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一瞧差不多时候了,立刻打手势示意人烧了手中的草偶。啥那间,火光扑天一般大了起来,那些西狄戎的士兵们立刻慌了手脚,背贴着背怕被突然袭击。但却不知,其实机关在那些烧掉的草偶里。苏绾命人在草偶里头各放了一朵西疆黑满达。那东西她后来才知道,原来就是曼陀罗。曼陀罗具有麻痹意识的作用,大面积烧的话,都能将大象熏倒,而且要他扮啥就是啥,大象扮蚂蚁不是神话。而且西疆是黑满达的原产地,要弄到这东西并不难。
不过说起西疆黑满达,苏绾却又是万分生气。现在烧掉的那些虽然不抵苏洛陵手上的那支珍贵,主要是品种不同,效果也就差之千里。自从怀疑自己塌前的那鼎水烟炉里燃的东西是黑满达之后,她就翻遍了所有医籍,“众口一词”都道这东西毒性强烈,闻之亦可致人幻觉,深度即可死亡。
苏洛陵给她闻那东西,显然是为了麻痹她,让她无法发现他藏在黄杨木床上的秘密。这倒好,如今就被她用来对付西狄戎了。不过那次她差点儿死了回到现代去,她如今也怀疑是不是因为黑满达的关系出现了幻觉。其实她根本没有回去过呢?这真是一个令人费解的问题。
好不容易方圆百里的士兵都已经昏昏沉沉了,没几桶冰水是泼不醒的了,于是苏绾立刻召集所有人,将这些失了魂魄一般的人拉回了自己的营地里去。
这才算“以人借人”告一段落。
第二日,安阳王首当其冲,又到了巴托营外叫嚣。巴托躲在里头不肯出来,这一会子他那边儿的士气可为低迷不振。
不过缩在乌龟壳里的乌龟是永远战不胜的。苏绾在战车上思索了一下:“将军,巴托在等援兵,如果不快刀斩乱麻先收拾了他,那么等到他的援兵一到,我们就成了困兽之斗。所以请将军务必要速战速决。”
这时候巴托却派来了个小兵传话:“永兴的兵言而无信,说了二十日之后再战,却在前****偷袭我营。这回我若败下阵来,断算不得丢脸。你们若要比较,光明正大地来,我巴托恭候,整个大营都恭候!”
这堆话顿引得安阳王这边儿的人哈哈一阵大笑。原来巴托还想求个败北的美名儿!这人真当是虚荣到了极点。
苏绾不屑:“回去告诉你们将军,我们大军并没有偷袭你们。昨夜只是我们的兵挤得没地方住了,于是在鱼口岙顶天庐而卧,顺便围着篝火唱歌跳舞。是你们巴托将军扫了我们一帮将士的兴。我们还未控诉你们将军偷袭我们,怎么他倒是先来恶人告状了呢?”
那人额头上满是汗,巴巴地回去传话了。
古人怎么说来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人天生就有张能言善辩的嘴,跟她讲道理,她会无理取闹到让你认为这个世界上根本没天理可言。
巴托几句话就被哄了出来,骑在马背上直冲着过来,后头领着千万兵马一阵尘土喧嚣。
苏绾立刻打手势,让苏洛陵率先阻断围绕在巴托周围的人。这厮要命的很,主力一定是全部成铜墙铁壁一样护在自己周身的。
苏洛陵收到讯号,立刻扬旗排阵,千名士兵顿如一面折扇一般打开。弩手在前,盾兵在侧,戈、戟、矛依次断后。整个状似散开的团花扇一般,阵型之漂亮令苏绾也乍了一下,更别说巴托了。
那托立刻策马后退。苏洛陵冷色眸光一扫,立刻打起手势变阵。只见折扇迅速如枚弹簧一样打开,人数不变,但是看起来却声势浩大了好几倍。那些人自身按照步法入位,迅速阻隔住巴托的后路,顶起长矛率先与外围的西狄戎兵开始交战。
巴托在阵中不敢轻举妄动,可是瞅瞅也瞅不出什么花样,惊地冷汗如雨,宛如六月三伏里似地。
苏绾乘机令人敲起鼓,发动西侧的阻断援军的那组力量,迅速将巴托的寄希望于援兵的梦给斩断了。而后又是连番捶鼓,北侧进攻开始,南侧却起了滚滚白烟。两厢都是水生火热似地。
巴托的人马乱成了一团,巴托自己都没了主见。
这时北侧安阳王的人开始借机朝北退,想将巴托的人引往雪山。而南侧的人亦有大喊:“将军,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快撤吧!”
