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的道了一句“这胡大人,怕是要转运喽。”
灯火通明的宣德殿中,金黄耀眼的帷帐被统统放了下来,一众宫人全都低眉顺眼的守在外面。
北熠耀侧躺在床榻上,隐隐约约能看到离床榻不远处的地方笔直的站着一个人!
他揉着眉头,看了眼窗外那无边的黑夜,这个夏天还真是多事。
“派他们出去吧!也应该清理清理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秘密()
三日了,金雕再没带回任何消息,元鸿轩怔怔的盯着刚从雕儿身上解下的那封自己前不久写的信出神,骨节分明的五指显出隐隐青筋。
“殿下,您不要太担心,或许湘嫣是怕妙芷小姐发现,所以才没传消息回来,也或许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总之,有小女陪在妙芷小姐身边,定不会出问题的!”秦观站在一旁出言安慰,心中也不免埋怨起了自己的女儿。
“嗯,我知道。”他只是担心妙芷,没来由的担心!虽然知道有湘嫣在,她不会有多大危险,可是,恋人之间就是这样,只要不在一起,就总会将事情想的错综复杂。
“主子,找到大公主的下落了。”一名身穿蓝色暗纹劲装的男子快步而来。功夫不负有心人,连着好几天没日没夜的打探、寻找,总算让他们查到了些蛛丝马迹。
“找到姑姑了?在哪?”元鸿轩闻言,心下一喜,连忙问道。
“其实离咱们不远,只是地方难找了些,就在往南些汉渠城旁的一个山上的小道观中。”
汉渠城,他是知道的,离暮城左不过六十里的路程。只不过那里与他们先前猜测的她可能去的地方大相径庭,根本就是背道而驰,一个在最北面,一个却在最南面。
“姑姑怎么去了那?”元鸿轩也有些纳闷,他不明白元语馨为什么去了那里。她原本不是去尼姑庵探望好友的?怎的却躲在了男子众多的道观去了?
“这个属下也不清楚,属下听闻了消息便赶快回来告诉主子,具体的还得您去了问大公主吧!”
“也好,备车吧!”他很想快马加鞭去那里找姑姑问问清楚,可是这个时候,还是低调些为好,六十里的路,马车走快些两三天便也到了。
天刚麻麻亮,三个着粗布衣衫,脸色蜡黄的女子从一个布满荆棘的小土坡上缓慢的走了下来。
已经逃亡四天之久了,三人不敢租马车,也不敢去客栈歇息。只能用颜色暗沉的胭脂将脸涂黄,乔装成家乡遭了水灾的村姑,捡偏僻的小村落步行前进,走到哪个村便在哪个村里的农户家中借宿。
宁儿肚子饿的咕咕叫,走了这么久的路,她套着绣花鞋的白嫩小脚早就磨破了皮,还磨出好几个水泡。
沿途都是村子,虽然不穷,可吃食跟宫里的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三天了,吃的几乎都是馍馍干粮,只有晚上借宿在农户家中时才能吃上一口热乎饭,可左不过也是些大饼、稀饭、野菜之类的,肉根本见不找。
她好想吃肉,想起平时在宫里她碰都不碰的蒸肘子,忍不住咕咚咽了口口水,舌头都快吸到肚里了。
宁儿紧了紧身上的包袱,瞧了眼前头依旧迈着步子的两人,只将脑袋埋到胸前,悄悄抹起了眼泪。
没办烦,现在的情形,她们根本不能在较大的城中出现,要不然便会被抓回去。小姐铁了心要去寻那九皇子,她一个做丫头的,只能跟着了。可是,她好饿啊!好想吃肉,真的好想吃肉!呜呜。。。。。。
“小姐,咱们坐下歇会吧!”树林的尽头隐约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水色,湘嫣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侧着头朝着妙芷说道。
“嗯,歇会吧!”她也累了,而且肚子在半个时辰之前便开始闹腾了。只是,这个时候,周边连个村子都没看到,包袱中也只剩下今早走时,她们借宿的那家妇人临走前送的几个杂面野菜饼子,根本不够三个人填饱肚子。
湘嫣翻了翻包袱,也明白那几个饼子根本不够三个如此疲惫的人吃,脚尖一点,便上了枝头,又是几个跳跃,身影便不见了。
不肖一盏茶的功夫,湘嫣便提着两个半大不大的野鸡回来了,宁儿远远的瞧见她手中的猎物,牵拉的小脸上立马有了精神。
“去捡柴火吧!”不等湘嫣走近,妙芷便出声让宁儿去干活了。
她只是想借用这个时间跟湘嫣单独谈谈,前些日子她看到了盘旋在她们头上一直不愿离开的那只雕,而且她也注意到湘嫣那时不时便瞟向空中的眼神。她猜,那雕,定是元鸿轩的!
