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
话语一打开,顿时又有人道:“顾先生乃是茶道大家,被请过去还算好说。可是那位隐居在大儒巷的先生,据说他也经常出入茶楼。”
“你是说王敬臣先生?”顾青山脸色微变,忙道:“少卿先生多年来隐居在大儒巷,也就适逢中秋端阳之际能在得月楼见上一面,据说也极少见客,怎的会……。”
“说不得那人是少卿先生的学生呢,你我这些混迹在十全街上的,论起来可都算是他的学生……”
王贞明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不由笑道:“或许并没有这般的简单,诸位可知道徐渭徐文长之名?”
徐渭的名字在当时其实并不算很响亮,不过真正了解这名字含义的人都不会这般去想,有的人会去花千两银子求他一副字,有人愿意待他为上宾。
“那位二十年前便谋划东南的徐渭徐文长先生?”
话语一出,场间顿时沉默了。毕竟与这位当世大才相比,他们实在不值一提。
许久之后,顾青山才意识到王贞明提起这名字的意思,于是他更加惊讶,那位醒八客幕后之人又是谁?他结交之人竟然都是这般,若是有一天我于他相遇,又该如何?
就在诸人震惊的说不出话之时,沈无言将茶具摆放整齐,接着缓缓起身,将一手捏着书放在后背,向着茶楼外走去。
直到沈无言走出店们,那位伙计这才忙跑到王贞明身前,低声道:“刚才离开那位便是醒八客的老板,之前我去那边蹲点见过一次。”
这句话很轻,但坐下所有人都听见了。
原来他就在一旁坐着,一壶茶喝完之后又走了,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他说是醒八客的董什么世长,怕是他的名字。”
顾青山皱了皱眉头,低声念叨:“董世章……这名字……,倒是并未听过。”
第18章 暗夜(上)()
无意中拐进一间巷子中,却不料听到了某些重要的信息。之后有意想要听到些什么,却又得到关于自己的这些猜疑想法,不由暗叹,自己如今也算的上知名人物了。
而最让沈无言感慨的是,为何书坊街那边的一个小掌柜都知道醒八客茶楼的掌柜叫沈无言,这些个书生们却对自己一无所知。不知道也就算了,还爱瞎想。
“论信息化对世界的影响……”
这般想着,沈无言独自走在十全街上也自顾自的乐了起来。来大明已然一个多月,期间看起来一路风平浪静,但实质上每次都是在拼。
因为他不知道前世的经验在这里是否有用,甚至某些东西的出现,会不会被一些重要人物所不喜,导致无法继续实施下去。现在看来,似乎还并未出现这些问题。
晃悠着便走进铺子,月儿今天似乎极为狂躁,她抓耳挠腮的很是不安宁。此时见沈无言过来,这才忙上前道:“少爷吩咐的东西给文长先生送去了,……最近这蚊虫实在太多,这一晚上身上就被蚊子叮了三个大包。”
说着,月儿挽起袖子给沈无言看。光洁如玉的胳膊上,俨然是一个红彤彤的打包,看月儿的样子并不好受。
“不是给你房间放了点了蚊香嘛,这种药草驱蚊效果挺不错的,我昨夜睡的就不错……”
四月天的苏州天气已经有些热了,近来雨水也多,故而蚊虫渐渐生长,几天晚上都叨扰的沈无言无法入睡,虽说大明已然有驱蚊的方法,但效果都不太好,于是沈无言趁着无事就做了几根蚊香。
蚊香这东西成分简单,做起来也不费事,一下午就做了十多只,之后用来效果也着实不错,却不料月儿还是被蚊子叮成这般样子。
“少爷的那个什么蚊香效果的确不错,只是我还要在柜台这边,平日里还要处理一些生意,总不能随时都带着蚊香。这一来就是一上午,便被蚊子叮了几个大包……”
这倒是个问题,蚊香这东西用起来还的确是不方便,沈无言稍顿片刻,才道:“少爷我下午就给你做另外一种好东西,保证你以后不再被蚊子咬。”
沈无言不知道,便是因为这一件小事,因此做的一个小小的决定,进而又是一个完全没当回事的小研究,却成为了之后的救命之物。
关于驱蚊这件事提过之后便放在一边,此时沈无言更加关心另外一件事:“黄豆那边已经谈妥了,加过价钱之后供应便不会在有问题,设备怎么样了?”
豆奶奶茶这件事其实沈无言至今还是有些不安,毕竟豆奶与牛奶直接的味道差距实在太大,若是后来不被接受,那么这些设备与黄豆的投资都将白费。
与沈无言担心相同的月儿,其实也有这方面的想法:“设备这几天陆续就能完工。一万斤的黄豆……会不会太多,我是说豆奶奶茶如果不被接受,那这些豆子该如何?”
关于这个结果,沈无言也曾想过,当时便十分后悔自己最初为何没有想到用豆奶代替牛奶,如今到这个局面,也只能如此先进行着。
“这个倒是不用担心,都在少爷我的计划之中,倒是沈家酒楼那边,准备的如何?”
