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心计》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绾心计- 第3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廖老头子呵呵奸笑:“姑娘先请。老奴也是听说的,似乎是惠嬷嬷的事情。”

    苏绾脚步立顿,站在原处脱口就问:“什么惠嬷嬷的事情?”

    “这个老奴也不知详细。”廖老头子说道,“不过老奴忖着惠嬷嬷已在驿馆多日,终究要入土为安。王妃大概是想交代姑娘些什么!姑娘这个问题,还是留待去问王妃娘娘吧。姑娘请!”

    苏绾只好跟着老头子一道去向烟波阁。但脑子里已立刻想到了黄叶!自己真是心急糊涂了,那日之后就一直没见过黄叶,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忙问:“管家近些日子可见到过哑巴黄?”

    这么突兀地一问,老头子登时眉目闪烁:“呵呵……老奴斗胆问一句,姑娘问的可是黄叶?”

    苏绾点头:“他怎么了吗?”

    “呵呵……这个……老奴身为苏园管家,统领园内几十奴仆,本应恪守本责,将奴仆们教地知礼懂礼,谨守门风园规。可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尽管老奴已是呕心沥血在苏园十数载,却仍免不了在手里出那么一两个不听话的狗崽子。”

    自我歌功颂德一番,听得苏绾直皱眉。不过到底也听出些异样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老头子兀自干笑:“回禀姑娘,您要打听的黄叶,今天下午刚因偷了大夫人房里的东西,被关在柴房了。幸得大夫人仁慈,才免被扭到官衙去,省了诸多皮肉之苦。不过大夫人说了,关他几天,便就逐出苏园去,再不得回来。”

    廖管家的这番话顿如平地起雷,苏绾不禁被震住了半晌,旋即就驳道:“黄叶他是个老实的人,怎么会偷东西?大伙儿指不定都是误会他了。”

    老头子干巴巴冷笑:“姑娘这话可就不大好听了。人是大夫人当场逮住的,还能有假?难道姑娘怀疑大夫人跟个区区哑巴奴才过不去?”

    这就更是让苏绾坚信不疑,黄叶就是被寒翠微给嫁祸软禁起来的。若黄叶真的被赶出了苏园,他的死活便就没人去管了!

    可自己若然明着阻挠,岂不又把自己与寒翠微之间的那个结,打得更死了吗?

    她蹙着眉,遥望着已走到近前的烟波阁,想到临王妃与寒翠微都在里边儿,就觉得心有说不上来的疲倦。

    黄叶与她非亲非故,她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可是那日梦到他之后,黄叶才有了危机,总觉得是与自己有关。女人有一种天生的第六感,这种感觉有时候是错的,但却比真实更真实,有时候是对的,却也常常踟蹰不下。苏绾这时对黄叶的感觉,就好比是自己在梦中织造出来的一个人。

    就是一个梦,无形地拉近陌生的距离。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五十八章 欲加之罪

    烟波阁的梅喜将苏绾引入二楼,廖老头子便退避下去。

    苏绾见廖管家走了,便悄悄问梅喜:“寒夫人想必也在的吧?”

    梅喜道:“寒夫人领着湄姐姐来了一下午了,就等着姑娘呢。”

    苏绾点头,默默在心中合计:“夫人害喜最近发作地厉害,屋子里可摆了梅子吗?”

    “哎呀,还是姑娘想到了,”梅喜一拍脑门有些暗悔,“难怪瞧着寒夫人今儿脸色大白,没什么精气神儿。奴婢这就去到厨院那头问问有没有的。”

    苏绾赶忙拉住她:“不忙,姐姐若是放心得下,我知道夫人的口味,代姐姐走上这一趟如何?”

    梅喜往楼梯口猛瞧几眼,看起来有点犹豫。她噎嚅着唇半晌,扭捏地道:“这怎么好意思,上回奴婢得了王妃的命令脱姑娘的鞋,姑娘一点儿都未与奴婢计较,这会儿又要代奴婢去拿梅子,可真的有些折煞奴婢了。”

    苏绾吟吟笑着:“姐姐别往心里去,那会儿的事情都说不清楚。再说姐姐是有难处的,我自当体谅。”

    说到那日的难堪事情,这回子倒是梅喜更加尴尬。她低着头也不敢看苏绾,使劲捏搓着手里的丝绢:“可是王妃正等着要见姑娘。要不姑娘将什么梅子告诉奴婢,奴婢按着姑娘交代的去拿,这就错不了了。”

