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羊舞牵起惜年,往面前一层厚厚的人墙撞去——数百人飞起,一阵密集的断骨声!商羊舞竟强横地凭着硬愈钢铁的身体,如一柄霸道的铁锥,生生斫开了一条人肉通道!
司马戊已然从案后站了起来,听到厅外此起彼伏的惨叫,让他产生了两军在平原地带冲杀的错觉。事实上,已经有人过来稟报,对方确实只有两个人。自己在全城搜索时,这一对男女,竟然就在十三姨太的房中酣睡!这种目中无人的轻视,刚开始,当然是让人愤怒,当听到数百人的惨叫声之后,不免心生恐惧。
供奉已走到厅前,看到如杀神般撞过一层又一层人墙的商羊舞,心道,这少年如此功力,本可以轻松跃过人墙,却偏偏釆取了这种威猛的方式进入大厅,这是要让司马戊胆寒啊。遇上这样的仇人,司马戊哪还有活路?我师兄见事不可为,怕是弃司马戊而去了。供奉念及此处,忙回头对司马戊拱一拱手,草草说道:“大帅莫怕,我这就回神教给你搬救兵。”神教离越城数万里之遥,杀司马戊的人近在咫尺,他竟然要回神教去搬救兵!供奉张开双臂,如一只大鸟飞向帅府墙头,不作丝毫停留,便逾墙而去。
商羊舞满身鲜血——当然是别人的鲜血——终于带着惜年冲进大厅,看着颓然坐倒在帅椅上的司马戊,有些欠疚地笑了一笑,认真揖了揖手,道:“对不起,我迟到了。”
第九十五章 谁持匹练当空舞()
司马戊比他的儿子们强得多,一不毫无意义的求饶,二不外强中干的怒吼。本来颓然的神态,看到商羊舞那一刻,反而腰腹挺起,仿佛商羊舞是回到帅帐复命的将士,而他,依然是一方诸侯佂北将军。
司马戊挥了挥手,示意厅内的众将士退出去。将士们哪里肯弃自己的大帅于不顾,嘶声道:“大帅!”其中有两个挺出长剑,暴起刺向商羊舞。剑断了,商羊舞连动都洠Ф幌拢∧橇礁龅闭婧酚拢舳辖#讼蛏萄蛭瑁浪辣ё。械溃骸按笏В焯樱 鄙萄蛭杼疽豢谄垡徽瘢缍堵淞狡湟叮讯苏癯鎏狻
司马戊叹道:“你们呆在这里也无济于事。。。。。。难道还看不出,人家只不过不想取尔等性命吗?出去吧,我有事要问这位少年。”
众将士恨恨地看了商羊舞一眼,这才退出大厅,却并不走开。厅外人马沸腾,司马府内竟然又集结了更多的甲士,刀在手,弓上弦,一副欲与司马戊共生死的姿态。
司马戊招手邀请商羊舞坐下,道:“老夫今日痛失二子,无心奉茶,你就将就着坐坐吧。”
商羊舞坐下,默然不语。
司马戊又看着商羊舞有些文静秀气的脸,叹道:“都以为你与佛宗有什么关系,一见之下,才知道你绝非佛宗的人,更加象我大晋的读书人啊。少年郎,你连我的十三姨太都不愿妄杀,今天却这么绝然地要杀老夫,我们,有仇吗?”
商羊舞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道:“我这里有一份案卷,详细记录了一些事情,本来是要当面读给你听的,现在,就请你亲自过目吧。”说完一扔,那信封平平飞到司马戊案上。
司马戊还是压抑不住,手有些微抖,从信封里抽出几张纸,凝神静看,越看脸色越白,越看手越是抖得厉害。许久,才放下那几张纸,叹道:“看来你对我的儿子和属下比我还了解啊。你准备杀他们恐怕不是一两年的事了吧?司马道,十年前初入军伍,急于立功,以三千人马驱逐入境的五百魏兵,反遭大败。为了掩盖败迹杀良冒功,屠尽五马河边三个村庄,共计一千二百一十五人,妇孺老幼不免。。。。。。老夫当年也是震怒,打了他一百军棍,差点打死了他。后来老夫代为匿去恶迹。。。。。。这件事知之者甚少,想不到还是被你挖了出来。”
商羊舞冷然道:“一百军棍,换一千二百一十五条人命,你倒打得好算盘!”