沈无言不想将这失败后的压力压给月儿,况且他现在倒是不是很担心豆奶奶粉销量问题。只要炒作一番,比如将豆奶奶茶的诸多好处与牛奶奶茶缺点一对比,市场需求自然就会变化。虽然处理上会十分困难,但也不是不可调整。
其实说到底,关键点在沈家酒楼那边。若是沈家酒楼能达到预期目的,至少那种模式能被客人们接受,接下来豆奶奶茶方面的销量也无需在担心。
沈无言其实也在赌,赌自己这些新玩意能被被封建思想固化千百年的人们,能接受这些新事物,新观念。
之前出奶茶之时,沈无言便在担心。儒家观念千百年来早就深入人心,喝动物奶这种行为真要追究起来,于礼教也不合,恐难被接受。
之后他赌赢了,短短一个月奶茶就在苏州有了不小的影响,以至于连徐文长、胡宗宪这些人都能喜欢上,不得不说已然十分成功。
至此,沈无言不由想起前世某个人说过的一句话,活着就是为了改变世界,难道还有其他原因吗?
无需原因……
之后月儿简单给沈无言介绍了沈家酒楼那边的情形,其中月儿特别强调:“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最近好像有些奇怪……”
稍一顿,她继续道:“也许是我多想了,只是这几天我提出什么,他们都完全答应,而且对我表现的也极为客气,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估计是我想多了。”
听月儿这般一说,沈无言知道之前那一巴掌之事没有白提,虽说可能会因此得罪吕氏,但他夫妻俩也终于对月儿客气一些,不至于当下人一般对待。
“这是好事,你也别多想……对了,你那个同乡采儿是不是在李家给李婉儿当丫鬟?”
之前在书坊那边沈无言就有些怀疑,后来根据胡于明的表现以及书坊于掌柜的话语,基本能推断那个装扮成小伙计模样的少女的身份。
在根据她手上那本《石头记》,便能断定月儿的同乡采儿与那位小姐有一定的关系,综合采儿所说,那便是李家大小姐那边当丫鬟。
提及李家大小姐,月儿脸上笑容逐渐消退,他低声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和少爷你说……。”
“我知道。”沈无言知道月儿要说什么,无非是李家来人要退婚,其实对他来说这也算不上个什么事,这指腹为婚的对象是之前的沈无言,又不是自己。
月儿一怔,这件事她一直隐瞒了许久。
早先采儿倒是过来一趟,说是来为小姐看看未来的姑爷,后来又说家里要退婚,总之这其中的事也怪不得她家小姐,之所以会将故事抄成书送过去,也是因为月儿不想让采儿接触到沈无言。
归根结底,月儿不想让沈无言知道,李家已经要退婚了。
虽说在内心深处,她并不喜欢少爷有别的女人,然而知道退婚这件事之后,她还是伤心了很久。于是她就做好了打算,要将这件事隐瞒下去,能瞒多久是多久。
沈无言望着欲语泪先流的月儿,轻声安慰道:“退婚就退婚吧,反正少爷我还有月儿,我相信月儿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退婚呀,那也要我来退,晚点会将信给你,你让采儿来的时候带回去。”
这般说着,月儿哭的更加伤心,接着一下子扎进沈无言怀中,哭诉道:“要不是当日我多事撕毁了那合约,少爷也不至于将沈园搭进去。如果有沈园在,多少也还能有些家财,就不至于被李家瞧不起……。”
原来她还记挂着这事,沈无言无奈的摇摇头,苦道:“傻姑娘,你以为李家是因为我落魄了才退婚的?其实不是的,李家退婚还是胡家那边唆使。这不怪你,也怪不得你。即便我拥有整个沈家,李家依旧还是会退婚。”
许是这几句话月儿也听明白了,哭声逐渐缓和,只是泪水依旧,逐渐将沈无言衣服打湿一片,奇怪的感觉驱使下,沈无言将少女的躯体搂的更紧了一些。
“其实退不退婚都无所谓,很多事都是命中注定,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若是李家大小姐与我成亲,我定然会好好待她。如今要退婚,退便是了,我从未有过期待,所以只是一件十分寻常之事而已。”
逐渐月儿平静下来,从沈无言怀中起来,安静的望着眼前的之人,忽然笑了起来,这般笑了一阵才道:“少爷你变了,现在的你真好……。”
说完这句话之后,月儿便起身像后院走去,沈无言知道她是去做饭了,顿时也笑了起来。
吃过午饭之后,沈无言便匆匆向着城外旧园方向赶去。
由于生产豆奶与加工奶茶需要较大的场地,如今的醒八客茶楼地方已然不够,所以思量之下便决定将城外旧园整理一下,改成专门生产奶茶的场地。
城外比较空旷,也方便各种材料的存放,正是合适的选址。
……
就在沈无言坐着马车走出城的下一刻,沈无言与一名精壮的汉子从城门一侧走了出来,沈无言指了指马车离去的方向道:“现在去旧园,回来的时候城门怕是已经关了,你就在路上动手。”
