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安笙岂是好糊弄的主儿,她沉默不语,一双明眸清冽,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
君修冥无奈轻叹,手掌轻托起安笙面颊,哑声道:“丫头,这世道太危险,朕也是不放心你。”
分明是柔润的语调,却依然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强势。
安笙索性也懒得再与他争执,路上她随机应变就是,总有机会能让她逃出去。
她被动的枕在他臂腕中,沉默不语。
君修冥指尖随意把玩着她一缕断发,墨眸逐渐深谙几分。因为他的丫头,从来都不是安分的人。
几日后,君修冥安排了一部分北盛军队驻守赵国,其余剩下的士兵也便由常德带领着先行。
路行月余之后,大部队军马即将进入金陵城时,安笙想着这是她最后逃离的机会,便扯了扯身旁人的袖子:“君修冥。你说过你会陪我出去散心,我们现在就去逛逛吧!”
君修冥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温润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丫头喊一个好听的,朕可以考虑考虑。”
安笙皱了皱眉,好听的?什么算是好听?
沉思了会的她试探的开口道:“皇上?”
君修冥不满意的摇了摇头。
安笙闷闷的再度开口:“修冥?”
君修冥却依旧摇头:“看样子丫头是不想出去散心,也罢,朕还有许多公务未处理。”
安笙恼火的挠了挠头,怒瞪着他:“那你说你要我喊你什么?”
君修冥唇边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向她的耳边靠近,缓慢的说了一句。
安笙顿时变了脸色:“什么!?”
君修冥见她这么大的反映,修长的手指又拾起奏折,慵懒的说道:“不愿意就算了。”
安笙撇了撇嘴:“可你明明就喜欢清妍,君修冥,你这样做你觉得对得起她吗?”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目光也变得微凉:“清妍不是她,之所以留着,不过是让朕的好哥哥放宽心而已,这样他才觉得所有的事都在他掌控之中。”
虽然安笙不明白他为何要告诉自己实情,但听到后还是很震惊:“原来你才是最清醒的那个人。当初你们明明就……”
话到这里,她竟发现有些难以开口,像是有什么哽在喉间一般的难受。
君修冥等着她的后话,见她半晌不开口,才问道:“就什么?就很恩爱对吗?”
安笙神色淡漠的点了点头。
君修冥哼笑了一声,君宁何等精明:“不恩爱,岂不早就让他有所察觉了,其实起初的时候朕也以为她就是,但朕感觉的到,清妍根本不会是。”
安笙忽然间想起了那日他在坤宁宫内对她所说的一句话,你身上的馨香,朕一闻便知。
那么他?是知道了些什么?还是?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摇了摇头,就算她真的很像那个姑娘,但终究不是,他又怎么可能纵容她胡闹到这种地步。
亦不知是何时,君修冥已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在她耳边讨好的呢喃:“离儿现在可以喊了吗?”
耳边传来酥酥痒痒的气息让她浑身一颤,安笙很不明白,为什么君修冥他就不能好好说话,总有贴着别人耳朵说话的习惯。
安笙回过头,险些触碰到他脸庞,不过这个男人无论是远看还是近看都属于耐看型。
而后没骨气的低声回了一句:“但我也不是她啊!”
语气里明显就带了一股酸味,可偏偏某男这次不买账了,轻叹了一声:“唉,算了,朕不强迫你。我们直接回宫吧!”
安笙听到回宫两个字,急急的唤了声:“夫君……”
君修冥弯唇一笑,笑容风光霁月,声音诱惑温软:“没听见。离儿刚刚说什么?”
安笙鼓了鼓粉嫩的腮帮子,忽然靠在他耳边,大呼了一声:“夫――君!”
这一声夫君喊得地动山摇,虽然震得君修冥耳鸣,脑袋嗡嗡,但他依旧乐在其中。
似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开心过。
他一把将她扯入怀里,邪气的说道:“既然喊了这一声夫君,丫头就该履行做一个妻子的义务。”
此刻。君修冥的俊脸离她只有寸许的距离,他含笑凝视着她。
安笙一双明眸东躲西闪,一张小脸几乎红到了耳根子,惴惴不安的攥着衣袖。
而后,他真的低头咬上了她的唇,清泉般的香气覆了下来。
安笙低呼一声,上手抵在他胸前,抵挡着他进一步侵犯。
君修冥并未浅尝辄止,反而逐渐加深了这个吻,同时利落的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逼迫在马车壁的角落。
他一手抓住她挣扎的双腕,一手扣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喷薄的鼻息在她的脖颈之中游走,麻酥的触感一点点的在白嫩的肌肤上肆掠,陌生的感觉从被人触摸过的地方传来。
安笙在忪怔中醒来,身子微微颤栗:“不可以,你放开我!”
