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南是于墨晗大师的孙子,对于炼器之道极有天赋,也是大师的衣钵传人,唯一的一点就是自小性格古怪,有些自闭,不喜欢与人交流,我见过他笑得最多的,就是跟胖妞在一起的时候。听到我谈及南南,刘老三叹了一口气,说道:〃老黄准备给他安排在慈元阁去,但是那孩子并不愿,执意独居,说是要继承爷爷的产业,不肯离开,正因为如此,我才是担心……〃
刘老三话没说完,我也晓得没有完成对他的承诺,着实有些亏心,当下也谈及此事,他挥了挥手,叹了一口气道:〃这事儿你也别揽到自己的身上来,生死有命,这只能说是于大师命薄;不过说起来,你拿那把剑,也欠他一份情,我现在问你一句,能不能把凶手揪出来,让我们不再为南南的安危担心?〃
刘老三出奇地严肃,而我也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事儿,我立即去办,不揪出凶手,我日后便没脸再见你了。〃
我说得如此严重,而旁边的小妮则叹了一口道:〃只怕你即便是完成了承诺,也难再见他了。〃
我一愣,问到底怎么回事?
一字剑指着默然不语的刘老三说道:〃这位今日已经重回了麻衣世家,执掌家主之位,然后上调中央,加入了民顾委,已然是谋国的高参,出入中南海,身居高位,便再也不能和往日一般,随意出来走动了。〃
听到一字剑略带着羡慕的语气这般说起,我讶异地看了一眼刘老三,发现他往昔的猥琐再也不见踪影,更是多了几份老成持重,以及风霜,身上竟然有了我师父那种人的几分影子,晓得刘老三这浪迹江湖的日子,也算是走到头了,不然也不会将这种事情拜托于我。
久在中央,我也晓得许多秘辛之事,比如这民顾委,其实与中顾委并列,不过罕有人能知晓,它和美国的兰德智库一般,极为神秘,不过据我所知,那儿可是很多走玄学经义的文学士所向往的所在,更接近权力的中心,尽管我不知道它具体的运转程序,但是也晓得那是跟宗教局这种有关部门一般,吸纳玄门人士的重要场所,就连传言中的大内第一高手黄天望,也是民顾委之中的重要人物。
民顾委下辖的十三人行动小组,是超越宗教局所属的特勤人员,也是许多人谈之色变的〃十三太保〃,荆门黄家之所以能够有这现在这般的地位,也是因为其在民顾委的势力颇大的缘故。
当然,此为秘辛,不必多言,当下刘老三也将此案的始末给我讲解,我方才晓得于墨晗大师惹到的是一伙来自颚北的家伙,那些人奉命于一个叫做老魔的家伙行事,而屡次三番地前来骚扰于墨晗大师,目的并不明确,但是种种迹象却表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因为于墨晗大师手上的一块拓印,而那拓印的由来,则是一个叫做老孙的家伙,求上门来时留下的东西,追根溯源,这玩意竟然与当年一场古墓挖掘事件有着极大的关系。
听到刘老三的娓娓道来,我终于明白了他为何会找我商量此事,并不是因为我在这么一个位置上面,而是那一场古墓挖掘工作,我也曾经有参与过。
那是发生在我十五岁时的事情,隶属江阴省局行动队的我奉命前往颚北神农架负责一起古墓挖掘的保护工作,当时的科考队是金陵大学考古系享誉盛名的程扬教授所带领,期间发生了无数诡异之事,我右眼之中的神秘符文和快速恢复的体质便是当时所得,而在那一场风波中,小妮则永远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当时身为程老弟子的张知青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被人杀害,这才使得小妮后来一生漂泊,一枝花病死异乡。
经过刘老三这般提及,所有的事情就变得鲜活起来,我点了点头,当即告诉他,说这件事情我管了,一定会给出一个结果来的。
当晚我跟刘老三、一字剑和小妮谈到了很晚,次日清晨我便来到了办公室,让金陵那边将案情的卷宗给我传过来,接着我前去找宋副司长汇报。谈及了这件案子,以及牵连的往事之时,他同意了我介入此案,并且问我说是否需要什么支持?