原是在南侧的人负责火攻的其实才是最弱的。巴托的人看到的人多势众,都是借助烟火的视觉阻力,将昨夜俘虏来的人换上永兴兵服之后,与草偶绑成层层叠叠的形式。这样万一他们醒过来有所动作的话,草偶碰到大火烧起来,全部都得活活烧死。
等南北两股巴托的兵力被消殆地差不多时,苏绾原本以为大功告成,只要一心围剿巴托即可,但出人意料的事情却在这时出现了。
只听原本应该是阻断巴托援军方向的士兵们纷纷逃窜哀嚎,杀戮之声快速逼近。
苏绾心惊:“将军,援军到了,速战速决先收拾掉巴托,我去后面瞧瞧!”说着对马车前头的四匹马一阵狂抽,奔腾着朝那厢驶过去。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一百六十七章 被掳
第一百六十七章 被掳
苏洛陵看到苏绾驰车奔赴巴托的援军方向,心头顿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但是自己现在分身乏术,无法跟去瞧瞧,只得在阵法上下重了功夫,让巴托趁早投降。
战场上交代混沌激烈,嚎声滔天。苏绾在几名士兵的掩护下绕到了西狄戎援军面前,这一看,自己也不禁吸了口冷气。
只见地平线上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人,宛如亚马逊角马大迁移似地。那旌旗如浪在烈风中“哗哗哗”劲翔,排在最前的骑兵战马脚下尘烟滚滚,似乎踩着风火轮而来。越渐走得近了,苏绾才看出领兵的人异常年轻,坐在一匹竣黑的战马上,铠甲锃亮,雄气勃发。那气势在老远的地方看来,都具慑人的力量。
苏绾心道这么多人,自己这边岂不都成了大象脚下的蚂蚁似地了?正要集合起人,全力发起进攻时,当前领兵的那人派人快马过来劝降。
传话之人眉清目秀,似乎还是个未长足的孩子:“苏军师若肯为我们太子效力,又岂止军师一职区区荣耀?苏军师是会打算的人,这阵仗永兴必输,届时我军攻破西疆直抵京都,我们太子也定会算军师一份功劳。”
苏绾暗惊一个小孩子竟然有如此心机胆量,敢只身前来劝降。一面佩服之余,也只笑了两声:“告诉你们太子殿下,本军师受命于天,他敢跟天斗吗?”
“为什么不敢?”说话间,西狄戎太子已经策马而来,而身后的千军万马显然没有任何动静,与苏绾的大军遥然相望。
苏绾的胸口忽然一痛,感官似乎在这一刻被豁然麻痹。
“你……”她咬住唇,“我没想到真的是你!”
西狄戎太子长得俊朗挺拔,对苏绾说话时却不似方才在远处看到的那样霸气,而是由一种调侃不羁的语气取而代之。那人,正是苏绾以为在上一次的大战中牺牲的方晋。
原是方晋身为西狄戎太子,不惜化身一个马贩子在永兴王朝的境内到处搜罗关于永兴的各种情报,并冒险潜入安阳王的大营,欲与西狄戎大军里应外合,端掉安阳王的老窝。可是却被苏绾与苏洛陵那夜的无故出现给搅黄了。
方晋别无他法,只得再次整合巴托的力量,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回到西狄戎国。原本以为这回有自己规划作战,稳操胜券,没想到在鬼啸谷又让安阳王得逞逃出升天。昨夜接到巴托快马密报,得知事情必定不妙,岂知还是晚到一步,巴托的大军已让苏绾玩弄于股掌之上。可是这时,他非但不恼羞成怒,反而觉得分外兴奋。
他看着苏绾,心中波涛起伏。本是让巴托这厮招降苏绾,并且杀掉苏洛陵的,但是却因他的胆小怕事导致放虎归山林。这可不是证明自己的眼光并没有错吗?苏绾苏绾……不是他的救星便是他的克星。方晋如是想着,但心中总有一股舍不得的感觉——认识她时,她是个善良宽容的女子,再见时她却摇身一变成沙场黑马,阻了他的路不说,差点使得他以前的努力前功尽弃。
这样一名既是对手又是朋友的复杂女子,竟令他有些莫名地躁动。更看到她与苏洛陵在一起时的场景时,就有一股恨不得先杀了苏洛陵而后快的感觉。那夜在柴房里的所见,他不会看错,他俩之间有着说不明道不清的模糊关系。而这种模糊,却始终像根刺一样扎在他的肉里,拔都拔不掉!