听到她极不情愿的呼喊,君修冥墨眸中突然多了一抹苍凉和寂寥。
就算他们之间经历过生死,就算他们相伴度过许多个的日夜,她却仍旧不愿意去相信他,仍旧将他拒之千里。
他翻身坐在一旁,以手支额。轻轻地合上双眸:“恩。”
这是君修冥第一次以来感受到的挫败,在一个女人的面前,他竟是如此廉价。
他不知道,他每一次的放开,下一次究竟还再抓不抓得住她,可是他也不愿强迫她做任何事情。
而安笙只是不愿意将自己交给一个心里装着别的女人的男人,她不愿意。
她有着二十一世纪的思想,她在那个世纪毕竟生活的二十几年,又怎么可能接受一个男人三妻四妾。
忍住心头伤意,安笙默不作声的低头整理着刚才因为挣扎而开了的衣襟,指尖轻轻颤抖,两颗扣子扣了好半天都没有系上。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里湿度太大了,眼前的东西都有些模糊。
扣了十几次后,终于放开了手。
她真蠢,居然连个扣子都扣不好,安笙在心内自嘲,就算知道他是一国之君,可最后她还是没守住自己的心,她真的很没用。
她眨了眨眼,想弄走些眼里越来越重的水汽。
马车骤然间停下,常德在外面说道:“皇上,驿站到了,您要和娘娘歇息一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君修冥便生气的一把掀开了帘子,直接跳了下去,独独留安笙一人在马车里。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在她眼中化为一个细小的点,安笙眼底终于释放出了隐忍的泪水。
此时“轰轰”的雷声和霹雳的闪电在游荡的乌云里呈现,倾盆大雨顷刻降临,如同毫不间歇泼下的一盆又一盆水。
常德明显感受到氛围不对,看了眼马车内委屈的人,叹了口气,提着袍子向君修冥的身影追了去。
安笙强忍着眸里的泪,悉悉索索的爬下马车,却并不打算走向驿站,而是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那些朦胧的湿气终于可以顺着这些雨滴混流而下,一滴,两滴,无数滴。
安笙装作若无其事的撩了撩湿润的鬓发,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吼:“滚!别跟着朕!”
常德颤颤巍巍的跪下了身,看着帝王冲向雨里,将安笙一把扯入怀里。
君修冥的身体有些颤抖,像是怕极了失去,是的。他不能承受,再也不能承受一次失去。
仿佛间,她的离开还在眼前,他抱着安笙,声音竟有些暗哑:“对不起,对不起丫头,都是朕的错,朕以后不会任意跟你发脾气。天色晚了,我们不闹了,跟朕回去。”
在马车里时,他看着她。看着她颤抖着指尖握不住一粒盘扣,看着她仰面朝天掩盖那些滚烫的液体,看着她又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安笙僵硬的站在原地,任由他抱着,她的眼前是密密麻麻的雨线,模模糊糊的看着前方的男子,唇边一抹笑意:“皇上,你没必要跟我道歉,放我走吧。”
君修冥站在暴雨之中,夜色下雨丝绵绵,如同银珠掉落,砸在他的身上,顺着华丽的锦缎滑落。
雨水太大,冲刷了他略显苍白的容颜。
雨幕里,他那双清冷的眸子,冷的像是凿出来的冰石:“安若离,你明明很在乎朕,你明明为了朕连命都不愿意要。
可为什么你要一次又一次的将朕推开,为什么要装作一点也不在乎,难道在赵国的雪峰山上说的话都是假的吗?”
雨水大的令安笙睁不开眼睛,唯一能证明她哭过的就是那双泛着血丝的明眸,紧咬着牙关:“没错,都是假的。”
君修冥看着水中女子的双眸,眸光如火炬通明,又如暗夜幽深,冰凉的雨水可以浇灭一场大火。
然而他只觉得心头有一丛火焰在燃烧,越烧越烈:“我喜欢你,珍视你,将你当作珍宝。捧着怕摔了,抱着怕掉了,含着怕化了,朕将心几乎都掏给了你,可是你呢?”
雨声“哗啦啦”的冲刷下来。几乎要掩盖天地万物所有的声音,然而安笙却可以将他说的每一个字听的清清楚楚。
几乎与完整或许始终存在着差异吧,她不允许,一点也不允许,在他们之间还有别的女人,如此,不爱也罢!
安笙冰冷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温度:“皇上现在知道我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女子也不晚,不是吗?”
大雨滂泊,清冷的闪电照亮着迷蒙的天地山川。
君修冥静默的看着她在狂风骤雨中泪眼纵横,他的眼神平静了下来,轻抚着她的脸颊:“就算是这样。朕还是喜欢你,怎么办?”
低低的声音伴随着风雨,宛若轻叹一般飘入了耳中。
安笙怔了怔,不愿再去看他,只想趁着现在转身离去,因为这是最好的机会。
而君修冥也像是知道了她的意图,将她扣在了自己的胸膛,淡色的唇带着雨水的气息,混杂在他清新的气息里。
安笙的视线被泪水浸透,已然朦胧,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却能更加清晰的感觉到他传递来的气息。
两人在雨里不知是僵持了多久,各自才平静下来。
他低头看着他,她也正微微扬起下巴看着他:“跟朕回去。”
安笙沉默了,一时之间她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皇后的事,喃喃说道:“如果有一天我犯下很大的错,你会原谅我吗?”
