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向长月明空,稍微叹息,呵出淡淡水汽,像飘散的菊香,胜在有实无形,亦具清新。她准过头来,乌黑的眸子里闪着月华倒影。将眼珠映地淡淡发光:“有些地方闹鬼却不是因为死者生前的事情。你知道吗?一个地方起什么名儿,也是很重要的。“她郑重其事地道,“我看……定是那亭子起错了名儿了!”
怀煜书笑着摇头:“非也,那亭子好端端的,叫‘璨春亭’,一点儿都不沾晦气的。”
果然是璨春亭啊!
不知为何,苏绾的表情呆了一下,然后才笑开来:“我不怕,我倒要见识见识那儿有个什么鬼。对了,它位于何处?是不是有什么风水死角呢?说不定与她生辰八字相克呢?”
见苏绾说地兴致勃勃,怀煜书自然不会拂她之意,忙答应道,“在东北方向,这宫里头哪样不是按着风水来的?那也就是迷信,图个安心罢了,有时候还算是自欺欺人。你真的要去那里吗?”
苏绾慧黠地眼睛一眨:“当然!”
“唔……那好吧!”怀煜书想了下,便对不远处的侍卫说道,“吩咐下去,本大人要同姑娘去璨春亭,让底下人送点儿酒菜过去。”
“是!”那侍卫接令立刻就去找主事儿的婆子去了。
不得不说宫里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做事儿利落丝毫不打马虎眼儿的。两人慢慢挪移到了璨春亭之后,已见亭子里亮亮堂堂地,挂起了数盏明亮的宫灯,石桌上买酒四道精致的佳肴,一盘子水果,另有个花描边青蓝色线条细颈的酒壶,底下静静对排着两只晶莹的玉制梨花杯。
苏绾一笑:“动作倒是快的。”她左右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定确实无人才举步上了亭外的台阶。
璨春亭是一面临半壁假山湖石,千疮百孔,一面是临着一弯人工流河。此刻水中波影点点,碎了千万片粼粼的月光,可以看出水态平稳,且镶嵌在河道两旁的巨石上都描绘出了庄重肃整的皇家图腾。瞧不仔细,隐约能看清楚一些,苏绾便立刻有些似曾相识之觉。
算了下离子时尚有一段时间,苏绾看了看石桌上的那壶酒,不知道够不够分量将怀煜书给放倒。知道他酒量不大。不过究竟不大到什么程度,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她用了个最不是办法的办法,让自己达到目的。
怀煜书紧步跟上,拉起她的手将她带入坐。水影明明点点映在他那俊美的脸上,生出一股妖娆一般的风姿,仿佛那美,不应人世间而有。
不过空有皮囊只知风花雪月,胸无大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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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三百二十三章 梦中黄帛
第三百二十三章 梦中黄帛
水波凌动了一下,苏绾拿起酒壶为怀煜书斟满一杯,笑说道:“大人的醉态,民妇可还记得,希望今天廷尉大人不要再喝醉了。”
怀煜书眸光奕奕,自然是忘不了那一顿酒疯,以及那之后关于苏绾的种种。他闭上眼回味一阵,便起手捏起精巧的梨花杯抿了口小酒:“好酒只须美人陪,应景应酒应颜色。苏绾……我不知想过多少次与你在花前月下对饮酣畅。”
苏绾笑了笑,动作优雅为自己斟上满杯,举到怀煜书面前:“民妇先干为敬。”
“哎!”怀煜书抓住她的手,皱起眉,“这酒虽然不烈,但喝下去也是伤身子的,你别喝了。”说着一手为她夹了块栗子糕到金碟中,说道,“尝尝这个,我最爱吃的。”
“好。”苏绾求之不得,她自个儿酒量也不大,生怕误了正事儿。夹起那块栗子糕送到嘴里,咬下一口便有浓郁的栗子清香在齿颊之间流转,寸寸生香,果然是好吃得紧。
怀煜书就像个孩子那般,将自个儿喜欢的东西都一应捧到苏绾面前,好像他觉得喜爱的东西,便会迫不及待地去要求别人也跟着喜欢。
这是一种寂寞的心理。非常霸道的寂寞!