尽管她知道元鸿轩根本不会用她的血来解身上的毒,可他不能替她做决定,她只是觉得,自己两世为人,命定是很硬的!说不定会没事儿呢!或许她的魂魄还会穿越到其他人身上,或者其他地方。
可是,元鸿轩就不一样了,他只有一条命。而且,他还有很多事儿要做,她盼望他能当上东元的皇帝,为她死去的娘亲报仇,这不正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么?所以,他不能死,起码,不能这么年轻就死。
想到这儿,妙芷要用血救元鸿轩的决定更加坚定了,她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只为她的他!
湘嫣拨掉野鸡身上的毛,便将它们转手交给了拾柴回来的宁儿手中,“拿去那边的河里将鸡洗干净吧!我来生火。”
四日了,不知道殿下没有收到她的回信会怎么样?她的眼神在妙芷身上一掠而过,专心将火点了起来。
橙色的火焰在干燥的树枝上跳跃,青烟中泛出一股泥土的味道。
“那雕儿,是你跟鸿轩传消息的信使吧!”妙芷小巧的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盯着那团跳跃的火焰,没有疑问,语气中是满满的肯定。
湘嫣将火堆旁未燃着的树枝朝中心拨了拨,只点头“嗯”了一声。
“你不会将咱们逃出来的消息告诉他了吧?”妙芷眼神稍移,瞳孔中的橙色隐隐跳动。
“湘嫣,我现在不是小姐,我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求你,你不要告诉鸿轩好么?”
稍倾,她将脸撇开,脑袋埋在两腿之间,闷闷的说道“其实我知道,你也喜欢鸿轩。”
听闻此话,湘嫣手中的树枝“吧嗒”一声落在了地上,身上的血液似乎快速的从身体各处涌到了脑袋顶。
“我能看出来,你是喜欢鸿轩的!喜欢一个人就会不由自主想去关心他,靠近他,从那天你那么迫切想从娘那里要来圣药的时候我便知道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遗诏()
妙芷将头埋的更深,她不敢去看湘嫣的眼睛,她知道将别人一直隐藏的秘密挖出来是多么的不道德,可是,她没办法。若是想瞒着元鸿轩她做的决定,就必须说服湘嫣。可除了这个办法,她想不到更好的。
“既然你也不希望他死,希望他健健康康的活着!但是,现在除了用我的血替她解毒没有别的办法了!你明白吗?”
妙芷似鸵鸟一般将头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睛直直看向湘嫣。“可你知道,鸿轩绝对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而且他也不会接受。所以,湘嫣,我求你,不要将实情告诉他,你帮我瞒着他,只要向以往一样,就说咱们还在倚南宫中,过的很好便好了,可以么?”
妙芷向前挪了挪身子,紧紧攥住了湘嫣的袖子,眼神恳切。
湘嫣的喉间干涩难耐,她心中从未如此复杂而慌乱过,她知道,以她的身份,根本不配站在元鸿轩身边,连喜欢都只能掩埋地深深的。
直到她成了妙芷的护卫,看着元鸿轩为妙芷着急、担心,为了自己以外的女人绽放出笑颜,她才深深的感觉到,她的喜欢已经那般深入骨髓,以至于作为一个看客,时刻看着元鸿轩跟妙芷两人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她的心无时无刻不在经受着煎熬。
湘嫣久久没有出声,妙芷攥着她袖口的手指一根根松了下来。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始终沉默的湘嫣总算说话了“我对殿下,从来都没有非分之想。小姐的请求我答应了,那么也请你也帮我保守那个秘密好么?”