司马戊叹道:“这件事确实是老夫护子。。。。。。但司马宗杀人夺妻,大供奉偷食婴儿,老夫确实不知。”
商羊舞站起了身,走了几步,道:“五年间,数百婴童失踪,数十人前往帅府报案,司马戊啊司马戊,一句‘不知’,道尽了你的一个‘伪’字!你若真个不知,司马宗哪敢如此胆大妄为,以至于光天化日冲入民宅强。奸杀人?你若真个不知,怎会服用那个妖道用婴儿血炼成的丹药?”
司马戊默然,许久才又问道:“就这些原因吗?”
商羊舞微微一笑,走到桌前,仔细地收起了那几张纸,道:“当然,这些都是大义。当自己的仇人,是个脚心都流脓的坏蛋,这种仇报起来才够爽快舒服!你让我生出了做侠客的快感啊。”
司马戊皱紧了眉头,仿佛陷入回忆,抬头,惊问道:“你贵姓?”
“商,商容的商。”商羊舞平静答道。
“原来是商太师的后人,难怪了难怪了……”司马戊喃喃自语。
“当年,你率兵屠杀商府,然后放了一把火,毀尸灭迹。现在,我到你司马家再回敬一把火,算是公平吧?”
“我不过是受命于皇帝,你这种报仇,似乎找错了对象罢?”
“报仇么,当然干掉一个算一个。”商羊舞拔出了泽披剑,向司马戊斩去。
但,书案后己失去了司马戊的身影!
司马戊冲上屋顶,手中多了一柄银枪!枪尖一点,轻巧转身,如银龙入海,俯冲向商羊舞!
司马戊原来竟是一个修行强者,至少是知命中境的修行强者!
屋顶冲下的不止一人!
一个笑声响起:“大帅,莫要忘了你的承诺,我只要这个女娃!”那个逃走的供奉,原来已埋伏在屋顶,此刻冲向惜年,双手作合抱的姿式,竟是准备抱走惜年。
供奉一对鸡爪似的手,几欲触及惜年的时候,惜年暴怒,喷出一股威严而又炙热的气息,把那供奉包裹住,无风而自燃,淡蓝色的火焰瞬间烧没了那一对手,然后往上延伸!
供奉尖叫起来:“啊——!这是什么火?”埋头在地上一顿乱滚,但无济于事。那火与人间的火大不相同,哪里是滚得没的?供奉冲出大厅。
惜年并不追赶,只冷冷地站在厅前观看。
厅前有一口巨大的水缸。跟所有的大户人家一样,每一个前厅后院都会备有一个这样的水缸,以备失火之用。供奉扑进水缸,那一缸水就成了一缸油,那火非但不熄,轰的一声,反而更大了十分!供奉啊啊数声,就在缸中化为青烟,烧得连灰烬都没有留下半点。
惜年叉腰站在厅前台阶上,环视持刀持抢作势欲扑进大厅相助的数千将士,娇声道:“谁敢踏上这个台阶,我就烧死他。”众人面面相觑,连知命境都被烧成青烟,自已哪还敢上前?死,当然不怕,死得这么惨,任谁都得怕上一怕了。
银枪眼见就要刺中商羊舞的肩头!司马戊不禁双目闪动,别人刺不穿,不代表自己就刺不穿商羊舞的身体。这柄枪,到司马戊手中,已传了十余代,自然是祖传的利器,俯冲而下,力道又大了何止一倍!枪,一直藏在案下,这一切都在司马戊算计中。所以,他一直坐在案后等商羊舞闯进来。供奉出逃,那几番带有喊冤乞怜味道的对话,不过示敌以弱,让商羊舞生出大意罢了。
商羊舞反应不及,稍稍偏了一下脑袋,终于被刺中了肩窝。肩窝,是人体上最软的几个部位之一,司马戊几乎想发出狂笑:“狂徒,老夫今日就把你串成鱼串,然后活活烤了你!”
