跟的这纸钱,却是那种圆型的,跟铜钱一样。不过不管怎么说,这纸钱是阴钱,死人用的,发送且不说。路上遇到了,最好绕开点,这是忌讳。免得被死人觉得你把它的钱带走了,到时候来缠你。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那鬼可比人不讲究,到时候真缠上来,实在不好。
我也不知道荒郊野岭的,为什么会这么倒霉,一边小心地取下来,作了两回揖,然后开门,把这纸钱抛出去,一阵冷风吹来,那纸钱晃晃悠悠地飞走了,还迷了我一眼。
这边有动静,里屋的老奶奶问怎么了,我怕人家嫌晦气,没敢说实话,只是说风有些大,我把门锁好点儿。
里面没音了,我赶紧把衣服换上,没想到还挺合身,仿佛专门给我定制的一般。干衣服比起湿衣服来说,自然是舒爽很多,我抱着湿衣服走进里屋,瞧见老奶奶坐在床上,旁边有一个襁褓,裹得严严实实,她一边摇一边哄,唱着当地的小歌。
我望了那襁褓一眼,没敢细看,只是在旁边赔笑道:〃奶奶,这儿是哪里了啊?〃
老奶奶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了浓浓的狐疑,过了一会儿,她才缓声回答道:〃我们这里啊,是神农架啊。〃我点头,说我知道这里是神农架,但是我想知道这里具体是那,我往哪儿走,能够走出去,到附近的公社,或者县城
她点了点头,说:〃哦,这样啊,我们这里是下谷坪,公社往东走二十多里山路就到,至于大的,老婆子我也不太晓得,上次听宣传的干部讲,我们这里划归了郧阳地区革命委员会管理。〃
她说完这话,我就放心了,还有二十里,我就能够出山了,到了公社,我把情况讲一下,到时候自然有公家人送我回去的。心中的担忧少了,但是那疲倦却涌上了心头,我跟这老奶奶寒暄了几句话,她瞧见我这般困,指着另一边的一铺床,对我说道:〃我儿子儿媳,他们去修水库去了,这里空着一铺床,我看你这么累,天黑又不好赶路,要是不嫌弃,先在我家里歇一会,到了早晨,吃点东西再上路〃
不知道是不是太困了,我的思绪都有些飘忽,听到老奶奶这么热情,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阵温暖,朝着她鞠躬道:〃奶奶,谢谢你,我躺一会儿,天一亮就走。〃
老奶奶摆了摆手,露出了慈祥地微笑:〃你莫客气,出门在外,哪里有什么好讲究的,有瞌睡就睡呗,与人方便を自己方便,你把湿衣服晾起来,天亮的时候,差不多就干了。我哄一下孩子,你自己忙哈〃
老奶奶说得随便,我便将还有些湿气的衣服拧了拧,然后挂在屋子里的麻绳上,忙完之后,也没有再跟那老奶奶寒暄,而是躺在了旁边的床上,和衣而睡,老奶奶十分贴心,等我躺下了之后,这才将灯给吹熄了,轻轻哄着孩子睡觉。
说是哄孩子,但是从我进到这屋子里面来,那孩子都没有哭一声,实在是太乖了,弄得那襁褓里面包着个假人儿一样。
一夜奔走,摸爬滚打,我疲倦欲死,躺在床上,整个人都变得昏昏沉沉的了,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当我就要闭上眼睛的时候,脑海里都会浮现出刚才被风吹走的那纸钱,晃晃悠悠,一直都在黑暗中飘荡。我一开始还并不在意,只是搂着胳膊,感觉到越来越冷,过了一会儿,我觉得可能是我太累了,心神不宁,于是在脑海里面念起了清心宁神的咒诀,这才将那不断跳动的小心脏给抚平了一些。
没过一会儿,困意席上心头,我便顾不得许多,长长伸了一个懒腰,睡了过去。
