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欣慰的。
“你如果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这是万万急不得的,只能徐徐图之,陛下被刺这件事,知者甚少,我也是多方打探才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兹事体大,其中内幕还有许多,你这次虽然没有做错,但今后在京都行事切不可如此轻率,小心使得万年船。”
“叔父想的周到,侄儿知错。”林甫还是有些诧异,自己这个叔父竟然肯为了自己父母的事情暗中打探了十几年,还是值得穿越人士尊敬的。
“你不是错了。而是你的位置看不到这些。”林盎见这个一见面就给了自己一句归来的不一定是英雄,还可能是流氓作为下马威的侄子终于服了软,心中很是开心,眼中也多出了几丝赞赏和怜爱。
“你年纪轻轻就有才名,又跟着慕大人,想必学到了一招半式,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有些傲气,做事张扬一点可以理解。但你要记住了,人可以有傲骨,却万不可有傲气。否则总有一天你要吃大亏。”
“侄儿虽小有本事,但万不会看不起天下英杰,叔父教诲侄儿谨记了。”
林盎微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位京都口传的林英俊,微微叹息道,“叔父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这林家,之后就要看你了。”
又聊了几句闲话,林甫这才行礼告退。
这边林甫正在思索着当今陛下在流血夜被刺杀究竟意味着什么,刚刚回房,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林甫应声去开,发现来人正是带着自己去京华诗会凑热闹的林瑶。便侧身让自家姐姐进了门来。
“我看父亲回来的时候面色阴沉得紧,他没责怪你吧?”林甫本以为自家姐姐有什么事情,没想到是关心自己来了。
“叔父说的的确有道理,这次我确实太过激进了”,林甫本以为自己借这一句诗向皇帝表心意的方式很高明,却是没有想到引起了士族派系这么大的反应,“我本以为随口一作,不会引发这么大的反响。况且那天那个丫头实在是咄咄逼人。”
林瑶听得这话扑哧一声笑了,眼前这位怕是还是不知道对方是哪路人士,“夏澹的爷爷是内阁首辅,也是翰林院大学士,你这次进京大比若是一路顺风便是要进翰林院的,最后就是在内阁首辅夏彦手下任职。”
说着又想起了夏澹那个倔得不行的个性,又补充道,“到时候怕是有你受的了。”
林甫听到对方的来头吃了一惊,自己这是提前把顶头上司家的小公主得罪了,但一想到内阁首辅兼任大学士也只是兼职,便说“内阁首辅是百官之首,平时政务那么忙,就算我进翰林入职也没有那个空闲来找我麻烦吧。”
“夏彦大人自然不会跟你计较,但是翰林院的不少人夏澹可是很熟的,你可要小心了。”
林甫想到这件事觉得很操蛋,不过那也是殿试之后的事情了,自己现在实在是懒得去想,“此事到时候再伤脑筋吧,我能不能通过会试殿试尚且是未知之数呢。”
林瑶自然是不信这天上掉下来的林弟弟会考不进殿试,便打趣道,“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们林府出了一位林英俊,隐隐为寒门学子的领袖,若是不点你上榜,天下寒门士子的心可就被伤透了,想来也不至于。”
“可别!”,林甫听到这林英俊三个字就觉得头大,怎么听怎么觉得是揶揄,偏偏此间的人看来是极好的赞扬,“另请高明吧!我实在也不是谦虚,我一个将门之后,怎么就成了寒门领袖呢?”
“还不是因为你这些年都不在林府,还在千里之外的徐州考了解元,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在将军府。不管在哪儿自然都很难比在将军府里过得舒服,大家自然就把你当成了有福不享偏要寒窗苦读的“寒门学子”。”
林甫心中暗道,这帮人哪里猜得到我这些年住的地方可比将军府还要豪华呢!