苏绾咽下那口栗子糕,刹那间觉得怀煜书挺可怜的。他,似乎是一个牺牲品,为安逸为孤独而牺牲的人。
想着这般,就有些食不知味起来。不论剡洛还是安阳王谁率先打开宫门,怀煜书的性命都难保。此刻坐在她面前的人,自己很有可能一手害死他,而她现在还在尽其所用地利用他,似乎也是在为他铺就一条死亡之路。
人与人有时候并不是不接触便可以相安无事的,有更多时候,是因为所在的背景冲突,无可避免的矛盾割据着,只为了代表自己利益的那一面付出该付的努力与代价。
“好吃吗?”怀煜书笑着问,目光有些期待。
“嗯!”苏绾轻应,见怀煜书的杯子空了,便将自己的梨花杯,满满的一杯澄明酒液用手背推了过去,说道,“接着喝,莫浪费这良辰美景。”
怀煜书愣了下,旋即便又微笑着,干干脆脆饮下整杯酒。
如此换盏几回,月色稍加昏暗,子时已近,而怀煜书也已经昏昏沉沉地说起了胡话。双眼红通通地盯着苏绾瞧,诉说分别之后的各种离思之苦。
原是恰巧在苏绾剡洛一行人出关之后,怀刺史便派人快马加鞭将怀煜书给召回了京。他自个儿一朝得宠便将儿子也按到了朝中担了要责,廷尉一职可轻可重,所以必要是自己亲信才成,有谁能亲得过自个儿的儿子呢?
就像怀煜书自个儿所说的那样,他不用经过努力,甚至于不用做什么,功名利禄便就可唾手而得。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活得那么累?去争取一些他原本就可以轻易得到的东西呢?
既来之则安之,他能享得一天荣华富贵就做一天的人上人就可,何必让自己遭罪呢!
苏绾有些叹息,不过手下依旧不软,眼看着时辰已近,孤注一掷为怀煜书又添满了酒,呈到怀煜书面前:“为我们重遇喝一杯吧!”
怀煜书红扑扑的脸含有一些傻傻的执着劲儿,他接了酒杯,仰头又一口闷了下去。才刚咽下喉口便觉脑袋一下子沉地仿佛要掉下来似地,立马“咚”地一声撞到了桌面上,醉晕过去。
苏绾眨了眨眼睛,突然而来的心软令她不知不觉伸手理了理怀煜书被夜风拨乱的头发。轻轻扼叹,她的出现,不仅仅是为缔造剡洛的神话,也将成为把怀煜书推入悬崖的一双无形之手。牺牲在这条路上的人不在少数,但是离她那么近的,而且自己可以预料得到的,却只有怀煜书一个。
她的手指轻轻颤了下,指甲透明光滑,有着淡淡的月牙印,在月光下散发开来一种迷蒙的色泽。慢慢勾住酒壶,掀开了翠色壶盖,她摇了摇里头的酒,听声音似乎不多了,便仰起头喝了一小口。
酒味醇香,有点儿辣,却在辣中带着点甜味儿,须臾便窜入喉咙里,腾腾燃烧起一连串的热火,像一条赤练蛇滑入了喉咙。
“廷尉大人?”苏绾放下酒壶,起身轻轻拍了拍怀煜书的肩头,“怀廷尉?怀煜书?……怀……廷尉?”
怀煜书趴在石桌上雷打不动,苏绾推了好几下,非但没推醒他,反倒是让他一挥手翻了桌缘边儿上的玉色酒壶,“乓啷”一声掉到地上,碎成了一片片泛着月光的碎玉。
苏绾震了下,真想把怀煜书的耳朵给堵上,免得他现在醒过来,自个儿此番费尽心机,就皆都化成泡沫了!