她的唇瓣艰难的浮出一抹微笑,看在妙芷眼中却让她一阵心疼。她只重重点了点头,两手重新攥住了湘嫣的手。
不远处,宁儿左手拎着被溪水打湿的裙摆,右手提着清洗好的肥美野鸡,兴冲冲的跑了回来。
暖融融的阳光顺着叶子的缝隙照了进来,清澈的溪水将阳光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晕,青草密布的溪边,三个姑娘美美的吃了一顿大餐。
站在高耸的山头,远远的便能望见建在另一个山头上的汉渠城城门,汉渠城占地面积还算广阔,再向远处眺望,便能看到城中七横七纵的几条主马路将都城如切豆腐般分成大大小小不太均匀的好多区域。
秦观将喂饱草的马儿牵了过来,抬头朝着依旧眺望着远方的元鸿轩叫了一声“殿下,马已经吃饱了,咱们该继续上路了。大公主所在的道观离这里不远了,申时之前便能到。”
夏日的郊外,天光和暖,树上的枝条全是重重叠叠的深绿色叶片,随处可见地上的雀儿蹦跶着寻找吃的,野花舒展身子吐出芬芳,美丽的蝴蝶跟辛勤的蜜蜂时不时停落在它们上面。
元鸿轩看着眼前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妙芷那灵动娇艳的身影。五天了,雕儿总算将芷儿的消息带了回来,他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现在,他只希望这边能顺顺利利的,然后将芷儿接到自己身边,他要她做他的皇后。
元语馨所在的道观建在半山腰,一眼望不到头的绿色植被将道观隐匿的十分得当,马车停在了山脚下,几人只能徒步上山。
原生态的山上,山路只是众人踩出的土路,并不平坦,走起来需要几分小心,所以元鸿轩他们走的并不快。
走了半个时辰,才隐约看到一个青砖青瓦建造而成的小道观,道观上的牌匾已被岁月侵蚀的没了字迹,木门上的铜把手也泛出绿色的铜锈。
秦观上前叫门,刚扣了三下,老旧的木门便应声而开。开门的是一位身着道袍,头上绑着一个道髻的中年男子,他恭敬道“几位贵人,请跟贫道来,在观中居住多日的那位女施主已经等候多时了。”
“那就有劳道长了!”
山上昨夜下了一场小雨,观中石头铺就的小路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小水坑。几人跟着观中的道长穿过一个窄小的角门便到了后院用石灰跟石块修葺起来的几间厢房。
进了其中一间屋子,便看到正闭眼盘腿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拨着佛珠的元语馨。房间虽然有些简陋,可收拾的整洁干净,元语馨穿着一身宽大的粗布衣衫,头发只简单的用一根木簪髻在脑后,如若不是那如水般光滑无暇的肌肤,看着还真像一个乡下妇人。
“来了便坐吧!”元语馨敛着眸子,继续敲着木鱼。元鸿轩摆摆手让其他人出去,自己则一撩袍子,径自便坐在了一旁的土炕边上。
木鱼声又持续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而后元语馨站起身子,也坐到了一边的炕沿上。
她双脚一抖,穿着的一双旧蓝布面鞋便“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元鸿轩只朝着那双鞋瞧了一眼,便知道自己的姑姑要做什么了。
“也只有姑姑,能将父皇的遗诏藏在鞋子中!”他不禁轻笑了一声,起身便从那双洗的泛白的鞋子中拿出了一叠稍厚的黄色布料,双手轻轻打开,便看到了最后一行字的尾部盖着一个巨大的印章。是东元国印,也是元仪的笔记没错。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遗诏中元仪居然会将那个位置传于他。
很奇怪,不是么?那个一向只对沈月烟母子照顾爱护有加,甚至恨不得将世间最好的东西全都呈给沈月烟母子的他的父皇,遗诏中居然没有将皇位传给元鸿逸。