精壮汉子扫了一眼那马车,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冷冷道:“姐夫无需担心,这沈无言竟敢羞辱我姐,我吕六今天一定要宰了他。”
沈无良并未说话,只是拍了拍吕六的肩膀,淡淡的笑了笑。
吕六顿时会意,忙低吼道:“之前的确是杀了,没成想他又活过来了,我吕六干了大半辈子这活,头一次见这事……。”
“多说无益,此次希望你能成功。”沈无良打断吕六的话,冷声道。
第19章 暗夜(中)()
城外旧园已经有些年代,早些年沈家都住在这里,后来酒楼生意好起来之后,就在城内买了园子,后来由于吕氏等诸多原因,便将沈无言安置在此。
这园子颇为偏僻,进城需要很长的时候,不过好在安静,倒是适合之前的沈无言在此读书。
之前就有打算将这里改造一番,成个避暑山庄,农家乐一般的场所,后来才发现大明不缺这些地方,或者说苏州城附近处处都有这些地方。
直到打算加工豆奶奶粉之后,沈无言就决定将这里建成工厂。即便如今不能弄出电来,手工工厂其实也是可以的,虽说生产效率是不太高。
沈无言并不担心手工的效率,因为只要用一些先进的管理方式,比如流水线生产,那么加工的速度一定会满足市场的需求,至少如今这市场是能满足的。
这般思考着,马车停在旧园门前。
天色还尚早,所以园子里依旧还在敲的叮当响,或者推倒一面墙,又或者新挖一口井,总之有很多工作要做,也很难掌控其中细节问题。
今天亲自过来也是为了这些,既然要成规模,那么即便是细节也要十分注意,否则一个疏忽,或许就会出现很多麻烦,甚至出现人命。
负责监工的是月儿请来的老刘,他是以前沈家酒楼的管事,后来沈万三去世之后,沈无良接手酒楼,就将他与其他伙计大厨都辞退了。
月儿认为吕氏是为了省钱,而实质上还是吕氏怕这些人不服他们,毕竟这些人在酒楼干了多年,很多事说起来比他们清楚,也是怕出现变故。
之所以请老刘过来,是因为在沈无言记忆中,这位刘叔是一位很有能力的人,沈家酒楼能有今天,多半都是因为有他,就是这样一个有能力的人,又对沈家极其忠诚。
刚走进旧园,沈无言便听到老刘的声音:“这些东西我们少爷也说了,要用最好的材料做。现在你们这又算什么?”
原来是要做的设备到了,那运送的人看着老刘坚决的目光,一时有些愤怒,沉声道:“老刘你还别说,我许万年做了半辈子木匠,也就你最挑剔。”
老刘轻哼一声,不屑道:“若是你这材料过关,我岂会挑剔?你不说我还忘记了,之前让你给酒楼做的桌椅,你自己去看看都成什么样了。”
那些桌椅沈无言知道,已然用了十多年,依旧还坚固着,连一丝摇晃都没有,不得不说,不仅手工技术十分精细,选材与防护方面的工作也过硬。
那木匠许万年听着老刘的话,更加气愤,怒道:“那你说如何?我这从城里送过来的,难道还能在拉回去?”
老刘看着许万年气愤的样子,已经一副风轻云淡,你拉不拉回去跟我有什么关系的样子。
“行了,不就每只降价五两银子。给你降老刘,这也就是你,别人我就是烧了也不降价。”说着话,许万年一挥手,身后的伙计忙将车上的斗篷拉开,一个个崭新的器械出现在众人眼前。
老刘已经不说话,但脸上的表情说明他很满意这个结局。
“也不知道你家少爷要做什么,早些年给沈家送桌椅时见过一面,完全就是个书呆子,什么都不懂。说实话,就和白痴一般。”
许万年一边指挥着伙计们将东西搬在指定地方,一边道:“如今又搞出这花样,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之前月儿也去过我那几次,说是做什么木杯,还要刻字,那可是大价钱,白白浪费那么多银子。”
老刘虽说没有附和许万年的话,但也的确有这些疑惑。这一次是月儿专门去请的他,否则他也不会过来,之后也一直没见过沈无言,只是按照月儿说的来办。
“其实老刘你的能力不止如此,前些天听说浙江胡家重金聘请你过去当掌柜,你又何必为了这小子耽误了前程。”
听着许万年的话,老刘只是淡淡一笑道:“我刘延庆做了半辈子管事,而今就记得当年沈老爷子。当年要不是他,也不会有今天的我。”
稍一沉吟,他继续道:“老爷子去世后,沈家两个孩子如今争的也很让人难受。无良那孩子心眼比较多,无言则比较老实,整日除了读书别无他求,他终究不是无良的对手。老爷子对我有知遇之恩,终究不能让沈家就此毁掉。”
言语中有些苍凉,之后许万年也不在说什么,直到所有的东西搬完之后,才向着刘掌柜一抱拳道:“老东西好好干,若是刘家混不下去也能去我木匠铺,虽说不如沈家这般家大业大,但也包你衣食无忧。”
这般说这话,沈无言也从外边进来,正巧撞见正要离去的许万年。
沈无言自然也听到之前的话语,其实他知道之前的沈无言是个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