按理说我疲倦欲死,眼睛一闭,应该就是白天的,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做着各种的噩梦,翻来覆去,一会儿出汗,一会儿呼吸急促,总是不安稳,如此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全身冰冷,下意识地坐了起来,睁开眼睛,瞧见黑暗中那老奶奶正站在我的床头,认认真真地看着我呢。
我被噩梦吓醒了,心砰砰跳,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她道:〃奶奶,你怎么了?〃
老奶奶没有回话,而是认真地看着我,我被看得发毛,突然感觉到浑身发冷,原本封闭的小屋变得无比宽敞,四处都是风,而还没有等我往四周打量,突然瞧见面前的这个老奶奶,她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开始变得扭曲,一双眼睛里,流出了两行血色泪水来。央扔有。
平白无故的,两行泛着亮光的血泪突然就流了出来,当时那场面简直就是让人崩溃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啊的一声大叫,想要从床上蹦起来,然而我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老奶奶原先给我换上的那件白色长衫将我死死地绑在了床上,让我根本就动不得,无论怎么用力,除了那床脚咯吱咯吱地摇晃着,一点用都没有。
我定是心慌意乱,已经完全没有了主意,就只有看着那老奶奶缓步走到我面前来,一蹲,那张麻木的脸就凑到了我的面前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仿佛都能够凸出来一般,而我们就这么面对着面,我却感受不到一点呼气,也没有一点儿温度。
过了好一会儿,我以为自己快要吓断过气去的时候,那老奶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然后她突然说话了:〃你知道我儿子和儿媳,到哪儿去了么?〃
我拼命摇头,哭着说道:〃我不知道,不知道奶奶,你放过我吧,我好久没有回家了,我想我爹,也想我娘和我姐姐〃
〃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们呢?〃老奶奶幽幽地说道:〃我儿子儿媳,年纪轻轻,被他们拉去修水库,结果他们触动了水王爷,哑炮炸了,两个人都被压在了岩石块里,粉身碎骨,连尸体都找不回来??我有三个儿子,大子被拉去打小日本,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二子被拉了壮丁,跑到了台湾,人倒没死,我们家倒是变成了刮民党家属,三子又死了,连魂都没有回来他回不来,我只有把你的魂点燃,引他前来,只有这样,我们一家人,才好一起上路啊〃
神经病啊!
我顿时就一股怒火涌上心头,气得要死,破口大骂:〃滚蛋,想拿你二蛋哥的命,去换你那死鬼儿子?没门!你有儿子,我就没有父母么?这么大的人了,该上路就上路呗,一个人害怕么?〃
我一边骂,一边拼命扭动着身子,那老奶奶的脸也变得越发的恐怖起来,一对眼珠子凸出来,牙齿白森森,一双手伸过来掐我的脖子,厉声喊道:〃我说行就行,杀了你,我点燃你的魂,我儿子就可以回家了!〃
脖子被掐,我顿时感觉头晕目眩,浑身冰寒,那气息一点比一点少,而就在我以为自己即将就要死去的时候,突然怀里面有一道金光迸射出来。
这金光充斥在了我所有的视线之中,而我也仿佛被一个大锤击中了胸口一般,两眼一黑,再次昏死过去。????????????
