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叮铃,叮铃……
好熟悉的铃声,那是铃铛的声音吧?
“囡囡,我的小乖乖,别把糖饼黏到衣服上了。”
那是谁的声音?是奶奶么?
迷蒙中,她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奶奶,怎么又会看见奶奶了。
“哥哥,你坏,陪我糖糖。呜……我的糖糖……”
糖糖?是她最喜欢的糖饼弄丢了么?是谁那么可恶?
罗莉极力的想要睁开眼睛把那个弄丢她糖饼的坏人看清楚,可她试了几次都失败了,不过她仿佛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呃,妞,你能告诉我你当时那么小怎么能够救人呢?”
“笨哦。来,我告诉你,看见那边的柳条了么?”
“嗯,然后?”
“然后我就用柳条救人的嘛。来,示范给你看。”
“妞,其实我想告诉你我就是……”
他就是……
他是什么?是那个少年?
眼前的脸庞逐渐清晰,轮廓分明,妖孽般的眼睛,冰薄的唇,邪肆的笑……
是他?!
呵……
真的是他?!
“别碰我!”
“樊懿,你相信我。”
“别碰我!!!”
“别碰我!!!”
“别碰我!!!”
……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这么一句冷漠的话,她不要听,不想听,她只想他能够相信她!
“樊懿,不要不相信我!!!”
一声惊呼,罗莉腾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这里是哪里?
脑袋有半分钟的卡壳,眼前一双双担忧的眼神让她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莉莉,你醒了?!”
林丹司担忧的问道,生怕是一场梦。
“我……”
罗莉刚想问她是怎么躺在了病床上,大脑像录影机一样将所有的情景一一回闪了一遍。
她离开诊断室独自在楼梯口哭,随后忻雪儿追了出来,二话不说扇了她一个大嘴巴,接着她像一个泼妇一样跟自己抓扯起来。
也是自己没有看见脚下楼梯,一个踩空,要不是拽住了忻雪儿的衣的话她差点摔下去。随后樊懿来了,忻雪儿恶人先告状的倒打一耙,最后她被踹下了楼,樊懿跟着跳下来抱住她一起滚了下去……
“孩子?!”
在昏迷前她似乎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沾湿了大腿,好像孩子离开她的那种感觉,心里有些空。
“莉莉,孩子没事,只是你有流产征兆,医生建议你住院观察。”
林丹司说着眼圈发红,她家丫头和孩子都没事,可是樊懿的情况……
“是么?”
孩子没事那她就放心了。
手掌覆上小腹,这个孩子是她和樊懿的,不是其他男人的,不管樊懿信不信,反正她会要他。
想到樊懿,罗莉大致扫了一圈,病房里除了老妈之外,老爸不在,白漫漫也不在,而她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这两个人都不在?
“妈,我爸呢?”
女儿出事,做爸爸的不在肯定说不过去,好歹她是院长的女儿耶。
“你爸爸……”林丹司欲言又止。
“小白呢?”
老爸不在,白漫漫也不在,太不像死党的作风了。
“漫漫跟着董教授进手术室了,荣瑜的命根子血流不止,估计是废了。”
回想他们接到护士通知的时候,整个人都吓傻了。樊懿失血陷入昏迷,荣瑜倒在血泊中,忻雪儿像个丢了六魂七魄一样痴傻的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是么?”
荣瑜废了,那不是正好,谁叫他尽干些伤天害理的事。
至于樊懿……
昏迷前她似乎看见了他流血了,但是是哪里流血了她记不清了。
“樊懿,好么?”
好吧,事到如今她还是不能不关心一下。
“他……应该没事吧。”
樊懿的情况她不敢确定,从他进手术室到现在,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了。
“应该?!”
罗莉医生的直觉告诉她樊懿不好,他流血了,肯定是伤到了哪里:“他哪里受伤了?妈,你告诉我!”
“莉莉,别激动……”
“我能不激动吗?”