林瑶又和林甫聊了几句,然后便说不打扰弟弟温书了,这便要离开。
林甫刚才思来想去流血夜陛下被刺杀的事情,越想越觉得自己还不如不知道的时候逻辑清晰呢,早就头疼的不行,连连表示这书根本是温不下去。
林瑶看他既然不打算看书,诗会也是不欢而散便回来了,便提出明天要带他去京城里转一转看一看。林甫来到京都也有一天多了,却是没有好好出门逛过,便欣然答应。
家姐走后,林甫实在是非常在意这个重大的线索,流血夜陛下同时被刺,要说这和灭门案件若是没有联系绝不可能。
但直到深夜,躺在床上辗转的林甫仍旧没能想明白流血夜那天陛下被刺杀受伤的事情,暗道自己果然还是没有搞阴谋诡计的天赋,竟然思来想去也没有头绪。
不过现在至少目标十分的明确,线索就在皇宫之中,那么现在自己当下最重要的任务便是在几天后的大比当中取得好名次,成为文皇手里那一把锋利的刀,才会有可能接触到旁人所见不到的线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十九章 后门条(上)
几个时辰前,另一边的尚书府上,江尚书正在书房里因为春闱的事情很是恼火地踱步。
虽然按律来说,春闱大比的诸位考官为了避嫌,在得到任命状的那一刻便要入住贡院,应当不会太多地被纠缠在走后门递条子这等俗事当中。
可事先总是有些风声透出,这春闱大比的考官是礼部哪几位官员,同考官是翰林院的哪几位学士,大致上也能被有心人打听出个大概。
就算负责春闱的考官同考官们不打算借此谋私,却总是躲不过世家权贵们伸出的手,少不得要做一些欺上瞒下的龌龊事。
前些年还算是好,他江殷江太岳虽是正三品右侍郎,但由于他乃是前朝中人,并且与周朝的世家权贵们接触不多,走后门也轮不到他,所以门路大都也走不到他那边去。
可这届的春闱,他升为礼部尚书,乃是大比的总裁,这份名单他就算是有心想逃却也逃不开。
这外面的条子递归递,说到底终究还是绕不过他,各方世家瓜分完大比的名次,汇成一份名单,到头来还是需要礼部尚书过目点头的。
上届春闱的时候他便对科场中的猫腻有所耳闻,但由于他涉事不多,知道的人数也就不多,所以倒也没太在意。世家们把手伸进来安插一些本族的权贵子弟,这事儿这么多年来也算是惯例了。
这春闱里面的猫腻,怎么递条子,糊命,誊抄,从头至尾已经被做成了熟练工种,他江太岳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没太关心此事,可今年做了春闱大比的总裁。这几日里源源不断的来客,江尚书这才明白自己对科场**程度的了解还是太浅了。
江尚书这几日的心情是极差的,私下里打探了几位名单上的学子,发现都是中庸之人,并无甚才学,心中便很是不痛快。
这两年陛下渐渐鬓发泛白,各方势力都是起了积攒实力的心思,这一届的条子创历史新高,举荐的人却是一个比一个没用,少有真才实学之人。
有才之士难有出路,就连朝中几位迂腐大儒都给自己递了条子。
不过他们递的条子倒也还好,上面的名字江尚书也算是稍有听闻。
这些人的秉性江太岳是清楚的,推荐的人全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学子。这条子也算不得是条子,只是让自己留心一下,别让那些利欲熏心的权贵们瓜分名额的时候给抹了。
这条子递起来自然是轻松,写上几个人名之后送过来就是了,谅他一个势单力薄的前朝旧臣也不敢不听话。
只是这次春闱后门条所递的人数实在太多,打招呼的人络绎不绝,江尚书的脸色也越来越差,时至今日内定的人数已经超过总人数的八成,这让江太岳实在是觉得头疼。
春闱舞弊说到底这是朝臣们联合起来糊弄陛下,说难听点乃是欺君之罪。如此数量实在难办了一些。
可若是要革除一些名额,其中的门门道道又有很多。看着手中那一大长串名单,哪些人动不得,哪些人可以动。若要动,又该怎么动,这里面都有规矩,并非是春闱总裁一个人说了算的。
而江尚书又的确不擅长这些门道,因而随着春闱的临近,走门路的人多起来,心下极为烦躁。
江尚书正在书房内踱着步,像极了热锅上的蚂蚁。这边有小厮敲门来报。
“江大人,府外。。。。。”
“不见不见!”,江尚书大袖一甩,极为不耐烦地打断道,“就说我身体有恙,今日不能见客!”
春闱名单被内定了八成,还有人继续上门?那这春闱大比还比个什么?自己这个春闱总裁还当个什么?直接让这些权贵子弟们入宫参加殿试去好了。
江尚书很是不忿地想到,也不知前任那位老大人是怎么熬下来的。这要是每届春闱都要和这些个权贵世家打一圈太极,不被累死也被气死了。
“大人。。。。”,小厮面露难色,外面那位爷他怎么敢回绝?“外面的那是叶王世子,禁军十四卫统领。。。。大人不见怕是不行。。。。。。。”
自家大人前些年入职礼部是叶王爷开的口,别的人都能不见,这位当今陛下的心腹,执掌京城禁军的叶王世子自家大人却是不能让他吃闭门羹的。
听闻来着是那些年在叶城见过不少次的小王爷,江尚书先是微征,叶王世子向来是直属陛下,只替陛下办事的。
也没听说他与哪位士子交好,怎地突然在这个时间点上门拜访?
心中很是不解地出门相迎,小王爷一见面便微一欠身示意,“先生。”,这番礼遇更是让江尚书觉得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小王爷则是完全不知江尚书此时正因为春闱递条的事情恼火得很,两人入座之后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许久,茶喝得差不多了,那两碟精致的小糕点也被吃了个干净。
说完了近况见闻,说完了叶城往事,聊了聊叶王爷的近况和叶城附近的美景,便实在是没了话题。
小王爷和江尚书同时住口,气氛稍稍有些微妙。
小王爷此时心里是焦急得很,这一个多时辰也过去了,太子保证的春闱任命令仍旧没来。倒是江先生家的公子江陵已经回来。
若要完成太子的任务,此刻自己是说什么也走不得,只能生生耗在这里。
可的确是找不出话题来了。若是说起那位小林公子,估计还能聊上一两个时辰,只是自己此行前来便是要隐瞒这件事情,又如何提得?
