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羊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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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羊舞-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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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羊舞迈着小腿,把最后一盘菜端了上来,朱达望着四荦四素满桌色香诱人的菜品,打开一年的窖藏杜康酒,给自己和师弟各倒了一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为满足,都知道小师弟的厨艺比老二高出不少,但小师弟出手次数太少,平时也不好逼他,现在老二与师父不在,挺好,既成了一家之主又有美食佐酒。

    朱达大马金刀坐到师父的太师椅上,把双腿盘了上去,吱地喝了一杯酒,劝道:“师弟也多喝几杯,醉了我用功给你驱酒便是。”

    商羊舞嘻嘻笑道:“师父从不让我多喝哩。”

    朱达眼睛瞟了一眼门外,显然心存畏惧,要是师父撞见自己在带领八岁的小师弟痛饮,就不太好了。朱达压低声音,轻笑道:“下不为例,下不为例,你都不知道今天你师兄我在国公府多威风,为师兄我你至少得干三杯。”

    师兄这样的本事,到哪里都是威风的,自己一身奇怪的经脉,居然全无灵窍,就是读遍了天下修行宝典,有这样一个高深莫测的师父,也还是个连炼体境都摸不到边的废物。喝了几杯酒的商羊舞不免有些许神伤,师父从不与自己谈身世,陆乙也对自己三缄其口,想是以为自己不知道是谁家的子孙吧,但人非草木,哪一个没有父母之思呢?上世的父母已隔了时空,遥不可及,这一世的商府也遥不可及。要是自己长大了,有大师兄的本事了,师父总该跟自己说个明白了吧。即使师父不说,自己也该有保护商府的能力了吧。

    朱达是个被师父收养的孤儿,从不知父母为何物,哪里会想到商羊舞有这种哀思。见商羊舞皱眉不语凝神不动,还以为这个小师弟又在思索自己在成国公的言行是否有漏洞呢。不免也把在国公府的经历回忆了一遍,突然拍了一下大腿,惊叫道:“不好!这回要被别人挖到咱们老巢了。”

    商羊舞把眼光移向朱达,满是询问。

    朱达急得连连拍着太师椅的扶手,道:“人算不如天算,我就说还是妆成牛栏山李逵的模样才稳妥,你和老二偏说要妆成什么书生才好作一个说客,书生便书生吧,也不彻底改变下我的模样,画个眉梳个头补了点粉就草草了事,还偏说反正成国公府不会有人见过我,最好的易容便是自然的易容,这话可是小师弟你说的,成国公府有一个小丫头,我看就是常到我们这儿买酒的香丫头呀,难怪她老盯着我看。”。

    商羊舞也许是喝了点酒,豪气渐生,也不惊慌,手指转动手中的空酒杯,眼神有些许朦胧地说:“知道了又如何?漫说有师父在,就是大师兄和二师兄要带着我离开大同,谁又能挡住你们,我们易这个容那个容,不过怕师父嫌我们太高调,同他们玩个游戏罢了,所谓一力降十会,什么好阴谋好算计都抵不过实力,要是有师父的本事,若要迷恋红尘,他做任何事都没有人阻挡得了,所以师父常教导我们要讲规矩,本事越大的人就越要讲规矩,我们对待杜三这种恶人,都没有替天行道杀了他,而是让成国公去行国法,这就叫尊重大魏的规矩,师父一定为你我大慰老怀的。”。

    朱达不解:“要是我不小心把杜三给杀了呢?”。

    商羊舞正色道:“那就叫为民除害替天行道,师父也会为你我大慰老怀的。”。

    朱达怒道:“你这不是废话么,如此说来,师父哪里还讲什么规矩?岂不是由着我们胡来?”。

    商羊舞把杯子伸过来,朱达又给满上了一杯。

    商羊舞笑吟吟地看着朱达,道:“凭我们这点雕虫小技,岂能瞒过师父这样的老妖,师父最近老往春风十里楼里跑,你道他真是被伊水熏姑姑迷住了吗?当年伊水熏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如花的年纪,师父还能从她的美色中挣脱飘然远去。如今不过找个合适的理由放纵我们去胡来罢了。师父看重的是我们的本心,其他的几个恶棍,杀与不杀,他都有足够的理由欣赏我们的做法。”。

    朱达很无语,只好与商羊舞再干了一杯,仿佛师父就在眼前,十分肉麻地赞道:“师父,实在是个好师父哇。”。

第二十四章:藏在大魏皇宫中的茅屋() 
御书房,年过四十的大魏皇帝宇文冲,听了成国公秦庄的陈述,面沉如水,道:“六王爷已经荒唐到这种地步了吗?”

