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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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心计-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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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棋在外边儿大嚎着扑在地上要死要活,一见苏洛陵带着苏绾一道出来,立马连滚带爬地过来,紧紧抱住苏绾的身子:“姑娘……姑娘你没事吧?呜呜呜呜……你可担心死奴婢了……姑娘你可千万不能死啊姑娘……”

    苏绾朦朦胧胧听着苏棋的嚎叫,哭得使她肝肠寸裂起来。很想抬手抹掉苏棋的眼泪,好教她再不要为自己流泪了,可这半点儿力气都没了,嘴中喃喃地说了一句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的话,眼前便就渐渐黑成一团,再不知道后事如何。

    几日后天晴,徐徐复苏的春季带着些许暖意,不过依旧有些冰凉的触觉在空气中四处游走。使得人脸庞一会儿吹着的是暖风,一会儿又是冷风,忽冷忽热好不难受。

    苏绾只觉得嘴角有什么冰凉的****在流动,张了张嘴,那些****就顺着口舌滑入喉咙,解了她的口干舌燥。但是眼前却是漆黑一片,自个儿眼皮也是分外沉重。耳畔不停有车轱辘飞快转动的声音,并且合着马鞭抽打,似乎颠簸不止。

    有一瞬间,身体全无知觉,还以为又一次走上了奈何桥,要到世界的另一面再去换个身份来。这多可笑,她都死过好几回了,而这次竟一直频频向后看,眺望着是否仍旧会有一个声音唤她回去。

    可是这幻想只停留了几秒,随后浑身上下都开始火辣辣地疼起来。尤其是眼睛,任凭怎么张都张不开。

    她一下子恐惧地坐了起来,喘着粗气伸手要去揉眼睛。

    “别动!”

    苏洛陵熟悉的台词又一次送到耳内,苏绾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苏洛陵……”她喃喃地自语,眼睛开始越发地疼痛。

    “你别哭。”苏洛陵哄道,轻轻揉她进怀里,“你的眼睛被烟火熏伤了,我正用药物包了起来。你一哭,那些药就全被冲走了……”

    “我没死?”

    “你没死。”

    “我在哪儿?”

    苏洛陵停顿了一下:“在我身边。”

    苏绾这才头一次放肆在他怀里,紧紧攀住他的脖子不放:“我真的没死?我真的没死?”一天里面死过两次,两次都死不了,她的命还真比乌龟壳还硬。

    苏洛陵静静抱了她一会儿,说道:“这么多日,你这一路都没进过食物,我叫苏棋伺候你吃点儿。”说着就将她轻轻放平。

    这一路?苏绾立刻抓住他的手腕:“我们已经离开苏园了?”

    “已经……没有苏园了……”苏洛陵的喉咙里,含着一丝哽咽。

    这话顿将苏绾晕厥之前的所有事情都勾了起来。从她进苏园开始的一桩桩事情,从惠姑的无故暴毙,苏泊生死于非命,寒翠微奔命离园,再到廖管家惨死眼前——最后的大火就像一把钢刀,架在脖子上,绞地她鲜血淋淋。

    这一切,难道都跟苏洛陵有关?自己一直以来背负的所有骂名,其实都是为苏洛陵背的?

    他自从一开始便只想用她来做挡箭牌,什么苏园的福人菩萨全都是谎言全都是用来欺骗她的?为何为何为何自己就那么傻,中了古人的奸计呢?

    若只是为了这个,何苦叫她爱他?还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她猝然松开了他的手腕,迟疑地顿在半空里,嘴角发涩。

    若然这每一条人命都是与苏洛陵有关,就连苏泊生都是不得已为苏洛陵牺牲的,那么,他身上该是多么罪孽深重?究竟他是什么身份,让苏泊生甚至整个苏园都不惜完全牺牲来保他无虞?