    苏绾皱了皱眉,心想乘着拿梅子的功夫去柴房见见黄叶,可梅喜偏生跟自己客气。于是只得将在苏棋那厢听来的酸子乌梅告诉她,由她去拿了过来。

    得守门的婢子通报,苏绾进了临王妃的寝居。这日临王倒是不在,据说是与苏泊生一道出去了。当下临王妃懒洋洋窝在西窗下的柳丝榻里,纤细的身子半盖着缎子绣被,正阖着眼眸听一边儿的寒翠微予她哼调儿。

    寒翠微的嗓音甜软,天生一副妙喉,浅浅吟唱的词曲儿别有种朦朦胧胧地娇态羞美。听说她曲艺精湛,且是舞姿了得,前些年连烟乐坊的舞姬们都是不放在眼里的。不过后来由以进得苏园的时间长了,技艺不得巩固,故慢慢生疏起来,也就渐渐不去置喙烟乐坊的舞姬们了。

    这会儿老的卧眠小的哼曲儿,若不去计较为人,倒是觉得有股温馨的暖流默默而过。无奈苏绾本身就是个习惯透过现象看本质的人,所以只微微震了一下,便起了一丝儿冷笑。

    临王妃似乎发觉她进来了,陡然张开眼:“是绾丫头吗?”

    “是我。”苏绾道,立在原处敛衽。

    临王妃由苏湄扶着半坐起来,看到苏绾眉眼一亮:“别杵那儿呀,快过来。”

    苏绾依言挪上前去:“苏绾该死,不知干娘找了我一下午,还兀自在外头游荡。”

    临王妃并无计较,招手示意她再上前来:“丫头过来,坐我身边来。”

    寒翠微这时已悄然停止了哼唱,在旁挪了个位置:“妹妹过来坐。”又朝苏湄看了一眼。

    苏湄领会,自旁边搬了条柏木圆凳轻轻放在寒翠微边儿上,不过却放得离临王妃稍稍远一点。她抬头对苏绾轻柔微笑:“姑娘坐吧。”

    苏绾点点头,便走了过去,敛起裙摆落座:“姐姐今儿好兴致,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吗?说与妹妹听听,让妹妹也沾沾姐姐的高兴劲儿。”

    寒翠微捂嘴起笑,偷偷打量临王妃的脸色。临王妃朝她微微颔首,寒翠微得了应允便止不住炫耀起来:“姐姐能有什么高兴事儿呀。只是替干娘了了桩心事而已,不值一提。”

    “哦?”苏绾心里自然十分明白,寒翠微这道谱摆的是什么。这时却也不得不迎合她,“姐姐替干娘了了什么心事?定是花了不少心思吧?”

    “呵呵,那可不。”寒翠微吊起秀眉说道,“这事情说与妹妹听,恐怕妹妹会被吓死,还是不说了罢!”

    苏绾故作好奇:“姐姐倒是将我的胃口吊起来了,这究竟有什么事会吓死妹妹呢?”

    临王妃见她俩你来我去,寒翠微这功夫都没将骄气放下来,说出重点,便轻轻上下点掌示意听她说话。

    两人便都噤声看着临王妃。苏绾端着张净月般的脸,神色冷清,心道她们两人该不会今夜就要动手了吧?这事儿还需与苏洛陵去说,慧姑的尸体都还在飞鸢阁呢,这事少了她可真是办个鬼了!冥婚之事未加办妥,就像是在苏园始终埋了一圈**,危险系数少说也有三星半。

    临王妃正色道:“翠微,你不消与绾丫头打哑谜,这事儿原先她也知道,不过肩任单薄扛不起来,便就匀给你做了。此事还没完,你勿要掉以轻心,需戒骄戒躁,掐头去尾做得干净点儿。”

    寒翠微一听自己得意洋洋了半天,竟却是捡苏绾剩下的瓜皮,立刻就绷住了脸,皮里阳秋地冲苏绾发出冷笑:“哟,原来妹妹早就知道了?知道了就说呀,何苦逗姐姐玩儿。你也知道姐姐现在肚子里有了孩子,情绪上不得随便起伏,可开不得半点玩笑的。”

