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孜言沉思了片刻,其实他还挺喜欢君雯那个丫头,因为曾经他也有如此一个活泼的妹妹,后来却不幸病故了。
况且两国一直交好,所以很早以前他便认识君雯,每每她的生辰。他都还会派人送去礼物。
如果说是要杀了她,他段然是不会这么做,至于安笙,他当然也舍不得。
半晌后,他才淡淡的说道:“先留在军营中好生看着吧!也别亏待了她们。”
沈寒有些不明白,但也应道。
温孜言在主位之上坐了下来,看了会布防图,而后又问:“接下来,沈将军有何打算?”
沈寒思虑片刻,决定据实以报:“启禀殿下,北盛与燕国一向交好,末将觉得倒没有必要为一个女人挑起战火。
届时生灵涂炭,遭殃的还不是百姓。不如将北盛公主与安姑娘还回去?如此,北盛皇帝必然会……”
他话不曾说完,温孜言便微怒的一拍桌案,如今连连打了胜仗,他又何必俱他?
沈寒见温孜言恼了,不再多说,他虽身为将帅,但他从小就知道,打仗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了百姓得到安宁的生活。
更何况,如今这场战役只是因为一个女人,还连累那么多的将士牺牲。
温孜言沉默片刻后又道,“此事容后再议。”
沈寒俯首:“是,殿下一路车马劳顿,末将不便打扰,先行告退。”
温孜言不悦的揉了揉眉心,应了一声:“嗯。”
沈寒离去不久,温孜言便起了身,准备去安笙的营帐看看她近日如何了?
只是来到她的营帐时,才发现人不在,就连守卫也不知人是何时不在的。
温孜言匆匆来到君雯的帐内,只见她还在烛光下一针一线的绣着荷包,又看了看帐内四周:“雯儿,看见安笙了吗?”
君雯错愕了片刻,摇了摇头:“安笙?是谁?”
温孜言拧着眉,疑惑的看着她一脸的困惑,问道:“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安姑娘你不知道她名字就能和她那么要好吗?”
君雯忽而一笑:“你说她啊!可她不是安笙啊,她是若离。安若离。怎么了?”
温孜言微楞了片刻,看着她手上的荷包:“没事,小妮子动春。心了?这是绣给心上人的吧?”
君雯脸色红了红,低着头,一副小女儿姿态的应了声:“嗯。”而后她又抬起一双明眸看着他:“言哥哥,你会杀了我们吗?”
温孜言唇边一抹柔和的笑意,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傻丫头,当然不会。”
君雯抱住了他:“言哥哥,那你放我们回去吧!我会让皇兄停止这场战争,我知道这些时日,你也一定很矛盾,可是言哥哥,若离她爱的人是我皇兄,你就让他们在一起好吗?”
温孜言只是任由她抱着,却没有多说,他看到的明明就是她抛弃了君修冥,最后跟着君易潇离开了。
沉思良久,他才开口道:“我会考虑的,天色不早了,你早些睡吧!我可不想将你交给你皇兄时,他再来责备我。”
君雯笑着点头,收了手里的针线。
温孜言也便转身离开。
……
彼时,主帐之内空无一人,桌案上的地图平整的摊开着。
安笙来到桌边,认真端看,如玉的指缓慢的流连过一座又一座城池,她漂亮的眉心越蹙越紧。
正是沉思之际,身后突然一道黑影晃动,明黄的利剑不偏不倚向安笙后心刺去。
安笙警觉的侧身,避开要害之处,手臂的锦袍却被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好在袍子宽松肥大,并未割破肌肤。
她脚下快步旋转,顺手将桌案上的磨盘丢向刺客,那刺客伸手极为敏捷,轻轻的璇身便躲过,连一滴墨点都没有沾上衣襟。
他手中剑光一闪,宝剑再次刺向了安笙面门,安笙躲闪,出手。两道身影很快交叠在一处。
对方的武功明显在她之上,招招凛冽,看似危险,但安笙却并未感觉到杀气,她唇角含着冷冷的笑,下手却丝毫不留情面。
既然要玩儿,那做戏可要做全套。
只有竭尽全力,步步紧逼,才能探出对方的实力。每一次剑刃都在安笙身侧险险的划过,她眉心紧锁,很显然,对方也在探她的底。
她开始微微的气喘,脚步飞转,衣袖翩然,剑光跟随着她的身形闪动。
而安笙眸中一闪狡黠之色,在关键一刻突然顿住脚步。
刺目的剑光向胸膛刺来,她不躲不闪,一双美眸只微微的眯起。
毫无意外的,剑尖在距离她心口一寸的地方停住。
安笙唇角扬起笑,声音幽幽。含着玩味:“不继续了吗?我虽拒绝了殿下,倒也不必杀了我吧。难道是因爱生恨?”
