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普拉法摇摇头,“这几个月为了国家事务劳心劳力,总统也确实该好好休息一阵子了”
罗根左右看了看,问道:“我们现在能进去探视吗?”
“刚打完针,院方极力建议我们不要打扰总统休息,考虑到实际情况……”卡拉塞压低声音,“总理和元帅最好只在里面呆一小会儿”
这是个谁都不愿得罪的老好人,罗根心里想着,见普拉法摘下帽子进了病房,他也赶紧跟了进去。
经历了德国的皇权时代、魏玛时期、纳粹**以及民主维宪时期这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威廉。弗里克像是一个疲惫不堪的行路者,躺倒在床上就一睡不醒。在白色床单的映衬下,苍老的脸庞就像一张蜡纸,丝毫没有血色。
普拉法缓步走到床前,在没有靠背的椅子上轻轻坐了下来,低头凝视着自己多年以来的老战友、老搭档,若不是得到了弗里克的提携,不要说内阁总理,就算普鲁士总理的位置也轮不到他这个没有深厚政治背景和党派支持的“平凡人物”。
罗根默默走到普拉法身旁,以站姿俯视着病榻上的德国总统,同时也是自己的政治合伙人,妻子的爷爷。这在东方叫爷丈人——或者直接尊称爷爷。两人在年龄上虽然相差了近四十,但在沟通方面却并没有那么大的差距,政治上的权宜合作也“幸运”地成就了大业。忘却了那些坎坷,心中更多的是敬佩与感激。
病床上的弗里克眼皮一动不动,呼吸平缓而微弱。正当罗根以为这次探视将无果而终的时候,只见普拉法凑近弗里克轻唤了两声。
弗里克的眼皮微微颤动,须臾,他缓慢地睁开眼睛,然后费力地转过头。
“保尔”他唤着普拉法的名字,然后看到了罗根——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总统,您感觉怎么样?”普拉法关切地问道,只见弗里克摇摇头,然后又示意总理附耳过去。片刻,普拉法转头对罗根说:“元帅,能否帮我请卡拉塞先生进来一趟,有些事情需要他的见证和记录”
“好”罗根旋即转身走到门口,把总统办公室主任叫了进来,等他们两个来到弗里克窗前,总理似乎已经和总统进行了一些简单的交流。
“卡拉塞先生,请将总统先生的以下嘱咐记录下来,这很重要”吩咐了这些,普拉法以提问的方式说:
“总统先生,第一,您生病期间,是否需要提请国民议会启用紧急状态法案?”
弗里克摇头。
“好的,第二,您的病情是否对外公布?”
总统迟疑了一下,点头,颤颤悠悠地说:“应该告知……公众,免得……被人利用,引发不必要的……恐慌”
接下来,普拉法又问:“第三,若是您暂时陷入昏迷或是病情导致的其他无法做出决策的时候,是由内阁代行总统权力还是另外指派他人?”
这个问题弗里克迟疑了更长的时间,他最终用很小的声音答道:“需总统提意见的……由伦特、迈卡尔、汉斯……分别领导外交、经济与安全顾问团……代行决策需要签署……法令的,由内阁总理……与国民议会议长共同代行……签字权”
等到卡拉塞飞快地记录下了这些,普拉法最后问道:“您是否还有其他吩咐?”
弗里克点点头,缓了好一会儿,这才望着罗根说:“需要国家元首出席的场合……由汉斯。罗根作为……总统特别代表出席其余……未尽事项,皆按照……宪法之规定执行”
“好的,以上嘱咐由我、汉斯。罗根、梅尔。卡拉塞共同见证”普拉法讲完这些,又用更为缓和的口ěn说:“总统先生,这些只是为应不时之需而做的嘱咐,您的身体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尽管安心休养”
弗里克已经闭上了眼睛,非常勉强地点点头。
普拉法起身道:“卡拉塞先生,这些嘱咐请尽快整理,我将在今天晚上的紧急内阁会议上宣布,并提交国民议会议长……罗根元帅,我们先出去吧”
这时候,罗根还在脑海中“咀嚼”弗里克的这些嘱咐,乍一开始,他觉得老头儿什么实职都没有留给自己,不免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总统终究是这个国家名义上的最高领袖,是整个国家独一无二的“代言”,由一个年仅29岁的人来暂代恐怕也是不合适的,至于说内阁总理普拉法,除非他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否则压根不要想染指总统权力——国民议会那些来自各行各业、各党各派的代表们也不会同意。
除了病房,普拉法将罗根引到一旁,低声说:“元帅,从今天开始,您已经担负起了总统交托的重担,请千万不要再像从前那样‘敢想敢做’了”
罗根不解:“什么意思?”
