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潘缈浅就是不依不饶,非要将妙芷她们赶出去,说什么也不允许她们在营地过夜。
外面吵吵嚷嚷的,原本聚在元鸿轩帐中商量军情的几人也被扰了心思,大伙儿皆有些奇怪,跟在元鸿轩身后一同出了营帐瞧瞧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元鸿轩一身便装,剑眉微挑,声音也有些不悦。
站在湘嫣身后的妙芷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头立马涌上了无尽的委屈,她紧紧盯着那抹有些消瘦却依然俊逸的身影,柔柔的唤了声“鸿轩。”
此话一出,一旁有些怯怯的宁儿也赶紧朝着那抹声音叫了一声,“鸿轩公子,小姐崴了脚。”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元鸿轩站在原地,只一双黑眸定定望着眼前的三人,“怎么是你们?”
他三步并作两步,急急上前,伸手便将妙芷接到了自己怀中。“你们怎么来了?”
“请殿下责罚。”没等元鸿轩再说什么,湘嫣已是单膝跪地,抱拳领起了责罚。
营帐前的众人皆有些摸不着头脑,一个个瞪大了眼珠子瞧着眼前的一幕。这女子是主帅的什么人?妻子?没听说主帅成亲了啊?
其他人都在看热闹,一旁拿着托盘的潘缈浅却是气的有些哆嗦,她将手里的托盘恨恨丢给身旁的一个小将,步子一迈,张嘴便是一副不客气的语气。
“原来是你啊!”潘缈浅方才端详了几眼,这才发现元鸿轩怀里的女子正是那日皇宫亭子中替她出头的那个女子,小叔名义上的女儿,审妙芷。
“鸿轩,我脚疼!”妙芷根本不想去接潘缈浅的话,打从到了这里,第一眼看见潘缈浅,她便知道众人口中说的元鸿轩身边的那位女子便是她。
元鸿轩更没打算说什么,瞧着怀里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脸色不佳,手臂一捞,便将妙芷打横抱了起来,转身就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经过秦观身边时,也没忘丢下一句“叫军医过来。”
秦观只沉沉应了一声,有些无奈的眸光却是落在了一旁半跪在地的湘嫣身上,“还不快跟过去,杵在这里做什么?”
他一甩袖子,去叫军医了。
主角都走了,一旁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们也都识趣的散了。潘缈浅脸色苍白,紧咬牙关,一双怒目则是瞪着元鸿轩消失的方向。
好你个元鸿轩,原以为你一直用心中有人这个理由推脱是借口罢了,想不到还真有其人,就是那个审妙芷。
“潘小姐,这饭您还送。。。。。送不送了?”旁边替潘缈浅端着托盘的那小兵一脸愁容,左右为难,好不容易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送你个头啊!”潘缈浅一巴掌将那托盘打翻在地,气冲冲的也走了,余下那小兵呆愣在原地。
帐外凉风瑟瑟,帐内却温情萦绕。不知是不是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妙芷脚上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不少。
元鸿轩刚将妙芷小心抱到榻上,秦观叫来的军医便尾随而至。那郝大夫给妙芷脚踝处敷了些草药,开了个方子便退出去煎药了。
帐中一下子安静了好多,元鸿轩眸子一转,看向了站在门口的湘嫣,想听听她要如何给自己一个交代,前儿个他还收到她的回信,说妙芷在倚南宫中一切安好,只三日,情况就变了?