摔碎酒壶的声音有丝尖锐,划破长空在亭顶上缓缓飞绕纠缠。
怀煜书睡死了,外界的任何异动似乎都已阻隔在了他的听觉之外。他瞧起来,没有初初见面时的那股子獗戾与尖酸,仿佛对除自个儿之外的人都抱有一种蔑视,只是单纯地像个普通人一样,睡得十分安稳。
苏绾渐渐松下了心,举目在璨春亭四周查看了一番,发现并无什么异常,别说是怀煜书的人半个不见,连郭襄子等人的一根汗毛都没影儿。她急了起来,子时已过,为何郭襄子黄叶还没动静呢?再晚些若是怀煜书醒过来岂不错过了好时机?
兜兜转转了数圈儿,忽然月光清辉里水面一抖,她飞快转身睨着那条人工河一动不动。脑子里却旋转了起来,此时此刻的场景,为何那般熟稔?为何……好像是自己已经经历过了一次一样?
离近脚前的水面“咕噜”地冒了声儿泡,而后一团黑黢黢的东西分开水面,渐渐裸露出来。
苏绾捂住嘴退后一步,才见那是个人的脑袋,脸色苍白僵硬,似蒙上了一层银霜。那脑袋咧开嘴忽然对她安静地笑了笑,举起右手来。她镇定了一下,始才看清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黄叶!
“黄叶!”她压低声儿过去,弯下腰蹙眉,“你泡在水里多久了?”整个都泡成了僵尸了。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三百二十四章 交吻
第三百二十四章 交吻
黄叶笑着摇头,挥了挥手里的东西。
苏绾定睛过去。才见是一卷儿色泽明艳的黄帛。
黄帛?
是梦中的黄帛!
她不经骇住,颤颤巍巍地伸出两掌去接,神圣而虔诚,仿佛有些预感,预感这黄帛将预示着另一场更深的轩然大*。
黄叶将湿漉漉的手伸向苏绾,把滴淌着水迹的黄帛轻轻放入苏绾的双掌之中,然后又悄然无声地潜入了水中,隐匿到了那滩黑色如淤泥一般的水中。
“黄叶……”这,是什么意思?苏绾懵了,黄叶不会说话,郭襄子让他来送东西代表什么?他们安全,但是他们身处何处?
那老头子他不会贪图新鲜刺激,天天戏弄一堆宫娥侍卫的来玩儿吧?
苏绾实在不能放心郭襄子啊!
她将黄帛捋干水分,又甩了几下,然后才一层一层地摊开来。
梦里未看清的黄帛即将展示在自个儿面前,而苏绾却有些害怕起来,害怕打开来看到的会是一样自己无法承受的可怕东西。她曾问过黄叶,家中是否有流传下来什么黄色布帛的信件之类,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而今这样东西终于浮出水面,想来是宫中之物,究竟是什么东西。才让黄叶敢冒风险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将黄帛送到她手里呢?
当布帛展开,绣入黄帛上的金银两重线勾勒的文字便告诉了她,答案!
这是一份高悬帝王殿堂皇匾之后的遗诏,是——先帝的——也就是剡洛的父亲!他居然留了一份一直都未流落人前的遗诏给后人?
苏绾震愕不已,这份遗诏的意义非同凡响,有了它,剡洛登帝将不会再是悬念,只要他到得了宫门前,他就能圆了一世夙愿。
“咳……”或许是夜里风霜,怀煜书趴在璨春亭里咳嗽了几声儿。
苏绾震了下,飞快将黄帛卷起来放到自己怀里,然后提裙回到亭中,轻轻推着怀煜书:“廷尉大人?”
“唔……”怀煜书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儿。
苏绾蹙眉,她还想得到怀刺史那厢的消息,若是能拿到敞开宫门的通行令,就可确保万无一失,并且不用损失一兵一卒便可直捣黄龙。她心里有些兴奋,没想到黄叶郭襄子能找到先帝的遗诏,一道尘封甚久的密诏!