普拉法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说道:“总统的最后一项嘱托就是专门为你铺垫政治道路的想一想,当某个人一次次代表总统出现在民众面前,民众会对他有什么样的印象?”
这句话顿时让罗根醍醐灌顶
普拉法神情沉重地拍了拍罗根的上臂:“元帅好自为之”
望着战时内阁总理离开时的背影,罗根隐约看到了一种落寞,这是一个2岁的人在感怀自己的年迈,还是对后辈的过度羡慕?
三天后,弗里克顺利度过了危险期,按照医疗专家团队拟定的治疗方案,总统给自己放了一个大假,带着家人前往因斯布鲁克——欧洲最好的避暑胜地疗养。
威廉。弗里克的世界暂时清净了,但外界的纷扰却不会因此而消失。德国方面提前揭了莫洛托夫的底牌,所谓的苏德停战谈判自然是无果而终。尽管饱受争议,苏联行领袖——至少是名义上的新领袖,莫洛托夫,在斯大林以及人民委员会的支持下开始展现自己的铁腕。无惧于德国人仍在持续的攻势,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苏军内部展开了一次“大清理”,但凡意志不坚定者都被革除职务,或送进监狱或流放西伯利亚。同时,军队的机构、编制和番号进行了整顿和压缩,苏军从鼎盛时期的15个方面军精简合并到了5个方面军,204个步兵师的番号被取消,步兵除保留独立建制的游击部队,其余全部编入17个步兵师,每个师配员1。4万人,在人员和武器上均接近于德军步兵师的战斗力。损失惨重的装甲兵整编成为14个师又7个旅,全部作为最高大本营直属部队指挥。一贯受苏军重视的炮兵部队由于实力折损了三分之二,除了配属给各方面军以及作为大本营直属部队的,其余编入140个要塞团营,用于构筑和加强乌拉尔防线。
在精简和整顿部队的同时,莫洛托夫还以强硬手腕迅速回击了意图脱离苏联阵营的“逃兵”——新整编的第4方面军以机械化部队实施了举世瞩目的千里奔袭,短短三天就出其不意地占领了哈萨克斯坦首都阿斯塔纳,逮捕了哈政府的主要官员,迫使哈政府公开宣称“脱离苏联”的决定系叛乱者所为,如今叛乱已经被镇压,哈萨克斯坦将继续作为苏联的一份子抵御外敌;新组建的苏联空军第1、第2伞兵师分别在乌兹别克斯坦和土库曼斯坦实施了空降突击,并最终突入这两个加盟共和国的首都,虽然没能抓到它们的主要领导者和重要官员,但也达到了敲山震虎的目的,两国不约而同地放缓了脱离苏联阵营的实际行动。
对内,莫洛托夫的铁腕政策很快收到了成效,对外,他指示最高大本营集结重兵阻击意图绕过乌拉尔山脉南端进入哈萨克斯坦并迂回攻击苏军侧后的德军部队。于是,新整编的第2方面军50余万人迅速开赴奥尔斯克一线,驰援已经在那里构筑了线性防线的苏军第19步兵军。尽管防御一方的总兵力超过了0万人,是进攻方的1。5倍,但此处北依乌拉尔山脉,南面哈萨克斯坦草原,地势开阔,非常适合机械化部队行军作战,德军在这里投入了由装甲兵上将乔瑟夫。哈普指挥的第5装甲集群,该集群得到加强后拥有4个一线装甲师、1个轻装甲师和4个摩托化师,其步兵师的机动作战能力也因为额外增加了大批运输车辆而有了大幅提升,一场激烈残酷的大战无可避免,唯一的悬念在于这场战役将以什么样的进程展现在世人面前。
第99章一张病危通知单下
1942年8月25日,汉堡,布罗姆。福斯造船厂。