虽然他怀疑她,但在最后他不也冲下楼梯护住自己了么?
“妈,您告诉我啊,他是哪里受伤了?我好像看见他流血了。”
“好好好,我告诉你。”
看见罗莉那么激动,林丹司生怕她再出意外:“但你要答应我不激动,医生说了你不能再激动了。”
“好!”
医嘱她一定会遵,前提是她要确定樊懿安全。
沉沉的吸了一口气,林丹司尽量将自己的语调放缓,跟平时无疑:“脑袋。摔下楼梯的时候脑袋撞到了楼梯边角,流了很多血陷入昏迷。你爸已经和其他脑科医生进手术室了。”
“多久了?”脑部流血,不严重很快就能够完成手术,看她老妈的神情估计没那么简单。
“五……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的手术,可想有多么严重。
“不行,妈,我要去手术室!”
顾不得那么多了,罗莉说着跳下床,连鞋都没穿就跑了出去。
当她来到手术室,看见的是一脸担心的樊志恒和眉头紧锁的樊煜,罪魁祸首忻雪儿她反倒没看见。
“你醒啦?好点了么?医生同意下床么?”
樊志恒一看见罗莉心里又多了几分紧张,他担心她的莽撞动了胎气。
“我很好。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闲杂i这个情况还需要医生同意的话,那她罗莉就是铁打的心肠也受不了。
“樊懿的情况呢?”
“不是很好。”
回答她的不是樊志恒,而是樊煜。
站直身体,樊煜走到罗莉跟前,想了想,还是伸手扶住了她,将她扶到一边的休息椅上坐下:“罗莉,我很抱歉。”
“怎么说?”
樊煜这个时候跟她说抱歉,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罗莉很想知道。
“在你们出事前半个小时,樊懿给我打了电话,说怀疑雪儿被绑是个计谋,当时我因为我妈的事情没心情管,没想到还是让你们受到了伤害。”
“这个关你什么事?是忻雪儿造成的!”
罗莉是个就事论事的人,不会把其他人的过错强加到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去。
“不,我知道很多事。雪儿跟荣瑜其实不过是演演戏罢了,在你们的婚礼上我看见他们出双入对只顾得吃醋去了,没考虑那么多。”
樊煜蹲下身来,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雪儿的爱已经偏移了最初,昄缇集团庆典她公开找你麻烦我能够理解她的心情,随后在帝豪借口跟你做朋友给你下药,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樊懿的缘故,我也不会那么纵容她。关于你被绑架的事情,我起初不知道,也是刚刚才从荣瑜口里知道是她策划的,也是就是为什么后来他们会一起出席你们的婚礼。”
“樊煜,你干么告诉我这些?”
告诉她这些无疑是在告诉她他跟忻雪儿也不会走到一起了,这对他来说有点可悲。
“你那么喜欢她,为什么不帮她掩藏……”
“因为我妈的事情我终于明白了,盲目的爱又能得到什么?”