湘嫣牵拉着脑袋,面上纠结复杂,她怎么也不敢跟元鸿轩那双沉如深潭的眸子对视。
脚踝上的疼痛已经被一阵清亮之感替代,妙芷知道,如今这个尴尬的局面,只有她来解释更为妥当。遂朝着也站在门边的秦观莞尔一笑,红唇轻启“秦伯,麻烦您找个地方将湘嫣、宁儿安顿一下,我有些话想单独跟鸿轩说。”
秦观愣了一下,赶忙看了一眼榻边的元鸿轩,见后者没说什么,这才答应了下来。他知道湘嫣这次闯了祸,即便作为父亲他很想替女儿求个情,可依着对元鸿轩的了解,他却一直没开口,好容易妙芷解围,他赶忙带着两人出去了。
帘子掀起,下一秒钟便将外面篝火的橙光挡了去,妙芷稍稍挪了挪身子,一双柔荑缓缓落在了元鸿轩胳膊上。
她目光灼灼,只静静望着面前略显疲惫却依然俊逸的男子,整颗心都化成了一汪清水,“鸿轩,你瘦了。”
她的声音温柔舒缓,如枝头动情吟唱的雀儿带着十分的蛊惑,轻轻浅浅落在元鸿轩耳中,让他心中对她的那一丝埋怨霎那间褪去却又立马添了一层心疼。
“为什么让湘嫣瞒着我,等到东元局势一稳定我去接你不好么?”他知道湘嫣能违抗他的命令选择撒谎一定是妙芷的原因。一抬手,将她透着冰凉的小手攥在了掌心。
“可是,我想你!”再多的措辞都抵不过这短短的三个子,我想你,我想你,这三个字中包涵的深情实在太多太多,多到让元鸿轩的心都为之一颤。
“我怕不来见你,以后便再也见不到了!”她将脑袋轻轻靠近了他的胸膛,掩住了变得暗淡的瞳孔。。
第205章()
“说什么傻话,我是主帅,打仗自是不用亲自冲锋,哪能有什么危险!”元鸿轩明明知道妙芷说的是什么,却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只轻轻摩挲着她的背,嘴角勾了勾。
“鸿轩,我说的是你的身体。。。。。。。”
“好了,行了这么远的路,脚又受了伤,休息一会儿吧!”元鸿轩脸上噙着笑意,低头瞧着怀中瘦弱的丫头,看着她因为担忧而飘忽的眼神和抿起的双唇,忍不住将双臂又紧了紧。
妙芷明白他想逃避的原因是什么,她没有纠结元鸿轩方才的行为,也将自己全部靠进了他炙热的怀中。
既然来了,她便不会改变主意。所以,她不用从元鸿轩这里探求那本不重要的决定,而且,这次她也没打算给他否定的权利。
军营里一下子多了三个女子,让营里原本毫无生气的日子有了一丝别样的味道。即便元鸿轩已经下令不许靠近妙芷她们所住的营帐,但还是有一些不怕挨军棍的毛头小子总找机会在她们帐外来来回回的转悠博眼球。
原本元鸿轩是打算让妙芷住在自己的大帐中的,可妙芷说什么也不愿意,她不能因为自己身份特殊,便坏了军中的规矩,元鸿轩身为主帅,更应该以身作则。
不得不说这位郝大夫医术了得,只换了三次药,便能明显看到脚踝上那个鼓起的大包慢慢消了下去,妙芷也能踢踏着绣鞋不用人扶在帐中挪挪步子了。
到今日为止,她们已在这里待了三日,妙芷一直未出过帐外,自是不知道那心中不平的潘缈浅已来找过多次麻烦,每次都被元鸿轩特意安排的人挡了去。而湘嫣,也没多嘴到专门在妙芷面前提起这一茬儿。
军中本就无趣,妙芷又因着脚伤不能出去,元鸿轩便命人给妙芷寻些书来打发时间。只是他不知道,这些个小兵大抵都是些没念过书的小子,光知道有字便是书,却将街头市井上一些不着边的野史跟话本子带了回来。
妙芷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虽说这些野史话本子里随处可见那些文人眼中的风流浪荡之词,但作为一个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人,什么没见过,这些在她眼里根本就是小儿科。
每次她举着这些话本字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宁儿那个小丫头却总一脸酡红躲得远远的,眼神还嫌弃的很。
深秋寒至,天也亮的越来越晚,妙芷的脚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鸡刚叫她便醒了。每日这个时辰,总能听到将士们操练的“吼吼哈哈”之声。
湘嫣每日都晨起练剑,即便是逃亡的那段时间她也没有落下一天,这会儿早已不在了。妙芷又在榻上躺了不大一会儿,宁儿那个小丫头也醒了。
“小姐,我去打水!”小丫头缩了缩脖子,大大吸了一口气,这才端着铜盆一头扎到了寒气肆意的帐外打水去了。
妙芷套上绣鞋,正打算将有些打结的发丝解开,宁儿却捂着眼睛没头没脑的冲了进来,手里哪还有铜盆的影子。
“啊!羞死了,羞死了!”小丫头没头没脑的一通大喊,当下便吓了妙芷一跳,赶紧出声问起了原因。
“那些男子好不要脸,全都在外面光着膀子冲澡。”小丫头满脸通红跺着脚埋怨着,说话的调子都因为着急一路上飘。
原来是宁儿打水的时候,恰巧赶上将士们操练回来,一个个一身臭汗正聚在一起舀水冲澡。宁儿这丫头一直跟着妙芷待在学士府,陌生男子都没见过几个,这一下子跑出那么多光膀子的汉子,怎么能不吓得她这个面皮儿薄的小丫头大惊失色呢!