每当这些建造过大型战舰的造船厂出现彩旗招展、人潮涌动的场面时,人们就可以知道这里又要有大家伙“诞生”了。这一次,人与旗帜都要比往日里多出许多,气氛也更加的浓烈,不仅如此,平日里并不经常集体出现的国家军政首脑也都现身造船厂,其规格之高可见一斑。
现如今,就在曾经建造过“俾斯麦”号战列舰的船台上,躺着一艘还没有安装上层建筑和舰炮但看起来更加庞大、更加雄壮的巨舰,这便是1939年7月15日开工、期间两度因故停建的兴登堡级战列舰“兴登堡”号(H39)。其设计排水量达到5。5万吨,将安装八门52倍径的1英寸(40毫米)巨炮以及德国海军最新式的通讯设备、光学仪器和火控雷达。从任何一个方面讲,这艘战舰都将成为德国海军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水面舰艇,并且足以傲世这个时代任何一个海军强国的任何一艘重炮战舰
“……仅仅在半个世纪之前,我们还无法独立建造一艘排水量超过一万吨的战舰,那时候我们被称为‘只有陆军的瘸子’,涉海作战时只能倚靠外国的舰队。在这五十年的时间里,我们为海军的发展付出了辛勤的汗水,倾注了民族的智慧,我们的进步举世瞩目,我们的成就举国骄傲二十多年前,我们曾经拥有过一支世界第二的远洋舰队,然而战争的结果让我们瞬间失去了一切——舰队、机器、图纸,我们变得近乎一无所有。但是,我们拥有百折不挠的精神,拥有白手起家的魄力,拥有谁也抢不走的智慧我们建造了德意志级,我们建造了沙恩霍斯特级,我们建造了俾斯麦级,我们建造了齐柏林级,这些舰艇在我们突破北海封锁、迈向世界大洋的过程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我们真正站在了大海洋的舞台上,德意志的大海权时代已经拉开了序幕……”
站在观礼台的话筒前,不用稿纸,没有怯懦,维宪运动期间锻炼的思维、口才与胆识得到了阅历的升华,罗根从容不迫地发挥着、鼓动着、渲染着,相形之下,内阁总理保尔。普拉法的开场显得苍白无力。当人们沉醉在这时而引发共鸣、时而撩动心魄、时而热血沸腾的讲演中时,大概忘记了这只是代替因患严重心脏病而无法出席仪式的弗里克总统发言的“特别代表”,忘记了笔挺的空军元帅制服似乎与这里的海军氛围有些出入,忘记了年轻英俊的面容与干练老成的姿态有些反差,忘记了这只是一个人独立完成的讲演,忘记了这一切本该是走走过场的“客套”。
10分钟的讲演并不长,但当罗根的话音落下时,回应他的是山呼海啸般的声音。
在场近5万名军人与民众沸腾了,发自内心的沸腾。这一刻,传统的下水仪式与依然漫长的舾装过程已经变得次要了,重要的是,无数迷茫的人生在这里又找到了共同的方向。
不仅仅是重大典礼和仪式,作为总统的特别代表,罗根开始如赶场般出现在国内、国际的主流场合。掌声和镁光灯是他最好的“出场费”,他忽然发觉自己不仅能够适应曾经那么厌倦的氛围和气息,更能够凭借自己丰富的战场经验和超乎常人的远见在政客名流之间游刃有余。他回到了维宪运动时期,不断用精彩纷呈的讲演向高等级的听众们灌输自己的思维和理念,用无形的引力将站在各自立场上的人们凝聚到了一个用力的方向上,用独特的魅力赢取他们的认可与支持。这其间既有觥筹交错和曼妙舞步,也有慷慨激昂与推心置腹,所有的一切都渐渐走上轨道,目标是战争结束后的全民公选——从战时政府到常态政府的变化,将是一个不需要太多时间等待的机会