但银枪停在肩头没有动。司马戊使出了全身力气,暴喝一声,枪杆有了些弯曲,枪尖依然不能寸进,只在商羊舞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白点!
商羊舞右手连连挥动,泽披剑如一匹来回飘动的匹练,匹练中,似乎连空气都被斩成了几截。先是掉下来几段枪杆,然后掉下几段手臂!那是司马戊握枪的双手断了。司马还没有来得发出痛呼,一颗花白的脑袋便掉在商羊舞脚边。空中洒下伞状的血雨!司马戊的眼睛看见了自己断腔中喷出的血雨,甚至还暗叹了一声:“好剑!”这才闭上了双目。
第九十六章 新出炉的轲山圣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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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将领浑身浴血闯进司马戊的帅厅,看到地上司马戊的头颅,伤痛至极,喊一声:“大帅!”然后一步一步,走向已然坐到书案后的商羊舞,作势欲搏。
商羊舞正在奋笔疾书,驻笔,抬起头,笑道:“我刚刚一路闯过来,可没有撞到过你。你这甲衣上的鲜血,是临时泼上去的吧?”
将领尴尬止步,手握在剑柄上,不知该不该刺下去。虽说整个帅府,除了司马戊父子和供奉,其他人不过被撞断几根骨头,但万一……这高人要是改了性子,自己这番作秀,岂不是等同于找死?
商羊舞叹道:“你应该是一位副将吧?担心司马戊父子一死,朝廷治你护帅不力之罪,于是进来想被我踢飞出去,以几根断骨换取平安。你挺机灵啊!”
那将领倒也识趣,既然被人识破自保之计,干脆提出了自已的请求,道:“请高人务必与我打斗一番,然后把我那个那个。。。。。。像刚刚飞出去的那两位兄弟一样。高人修为精深,我等拼死护帅,奈何力不能及,重伤不支,这才让高人逃出越城。”
商羊舞笑道:“不过举手之劳。这几张纸上写了司马戊父子的劣迹,我还落了款,你暗暗派人往越城某个茶楼里一贴,司马戊之死,就只能是江湖侠士的义举了。这样,你就更加高枕无忧了!只要约束好手下的士兵,不趁乱扰民,固守边境,取司马戊而代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厅内响起那位副将的暴喝声:“贼子!杀我大帅,我与你拼了!”然后是悍勇之极的打斗声。围在厅外的士兵不禁生出敬佩,李将军实在忠勇,明知不敌,还奋力闯进去为大帅报仇。将军的忠义激起了士卒们的血勇,都举起刀枪,准备冲进去与这个恐怖之极的贼子决一死战。
“啊——”的一声,一个血淋淋的人从厅内被击得飞了出来!李将军落在地上,“咔嚓”一声响,不知摔断了哪根骨头,咬牙怒吼:“贼子厉害!众将士退后十步,放箭,放火箭!”
商羊舞和惜年从火光里冲出,打一声呼哨。躲在马厩里,早已怒气冲天的白泽,如一道白光冲到帅府大门口。商羊舞与惜年落在白泽身上,往越城南门而去。
李将军强忍疼痛,跃上战马,脸上一派视死如归的坚毅之色,喝道:“追!”
追,自然是追不到的。
白泽在越城长街上四足腾飞。街两旁探出了无数的人头,发出了惊呼:“这是一匹马吗?”有几队在衔上巡逻的士兵见白泽飞奔而来,欲列阵阻挡,但仰首间,便只看见跃过自己头顶的那匹白马的肚皮。
李将军没有放弃缉凶,带着数千兵马浩浩荡荡往长街杀来,前方早已失去目标,李将军怒吼道:“现在四门紧闭,贼子一时之间定然跑不出去!为大帅报仇哇,弟兄们拼了!”因为吼得过于用力,扯动了腰间的两根断骨,李将军“哇”的又喷出了几口鲜血。
等到确认士卒和街坊看到自己喷血了,李将军又到三岔街口,驻马观察良久,这才唤过一位见过白马的士兵,细问那贼子逃走的方向,然后才扬剑道:“大军齐聚南城门!”