元鸿轩将那块黄布叠好,一旁的元仪又从炕头的草席下拿出了一个金属制成的牌子。
“这个,也是你父皇交给我的,现在完璧归赵,接下来该怎么做,我想轩儿你是清楚的。”
元鸿轩拿着手中那块沉甸甸的牌子,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这块看似不起眼的牌子,实则是东元皇帝代代相传的隐龙令,能调遣各路兵马。只要拿出这块牌子,就算是几位大将军手中的龙、虎令,也当即变成了一块没有任何作用的普通木板。
他真的越来越搞不懂自己父皇此番的所作所为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无理取闹()
“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
元语馨早就猜到他会这么问,其实她也不明白,当初皇兄将这两样东西交给她的时候,她也诧异了好久。
尽管她知道皇兄体内的毒是沈月烟母子所为,但是以皇兄一直一来处处护着她们母子并且百般疼爱的行为,以至于后来他自己知晓毒是他们所为还是没有下令将两人处置,而是一直隐忍着的举动来看,怎么着这皇位也该是元鸿逸的囊中之物了,可事情还真是戏剧。
当时她也这么问皇兄了,得到的只是一个浅浅的微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难道轩儿不高兴么?”她跟这个侄儿虽然有着血缘关系,可宫里历来都是一个凉薄的地方,况且元鸿轩早在十年前就被送到北新做了质子。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就不亲近,她只是完成了皇兄托付的事情,既然事情办成了,那么她的任务便算完成了。
“姑姑不同我一起回去么?”元鸿轩将两样东西收好,转头看着一脸淡然的元语馨。
“不回去了,那里已经没有我在乎的人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沈月烟母子会想出如此卑劣的手段将她支出宫去,她的恩师,身中数刀而亡,那画面她再也不愿想起。
元语馨缓缓闭上眼睛,一颗颗拨弄着手中那串佛珠。然后,有些昏暗的房间内又响起一阵清脆的木鱼声。
没过多久,一脸沉寂的元鸿轩便从屋里出来了,“走吧,回四合院。”
几人又踏上回去的归途,重新坐进了来时的马车上。
夜深了,万籁俱静,一轮皎白的明月挂在宽大的天幕上,月光薄薄的洒下来,正好将前方的路面照了个清楚。
早晨,安逸僻静的小四合远中,主屋的人还在休息,院中走动的几个人皆是轻手轻脚的,深怕将那人的清梦扰了。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傻大个,你弄疼我了!”女子一连串娇媚又带着些许跋扈的语气突然打破了这里的静怡。
秦观从东厢房慌忙奔出来,步子迈的既快又轻,“这是怎么了?不知道主子在休息么?”
只见一个叫木羽的大个子属下像拎小鸡一样,一只手紧紧抓着一个头上蒙了一层黑布巾的女子,女子一身翠玉色裙子,不停的挣扎着,因着脑袋被布巾遮着,根本看不到容貌。
“你带一个女子回来干嘛?还不赶紧出去。”秦观埋怨的斥责了一句,还担忧的朝着主屋的门口看了看。
“这个女子一直在打探殿下的消息,今早我发现她在离这里不远的那条街面上又在找人四处打听,而且还拿着这个。”
木羽将女子腰间只露了一角的白布抽了出来,上面赫然画着一个男子的画像,不是元鸿轩还能有谁。
“什么事?”女子的声音如此尖利,打从她一进院子,元鸿轩便醒了。他本就浅眠,现下也是睡不着了,遂起身出来瞧瞧。
门应声而开,听到元鸿轩说话,大个子手中刚才还奋力挣扎的女子突然便安稳了。
“元鸿轩,元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