冰冷的剑刃沿着她心口的位置划上咽喉,剑尖笔直,明晃的白光些微刺目。
安笙绝美的面容平静淡漠,唇角含着笑,些微戏谑。
那刺客一身黑衣劲装,缓缓落下脸上的黑巾,果真是太子温孜言:“本王只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回答,否则,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君雯的话不得不让他起疑,只是不明她为何要欺骗君雯?现下又为何鬼鬼祟祟的来到主营!
安笙轻笑询问:“太子殿下想知道什么?”
温孜言再次质问:“你究竟是谁?混入燕国军营,究竟有何目的?”
安笙笑,随意的拨了下额前被汗水浸湿的碎发:“我难道没跟殿下提起过我是安笙,至于我为何身在军营之中,殿下心知肚明。若非殿下要强娶,我也不必颠沛流离。”
温孜言剑眉冷弯,手掌紧握剑柄,冷冷丢出一句:“将衣服脱了。”
他记得,梁朝公主的肩上有一颗红痣。因为梁朝的服饰向来不同其他王朝,那里的女子也都是抹胸长裙。
安笙眸色忽而一冷,隐在云袖下的拳头紧握,脱了,她腹中孩子就瞒不住了!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温孜言的宝剑又向前逼近一分:“还不脱?”
安笙冷笑,两指夹住剑刃,让剑尖稍稍偏离。
她笑着解开身前纽扣,动作缓慢,又带着几丝轻佻。
那一双妩媚的眉眼,妖冶的勾。人魂。魄。外袍滑落在脚下,她身上是一件套在雪白中衣上的粉色纱。
紧接着衣襟被她一寸寸扯开,露出雪白如玉的香肩,肚子下的衣服却仍旧松松垮垮的层层叠叠。
正是这时,女子突然低泣起来,双眸剪水,泪珠子当着噼里啪啦的打落下来,她双手胡乱的拢在心口,秀发散落,裸。露在外的双肩不停的颤抖着。
一副楚楚可怜姿态。
温孜言一侧剑眉挑起,一时间竟尚未猜透她的意图,这个女人从不按章出牌。
“殿下,你怎么能这样对笙儿,你这样做,让我往后如何面对世人……倒不如死了算了,免得败坏门风……”
“安笙,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他话音刚落,只听身后传来女子尖利的声音,音调中带着哽咽:“你们在做什么?”
温孜言回头,只见沈惠已站在两人身后,他一瞬有些惊愕,她怎么会在这里?
