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戚继光也不在多言,而是笑道:“无言这次来绍兴玩的如何?”
提到这个,沈无言忽然想起来之初心,忙拉着这几人向着渡口而去。
顾青山的船就停在岸边,待沈无言走过来,一名伙计立刻过来将一行五人引到船上。
直到沈无言找到一切器具,点燃了炭火之后,又开始慢慢的将羊肉铺在案板上,一点点的切成小块,接着用铁签串起。
众人看着眼前奇怪的一幕,顿时十分好奇。
“这叫烤羊肉串,吃起来很不错,关键是能一边撸串,一边喝啤酒,那才叫舒服,可惜呀……”
“什么是……撸……”李婉儿好奇问道。
沈无言一怔,接着拍了拍李婉儿的肩膀道:“这不是一个你能问的字,小姑娘要多读书,读好书。”
李婉儿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啤酒……又是什么。”
“……。”
虽说很多问题,但总算吃到了羊肉串,刚才的心惊动魄也在这夜风吹拂,以及羊肉串的香气之下,一扫而空。
“过一断时间有机会,定然要找材料做啤酒……”
夜色更晚。
忙了一晚上皆都有了睡意,与是简单的在船上铺了一下,席地而睡。
这一觉沈无言睡的很是舒服,只是在睡梦中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这河边的蚊子真多。
接着大概是月儿却道:“我这有这种花露水,驱蚊效果极好。
回答的大概是李婉儿,接过月儿的花露水之后,大为惊奇,连连称赞,之后还从月儿那里讨要了一小瓶走了。
徐文长与戚继光也十分好奇,最终在月儿都送一瓶之后,才算满意睡觉。
绍兴一行只持续了两天,两天时间沈无言除了在徐文长家中闲谈一天,剩下一天又去拜会了周严,然后便与顾青山一同回到苏州。
其中沈无言听戚继光说到过那晚搜捕情况,说是有几名士兵看到胡于明与陈护院带着两名形迹可疑的人,但却碍于他与胡宗宪的关系,只是简单的询问之后,便放其离去。
还有一个消息,在离开绍兴之时,周严过来送行,期间说到宋言知,说他在那天当晚便离开,后来说是他在路上便病逝,死于肺病。
对于这一切,沈无言如今都不怎么关心。
回到苏州之后,沈无言就接到李家送来的信,竟然是李家全族联名写的一封,要求李婉儿与沈无言退婚的绝笔书。
看着这样一封坚定而又有力的书信,沈无言相信,若是自己不与李婉儿退婚,李家那些族人定然会将自己撕碎。
只是李兴昌却并不打算就此投降,于是李家决定重新开一次全族聚会,日期定在腊月初。
虽说明面上说的一次简单的全族议事,但沈无言很清楚,上一次这般重大的会议还是十年前,所以定然不会这般简单。
第53章 邵大侠()
中秋之后,天气逐渐转冷。
才刚刚入秋,但今天出门晨练之际,沈无言已然换做了厚一些的锦衣,跑完步回到茶楼,接着准备今天的草药配比。
此时已然接近晌午,沈无言终于将王天讲的用毒入门全部背完,剩下的时间就是考虑如何将用毒的技巧练习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用毒讲究的是神不知鬼不觉,最高的境界是即便已然用毒将人毒上了,对方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毒。
之前用在秦二身上事先他虽未察觉,但后来还是感觉到了。另外一点,在与方豹打杀之下,他竟然没能用出毒来,这也是一种缺陷。
如今沈无言就是励志要将这些问题慢慢解决,虽说不至于能去害人,但防身也是十分又不要的。
这边辨识着草药,沈无言忽然想起另外一茬事来,忙问道:“我们离开这几天,可有人过来闹过事?”
听沈无言这般一问,正在坐着发愣的王天点了点头:“公子离开第二天,有一名虬髯大汉去过丁香巷那边,只是得知你去了绍兴,便带着人走了。”
说完这句话,王天一脸好奇的望着沈无言,心道公子当真的厉害,竟然远在绍兴,都能知道苏州这边的事。
而沈无言听到虬髯大汉这四个字,顿时想到与这一形容十分符合的一个人。
原本在戚继光口中的匪类便是那位参商,之前沈无言在苏州之时,他并不敢前来闹事,后来得知对方去了绍兴,顿时起了歹心。
于是便纠集手下一干人等,拿着武器驾着船便向绍兴方向而去,一来是为了舒缓心中那口恶气,二来就算没找到沈无言,也能给自己挽回点面子。
到时候还能说,那沈无言是贪生怕死之辈,知道自己过来,竟然躲了起来,总之只赚不赔的。
哪成想刚走在半路,由于呼声太猛,被路过的戚家军逮住,结果被当做叛军匪类全部抓了起来,下放到苏州府牢房之中。
具体的后续情况沈无言也没怎么在意,这样的人物也不会对自己有多么大的影响,说是跳梁小丑其实也不为过。
倒是另外一件事,让沈无言着实发愁起来。
就在后院一片安详之际,茶楼来了一个人。此人一身劲装,腰悬佩剑,行走起来势态如风,当是武林高手级别的人物。
那人一进店便直呼要找沈无言,接着在后院见到之后,目光中尽是不屑之意,冷笑道:“听闻阁下早先在夜里杀死一名鱼龙街的好手?”