    苏绾嘴角发抽:“姐姐不要生气,妹妹刚刚的确没想到是那事。”樱口甚觉不是滋味,她立刻岔开了话题,问道,“姐姐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寒翠微杏眸向上瞟:“不好说。妹妹既然不插手这事情,还是知道地少点好,免得被吓着了。”

    苏绾苦笑:“瞧瞧我们都在说些什么呢?干娘喊你我过来,定是有事相商,我们需听干娘旨意才行。不过若姐姐后头需要个信得过的帮手,尽管来唤妹妹,妹妹定竭诚效劳。”

    寒翠微“嗯”了一声,听闻苏绾将临王妃给搬了出来,便就不再刻薄她了,端坐下来闷声不吭,显然心里还是十分介意自己竟是捡了苏绾的烂果子吃。

    临王妃起先也是一副眉头皱如梯田的模样,将头直摇。不过苏绾极识大体的话倒惹来她无声的赞赏,将目光对着苏绾的时候,愣是烁光闪闪,想必是疼苏绾疼入心尖儿了。

    她见寒翠微消停了下来,便语重心长地说了她几句,之后又是话锋一转,说到了慧姑冥婚的事情上头。

    两人都见说到正事,立刻都有些热血沸腾之觉。苏绾手心拽着裙袂,挺直腰杆会心听临王妃要说什么。

    临王妃先将苏湄给遣了下去,苏湄施礼,偷偷瞧了瞧寒翠微,便迤逦而去。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娘三儿。

    “咳……”临王妃调整了个姿势,将缎面绣被掖到胸口,叹了口气道,“此事现已成了我悬在胸口的一块石头。若是一天不做好,我这心里就觉得发毛。昨儿个,我又梦见了慧姑,她说娘娘你知我在下面冻死了吗,问我借张被子盖。被子需龙凤绣样,真丝缎面,枕头也要是鸳鸯配血玉枕。我这心啊,就这么被疼醒了,念到慧姑正是向我来讨人的,于是让翠微赶紧下手。”边说,便时刻注意着苏绾。

    苏绾听着渐渐垂下头去,心里做下判断,若是今夜救不了黄叶,那就只有明年的今天给他上香扫墓了。

    “绾丫头,”临王妃又道,“你勿要觉得我心狠。那哑巴的身世我也早听人说过,据说自小便是个孤儿,也不知是被遗弃的还是父母双亡。嘴巴是说不了话,长这么大也吃过不少亏。那年他所在的乡下闹瘟疫,泊生路过便好心收留了他。说起来,苏园可是恩泽与他的,眼下是需得他回报的时候了,这应该不算过分吧?”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五十九章 天圆地方

    苏绾被瞧得有些心虚,心道临王妃好像已看出她的心思来了,真不得不佩服。就她这番说辞,自己虽是看不过去却也无话可驳。将黄叶裹上报恩的外衣,量是谁也无法置喙,除了说黄叶晓然大义,知恩图报之外,就只能是眼巴巴地看他去送死,再配合送上一句“新婚快乐”了。

    她不禁犯愁。临王妃这趟喊她过来,明里是来话话家常,暗里或许是在暗示她,不要违背她的意愿做事。

    但那毕竟是条活生生的人呀!

    想到黄叶那张纯净的脸,无邪纯真的眼神,就觉得这世界真不公平。老天给了他胜于女子的美貌,已经夺走了他的声音还不够,还要连生命一并掠去。哲学说,存在就有意义。而像黄叶这种蝼蛄一般的生命,昙花一现似地意义何在?

    尤其想到,他也同自己一样,自小孤零零的,就觉得心底更加泛酸。仿佛是看着另一个自己受着磨难煎熬,面临囚笼之地。他现在在逼仄的柴房里如何呢?被冠以偷窃罪名,想是被其他人打过一番了吧?可却无一人心疼他吗?