    秦庄不敢多言,坐在皇帝赐下的座位上垂首不语。

    宇文冲复又笑道:“你们都说朕的天下野无遗贤,前几日有一个人在春风楼写了一首诗,据说己经传遍大同,字与诗都不错,而且两脚就踢飞了你成国公府的几个打手。”

    成国公吓得忙从座位上溜下来,躬身道:“臣管教不严,劣子总是出去惹事生非,臣一定。。。。。”

    宇文冲摆摆手:“这种小儿女的风流韵事,你我当年干得可不少,朕哪里会管他,你看看这幅字”

    郑公公送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着一首诗,秦庄暗道:“我老秦肚子里这点墨水,皇上让我看什么诗词歌赋,实在不知从哪里下嘴。”

    宇文冲见成国公一幅扭扭捏捏老大为难的样子,马上明白过来,笑道:“有好酒自然拿给你品,有好诗拿你给看就明珠暗投了,我让你看这字与那个强盗送你的拜帖可有几分神似?”

    成国公抖着手中的纸:“这,这字,从哪里来的?”

    宇文冲道:“这便是临摹当日踢你家丁那小子的笔墨。”

    成国公这才反应过来:“难道春风楼里与石林为一舞伎争风的人,与抢杜三府的竟是同一个人?”

    皇帝微微颔首:“此子文武全才,心中也还有几分国法的尊严,我大魏有这样的异人,可惜没有为我所用啊,爱卿,一切就按他说的做吧,莫要寒了大同百姓的心,莫要失了朝庭的威仪,我们再不出手,杜三就会被他私自宰杀了,他这是给了我大魏朝庭与皇家的几分薄面啊。”。

    成国公却并不领旨谢恩就走,而是笑眯眯拱了拱手,说:“皇上为我大魏出了个文武全才的异人高兴,微臣是个酒桶,为找着一种绝世佳酿而欢欣鼓舞,郑公公,请把我刚刚送给皇上的酒拿出来,我要当场让皇上尝尝。”成国公自然明白皇宫的规矩,凡入口之物哪有不先交予郑公公查验的道理。

    郑公公捧着已开封查验过的一坛酒,端来酒具,给皇上布了一杯,又在皇帝的示意下,给成国公也端了一杯。成国公仰脖一口饮下,然后满眼期待地看着正回味的皇上,皇上没有说话,手指了酒杯,郑公公忙又满上了一杯,皇帝再慢慢饮下,方才赞道:“好酒呀,我宫内都没有这样的好酒,虽窑藏不足一年,比百年窑藏的佳酿还要浓馥。也不知这种酒是何人所制,世间普通的酒匠怕是制不出这种酒吧。”。

    成国公拱手道:“这是小女派丫环在大同城内的一个陋巷买的,那酒铺每天只产五十斤酒,巧合的是杜三爷遭抢之前正要收购这间酒铺,据说出了三千两的高价,更巧合的是,来我家下拜帖的,虽然易了容,但我家丫环去过那酒铺不下百次,竟然说这个嚣张的强盗与那当街卖酒的是同一个人,小女性急当时就要去那酒铺探个究竞,被我压住了,这就让皇上定夺。”。

    宇文冲霍然站了起来,从御案后面走到房中,有些抑不住的兴奋,喃喃自语:“有这等事,有这等人。”,站定之后,才缓缓对成国公说:“爱卿做得很好,先不要惊动他,待朕好好观察一把,有这样的本事,为何宁愿当垆卖酒,也不肯到朕的手里来取富贵。”

    成国公这才躬身领命而去。待秦庄出了书房,皇帝才森然对郑公公说:“你去老六府上,带上这个失踪妇人的名单,告诉他,我不管任何理由,少一个人,朕便夺他一个封号,要是人都不见了,就让他去宗正府圈养着吧。”。