沈惠身体不停的颤抖,泪夺眶而出:“温孜言,你在做什么?这是中军大帐,即便你再想要她,也不能在这里,也不能败坏军纪,你太让我失望了。”
温孜言负手站在原地,眼底含着冷意,侧目看向一旁哭的梨花带雨的安笙。
若非他刚刚被摆了一道,但凭女子那般娇弱的姿态。的确让人忍不住心疼。
安笙不动声色拢着松垮的衣裳,来到沈惠面前,哭的更凄惨:“太子妃娘娘,求你饶过安笙吧,安笙是被逼无奈……”
但很显然,她如此做不过是火上浇油,将沈惠心中的妒火烧的更旺棼。
温孜言怒吼一声,一把扯住她手腕:“你该玩儿够了吧,你最好适可而止,否则本王不会饶过你。”
安笙被他用力一扯,身体踉跄着,顺势跌入他怀中,又惊恐的挣脱起来:“太子殿下,笙儿错了,笙儿以后再也不敢反抗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你……”温孜言狠狠的瞪着她,此刻真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他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被人算计,还是一个女人错。
然,他话未出口,脸颊忽然一疼,竟是沈惠扬手匡了他一巴掌。
她紧抿着唇,脸色惨白,眸中都是模糊的泪。
她看着他,一步步后退:“温孜言,是我看错你了,你既然如此喜欢她,既然生米已成熟饭,就让她做你的太子妃吧,我要休了你。”
沈惠说完,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而此时,安笙站在他身侧,用指尖示意的抹掉脸颊上的泪,唇角溢出清清冷冷的笑:“殿下,您的太子妃看起来似乎很伤心呢。”
温孜言双眼燃烧着怒火,手掌一把掐住她咽喉,力道不轻,掐的她小脸涨红,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而她依然笑着,嘲讽的笑:“太子殿下还不去追吗?若她真有个意外,殿下只怕要抱憾终身。”
他咬牙切齿道:“惠儿若有意外,本王就用你给她陪葬。”
“好啊,反正我贱命一条,黄泉路上,有尊贵的太子妃娘娘陪伴,倒也不会寂寞了。”她讽刺的大笑,又道:
“殿下不必这样看着我,若非殿下想算计我,也不会中计。不过是个教训,让殿下以后不要小瞧女人。”
不过也亏沈惠这个女人来的及时,不然今日她可还真就无计可施了。只是,她只听闻温孜言来了,却没想到沈惠也跟了来。
环在她颈项的手掌逐渐收紧,安笙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她合起的长睫轻颤着,才苍白的面颊上投下一片暗影。
她没有反抗,因为她在赌,赌温孜言对她的最后一抹怜惜。
虽然她也觉得很奇怪,燕国的太子与她只有几面之缘,偏偏就非要娶她为妃。
侍卫急促的声音从帐外传来:“殿下,不好了,娘娘在营帐外昏倒了。”
温孜言一惊,片刻的迟疑后,终于松开了手掌,一把将安笙摔在一旁:“若惠儿当真受到伤害,本王绝不会放过你的。”
安笙跌坐在地上,猛烈的咳着,大口大口的喘息,扶着自己的肚子,发现没什么异样才松了一口气。
待温孜言离去后,她唇边才显出凄凄的笑,能伤害沈惠的从来都不是她,而是温孜言自己。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男人才有本事伤女人的心。
另一面,温孜言将昏迷不醒的沈惠抱回卧房,大夫随后而来,沈寒也收到了消息快速的赶了过去。
温孜言将沈惠拥在怀中,不过短短数日不见,她消瘦了许多,在他怀中几乎没有什么重量,脸色也苍白的厉害。
侍女说,她最近吃不好,也睡不好。
温孜言并非不心疼,只是,他们一直在冷战,绝情的话都说了出去,彼此都倔强的不肯先低头。
“她究竟怎么了?怎会无缘无故昏倒呢?”沈寒担忧问道,语气不由得重了几分,带着明显的责备。
温孜言的两指搭在沈惠的手腕内侧,半响后,眸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唇角缓缓的扬起:“她没生病,只是怀了身孕,已经两个月了。”
她当真是怨恨着他的,即便是有了身孕这么大的事,仍对他绝口不提。
一旁军中随行大夫屈膝拱手:“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娘娘。”
温孜言含笑点头,眸中的喜悦是无法掩藏的。她怀了身孕,他们有孩子了。
他的唇轻贴在沈惠耳侧,温声呢喃:“惠儿,我们有孩子了,本王要当爹爹了。”
沈寒看了眼躺在床上还昏睡着的沈惠,淡声道:“恭喜太子殿下。”
“平身吧。”温孜言唇角溢出笑,她环在沈惠腰间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她很纤瘦,腰肢不盈一握,他温厚的手掌轻轻的抚摸上她平坦的小腹,这里面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而此时,沈惠依旧昏迷着,没有丝毫要醒来的征兆。脸色苍白的骇人,这样无助的她,真让人担心如何能孕育他们的孩子。
沈寒又问,眉心一直不曾舒展:“她的身子如何,为何一直昏迷不醒?”