妙芷掩嘴笑的花枝乱颤,“我还以为怎么了,不就是瞧了男人的身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次正好给你打个基础,往后嫁了人去也好在你夫君面前不那么尴尬不是?”
“小姐惯会取笑人!”宁儿被妙芷这么调侃,小脸儿瞬间成了走马灯,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说完倒是发起了小脾气,脑袋一瞥,怎么地也不愿再跟妙芷说话了。
帐中传出那一串如银铃般的娇笑声,引得帐外来往的兵将们纷纷侧目,皆是竖起耳朵想多听些这悦耳的声音。
若说女子爱嚼舌根儿,是你们没在男人多的地方待过,那八卦起来简直不是盖得。就比如说现在,外面一群男人们正探头探脑朝帐里张望,恨不得一个个皆变成千里眼顺风耳。
这么些日子,他们只瞧见小丫鬟跟那劲装女子进进出出,处在八卦风尖浪口的女主人公却被主帅保护的很好。自那日昏暗的夜幕瞧了一眼便再无缘见其真面目,此刻这清甜悦耳的笑声,更加给他们心中蒙了一层诱惑的薄纱。
“唉,你们说这位长得怎么样啊?”说话的是一个模样清秀,年纪尚小的男子,那日妙芷她们三人前来,他正在山头巡逻,堪堪错过了那场好戏。
“长得不怎么样,身材没料不说,肤色也是蜡黄蜡黄的,连潘家小姐的小拇指都比不上。”接话的是个嘴角有颗黑痣的男子,个子不高,长得却很壮实。因为手上劲儿大,总能将跟他对练的人打趴下,大伙都管他叫远子哥。
听到有人接话,大伙儿都围了上来,蹲成一圈开始了一天的快乐时光,八卦。
“远子哥,你还看见啥了,快同兄弟们说道说道。”女人们在一起离不开家长里短,男人们在一起却总绕不开女人这个话题,这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那远子哥朝着远处吐了口唾沫,享受够了被众人吹捧的感觉,这才开始言道“那日夜里。。。。。。。。”他神情夸张,边说还边比划,“也不知道元帅是不是猪油蒙了眼睛?怎么能看上那么个又丑又干的姑娘。”
“照这么说那女子还真是连潘小姐的小拇指都比不上呢!”一群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皆在为潘缈浅打抱不平。
“你们不去用饭,都聚在这里干什么?”秦观再也听不下去,皱着眉呵斥了一声,眼神则是看向了身旁的元鸿轩。。
第206章()
一伙人被这声吼吓得立马全站了起来,一个个低垂着脑袋沉声喊了一句“军师,主帅。”
元鸿轩黑着脸缓慢走来,平日里还带着点温和的面色,这会儿已经荡然无存。
他顺着众人让开的路稳步朝着妙芷所在的营帐走去,待行至那远子哥身边的时候步子却陡然站定,“下去领二十军棍吧!”