    蓦地脑中清秀婉约的眉目一闪,想到了那日苏棋害羞的脸。苏绾顿时愧疚地无法抬起头来。若不是因为自己,临王妃根本不会看到黄叶,也不会因黄叶容貌而择选其为冥婚首选。若是苏棋知道黄叶因她而受罪,该会是怎样的痛断心肠,以及视她为蝮蛇。

    临王妃继续慢悠悠说着:“喊你们过来,也是想与你们合计合计,这事儿该如何办。届时道士和尚一个都少不得,法事要做足,勿留下不干净的东西,给苏园带来不吉利。再说这已是年近,此事要速之,莫冲了阳喜。”

    一说到道士,苏绾便不由地想起来玄真。也不管他那番话是胡诌的还是真的,若然自己能找到他,糊弄住临王妃应当也是可以的。不过眼下去哪里找他呢?看来这办法行不通。

    正有些冷汗突突,门外传来梅喜的声音:“禀王妃娘娘,奴婢给寒夫人送梅子过来。”

    临王妃稍显不悦,声音扬高道:“进来吧!”

    梅喜推门而入,手里正捧着一包油纸包起来的酸子乌梅。

    苏绾暗里想着这梅喜也真是不会察言观色,在外头见着苏湄被支出来了,就应当适时掂量着不要进来。平白惹来临王妃一顿脸色。

    瞧见梅喜是为自己送梅子来了,寒翠微倒是眉开眼笑地起身,张手去接那包东西:“还是干娘的丫头知道疼人。”听着声音似乎早已在听到梅子的那刹那就垂涎三尺了。

    梅喜由她拿走油包,一边儿对寒翠微说道:“禀寒夫人,奴婢哪想得到这点子上,梅子是姑娘准备的,奴婢就只是跑跑腿儿而已。”

    寒翠微方才还笑意盈人的模样顷刻僵住,刹那有点像是捧到的不是梅子而是史瑞克的感觉。

    看她笑得比哭还难看,苏绾好心上前,就着寒翠微手中的纸包轻轻打开来,捻起一颗黑光水滢的酸子乌梅放进嘴里,待化尽而去才和缓笑道:“哪里是我想得周到,只是自己也贪嘴,就连姐姐也一并考虑在内了。不过不知道这梅子合不合姐姐的心意?”

    寒翠微微微哼了一声,可闻到那股子酸味嘴里愣是谗得不已,就兀自装作清高似地兰花捏指拾了一颗抿在嘴中:“那姐姐就不客气了。”

    苏绾浅浅抿笑,心里松了口气,多少有点怕寒翠微不高兴。其实并非是怕她挤兑自己,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黄叶的性命攸关还有一半掌握在这个女人的手里,千万别开罪与她,为自己徒增阻扰。

    这电光火石之间的较量,有心人大有看在眼里的。孰人真正略胜一筹明人心内自有分晓。那头临王妃微抿着唇不插话,但就盯着苏绾直直地看。瞧那眼神,竟却不似单纯地疼爱,而是有几分阴猝。

    梅喜婢子又浑然不觉,有些傻乎乎地道:“禀姑娘,苏棋姐姐在外头等了姑娘好一会儿,那样子十分焦急。奴婢心想她是有什么急事找姑娘,便斗胆进来通报一声。”

    她这胆子也斗地真大!苏绾不自禁替她担心。又偷偷打量临王妃的表情未有不妥,就说道:“有劳了,就让棋姐姐在外头多等一会儿吧,我这儿还想多陪干娘坐坐。”

    梅喜点点头,便躬身向后退。临王妃这时却叫住了她:“慢着。”

    苏绾心肉一跳,怔然转首看着临王妃,想她不会这时候怪罪梅喜唐突,没了礼数吧?

    临王妃掀开被子,纤足正好落到塌下的一双纹金雀莲花鞋上。寒翠微眼光一亮便蹲身摸鞋,利落地给临王妃穿上。

    临王妃轻轻蹬了蹬双脚,而后起身蜗行向中堂的木桌边。边走边对苏绾说道:“你且去她一回,看看这丫头是为了何事寻你的。若是大事,你就帮衬帮衬,若不是,转个身回来也罢。否则,下人该刻薄你了。”

    苏绾心里一阵感动。临王妃是时时处处为她着想了,知她在苏园地位薄,怕她受下人苛待,故此予她做人情的机会。虽说苏棋并不会计较这个,但她听梅喜的描述,心中也确是担心。自己闷声不吭地跑回了苏园,苏棋与自己在马市就已路分两头,这回子才回到苏园,可能是路上碰到了什么事故或是担心自己。

    领了临王妃的好意,苏绾便同梅喜双双退出寝居。外头侯立的苏湄抬眼瞧她,微微敛衽:“姑娘这就走了?”

    苏绾扭过头颔首:“你进去伺候着吧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