蒋怡的案子还没有判,但她几天时间里已经像是变了一个人,樊煜在她身上仿佛看见了忻雪儿的影子,也了解了樊志恒当初为什么结了婚还不管不顾要跟妻子的姐姐藕断丝连。
“好吧,或许我现在还没办法明白你的想法,但是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罗莉僵硬的扯开嘴角,使得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冷硬:“现在我只希望樊懿能够度过难关,我和孩子都在等他跟我们说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本来可以不要,但她还是决定要,至少能够听见他的对不起,表示他一切安好……
之后,樊懿的手术持续了很久,在第七个小时十五分钟的时候手术终于结束了。
罗卿国摘下口罩告诉自己的女儿和樊志恒,樊懿的情况不容乐观,未来七十二小时醒不过来,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罗莉不相信自己的丈夫会熬不过七十二小时,从樊懿被转入ICU病房的时候每天都亲自照顾,然而七十二小时过去的那一刻,她的心凉了一大截,罗卿国亲口宣告了樊懿将在病床上继续沉睡。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蒋怡的案子终于判了,因为她的自辩无可挑剔,她情夫的死没有任何证据,韩森的死也找不到什么可信证据,唯独冷吟中毒的事情人证物证俱在,判其入狱两年零六个月。
在一个星期后,罗莉终于知道了忻雪儿的下落。
自从她和樊懿纷纷滚下楼梯,忻雪儿便疯了,精神病医院里她大闹过三次,医生强行给她打过镇静剂,忻琰担心镇静剂再度伤了她的脑子,把她接回了家,其后安排出国治疗。
忻琰让出了AK的三分之一股份,樊志恒成为AK最大的股东。
随后一个月,樊志恒重新草拟医嘱,律师拿去公正,樊懿和樊煜均有份,樊懿无疑是最大的赢家。
罗莉继续每天照顾樊懿,修指甲,剃胡须,洗脸,擦手,擦背,就连大小便都亲自上阵,每天都把樊大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有时候还调皮的在他脸上戳戳,躺在他胸口上听听。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五个月过去了。
樊懿躺在病床上就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一样可谓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脑袋上的伤早已拆线结痂脱落,除此之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有什么问题,然而他就是躺着不愿意起来。再来时间到了来年的八月份,罗莉挺着九个月大的肚子行走早已不方便,于是乎干脆就在樊懿的病床旁边放了一张软椅,既可以坐也可以躺。
这天,罗莉照常给樊懿梳洗完毕之后,伸个懒腰准备在病房内走走,毕竟她快要临盆了,即便再不想动她也要动动,这样对生孩子有益而无害。
“唔……”
刚离开床边几步,罗莉眉心一皱,肚子一阵疼痛袭来。
“不是吧?”
天啊,没见红啊,不可能那么快的。
罗莉自我安慰着,拍了拍胸口,深吸一口气,继续挺着肚子往前走。
“莉莉。”
林丹司提着保温桶走了进来,笑眯眯的,看到她家女儿又在做生产前期的锻炼,心里不免为她打气:“都运动开了啊,来,先喝点汤,喝完了再运动。”
“哦……呼……妈,我想上个厕所。”
奇了怪了。
罗莉耸了耸肩,总觉得怪怪的,至于那点怪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肚子怪。
像个孩子似的跑到病房内置卫生间里,罗莉提起裙摆扒开小裤蹲了下去,想上厕所却一点都没尿出来,有些无语。
抽了卫生纸擦了擦,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好奇的看一眼手里的纸,额,她说怪还真的说准了。
“妈,我见红了。”
罗莉很淡定的走出卫生间,她淡定不代表林丹司淡定,一听她见红了,林丹司是丢了手里的勺子就冲过来,拉着她就往妇产科走:“你这丫头怎么那么淡定啊,走走走,咱们去做准备。”
“妈,你也太心急了吧?”
“不是心急,而是担心。”
林丹司说的也没错,罗莉怀孕九个月,六个多月都是在樊懿的病床前度过的,她作为她的妈妈,肯定担心。
“唔……”
还没走到妇产科,罗莉这次痛的几乎蹲到地上去:“怎么会这样啊?”
“丫头,吸气,呼气,你这太不寻常了。”
“我也觉得。”
“来,再吸,再呼。”
……
罗莉的这个孩子在娘胎里一直安好,没想到临近出生的时候折腾了一把。
进了产房,罗莉阵痛了很久很久,从上午进去到一个下午都没有生出来,林丹司着急,但希望女儿能够顺产,白漫漫见不得自家姐妹儿痛的那么难受,建议剖腹。
最终还是罗卿国一拍桌子,怒道:“女儿出生折腾她妈,外孙出生折腾女儿,这不是遗传是什么?不管,必须顺产,剖腹免谈!”