南城门,城门紧闭,白马未作停留,城上箭如雨下,那匹白马有如得了神佑,万箭离它半步之遥,便纷纷坠落。城门下的士兵见白马临近,举枪便刺。白泽扬起前蹄正踏在长枪上,商羊舞从马上飘起,如一块石头往城门上砸去。
一尺厚的榆木城门,商羊用身体砸了三下,便砸出了一个足供白泽穿过的洞来。城上一片寂静,连箭都忘记放了,转眼白泽已站在城外五十步开外。
商羊舞对城上的将士扬声道:“我——轲山圣侠!过越城,见司马戊父子残民,诛之!”说完高歌道,“轲山圣侠,四海为家,路遇不平,拔剑就杀!”
听到商羊舞的歌声,白泽很欢快,怕城上的人听不清,白泽又故意靠近了城门几步。商羊舞小声道:“你干什么?”白泽更小声地嘟喃:“怕城上的观众听不清哩……圣侠,这名字我喜欢!小子,刚刚杀人你偏不带着我,看在这首歌唱中白爷心意的份上,我决定原谅你。”
也许,当夜圣侠又去而复返,第二天越城的各大茶楼歌坊都贴了一张纸,上面列了司马戊父子该杀的理由,落款正是轲山圣侠。
众茶客先是疑惑,继而小声探讨,最后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相信了圣侠。十年前五马河边有三个村庄,确实一夜之间消失了,消失之后,据说司马道就打了一仗,全歼潜入晋境的两千魏军;而越城内外,时有婴儿失踪,也不是什么秘闻。司马戊派人追查,结果说是有人贩子在越城作恶,倒是杀了几个被捉住的人贩,不过,婴儿失踪并没有就此停止;司马宗强抢民女的事更是公开的在进行。
“据说圣侠骑的白龙马会飞吖!从帅府到南门,白龙马的四蹄从未着地过,这我可是亲眼看见的。”
“轲山在哪?是仙山吗?我看圣侠必是仙人!我表弟在城门上当差,呀!万箭齐发,离圣侠半步就自动掉落地上,那箭头仿佛被火熔化了似的!我姑母说圣侠是仙山下来拯难救苦的,因为我表弟射过圣侠一箭,姑母还罚他跪了半天呢。”
“哼!轲山都不知道,无知!轲山在魏都以北五十余里。不过,据说那山里确实住着一位老圣人,这个圣侠定是那圣人的徒弟吧。”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拈须道。
司马戊的帅府已然被烧成一堆灰墟,当时李将军急于追击圣侠,没有安排人手及时救火。司马戊府内,大帅惨死,人心尽散,不但仆从逃去了一大半,连司马戊的另外三个儿子,也逃得不见了踪影,哪还有人管得了大火中的帅府,于是就成了灰烬。
李将军在派人清理帅府时,十分巧合地掘开了某处地面,里面尽是婴儿的残骸,几有千百具之多。将士尽皆落泪,李将军也大为愤怒,于是向朝廷上了陈情表,数百帅府侍从僚幕具名。司马戊父子,至此,身死而名裂。
越城大哗,轲山圣侠的名声又更上了一层楼。
一匹神骏的白马,一个白衣少年牵着马,腰悬长剑,星眉朗目,半仰着头,望天,恍若在感叹世上的不平事,另有一个红衣丽人带三分娇憨坐在马上。这是越城最近卖得最好的雕像,有钱人家用玉石的,没钱的买个陶艺的,拿回家供着。
茶楼依然在挖掘想象轲山圣侠的各种来历,街上隐约传来童稚的歌声:“轲山圣侠,四海为家,路遇不平,拔剑就杀。。。。。。”
李将军刚从一处酒楼出来,听到童子们的歌声,不禁暗赞自己的眼光和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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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培养出圣侠的那座轲山()
世界上消息最灵通的,从来都是商人。而生民商行是天下最大的商行,越城里发生的事,自然被某个商铺,用最快的快马送进了魏都陆乙手中。
轲山,驻仙台上的那棵银杏树下,轲孟并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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