    郑公公见皇上少有的动了真怒,忙肃然领旨,快步而去。

    宇文冲又踱了几步,这才安步当车走出御书房,候着的太监侍卫忙紧紧跟上。

    大同的皇城,是一个回字型结构,金殿居中,绕以大小殿落百余处,在殿落之间,有一座小小的花园,是皇家的禁地,除每日照例送进蔬果食材的宫娥太监,没有人知道里面住了何人。曾有太监嚼舌根好奇打探,被郑公公知道当场便杖杀了,自此,再也没人拿生命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整个皇宫对这座花园忌讳莫深,久而久之,大家便忘记了它的存在。

    皇帝今天去的正是这座花园,一个童子打开园门,见到来人,很是惊讶欣喜,忙跪地喊道:“父皇”

    皇帝扶起童子,怜爱地摸了摸童子粉白的脸,笑道:“柱儿志于修行,在这住着,有没有嫌闷呀?”

    童子极懂事地脆声道:“儿子嫌闷就修不了行了,林爷爷说心静才可以在修行路上走得更远,父皇,我要做一个大修行者。”

    皇帝心情大悦,把童子搂在怀里,喜道:“好好,权势不足恃,只要学到真本事比什么身外之物都有用,我儿可要听你林爷爷的话,不要顽皮误了功课。”

    童子仰起小脸,极骄傲地说:“林爷爷昨天还夸我肯用功呢”。

    父子牵着手走进花园深处,有一个小小的庭院,几间茅屋,一圈木栅栏,看似极其的穷陋,但如果有足够的见识,那茅草是产自魔山的金茅,每根茅草的重量比普通的瓦片重了何止十倍,如是一般的房梁自是承受不住,那几间木制的房子竟都是产自西蛮的铁木所制,铁木万年不腐,坚硬异常,好些武林人士欲求一根用在兵器上作手柄而不可得,这里居然有几间铁木制成的房屋,也不知这屋内住着何等样人,才配得上这样的大手笔。

    一个极苍老的老人坐在一方莆团上,守着一尊金色的丹炉,见皇帝过来,也不起身相迎,只微微点头示意,笑道:“来了,你自己找地坐吧,我这炉丹马上就好。”

    说完竟不再多看皇帝一眼,又注目于丹炉之上。”,不片刻,丹炉之上金光大盛,老人右手食指一指喝一声开,那炉头便微微移开,一粒金色丹药便从炉顶冲了出来,老人接在手中,看了半晌,摇头叹道:“夺天地之造化,这通天丸我还是炼不出啊。”。

    皇帝听到通天二字,大起好奇之色,讶道:“通天丸?”。

    老人道:“当年你父在魏晋青河之战中,欲一举灭晋,轻敌冒进,败于耶律金之手,身披七十余创,眼看性命难保,内忧外患,你们又未曾成年,我便远赴魔域,在伊水之畔寻着了轲先生,求了三日,才得了一粒通天丸,方才续了你父皇二十年的性命。”。

    皇帝来这里本有极重要的事相托,听到老人提及这段自己从没有听过的秘辛,忙追问:“这轲先生是何方神圣,竟有连林叔都敬佩的丹道本事?”

    这个被称为林叔的老人嘿然道:“区区丹道,对那人又算得了什么?”

    似回忆起往事,面露感叹的神色,却也不愿再多说此人的传奇故事,岔开话题,笑问道:“皇上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

    皇帝虽年过四十,但在此人面前却撒起童稚般的娇来,嘻笑道:“我什么时候有空,不来这儿陪陪林叔,只有到您老人家这儿,才能让我洗去一身的俗臭啊,我看您这儿的名字得改一改,把“无为居”改成“洗尘观”得了。”

    那老人哈哈笑了起来:“好好,洗尘观好,洗尘观好。”。

    见老人兴致颇好,皇帝才敛手道:“侄儿这次有一事相托,想林叔出宫走一趟,帮我看一个人,看他的修行境界如何,出自何人门下,大同城出了一位异士,近在咫尺,敌仇莫辨,实在令侄儿寝食不安。”。