第八十四章 十二年后血誓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几度红尘来去。人面桃花场⑧忆,不知不觉,又是一年春华成秋碧。
我本以为自己在这五姑娘山上待不得多久,没想到匆匆三年就过去了。时间真的很跳脱,你不想它,它便匆匆如流水。三年的时光过去了,我的个子也长高了许多,在也不是当初的那个小不点,小白狐儿的伤早就好了,出落得一身炫目的光滑皮毛,至于胖妞这个小瘦猴子也终于能够名副其实地叫这个名字了。因为它这三年时间里不知道吃了多少鸟蛋和小虫,营养好,肚腩都要出来了。
五姑娘山主峰离龙家岭不过半天的路程。抬抬脚就到了,然而我这三年寒暑。却没有一次回过家,也没有见过我爹娘和我姐一面。
青衣老道说我是个妨人的命,最好不要回家,免得给家里人带来灾祸〃七尺留外,年不过旬〃。所谓七尺,讲的是南北朝的度量,这判词的意思就是说一旦我差不多长到一米七的身高,就不能在家里面待着了,而后归家,一年不能待十天。这事情对于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我来说实在是一件无比煎熬的事情,我想我那又善良又刻板的爹,也想我娘,还想把我从小带大的姐姐大凤,可这一切,都被青衣老道告诉我的事情给阻隔了。
山鬼老魅聚邪纹,魔头转世又一生,我陈二蛋就是这么一个命,这辈子都要辗转漂泊,难以安生。
不过好在青衣老道虽然不许我回家,但是却不会阻止我给家人写信。
我二蛋也上过学,不过没两天山外面就闹运动了,接着田家坝的小学也停课了,于是我们就成了漫山遍野胡蹿的野孩子,眼看就要成睁眼瞎了,结果上山来后,却因祸得福,碰到了一个能够教我功课的人。这人并非青衣老道,而是神仙府中那个神秘的老鬼,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不是鬼,但是却知道它是这山上除了胖妞??小白狐儿之外,对我最亲的人。
一开始,老鬼给我发蒙,教我カ千字文オ??カ小儿语オ??カ三字经オ,而后教我カ易经オ??カ道德经オ,此乃总纲,随后便是カ登真隐诀オ??カ清微丹诀オ和カ太上三洞神卷オ三部,又叫我用青衣老道给我种下的两滴精血习得气感,然后打熬身体,修习那入门的拳脚功夫。我并非愚笨之人,又时时都有性命之威胁,所以修习得格外勤奋,整日里除了一日三餐和挑水清洁的工作之外,基本上都是在学习。
没有经历过苦难,就不知道什么是勤奋,那段山上的日子里,我几乎投入了自己全部的精力,但是却一直都不能像老鬼所说的那样,感应到无所不在的〃炁〃虽然在此之前,我已经熟读了教授的道典经藏,虽不甚解,但是却能够朗朗上口,历历在目。老鬼告诉我,说我之所以感受不到炁,是因为我的意识被压制了,不过也无妨,你身上有两滴精血,到时候自然也可以徐徐转化而出。
我依旧不能学道,但是却学会了写字,每隔一两个月,我就会写一封家书给我父亲,然后托着胖妞带回龙家岭去。
就凭着这,我跟家里总算是没有断了联系,他们知道我在山里面活得好好。
三年的时光过去,我依旧不晓得青衣老道的名字叫做啥,他不爱说话,特别不爱,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待在内室里不出来,有一次我不小心走进内室,正好瞧见他在扎着马步,在那石案之前挥墨泼毫,一只跟胖妞手臂那么粗细的笔锋沾上了朱砂??香灰水和石墨的颜料,笔走龙蛇,龙飞凤舞,在黄纸上鬼画符,空中不是传来风的呜咽声,青衣老道整个人都仿佛一块发亮的玉石,灼灼其华。
那是我又一次认识了青衣老道的本事,不过换来的代价,是我被绑在神仙洞的石柱上面,狠狠地抽了一回屁股,两天走不得路。
青衣老道认识老鬼,老鬼也认识青衣老道,但是他们两个不会同时出现,就好像王不见王,彼此遵守着某个约定,我有一次跟老鬼问起了青衣老道的身份,老鬼没有说话,隐入了石壁中,三天没有出现。这事情吓坏了我,这山峰顶上只有老鬼能够陪着我说话,还教我东西,它要是也不理我了,我就真的要哭了。好在老鬼第四天出现了,若无其事,而我也晓得了规矩,那就是好好学,别的不要多问。
青衣老道很忙,他有的时候整日待在内室,有的时候十天半个月不见踪影,回来的时候会给我们带上足够的食物,有时候是大米,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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