我婉言拒绝了宋副司长的好意,言明这事儿既然下面已经定案了,我们这儿复核,会引起当地部门的抵抗,所以还是由我单独前往调查,这样才能不打草惊蛇,反而会有奇效。
宋副司长其实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将我提了出来,当即也是十分舒心,坦言最近也没有太多的案情,既然如此,那么便让我放手去做吧。
得到了宋副司长的支持,我回到一组的时候,便宣布了这件事情,听说我要单独下去办案,连春节都不在这儿过了,大家都有意见了,纷纷要跟我同去。这些年来众人与我相濡与沫、同舟共济,尽管工作之中还有上下级的关系,但是其实并肩作战的情谊更深,我也着实感动,不过却将此事的意义言明,我不过是去调查而已,真正到了需要人手的时候,大家也都不会闲着。
说完这些,我对努尔说道:〃淡定的孩子马上就要生了,有什么事也别烦着他,你尽管处理便是;还有各位,这段期间虽说无事,但也别落下修行,咱们这儿毕竟是靠拳头吃饭的,磨刀不误砍柴工。〃
努尔则指着旁边愤愤不平的小白狐儿说道:〃你去下面,总得有人给你跑腿不是,尹悦是你的小影子,除了你谁也拿她没办法,她算一个;布鱼最近进步很大,不过却少有跟你一起出勤,你也帮着我带带他;再有就是林豪这小子,江湖门道顺溜得很,打听消息、跑腿什么的,有他一个也省了许多麻烦,如此这般,也算是差不多了。〃
如此商量一番,我便带着这三人乘当天的飞机赶到了金陵,省局那边也没有通知,只是找到了当年的老同事申重,此时的他是省局档案室的一名科长,五十多岁的他因为各种原因早已退居二线,就准备着退休了,见我找上门来,颇为奇怪,而当我谈及往事的时候,他沉默了一番之后,倒也没有拒绝我要求调档的请求,而且还给我推荐了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那个人我倒也熟识,她便是当日与我共同经历过此案的戴巧姐,也是萧大炮孩子他娘。
此时的戴巧姐并没有跟随萧大炮前往西北吃沙子,反而是留在了江阴省这边,在金陵市局任副职,是出了名的铁娘子,不过让人头疼的事情是在她的上面,却还有一个我们的熟人,那就是当年的吴琊吴副局长,此刻则是金陵市局的一把手,说起来也颇有些传奇。
这两人并不对眼,申重给我介绍,说吴琊听说后来攀上了荆门黄家的路子,官路倒也通畅。
当然这些都是外话,在申重的穿针引线之下,我跟戴巧姐再次见了面,寒暄之后,她同意对我的秘密调查给予帮助,接着我便前往金陵大学,准备从考古系的程老身上,着手开展工作。
黑暗年代 第二章 疑点重重
在地方做调查工作,没有当地部门的支持,就仿佛瞎子聋子一般,而得到了戴巧姐的保证之后,我也是放下了包袱,前往金陵大学去找当年考古系的程老,不过到了学校的时候,才得知程老已经在三年前去世了,膝下的一儿一女都移居国外了,几个孙子也都出国进修,唯一一位孙女倒是留在国内,守着老宅,不过后来精神出了问题,给送到祖堂山精神病院去了。
这情况让人头疼,年轻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不过此刻回忆起来,我一直觉得此事或多或少都跟程杨那家伙有着很重要的关系,那个导致于大师被杀害的拓印是老孙带来的,而在古墓案中表现诡异,屡次想要杀我的老孙则是程杨带来的助手,种种迹象联系到一起来,则表明了他有很重大的嫌疑。
然而这个家伙居然已经死了,而且还是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这事儿可真的就有些让人头疼了,当下我们也是马不停蹄,直接前往隐龙山墓园,在一片墓地之中找到了程杨的位置,看到墓碑上面稳重庄严的程杨画像,我陷入了沉默,而小白狐儿则将手抚在了坟丘之上,一会儿之后,这才一脸郁闷地说道:〃是骨灰,查不出到底是不是本人。〃