沈无言一怔,他正想说,自己在更早以前还杀死了两名,但忽然又觉得杀人并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随即微笑道:“兄台有何见教?”
本以为对方是来寻仇的,所以一旁的王天的手已然搭在武士刀上,随时就会出刀。
哪成想那人只是冷笑一声,十分不屑的瞥了一眼王天,接着又道:“你难道不想报仇?”
“报什么仇?”沈无言一愣,心道鱼龙街那边没来找自己报仇,已然是万幸,如何能去报仇。
其实在回到苏州几天之后,便四处有人宣扬沈无言力战鱼龙街匪寇的光荣事迹,原本沈无言只是将这事当个闹剧,然而仔细一想,却知道这是有心人故意而为之。
如今的鱼龙街虽说四分五裂,各个小团体都雄踞一方,其中也并没有什么共同利益,也不好有共同的敌人。
而杀一名鱼龙街的匪类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但若沈无言这般,被树立为杀匪的一种公众形象,那边等于沈无言就是整个鱼龙街的敌人。
而且在周园诗会之后,沈无言大败京城第一才子,已然被树立为新的苏州第一才子,其影响在江浙一带已经超然,此间又传出他杀了一名鱼龙街的匪类,自然更加轰动。
这样一来,沈无言便成为众矢之的。
想通这些时候,沈无言也曾经私底下暗自查探过放出这消息的人,但最终却是无果。
其实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并不少,排除徐文长李婉儿与月儿的可能,戚继光那里沈无言刻意交代过,也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而此时率先是在文人之中传出,所以沈无言将其定位在周园。
后来又查到王贞明之前就是周园的人,因此也算确定了这件事,只不过现在还是没有太大的威胁,鱼龙街上的人也没有付出行动,倒也不足为虑。
却不料现在来了这样一个人,竟然问他要不要报仇?
沈无言摇摇头道:“我们开店做生意的,当是以和为贵,况且我一届书生,又如何能报仇?此时还是交给官府去办吧。”
这人似乎并不打算放弃,他轻哼一声,不屑道:“原本以为沈无言乃是有识之士,却不料也是这般庸碌之才。”
“此话何解?”沈无言饶有兴趣的问道。
那人沉声道:“难道不是吗?我要是沈公子,定然会提前剿灭鱼龙街,不要给自己留下祸患。”
“剿灭鱼龙街?”沈无言轻笑道:“壮士,你在说笑?当年可是连朝廷都没能办到的事,区区沈无言又如何能办到?”
这的确是一句大实话,剿灭鱼龙街其实并不难,难在如何彻底剿灭,而且不对周围的民居,以及苏州百姓造出伤害,这才是问题关键。
“既然能不动声色之间,让周家几万斤茶叶毁于一旦。唇舌笔墨中,已然将倭寇打的落花流水。连胡总督也要敬你三分,文长先生与你相交甚深。这样的人……在下不认为是区区二字能定论的。”
沈无言淡淡一笑:“阁下如此抬举,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不过剿灭鱼龙街,其实对我也没什么好处,又何必……。”
“好处有几点,一来沈公子今后无须担心来自鱼龙街的威胁,二来……据说沈公子与李家的婚约,近来出现了些许问题……”
沈无言确信从未见过此人,但他却对自己了如指掌,这种感觉简直就像在对方眼中,自己全身****,并不是一个很舒服的感觉。
不过他依旧不动声色,听着对方叙述。
“如今李家拿了皇商,可谓是如虎添翼,不过生意也并不稳定,若是没了浙江胡家的生丝供应,怕是很难在维持,即便他一再强调无须与胡家有联系。”
听着此人的言语,沈无言愈发对于此人的来历好奇,这人不仅对自己了如指掌,而且对李家,对胡家,乃至于整个江浙,都十分了解。
“若是沈公子得了胡家的生丝产业,便不用在担心李家那些老顽固们,他们无非是怕李家与你结亲,而得罪了胡家,真是一群目光短浅的货色。”
沈无言轻叹道:“生丝可是占了胡家一半的产业,凭我如今之力,如何有能力去拿这一半,况且这完全就是虎口拔牙。”
“若是拿到胡家勾结匪类的证据,我相信他们会用一半的家产来换取的……因为胡家现在真是十分脆弱。”
简单思量这一番话,沈无言大抵也明白他所言指的是什么。
他沉吟许久之后,这才道:“可是我并无一兵一卒,如何能剿灭鱼龙街?”