场中气氛很是尴尬,小王爷为了这些年的酒账,端着手里的茶盏默默地抿着,大有一杯茶喝上两个时辰的架势。
江尚书则极为不解,这家常也聊得差不多了,往年的交情也通通说了一遍,怎么来都来了,最后递条子的时候这般羞于启齿?
这天下到底是哪位学子竟能请得动这位世子上门来的?
正在场中气氛无比尴尬的时候,门外小厮来报,”江大人,王公公求见“。
第二十章 后门条(下)
听闻宫中总算来了人,小王爷长舒了一口气,这时间总算没差太多,再拖下去当真是无话可说了。
这宫中任命令一下,江尚书即刻便要搬入贡院,期间不得和任何人接触。
这使者来了,自己的任务便算是告一段落,他先前想得简单,却是没有想到上门打太极的过程这般磨人。
来者进了正厅,已经放松下来的小王爷则是一滞。因为这来的太监王公公乃是司礼监大太监张公公身边的人,春闱的任命令下来绝不该是司礼监来人才是。
这位王公公进厅来,见到端坐厅中小王爷略略有些意外,见着这位陛下近几年的新晋心腹,连忙堆着笑上前拱手行礼道,“嘿嘿,小王爷万福金安呐!”
王公公乃是陛下身边头号亲信,司礼监大太监张公公的下属近臣。陛下的旨意宫内由张公公传话,宫外便由这位王公公负责。
圣旨有专人传旨,来者并无定数,哪一位公公都有可能。但若是府上来了这位王公公,则带来的必然是陛下私下的一些意思和想法。
所以在朝臣们眼中看来,这王公公到,更比手持圣旨的官派人员要福气几分。毕竟圣旨有好坏,有升迁有贬谪。
但陛下私下里的意思到了,则必然是有喜无忧。就算是有天大的难事让你办,那也是圣眷不是?
因而王公公的地位在朝堂中略微特殊,即便见着叶王世子,现任京都禁军十四卫统领,也可这般笑嘻嘻地套个近乎,不必太执着于礼节。
在尚书府将将带了不到两个时辰,没等来春闱的任命令,倒是等来了陛下身边的人,小王爷感觉一出阴谋正上演。
“王公公怎么今日里得闲出来走动?摸到江先生府上来,莫不是要递个条子不成?”
小王爷与叶王爷不同,他倒是对宦官没有什么成见。
况且他这些年任职京中,深知那些在皇宫里日夜服侍陛下太后等人的这些太监们的厉害。
虽说以他的尊贵倒不至于怕什么,陛下看中了他的刚直和军中历练的经历,调他来京城任禁军十二卫统领。后再增设两卫监察吏治,渐渐把禁军的手伸向朝堂。
他乃是朝中新晋的实权人物,加之他世子的身份,倒是不用像普通官员那样担心太监们进献谗言,诋毁自己。
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与人方便也是于己方便。叶王爷出了名的不喜欢宦官,这位世子倒是从来没有什么架子,与几位地位较高的太监关系很是融洽。
他这么与王公公一打趣,却是没有想到自己还当真猜到了真相。
王公公揣着条子,心中一愣,这话说到了真相上,一时间他倒真不知怎么接比较好。
踌躇了一下,转念一想,叶王世子和条子上这位也算是相熟之人,且也算是陛下的心腹,便也没有避讳。
掏出一张条子来,笑着对江尚书说道,“咱家是来递条子没错,但却不是为自己递的。陛下说了,大家都乐意递条子,陛下这回也要递上一递。条上的这位,还请江大人多多关照才是。”
江大人接过条子,坐在他身边的小王爷斜眼一瞥,脸色微变,大呼后悔。自己这两个时辰算是白呆了还是小事,怎么感觉自己被那位太子哥哥卷进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当中了啊!
只见那来自宫中的一尺长白条上仅仅只书有两字,“林甫。”,乃是陛下亲笔。
林甫?江先生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小王爷,小王爷连忙转过头去,做出一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此林甫是自己那个学生吗?正巧身边就有一位叶王府的人,江先生便开口问道,“庆之那小子拿了上届徐州解元,却不肯来参加春闱大比,不知今年来了京城没有?”
“呃。。。。”,小王爷一时语塞,但还是及时反应了过来,“你也知道,他这个人最怕给别人添麻烦,入京赶考也定会是偷偷摸摸的,为了避嫌,一定待得放榜之后才会拜访我们。”
“也是。。。。”,江先生回想了一下,那小子古灵精怪的,据说前些年考童试和乡试的时候,放榜之前连叶王爷都不知道原来这小子偷偷去考了试。
直到顾大人登门拜访直呼小友的时候,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王府里住着的那个小子,偷偷去考了一个解元回来。
顾大人知道林甫是江先生的学生,因而此事曾写信知会江先生。江先生得知自己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