    心头止不住地发颤,似乎飘忽不定地,有了个最糟糕的答案。

    “你……究竟是什么人?”她咬着干涩的唇问道。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一百三十三章 漫漫路兮

    第一百三十三章 漫漫路兮

    察觉到苏洛陵在她面前愣了一下,但最终还是静静地没留下任何回答,钻出了马车去。

    “姑娘!你醒了?”显然是苏洛陵将外头的苏棋唤了进来。苏棋一见苏绾醒了,立马扑进车厢里来,“姑娘你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苏棋小心用一些凉性草药在苏绾皮肤上反复晕敷,使得被火烧伤的地方能减少点儿疼痛。

    苏绾的眼睛完全被绷带裹住了,外边儿半片光都漏不进来。她也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对时间已全无概念:“棋姐姐,外边儿现在是白天还是夜里?”

    苏棋答道:“已是黄昏了,姑娘你昏睡了四天,二公子一直衣不解带地在你身旁伺候汤药,已经好几夜没睡好了呢。”

    听她这么说,苏绾嘴里更觉得不是滋味。若苏洛陵只将她当做一般利用的人就罢,就是因为太好了,太过于无微不至了,才觉得自己承受不住这些都是虚情假意的事实。

    未免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苏绾就问起了当夜的一些事情。苏洛陵杀了廖管家之后才放的火,目的只想毁尸灭迹。后来想是苏棋在逍遥居醒过来,到处找不见她,心急起来就找苏洛陵禀告去了。苏洛陵定是猜中了她若不在逍遥居的话,只会去灵堂查探淌血的真正内幕,于是赶来火场正好救了她。

    这样算来,她岂不又欠了苏洛陵的人情?不知道这回,他会以什么事情来跟她做交易。

    “我后来晕了,不知道出了何事。”苏绾不想苏棋知道太多,故意在苏棋面前装了无知,“这会儿我们要去哪儿?苏园怎么了?”

    说到苏园,苏棋微微抽泣了几声:“苏园遭大火焚了个空……所有的人都逃光了……呜呜呜……姑娘,二公子说要带我们北上,看看北边儿有什么生意可做的。若有,便在那儿再扎根下来。”

    “苏园被烧了个精光?”苏绾不禁愕住,“那苏湄呢?她也在这儿?”

    苏棋扁嘴:“还提她做什么?苏园大火那夜,她早就带着石榴跑了……哪里还有影子。可惜苏园如今只剩下二公子姑娘两位主子。那些下人见是灵堂起火,便也再不动手施救,个个卷起包袱逃离了苏园。素日两位公子待下人不薄,吃的给的穿的用的,都比之其他人家的好不知道多少。可惜还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苏绾心道苏湄就这般离奇失踪了?廖管家同她的关系非一般可比拟,她定是见廖管家行迹败露,便逃之夭夭了去。若逃也就罢了,怕就怕在她是去投靠苏洛陵所说的那个廖管家的“主子”。这样的话,极有可能这一路都会不太平。

    摸到她的手背,轻轻拍了拍:“于是你就跟着二公子一道来了?”

    “姑娘的记性可真是差,不是姑娘说的吗?走去哪儿都要带着奴婢的。”苏棋撅着嘴假装生气,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声音小了下来,“姑娘,你知道吗?于大人也随公子一块儿来了呢。公子说,于大人已辞官归隐,见我们北上,于是同我们一道儿去,一路上也好做个伴儿。姑娘,你说你信么?”

    苏绾被问地发懵,苏棋何时这般敏感了?

    “怎么这么问呢?于大人向来不爱官场的那些浑浊之气儿,辞官归隐也是人之常情的,我当然信了。”于中正分明就已被苏洛陵收为己用,辞官归隐一同上路,也只能骗骗苏棋的。

    苏棋朝外边儿白了一眼:“才不是呢!我瞧着于大人每回来看姑娘的眼神都古古怪怪的,奴婢才不信于大人没动歪脑筋。姑娘你忘了怀公子的事情吗?我就道这些个公子哥儿,除了我们二位公子之外,没几个是正经的。就想着欺负姑娘呢……”

    苏棋的脑子——什么时候灵光了?苏绾讪讪笑了几声,生怕苏棋将于中正这等刚正不阿的人形容成个超级大****,于是立刻止住她滔滔不绝的后续,问道:“棋姐姐可有将我的包袱拿出来?”那里面放了许多极为重要的东西。她的灵簪还有金钥匙,玉宝盒可都在那里边儿,若丢了,她真的会哭。