怀煜书不大配合,含糊了两下便又沉沉睡了过去,怎么推都没反应了。
苏绾别无他法,只好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到怀煜书的肩头,然后疾步离开,先回寝宫去唤人将怀煜书抬回去再说。跑得有些急,忽然胸口有道发紧的窒息感勒住她,让她不得不停下来!她倚在墙身上。浓重的呼吸声在夜色里破开浓雾,仿佛想拨开一世的纷乱,从那纷乱里逃出去。
她忽然想起来,傍晚之后她的旧疾又犯了,她并不是做戏给怀煜书看的,只是顺水推舟而已。她的时间,想必真的不多了……
眼泪不知不觉淌了满脸,她能预感到自己的灵魂正在缓慢地抽离开华云英的身体。她会回到现代去吗?她不想……她想留在这儿,她贪恋着这儿的一切。剡洛……她最为贪恋之人,他身上有着她两辈子所贪恋着的爱情。
黄帛还是湿漉漉的,贴着胸口却发烫发灼,在她的内心深处烙下了一个不灭的印痕。
“怎么了?”一道调笑一般的嗓音在墙头上响起,极具轻蔑之意。
苏绾的身子一战,缓缓抬起头,目光倏然收紧:“你……”
怀煜书宽大的袍子在夜风里吹得簌簌乱响,雾气湿了他的面庞,他既哀伤又动情地道:“你最终……还是选择忠心于他,对吗?”
苏绾起身:“你,都知道?”
“呵……”怀煜书轻笑,面容里有残退的酒色,却再不迷离。那眸光似把剪刀,将底下的苏绾活生生裁成了两半儿。他想了下,才又接续道,“江南的洛军,就是他吧?我听说过……洛军的首领,有位巾帼女英雄的夫人,名字叫——绾绾……我当时就在想,绾绾……那会是我的苏绾吗?呵呵……现在知道了,果然是你。”
他那句果然是你,说地几分咬牙切齿,仿佛要将苏绾给咬碎了似地。
“怀……”
“别叫我……”怀煜书别过脸去,空濛地发笑,“那会让我心软。”
苏绾一听,登时退后一步,浑身都拉起警戒,袖子底下的匕首刷地一下滑到掌心。危难时刻,千钧一发,为彼此所代表的利益而反目成仇……那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这把匕首的刀刃,她是不愿意沾染上怀煜书的鲜血的。
“苏绾啊……”怀煜书唤道,“我真的……很喜欢你……”
苏绾屏住呼吸,看到那道身影在月光深雾之中像是哭泣一般。她也不禁为之心软,触动了心中那条最为柔软的心弦。曾几何时,她也善良,念在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她带着现代思想来到这儿,坚持着自己,宽容任何人,只要不踩到她的底线,她就可以轻易原谅。可是为什么到如今。她手上沾染满了无辜的鲜血,仅仅为了代表自己一方的信念,而杀了一个又一个的人?
是谁教她杀人的?
不……没有……是她自愿的。她想为剡洛付出,她想让剡洛登顶,她想……不愧对于扶龙星之责。可是为什么她如此想呢?
她爱剡洛。
仅凭一个爱字,她便可以飞蛾扑火。
可是这样沉重的一份“爱”,为何在怀煜书清清淡淡似是感慨的一句“喜欢”里,变得那么罪孽深重呢?仿佛是遇血方回的嗜血刀刃,碰上了一抹飘散的丁香。百炼钢不想成绕指柔,却情不自禁地为之软化,踟蹰。
喜欢可以很简单。
可是爱呢?
“我爹知道你进宫,他让我留住你,要挟洛军退兵。”怀煜书笑着说道,仿佛在谈论一件什么玩笑事情。他噎嚅了一下,问道,“你觉得,我该做吗?”
苏绾挺住身子敛起眉宇:“直接说你的决定!”
怀煜书回眸,目光湿透,生水了一般:“你好残忍。”
“不……”苏绾铿锵地道,“是你对自己残忍。怀煜书,好好看清楚永兴的未来,你觉得这样一个风雨飘摇在王朝,在太后手上能站稳多少年?疆域之中的百姓能够过多少好日子?苛捐杂税。征兵讨伐扩充疆土,她能做到多少?”
“可是你说过,好男儿要为国效忠。”怀煜书迷茫。
“不可愚忠!”苏绾说道,“得投明主才可啊。怀煜书……你仔细想想,如今的永兴王朝,还是原来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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