最后的最后,罗莉经历千辛万苦生下一个小公主,樊罗两家喜欢的不得了,因为这个公主长的太漂亮了,可谓是老爸老妈的优良基因全部遗传了,当然,毒舌功力有没有遗传到爸妈还待考究。
小公主出生后,罗莉每天抱着她在樊懿跟前晃悠,有时候拿着她的小手抠抠樊懿的眼睛,有时候拿着她的小脚丫踩踩樊懿的嘴巴,反正能用的招都用上,她不信他不会醒过来。
时间继续跑,樊懿继续睡,罗莉和女儿继续守护着。
当时间定格在小公主一岁生日的时候,所有人在病房里为她庆祝生日。
“我家妞妞一岁了,来,拍拍手,说自己一岁了。”
“一岁。”
妞妞是小公主的小名,罗莉给她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想到了樊懿最开始的时候总喜欢叫她妞。
“那告诉爸爸你想要什么礼物?”
“拔拔。”
妞妞奶声奶气的发着不准的音,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床上还是帅得掉渣的男人,好奇心驱使,小脚丫子忽的瞪了上去,目标是樊懿的嘴唇:“香香。”
“妞妞脚丫子臭臭。”
罗莉没想到妞妞会自己去踢爸爸的嘴巴,看来以后不能那么教她了。
“看吧,我外孙女都会主动踢人了。”林丹司见状嗔怪道。
“妈,我不过就是……”
“拔拔。”
妞妞奶声奶气的叫,没人注意到,她在叫的时候病床上的男人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
“罗莉!”
白漫漫指着樊懿的手指,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小白太大惊小怪了。
“拔拔。”
妞妞爬着凑到樊懿身边,小手呼地拍在了他的脸颊上。
“哎哟喂,丫头耶,你老爸的脸……”
罗莉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是她不责怪妞妞,而是她看见樊懿的眼睫毛动了,呼吸变得沉重起来,眼皮扯动,嘴角也抿起了那再熟悉不过的弧度。
“樊懿……”
罗莉捂住嘴巴,这是歪打正着么?
“混蛋男人,醒醒……”
忍不住的伸出手覆上他的脸庞,她好想哭:“醒了对吧?睁开眼睛,看看我。”
“樊懿。”
“樊懿,你醒了是吧?”
“懿。”
“哇,樊懿!”
罗卿国,林丹司,樊志恒和白漫漫齐齐叫着他的名字。
“唔……”
眉头紧锁了一下,耳边好像听到了很多人的声音。
樊懿缓缓地睁开眼皮,窗外的光线刺得他立马用手挡了一下。
“能够动!”
一趟两年的人居然能够动,这无疑是给罗莉一个天大的惊喜。
“我该说这是奇迹么?”
行医三十年,罗卿国算是大开眼界了:“樊懿,你好样的啊,让我这个岳父刮目相看。”
“?”
什么好样的?还刮目相看?
樊懿疑惑的放下遮住眼睛的手,视线一点一点的清晰,当他看清眼前哭花妆容的小女人和一个可爱的小人儿的时候有一分钟的错愕。
“老婆,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坏人!”
“坏人,拔拔。”
妞妞学着罗莉的语气,只不过最后两个字还是奶声奶气的,听的在场之人无不笑得合不拢嘴。
“呃?这小孩儿……”
长的挺好看,眼睛很像他女人,至于额头,鼻子,嘴巴么,额,他没看错的话太像他的翻版了。
“……嘿,小家伙,你好。”
“……嘿,小噶货,你好。”
樊懿说一句,妞妞学一句,只可惜发音不准,弄得大家又是一阵笑。“妞妞,叫爸爸。”罗莉擦了眼泪,逗弄着妞妞,让她叫爸爸。
“拔拔。”
妞妞每天都在学,当然知道爸爸是指谁了。
“妞妞?呵,妞,宝贝,对不起。”
迟到两年的对不起,樊懿望着罗莉深情的说了出来,罗莉摇着头扑到他的怀里:“不要对不起,我只要你能够醒过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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