方晋对苏绾笑了笑:“你怀疑过我?”
苏绾如今有些后悔没有信苏洛陵的话,方晋在他心中光明磊落且是对生活热情阳光的人,怎么会转眼之间就成为西狄戎的太子呢?还是他的那些爽朗豁达才只是转隙之间的事情,一旦恢复太子身份,他便不再是那个侠肝义胆的方晋了?
她闭住眼睛:“方大哥……昔日情谊不再,战场上容不得掉以轻心。我劝你,还是回到你的大军中去,你我——真刀真枪上见!”
方晋挑了下眉:“你还喊我一声方大哥,说明你还当我是大哥。你跟我走吧,我保证可以给你他能给的东西!”
“什么?你能给我什么?”他是专程来挖墙角的了?苏绾苦笑在心里。为什么在现代无人问津的她,在古代就成了炙手可热?可是这种热真让她难堪到了极点。每个人都想利用她,都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来换取他所想得到的。苏洛陵是,现在连方晋也是!
她一下震怒:“方晋,你我再不是朋友,请你回到你的大军之中去,我们公平战斗!”
“公平?”方晋仍旧嬉笑着反问,“兵不厌诈,有公平可言吗?若有公平,昨夜你为何偷袭巴托将军?”
一句话,问地苏绾面红耳赤,也不知为何激动地站了起来,一把从身上掏出件儿东西扔上方晋的脑门儿:“这样,你该死心了吧?”
方晋不闪不躲,任凭那东西将自己的额头砸个正着,然后一手接住,掌心握住的是一块凉丝丝的月牙石。他朗笑出声:“不该,也不会!”说着就蹬起马镫,一下跃到苏绾面前,抓起她就往自己的战马上退。
苏绾这方的士兵们皆愣了一下,转过身来时,方晋已经策马奔向了雪山:“拿你们军师,换我撤兵。”声音透过云层徜徉在两军上空,袅袅不去。
不光是安阳王处震惊,就连西狄戎的副将们都有些冷不过神来。但是是自家太子掳走了别人的军师,临走之际还扔下话要撤兵,他们不敢不从,只得下令浩浩荡荡地渐渐撤退。
苏洛陵正把巴托等人夹持地如进了搅拌机的水果渣似地,忽见西狄戎的援军纷纷退去,心头就有股不祥萦绕着。不久便有士兵来禀报安阳王:“启禀将军,西狄戎大军已退。”
安阳王在马背上一拍马腿:“好!哈哈哈哈……果然还是军师厉害。”眉头又皱了一下,“军师呢?”他的万能军师去哪儿了?
传话士兵面有难色:“这个……回禀将军,军师……军师被西狄戎太子掳走了。另外,西狄戎太子竟然是方校尉……”
“什么?”安阳王险些从马背上掉下来,可是仔细一想。苏绾被西狄戎太子掳走了,可不正合了自己的心思吗?一来无人抢功,夺了自己面子,二来将来也不会有如此厉害的人与他作对。她死了,那是俊才薄命天要灭他;她活着,还能诬陷她个勾结外邦,私心造反之罪。岂不是哪样都是自己得便宜?