“公子自然知道,鱼龙街最棘手之处在于各自为王,即便派兵围剿,也很难彻底清除,但若是能将他们统一起来,倒是无须在剿灭,因为他们就此会很听话。”
一顿之后,他继续道:“如今公子的声势已然起来,你去担当此事也是总忘所归,朝廷那边自然也会出面支持,也就免去了非议……苏州第一才子,亲自出手剿灭鱼龙街,却也是千古佳话。”
这场谈话持续到了晚上,沈无言只记得那人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在下邵芳,江湖人称邵大侠。”
于是在邵大侠走之后,沈无言一直在念叨着这名字,心中却在想着鱼龙街那边的事,既然到这份上,那么就干这一票。
“看他武功也就一般,也就是声势惊人罢了,公子怎会答应他?”
王天这疑问也是月儿想问的,她对鱼龙街在那夜之后也有了些许印象,无不是凶残无比,丧心病狂,听说沈无言竟然要剿灭鱼龙街,更是心惊肉跳。
“我看还是算了吧,那些人……太可怕了,交给官府还是好一些,这什么邵大侠,怎么都不靠谱。”
沈无言道:“原本也觉得不靠谱,后来……竟然就信了,至于你们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
“为何会信。”王天依旧不甘心。
沈无言回道:“你知道安利吗?……我是说,他武功或许不及你,但另外一种能力却在你我之上,那边是混。”
“混?”月儿一怔:“一个混混也能让少爷信他……那可是一千两银子,就这样给他了。”
沈无言认真的看着月儿,然后点了点头,道:“混也是一种生活,邵大侠能说动我,自然也能说动那些人,”
未等二人在问,沈无言已然走向前厅,只道:“王天今天睡个好觉,明天跟我去几个地方。”
第54章 风萧萧兮()
清晨,沈无言起了个大早,跑步回来之后,简单的吃了点早点,便开始背起了药典,熟悉完毕之后,天色已然不早。
于是便带着王天走出茶楼,只是刚走出茶楼那一刻,忽然撞见一名衣着极其破烂的书生,在他袖中上竟然还有几块补丁。
那人一见沈无言猛然就扑倒在地,接着便哭天响起的嚎叫起来,期间夹杂着言语不清的哭诉,大概是如何如何惨的话语。
沈无言一时倒是没有反应过来,又见对方似乎并无恶意,忙将那书生扶起,问道:“这位兄台,你这是有什么事?”
那人被沈无言扶起,依旧哭嚎不断,许久之后,沈无言才听出个大概。
原来他家一天前还是比较富足的,只是为了买一幅字,却上当买到了赝品,因此赔家破人亡,现在老婆也跟着别人跑了,家里还有八十老母等待赡养。
说到这,沈无言心道,莫非他是要买徐文长的字?这倒也是,得月楼的刘掌柜肯花一千两银子求字,这书生怕也由此遭遇。
沈无言忙安慰道:“兄台无须难过了,文长先生宅心仁厚,虽说脾气怪了点,但下次来定然让他给你写上一幅字,另外……你去店里领上十两银子如何?”
听到十两银子这一字眼,那书生哭声微微一顿,但很快又哭诉道:“无关文长先生,而是沈先生您的,买的是您亲笔书写的木兰辞。”
“我的?”沈无言一愣,暗自思付自己的字虽说还过得去,但若是真的拿去卖钱,又实在太难,怕是一场误会,但看对方如此哭诉,只得苦道:“虽说不知道兄台是如何上当的,但若是不介意……在下现在可以为你在写一篇如何?”
“就要木兰辞。”书生的哭声立刻停止,斩金截铁的这般说着。
沈无言见这奇怪的一幕,还未来得及多想,又见对方瞬间从袖中掏出宣纸毛笔以及研磨好的墨拜访在沈无言身前,恭敬道:“请先生动笔,便以我身躯为案。”
略一打量这些文具,沈无言便愣住了,这些笔墨纸砚皆都是上等货色,合起来至少价值百两,若是说他会因为一幅字家破人亡,倒是很难相信。
只是此刻还有重要的事,也不愿在于对方有太多的纠缠,便将宣纸铺在书生的背上,将那首木兰辞又写了一遍。
那书生接过新书写好的木兰辞细细打量一番,迅速转身头也不回的溜走。
望着那远去的书生,沈无言苦笑一声道:“倒是没想到,如今沈某人的字也能让人家破人亡了,却不知道文长先生那字又到何种境地。”
本就是一句调侃的话,言语之后,二人便向着知府衙门而去。
沈无言走的不是大门,而是后门。一来是为了私事,二来他很清楚以他的身份,走正门是一定见不到知府徐尚珍的。
退开这道熟悉的门,沈无言向着徐尚珍的书房而去,后院的这些佣人们早就熟悉了沈无言,所以也没有太过惊动,只是略一打招呼便就离开。
就在沈无言刚想走进书房之际,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可是沈先生的亲笔,最起码也要两千两银子,大人您也无须推脱了,以您的能力,转手卖到京城,那便是五千两……”
书房内安静片刻,大抵是徐尚珍正在思考,片刻之后才道:“两千两,实在太贵了,还能不能少点?”
那人听到徐尚珍讨价还价,顿时有些不悦,冷声道:“您是知府大人,所以这亲笔才送来给您的,如果让得月楼那边知道了,大人认为您还争得过?”
这般一说,徐尚珍顿时不在犹豫,立刻沉声道:“两千两便两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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