温孜言眸色微黯,声音中带着焦虑:“她本就体虚,怀着孩子更添了负担,一时气血攻心,才会昏厥。只要好生调养,再开几幅安胎的汤药,慢慢会好起来的。”
沈寒自然留意到他不对,转而指向一旁大夫:“你,去给太子妃娘娘诊脉。”
“这……”上了年纪的大夫有些微迟疑,见温孜言并未反对,便大胆的上前,将两指搭上了沈惠脉络。
沈寒问道:“如何?”
大夫面有难色,仍据实以报:“太子妃娘娘心结难纾,会导致气血不畅,食欲不振,若长此下去,只怕身子会越来越弱,对胎儿极为不利。若是此症状得不到缓解,这一胎只怕不保。”
温孜言的面色有些难看,目光一直落在沈惠面颊,而后,是若有似无的叹。她的心结,他懂。
“务必保住太子妃这一胎,否则,我唯你是问。”沈寒的语气有些急躁,却又明显是说给温孜言听。
他对温孜言一向尊敬,但在沈惠的事情上,他对温孜言的成见颇深。即便没有安笙,宁侧妃,单凭他太子的身份,沈寒便是不愿家姐下嫁的。
那大夫战战兢兢回道:“老臣定当竭尽全力。”
屋内,又短暂的静默,温孜言摆了下手,吩咐众人退下:“都出去吧,本王留在这里便是。”
沈寒蹙眉站在原地,目光一直停留在沈惠身上。
温孜言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却不是一个完美的丈夫,姐姐出嫁之前,他曾多次劝阻,而她还是义无返顾的嫁了,早知今日,不知她可否悔不当初。
“将军,我们先出去吧,有太子殿下陪着太子妃,不会有事的。”青卫在他耳边提醒道,两人一前一后离去。
天逐渐黑暗,屋内。烛台上燃烧着红烛,烛光微微的晃动,一滴滴烧尽的蜡油顺着烛身滴落下去,像极了离人的眼泪。
彼时,沈惠已经醒来,她被温孜言拥在怀里,不动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烛台上哪一点昏黄的光。
“在想什么?”温孜言出声询问,语调少有的温和,他低头吻在她额头上,触碰的竟是冰凉的肌肤。
他微惊,牵起她的小手护在掌心,同样的冰冷在他掌心间慢慢散开:“怎么这样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让本王瞧瞧。”
温孜言说罢,指尖已搭上沈惠手腕内侧。
沈惠挣扎着甩开他的手,自顾翻身下床:“我没事,心冷了,身自然也是冷的。”
然而,她双脚刚刚触及地面,知觉脑中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子便栽了下去。
温孜言惊呼一声:“惠儿!”
还好他动作利落,手疾眼快的将她柔软的身子拥入胸膛,若这样重重的一跌,难免伤到腹中的胎儿。
沈惠身子一直不好,独宠两年却一直未曾有孕。
她是贵妃的侄女,又出身将门,从未有人苛责过什么,但却抑制不住宫内流言四起,温孜言虽未放在心上,但身为男人,怎么会不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如今总算是有了,却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这个孩子,来的可真不是时机。
记得那一次,是他们大吵之后,他失控的将她压在身下,她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