妙芷不再打屁宁儿,自顾自坐到桌前便翻开了昨日看的那本话本子,话本子的名字叫“珍珠塔”,讲的无非就是一个老掉牙的故事有一个书生因为家乡遭灾,便带着家中唯一的老母到外地投奔嫁了大户人家的姑母而被嘲讽的故事。
妙芷原也不是看那故事情节的,只是那写话本子的人将其中人物的对话写的简短押韵,精辟的很,即便是配上调子唱,也朗朗上口,这才吸引了她。
元鸿轩进来的时候,脸色还是有些不好看。军中这几日谣言四起,他虽一直选择不理睬,却还是不愿人们在背后议论妙芷。
宁儿瞧见元鸿轩进来,诺诺的福了福身,便识相的退了出去。妙芷搁下手中的话本子,嘴角含笑的走上前去。
“怎么这么早便过来了?我还没来得及梳妆,此刻的样子怕是邋遢极了。”军中不似别处,有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就很好了,这几日,妙芷根本没照过镜子,只偶尔就着铜盆中的清水瞧上自己一眼,但总是模糊瞧不真切。
元鸿轩牵过她的手,眼神从上到下将面前之人打量了一番,最后落到了妙芷的脚上,“脚伤不碍事了?”
“嗯,不碍事了!”妙芷瞧着他面色不佳,急忙出声回应道,拉着他走到桌边,回头间又是问道“是不是还在为攻不下盛同城烦忧?”
妙芷知道按照元鸿轩他们以往行军攻破其他城池的度,这次在盛同地界逗留和耗费的时间确实有些长,而且他们不像朝廷的军队,有充足的银两做后盾。
天气一转寒,粮食越来越不好买,而且为了限制元鸿轩的步伐,朝廷更是从中作梗,将粮价炒得很高,这也是元鸿轩一直头疼的大事儿。
妙芷抬手将他眉宇间的皱褶轻轻抚平,温言软语的安慰着,“一会儿带我去山上转转吧!好几日没出去,都快忘了外面的空气是什么味道了,而且我也想瞧瞧这盛同城是怎样的铜墙铁壁,叫你们这些平日里叱咤沙场的人都束手无策。”
“好!”
两人又说了会儿旁的,就听见湘嫣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宁儿那丫头实在不愿意再去河边糟践自己的眼睛,将给妙芷打水的事情托付给了湘嫣。
湘嫣端着水盆进门,身后还跟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小将,两小将头也不敢抬,只将手中那口红木箱子搁下便匆匆出去了。箱子是秦观派人送来的,秦观不愧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打从妙芷来到军营的第二天,他便差人去离这里最近的泯州给妙芷她们置办了些女子用品。
红木箱中不仅有妙芷想了多天的镜子,还有几件款式颇新的罗裙,更不用说那些篦子还有简单的一些钗什么的,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元鸿轩回了自己帐中,湘嫣则侍奉妙芷梳洗、更衣。
匆匆用过早饭,妙芷便提着罗裙快步出了帐外,眸光微抬,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正牵马等着她的元鸿轩。
元鸿轩立在一匹枣红马儿跟前,瞧见对面的女子,嘴角便不由自主噙上了一丝微笑,他深知自己的芷儿是美丽的。
偌大的营帐门前,女子一身紫罗兰色的柔软罗裙,肩上披盖着镂空的花卉罗衫,盈盈不及一握的纤细腰际,则是束着红绣流苏,身姿婀娜动人。
白净的小脸未施粉黛却光洁如玉,柳眉弯弯,水眸含情,红唇如樱,一头秀黑如绸缎,令人忍不住想要触摸。
妙芷的出现犹如一阵香气四溢的春风,将外面来来往往的将士全都迷醉了,他们一个个呆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如同出水芙蓉一般光芒四射的妙芷。
元鸿轩忍不住蹙眉,大力咳嗽了一声,还没等妙芷走过来,自己便快步迎了上去,一挥手,则解下了自己肩上的斗篷,三两下便将妙芷裹了个严严实实。
“鸿轩,我不冷。”妙芷先是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下一秒便明白了元鸿轩为何这般,那晶莹粉嫩的脸儿,霎时漾起浅浅红晕。
元鸿轩小心将妙芷扶上马,而后利落的一个翻身,便坐在了她身后,两臂一伸,坚实的双臂将妙芷护在了胸前。
还没等方才愣的众人缓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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