我点了点头,金陵这儿是大城市,早就已经不流行土葬了,我的怀疑也落了空,这时林豪找了过来,跟我说找到了程家老宅的位置,在燕子矶附近,问我要不要去看一下。我点头,说还是要去看一下的,毕竟在我的想法中,像程杨这样人老成精的家伙,未必就会这么安安静静地死去,说不定还会有一些东西留下来,去看一看,说不定还有些线索。
当下我们乘坐出租车前往燕子矶,到的时候,瞧见这程家老宅是一处古建筑,偌大的院子还有当年官家模样,几进几出,倒也十分气派,看得出程家当年的风光,不过我们在周围邻居家一问,方才晓得这宅子好久都没有人住了,自从程家孙女出了事之后,别人都说这儿是座鬼宅,路过的时候,都要离得远远的。
我就怕这里面毫无故事,而一听到这个说法,顿时就来了兴趣,当下也是带人绕道后门,左右一瞧无人,四人便翻过了墙院,跳到了里面来。
程家老宅是百年老建筑,后面有一个大院子,还有假山水池,颇为气派,不过这两年无人打理,落叶层层累积,倒也显得十分落魄,但是当我们来到厢房之前的时候,却发现这儿竟然并无灰尘累积,房前屋后都有清扫的痕迹,这发现让我们所有人都兴奋起来,当下也是将屋子大概地搜查了一边,虽说没有发现什么值得一看的线索,但是也晓得这老宅并不像旁人所说的那般,无人居住。
这边是一个线索,不过我们也不可能留在这儿傻傻等待,当下也是将布鱼留在这里,而我们则抓紧时间前往祖堂山那儿去探望病人。
离开之前,我特意交代布鱼,让他在这里,只管看,不要莽撞行事,有什么情况,回来再与我们商量。
布鱼满口答应,而我们则趁着天没有黑,赶到了祖堂山精神病院,前去探望程杨的孙女。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手续,我们在会面室见到了程蓉,这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人,模样秀丽,不说话的时候颇有一股子书卷之气,看不出她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不过当带她过来的护士一开口,说道:〃程蓉,你朋友来看你了……〃
话音一落,本来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面的程蓉抬起头来,看到我和小白狐儿,顿时露出了惊恐万分的表情,整个人都缩到了椅子上面去,歇斯底里地喊道:〃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是谁?啊,有鬼啊,有鬼啊,快救救我,有鬼在我旁边……〃
程蓉双手挥舞着,又惊恐又暴躁,旁边的护士顿时就慌了,冲着我们说道:〃对不起,病人的情绪太过激动了,两位还是先回去的好,我这就叫医生过来……〃
她还没有说完,我便起身,两步走到了程蓉的跟前来,口中默念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此为净心神咒,我一遍通畅念完,当即结出一手印,轻轻地拍在了程蓉的额头上面,她整个人猛然一震,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整个人却平静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了迷惘的神情,不再恐惧。瞧见我这般的手段,那护士顿时惊讶万分,正想说话,旁边的小白狐儿冲她微微一笑,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下,这小妮子用上了魅惑之术,那护士却也乖乖地听了她的话,不再言语。
小白狐儿搞定了旁边的护士,我而对安静下来的程蓉说道:〃程蓉,告诉我,哪儿有鬼?〃
程蓉听到我这缓缓而出的话语,皱了一下眉头,似乎在思考,不过终究还是感觉到无比的信任和熟悉,于是缓缓说道:〃老宅,老宅有鬼。〃
我问:〃鬼是什么模样的?〃