    尤其是那个玉宝盒,她还未来得及打开看看里头究竟放了些什么。不过现在就算宝盒打开放在自个儿面前,她也是看不到的了。

    “都在呢姑娘,二公子都是拾撮好了的。”苏棋答道,在马车里的小柜上一阵翻翻找找,就将包袱拿到了小几上放好。拿起苏绾的手轻轻触碰几下包袱,“在吧?奴婢一路上护地可好了。”

    苏绾摸到了包袱,就放了许多心:“是是是,知道你辛苦了。对了,二公子有没有说我的眼睛何时能看见东西?”

    苏棋点点头:“说了,恐要过个半月左右。姑娘且忍耐点儿,好好养着才是。”

    被苏棋用凉性草药擦拭了一遍皮肤,苏绾已感觉身子不如刚才那般火辣辣的了。只是眼睛还看不到东西就有些抓狂,好像一下子跌入了黑暗里,有种莫名的恐惧。但听得苏棋说半个月左右便能痊愈,并非这辈子都成了个瞎子,就完全放下心来,苏洛陵对药石的研究熟知程度,她还是极为信任赞赏的。

    说着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但是苏洛陵并未打算去个有人烟的地方投宿,而只是令苏棋就地生火做饭,想今夜是要在荒郊野外里过了。

    苏绾被苏洛陵抱下马车,一股山涧清风徐徐扑面,整个人登时清醒了许多,再不如被限足车厢里时那样混沌。虽然看不到眼前究竟是番什么样的情况,但是依稀能听到几句人语。偶有几句是苏棋的嘟囔,称从未在山沟沟里生过火,火石打不着不说,风一吹还将那些用来引火的枯草都吹跑了。

    接着便是于中正十分忍耐的声音,似乎接过苏棋手里的东西,帮她一起做。

    其余就只剩下了马儿的间歇嘶鸣刨土,以及远处静成茫茫默海的气氛,教人伸手都能抓到成团的沉寂。

    她轻轻叹息,不知为何惆怅又起。在苏园无可奈何,离苏园又满怀想念,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

    “想什么?”苏洛陵骤然出声。

    苏绾“啊”了一声:“你还在?”她还以为抱她下马车之后,身边再没感觉到他的气息,以为他是去别处了。他这么一做声,也让她想到苏洛陵一向就是如此无声无息的人。

    苏洛陵扶她坐了下来,苏绾张手摸了摸地面似乎早已铺了一张动物皮毛,随即苏洛陵也坐到了身边:“我不在这儿,还能去哪儿?”

    “……”苏绾的喉咙被卡了一下,“四处走走也好。”

    “你现在看不见,况现在渐渐开春了,夜里时常有冷天里饿极了的畜生出来觅食,你若被叼走,我问谁去讨人?”

    苏绾苦笑:“你还要我这废人做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成的事,恐怕连你自己都不清楚。”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一百三十四章 乱行

    第一百三十四章 乱行

    “……”苏绾沉默。怎会不清楚呢,她心里清楚地很,只是不敢确定而已。为成大业不择手段,而她只是无辜地成为了一面盾牌,为苏洛陵挡下所有明刀暗枪。

    她又嗟叹,廖管家是死有余辜,但是一想到是苏洛陵亲手所杀,总在心头隐隐感觉到了一阵痛心。他在言辞之间根本不打算向她提及关于苏园的任何事情,在他眼里,或许自己只是一面单纯的盾牌而已。

    自己在苏园内体尝到的,又岂止是那番逝去的明争暗斗,还有无时无刻对缠绕在身边的那些秘密的困扰,更还知道了什么叫心动与心痛。眼下,她只希望苏洛陵能将诸事都说个明白,也好教她知道,自己究竟为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做盾牌,守护他的人生。

    可是他丝毫没有这份意思,反而字里行间还透露着一股逃避。

    她苦笑,被绷带缠护住的眼睛里早已湿成一片。

    好像知道她哭了似地,苏洛陵轻轻抬手在她脸庞上抚摸:“怎么了?”