    那老人挑起眉毛,知道皇帝向来极有静气,等闲人哪会让他请自己出宫,便是在宫内,也从来没有跟自己谈过什么家国之事,现在有一人却让皇帝有了卧榻之侧的感觉,也不免好奇,当场便应了下来:“我十年没有出过皇城了,动一动也好。”

第二十五章:到底是谁做庄的杀局() 
夜,月色极好,清清凉凉地照在妆成丑汉的朱达身上,朱达把宣花大斧横扛在肩上,在南街上散步一般向杜府行去,只有一个悠然的影子一步一趋地跟在他身后,那是他自己的影子,孤身抢劫的感觉不错,朱达的心情也不错。

    一斧便劈开了新修好的杜府大门,上次是用拳头,只破了一个大洞,这一次就干脆地把门劈成几大块了。一声巨响,对于最近一直处于惊恐之中的杜府,便是一声炸雷,家丁奔走嚎叫:“那个杀才又来了。”

    没有人敢上来,因为已经有过全府挨揍的经验。好在这个杀才也有个优点:谁先向他动手,他才揍谁。朱达熟门熟路,既然无人阻挡,自然没走半点弯路,又找到了杜三公子。

    杜三公子没有象上次那么惊慌,也没有逾墙逃跑,而是面无表情地坐在一张极宽大的太师椅上,甚至连手中那个美艳的妇人也没有松开,那妇人衣襟已然半开,杜三的手探在里面,也许还是有点紧张,手上揉搓的劲比平时大了几分,那妇人痛不可当地长嗯了几声,又怕引起杜三的不满,那痛嗯又化成了娇媚入骨的呻吟。

    杜三见朱达踏进大门,居然露齿笑了一笑,仿佛看到多年的好友,道:“你来了”。

    朱达被妆成极浓的铁扫帚似的眉毛往上挑了挑,难怪小师弟非让自己带上宣花巨斧,原来六王与杜三真的做了个诱杀的局。朱达很开心地笑了起来,这才有点味道了,想想自己真是可怜,从记事起就在修行,二十多年了,还没有经历过一场象样的战斗。

    朱达把斧柄夹到胁下,斧头微微上挑指向杜三,眼睛余光在屋内扫了一圈。杜三见朱达这回没有冲进来就动手,自然以为朱达知道自己中了埋伏有了惧意,心中郁气尽吐,畅快之极,天生无赖的一股贱性油然而生,抖动着身子狂笑起来:“你个傻子,真以为老子是泥巴捏的,来,来呀,来杀我呀。”。

    朱达手一挥,人到了杜三面前,斧子便架到了杜三的脖子上,眼见巨斧在自己的头顶泛着青光,那美艳妇人吓得牙齿发出颤抖的声音。杜三见朱达依然凶悍如斯,本已面无人色,但斧刃并未伤着自己半分,胆气又壮了回来,声音比之前更大了几分:“杀呀,小杂碎你倒是杀呀,只要你动了爷爷一根汗毛,我保证你走不出这间屋子。”。

    朱达忽然有些纯真地笑了笑,收回斧子,静静地看着杜三。杜三敛起笑容,那只手在一对玉兔上十分愉快地游走,认真地对朱达说:“跪下,磕三个响头,我可以考虑劝六王爷留你一条性命,你杜爷是仁义的,这是人所尽。。。。。。。知”。最后一个知字吐出来时候,杜三的脑袋己经滚落在自已的脚下,双目圆瞪,看着自己的断颈冲天喷出的血柱。那个美艳的妇人早己吓得瘫软在地。

    朱达走上几步,弯腰把妇人挟于胁下,低头在她耳边轻说道:“到外面等等,一会有人来接你出去。”

    背向房内,刚刚走到门口,一声劲响,一根儿臂大小的巨箭呜呜奔向朱达的背部,也不见朱达如何动作,甚至连身形都没有晃动一分,那巨箭铛的一声正中不知何时伸到背后的斧头上。胁下的妇人这个时侯也动了,如一条灵蛇,一只手缠住朱达的腰,另一只手握着一柄泛着妖异绿光的匕首,刺向朱达的胁下。

    这是必杀之局,杜三不过引子,巨箭是让朱达分神的手段,那把淬了剧毒的匕首才是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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