君修冥微微蹙眉,似乎明白她所指的是什么,点了点头:“只要不是背叛,朕都会原谅你。”
安笙将头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这一次,君修冥只是轻轻地抱住她,双手捧起她的脸颊,如果她想反抗,完全可以推开他。
在他的唇落下来的时候,她却没有这么做。
他的唇冰凉,像是一片轻雪落在唇上,轻飘飘的,又触感分明,然后那雪渐渐地沾染了温热的气息,在她的唇间慢慢的摩挲。
那种温柔又不失力道的气息让她全身酥麻,心几乎要撞破胸膛跳出。
他舌尖试探的在碰触了一下她,然后开始再不留情的深吻。重重的,霸道的,带着悸动的缠绵。
而后君修冥便抱着她直接回了驿馆温柔的将她平放在软榻上,英俊的脸庞依旧还残留着阴霾。
他拿了干净的帕子,替安笙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转而又让常德去烧了热水。
君修冥转身去将衣裳给她备下,温和的说道:“水应该已经好了,我带你过去。”
安笙迟疑的跟在他身后,来到浴室后看着他将衣服放好,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君修冥刚迈出屋内,忍俊不禁的打了一个喷嚏:“哈欠……”
常德有些担忧的看向他苍白的脸色,身上的伤本就才好,如今却又淋了这么一场大雨:“皇上,您没事吧?”
君修冥摇了摇头,吩咐道:“去熬点姜汤!给她备下,驱驱寒气。”
常德应道:“是,老奴这就去,只是皇上也赶紧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才是。”
“嗯。”君修冥点头淡应了一声,走了两步,还是觉得不放心:“离金陵城越来越近了,安排两个隐卫跟着她。”
常德躬身回道:“明白了。”
君修冥这才觉得安心了一些,转身回了房间。
安笙沐浴完之后他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正坐在灯下看着奏折。
见她回来,君修冥抬起眉目,淡然的说了句:“洗完了就将桌上的姜汤喝了。”
安笙没想到一个帝王可以细心到如此地步,按照他的话将姜汤一饮而尽后,她便无趣的坐在了榻上。
君修冥拿起放在一旁的衣裳,叮嘱了句:“在屋内等我,别到处乱跑。”
随后走出了房间。
安笙刚刚看了看这里驿站,比起离金陵城稍远一点的城池里的驿站,这里稍微要繁华一点。
但似乎也没有多余洗澡的地方,不过依刚才她在浴室里的观察,那间屋子应该是供他专用的。
安笙的思绪在飘忽间渐渐地变得迷糊。因为经过一月的长途跋涉,的确是有些累。
半个时辰后,君修冥回到房间时,她已经睡着了过去。
他坐在床沿微叹了一声,手掌轻抚过安笙柔嫩的面颊,一张小脸苍白淡漠,散发着淡淡的寒意。
君修冥的墨眸逐渐暗淡下来,唇角挑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整整一夜,便是如此度过。
她躺着,而他坐着,注定是一夜无眠了。
天微微亮的时候。安笙才浑浑噩噩的醒来,见君修冥靠坐在榻边和衣而眠,手掌间还半握着一本书册,俊颜微微憔悴。
安笙心里浮起一丝心疼,披衣下床,取了件披风盖在君修冥身上。
看看天色,已经四更天了吧,再有两个时辰,就该向金陵城出发。
安笙的身体慵懒的靠在窗棂前,长睫低敛,脸色有些苍白,一双清冽墨眸,眸光涣散而没有丝毫焦距,空洞的几近苍凉。
迷茫涣散之时,腰间突然缠上一双健硕的手臂:“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他温热的唇贴在她面颊。
安笙微仰头,正撞上他幽暗深邃的眼底,那一弯深沉的海,轻易的让人沉溺。
安笙慌乱的别开眼帘,淡淡道:“天快亮了,我去找德公公为皇上更衣吧。”
君修冥温笑看着她,仿佛昨日的就像不曾发生过一般的询问:“丫头不为朕更衣吗?”
安笙敛眸,薄唇微抿:“数十年来不都是后宫的女人服侍的皇上吗。她们可比我做得更好。”
君修冥无奈失笑,伸臂揽她入怀,埋首在她柔软发间:“丫头真是个醋坛子,还学会与那群女人吃醋了。她们跟你不一样,你自己的夫君自己不服侍,还想偷懒指着别人?”
他玩味的笑,低头轻啄了下她唇片,而后又道:“丫头若不肯,朕等会便穿这身褶服回到皇宫好了。”
安笙抬眸白他一眼,闷声推开了他,这个男人变脸果然比变天快。而后取过一旁崭新的衣服套在君修冥身上,动作略带粗蛮。
君修冥甚为无奈的摇头失笑,等她为自己系好腰间束带后,温润的大掌包裹住她微凉的小手:“这么粗野,想谋杀亲夫吗?”
她不冷不热的回了句:“我可不敢弑君。”
君修冥也不恼,中指轻刮了下她鼻尖,含笑道:“朕出去有点事,晚些时候再回来,暂时不回金陵城,朕听说今晚这里有庙会,正好陪你散心。”
安笙眼底浮过一抹欣喜。因为她可以用自己的身份在她的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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