    苏绾摇头:“没什么,可能乏了。”

    苏洛陵便又将她轻轻放到自己腿上:“那就小憩一会儿,待苏棋将饭做好了,我叫你。”

    “嗯。”

    地面有一股大地复苏的味道,闻之心绪便渐渐归入平静。

    “苏洛陵,当日在红玉丘行刺我们的,是不是廖管家指派来的?”她问道。

    “嗯?时已境迁,还问这个做什么?”他没有回答,但似乎也并没有否认。

    苏绾的心揪起来,这么说,是自己真的冤枉苏墨了?可是那支珠花她又分明承认下来是她的呀!是了,苏墨性傲,面对冤枉她不会据理力争,只会冷冷地随你自己去想,她即便承认也并非一定是她心里的话。面对冤屈,她选择在心里嘲笑,而非解释说明。

    换言之,她是不屑向自己解释。

    她究竟有没有杀白月,也成了个谜题。而今她想到这些,是不是晚了呢?

    “今日初几?”

    “十三……”

    十三——离元宵就只剩下两天,而自己已远离柳州四天行程的路,即便她现在返回,也来不及救苏墨了。

    苏绾难过地一把揪起苏洛陵在衣服,咬在嘴里分外痛苦。到头来,她还是把苏墨给害了!

    狠狠捶打一下苏洛陵的大腿:“都是你害的。”

    “嘶……”苏洛陵蹙眉,立刻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我害什么了?”

    苏绾被这么一问,顿感觉自己实在可笑,怎么能将责任都推到苏洛陵身上去呢?于是就抽出手来,不再言语。

    吃罢晚饭,苏绾同苏棋回到马车里睡,苏洛陵同于中正在外守夜。

    ****繁星如眼,张望人间。几颗流星划过,瞬间隐飞到地平线上,仿佛在天际炸起一团烟火。举凡天落陨石,必遭人间灾劫,而这个是否预示着这原本太平的天下,转眼就成狼烟烽火的天下呢?

    又走了几日,苏绾浑然不觉时光的流淌,这一路来已似麻木了一样。尤其是掐着时间算到苏墨刑期已到,就更是将满腔的郁结都闷在了心里。

    这日因为药石倾尽,几人便首次到了一座小镇上。

    苏绾在车内两耳只闻街市繁闹,不禁心里更加萧索。问身边的苏棋:“这么热闹,是到哪儿了?”

    苏棋半个身子都探到了车外头去,果见外面儿人头攒动,各色盘龙绣球喷火唱曲儿碎大石的把戏正沿街走艺。立马嚷起来:“姑娘,咱们赶上庙会了哩!”

    苏绾知道苏棋是个爱凑热闹的人,想她近段时间也闷坏了,就说到:“下去陪我走动走动可好?”

    苏棋当然是欢喜异常,忙对外头骑着雪影的苏洛陵说道:“二公子,姑娘想去外头走走呢!”

    苏洛陵眉头一蹙,心觉不妥:“我们只是来镇子里采购些药材治你姑娘的伤,还是不要乱走动的好。何况这儿鱼龙混杂,仔细将你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冲散了,届时要找你们恐就犯难了。”

    苏绾想想苏洛陵的担忧不无道理,此刻他们该行事低调些,才不至招人注意。若自己的眼睛能看得见,倒也不值得多虑,看来还是乖乖呆在马车里算了。

    苏棋不无失落:“哎……可惜了这么多好玩儿的。咦……那不是那个马贩子吗?”

    马贩子?苏绾顿时想到了方晋:“哪个马贩子?”

    马车正到了一处医馆停住,苏洛陵下马进去买药,交代于中正看顾住苏绾。

    那街市里确实有几名马贩子遛着马儿到处吆喝买卖,可是因为人多,一闪眼苏棋看到的人便不见了。苏棋猛地揉揉眼睛:“呃……兴许是奴婢看错了,不是那日卖给姑娘白马的马贩子。”

    苏绾一时被吊起来的心又瞬间跌入了谷底。若是遇见方晋,那想必黄叶也在这儿,这样甚好,可以当即就将苏棋黄叶留在此处,也省得苏棋再为她受苦。往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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