在一种微妙的变化中,1942年的8月悄然成为历史,9月的日历随之翻开。上旬,柏林军官学校建校庆典、符腾堡州庆典、国防军伤残军人退役仪式、六万吨级远洋商船“茵斯特”号下水典礼;中旬,德…土盟约签订仪式、前线巡访慰问、莫德尔等将领的晋升授勋仪式;下旬,兴登堡级战列舰二号舰“阿道夫。希特勒”号(H40)下水仪式、基尔海军航空学院落成典礼、迎接西班牙元首来访。罗根的9月是忙碌而充实的,人们开始渐渐淡忘了那位在阿尔卑斯山间疗养弗里克总统,恍然觉得自己拥有了一位无比年轻、无比活跃的领袖。
9月底,罗根与国防军总参谋长古德里安一道飞抵奥尔斯科视察。这时候,前后持续了近四个星期的奥尔斯克战役才刚刚结束,激战过后的战场上还随处可见各种兵器的残骸。经过双方不断增兵和调整策略,这场本意单纯的攻防战却渐渐演变成为一场惊心动魄的装甲会战,仅苏军就投入了1200余辆坦克和自行反坦克炮,其中包括莫洛托夫的王牌部队第37重型坦克团。在重武器极度匮乏的时期,这也是苏军部队唯一一支成建制装备V…1和V…2型坦克的战斗部队。该团的参战本该起到扭转局面的作用,然而它们却遭遇了自己的“天敌”——装备炮机的德军第99轰炸机联队,结果还未抵达战场便已折损大半……
占尽优势的德军部队在奥尔斯科战役中投入了大量四号H、四号G以及新锐的五号坦克,参战坦克总数一度对苏军形成2比1的优势,另有大约1200辆突击炮和自行反坦克炮支援战斗。在这场保卫乌拉尔山脉南端的战役中,苏军投入了己方空军最后的精锐,但除了9月17日和18日这两天短暂获得过战场制空权,他们长时间遭到德国第3航空队的压制,只能以小规模空袭和夜间轰炸的方式来袭扰德军地面部队。是役,苏军阵亡和被俘人员达到了81万之多,第2方面军完全失去战斗力,先后调遣部队参战的第1和第4方面军也损失了大批有生力量。更让苏联人士气大跌的是,赶赴前线参战的哈萨克斯坦人不但出工不出力,甚至出现了多起集体向德军投降的事件。
就双方投入的兵力而言,奥尔斯克战役还不及莫斯科战役的四分之一,但这却丝毫没有影响它成为苏德战争后期的关键性战役。除了部署在乌拉尔山脉防线的部队,苏军派遣了所能够调动的力量,其中不乏装备最好、素质最高的近卫部队,却最终没能阻挡德军绕过“不可能攻破的苏联马奇诺”。战役刚刚结束,德军便不顾疲劳派遣装甲部队向哈萨克斯坦首都快速推进,同时出动第22空降师沿途实施伞降和机降——德军钢铁洪流以平均每天200公里的惊人速度在开阔的草原上纵情奔驰,后勤供应成了指挥官们唯一的牵挂。哈萨克斯坦当地的卫戍部队无心恋战,先前占领阿斯塔纳的苏军装甲部队又在奥尔斯克战役中驰援前线并消耗殆尽,残余的苏军部队闻风而逃,这迫使莫洛托夫的最高大本营再度从乌拉尔山脉战线抽调宝贵的机动力量,然而疲惫之师在阿斯塔纳北郊的战斗中不堪重负,坦克遭遇战完全一边倒……
“诸位我受总统委托,代表国家向你们表达最高敬意和诚挚的感谢”
在野战医院的营帐里,罗根端端正正地向这些为国受伤的将士们鞠了一躬。残酷的战争中,时常身处一线、与死亡为伍的军人无疑是最英勇的人,作为曾经的基层作战人员,罗根最享受的便是那段如诗如歌的峥嵘岁月,他与总参谋长一起,将一枚枚荣誉勋章和战伤勋章颁发给病榻上的官兵们,饱含感情地安抚他们——这些身负战伤的官兵们,很可能就此落下残疾。
一个营帐接着一个营帐,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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