程蓉答:〃鬼是爷爷,爷爷吃肉,吃生肉,一脸血,也吃活人,从脖子往下咬,啃鸭脖子一样,没一会儿,就只见到了骨头……〃
我问:〃爷爷不是死了么?〃
程蓉答:〃哦,对啊,爷爷死了,那它是谁?〃
我问:〃是不是老孙?〃
程蓉似乎思考了一下,结果脸色陡然一变,再次狂躁起来,大声喊道:〃我不要,我不要,别逼我,有鬼,真的有鬼呢!〃
瞧见程蓉这般模样,我再次拍了两记净心神咒,都不管用,看样子她是真的疯了,这才放弃,不再试图从程蓉的口中挖出什么来。事实上,这所谓的精神疾病有很多种,除了医学上面的种种解释,另外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失魂。所谓失魂,其实就是道家所言,那人有三魂七魄,皆为根本,而倘若受到惊吓过度,则有可能神魂丢失,故而健忘、胡言胡语、疯癫、诡异、激进以及等等行为都开始发作出来。
这事儿不能一概而论,但是程蓉此刻的情形,估计是难以恢复了,不过我们也从她的口中得知一件事情,那就是程家老宅,当真是有些问题的。
将程蓉送回了病房,我们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找了当班的这位护士询问些程蓉相关的事情。
那个一脸雀斑的护士对我倒是挺好的,当我问及这些事的时候,也是知无不言,据她所讲,我得知程蓉住院是程老在金陵大学的老友送进来的,而她自己的父母则侨居国外,连面都没有露,只是每年都有往医院的账户上面打钱,不过这几年来总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过来探望她,一年来个两三次,问身份吧,都说是她爷爷同事的儿子,跟她父母有旧,就代为探望。
我心中一动,问那人的名字和单位医院可曾晓得,这雀斑护士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不过她倒是记得模样,如果需要,她下班了可以帮我画一张出来。
听到这话儿,我满心欢喜,连忙答应,说你还蛮多才多艺的,然而那姑娘却趁机让我请她吃晚饭。
我立即觉察出了雀斑护士超出寻常的热切,摸了摸脸,看到小白狐儿一脸气鼓鼓瞪着那小姑娘的模样,顿时觉得头疼,当下也是答应了下来,然后出门,将这任务交给了林豪,让他凭着那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护士小姐,将总是来探望程蓉的那中年人画像给弄到手。
这事儿林豪也还算拿手,不过当小白狐儿幸灾乐祸地谈及了小护士布满脸庞的雀斑时,顿时就一脸苦相地说道:〃陈老大,别的我也就认了,但是让我出卖色相,这事儿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我摸了摸鼻子,想起刚才那护士小姐一脸热切的目光,拍着林豪的肩膀说道:〃工作需要嘛,你好好干,回头我给你将工资调一级,然后放你大假。〃
丢下可怜兮兮的林豪,布鱼那儿又没有消息过来,我想了一下,决定前去探望于墨晗大师留下来的孙子南南。往昔城区那儿的院子因为于大师的死去,南南自然也不敢住了,此刻的他跟于大师的一个师弟住在一起,就在离燕子矶不远的栖霞镇。
这地址是刘老三告诉我的,当下按图索骥找了过去,到了夜间八点多,我们才赶到了镇上,走到了镇尾,来到一处破落的院子前,铁门虚掩,我带着小白狐儿走进去,瞧见院子里零散地摆放着许多木剑的胚子,有的刚刚成型,有的则还是一块木头胚子,整个院子里充斥着木头的清香,我张目四望,突然愣住了,目光停留在墙角处一排木雕之上。
那些木雕只有二十多个,有的拳头大,有的则足有半米高,不过尽管大小不一,所有的木雕都是一只或蹲或站的小猴子,活灵活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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