这么想着,立刻号令鸣金收兵,且俘虏了巴托等一干重将,打算就这么退兵。鸡蛋不跟石头碰,合该自己现在的兵力薄弱,应当修生养息招兵买马才对。更记恨着京都皇宫里那个高高在上的黑心太后,一个大胆张狂的想法在心中油然而生。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一百六十八章 信的内容
第一百六十八章 信的内容
苏洛陵见安阳王要退兵,立刻猜透了这老匹夫的打算,驰马截住他道:“将军为什么不救苏军师?”
安阳王拿眼睛瞥他:“你一个小小兵卒,拿什么口气与本将说话?”
“你……”苏洛陵咬牙,丢了令旗说道,“将军大可忘恩负义,但是你问问你手上的这些士兵会不会!”
“国有国法,军有军纪。本将说的,就是军纪——”还欲再说下去时,安阳王顿了一下,而后一阵不怀好意地笑,“我知道你是军师的兄长,苏军师曾说过,若她有什么不测,恩准你退役还乡。眼下,我看你还是回乡给军师做个衣冠冢,以此念想吧!”
这是明着要堵住苏洛陵的嘴,安阳王大概是料错了他苏洛陵的分量!
苏洛陵忽然大笑:“那我就多谢将军了。”说着就一把掀掉自己的铠甲抛往空中,“方晋将军师掳往了什么方向?”
军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皆不想做这根出头椽子。
这时张放挺身而出,食指指着北面几座巍峨的雪山说道:“去雪山方向了!”
苏洛陵也不待别人再怎么说,立刻用嘴含住小拇指,发出一声尖利的哨响。不多时,雪影便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直奔向他。他飞快悬身上马,打鞭而去。
雪山茫茫,连绵一直到西狄戎国的境内,他到哪处去寻呢?苏洛陵想到此处,竟然连心都不觉像失去了一样,疼地空空洞洞的,甚至于不知道自己以后该何去何从。
山峦与自己错身而过,自雪山处刮来的数缕冷风直钻脖领。且说苏绾被方晋禁锢于胸前不得动弹,女人自是少了几分力气,何况她这数十日来日日夜夜与为这场战苦心孤诣地谋划着,早已到了接近透支的边缘。才被马背颠了几下,就有些疲倦地昏睡过去。
一觉醒来时,夜幕降临,胯下的马儿悠悠地吃着初春的草籽,发出阵阵咀嚼的声响。她恍惚了几眼,才觉头顶的月亮照着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山岗,草木皆影,笼着一层森森的冰蓝。这里绝非是雪山啊!
苏绾刹那间惊地灵魂七窍全部清醒。糟糕,方晋这是带她到了哪儿?营中的将士们个个认为她被掳去了雪山,会不会大堆人马已在雪山中寻找她的踪影了呢?自己会不会已在西狄戎的境内?那自己岂不是这辈子都别妄想再与苏洛陵相见了吗?
这时候心头萦绕的遗憾与悔恨接踵而来,她恨恨咬牙,凝眸望着月亮一阵苦思。
耳边起了一阵轻笑:“你在想什么?”
苏绾猝然回头,与方晋那张异常干净爽朗的笑脸对上,身子一动才知道自己被方晋牢牢地由腰腹抱住,紧紧锁在怀里:“方晋,你究竟想干什么?”
“抱你……”方晋道,闭上眼享受似地,将下巴抵在苏绾的肩头,“这般清风爽月,不与你一同欣赏,会让我遗憾的。”
苏绾现在无由地对方晋这张嘴脸厌恶,她愤愤挣扎了几下:“我不会答应帮你侵略永兴王朝的!”
“我为什么要你帮忙?”方晋佯装微讶的样子,“你觉得我没有能力夺下永兴吗?”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抓我过来?”
方晋思索了一下:“不瞒苏军师,本太子尚虚中馈,不知道军师是否有兴趣同我一掌天下?”
“你在胡说什么?”苏绾竖起眉,“我没有兴趣玩过家家。”
“过家家……”方晋含着这三个字颇觉得有趣儿,倏然收紧手臂将苏绾更加靠近自己的胸怀,轻轻咬着她的耳朵道,“可是绾儿……我的兴趣却很浓厚。自再见到你,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你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使得我的计划再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