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齐山家的时候,除了这个人之外,再没看见任何人!而屋子里有一股潮湿的霉臭味道。像是有一段时间没有住人了一样!”齐江微有些激动地说道。
“潮湿的霉臭味道?没有人住?”正尧追问道。
从三人的表情可以看出,似乎这种情况很让人意外似的,这顿时让正尧也开口问了起来。
齐江点头,道:“没错,当时我们便怀疑。此处必定有段时间没人住了。可是,这不通啊!齐名失踪之前我们还和齐山一起喝过酒。他还说要在家里闭关一段时间研制一套农具来耕作,看他的样子和听他的口,好像很有信心的,不像是假的。如此我们兄弟三人就更加纳闷儿了,那这齐山又哪里去了呢?”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一点也没错。正尧也对眼前这个齐江很是肯定,他的疑惑也正是自己的疑惑。
无名山谷,说大不大,说小,也不怎么小。但是齐江是一个憨厚型的人,向来不说假话,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他说闭关研究农具,那就是闭关研究农具,绝不会做其他的。也正因为如此,这才令得齐江三兄弟感到疑惑:齐山到底去了哪里?
“即便如此,那你们又为何要打此人呢?似乎他与这件事无关吧!”宁安好打抱不平的性格走到哪里都一样,很明显,那乞丐模样的人身上有多处新的伤痕,相信都是这齐家三兄弟所为。
抓人就抓人吧,抓了人家还要打,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对啊!宁安小丫头说得没错,即便他是偷东西,你们把东西收回来就是了,何必又要出手打人呢?这未免有滥用私刑的嫌疑。”
方正楠一直都是个很随和的人,从他对黄钰儿就能够看出来,所以即便是乞丐,他也有自己的尊严,齐家三兄弟固然是抓贼,但是出手把他打成这样不堪,确实有点过激了。
“村长大伯,当时他要反抗,我们逼于无奈才出手的,其实我们也没有下什么重手,只是他身上本来就伤痕累累的,所以我们兄弟三人轻轻一碰他才如此不济倒地的。”齐江解释道。
齐江颇为无辜的看着瘫软在地上的那个乞丐,自己确实没有下什么重手。
正尧躬身弯腰。来到那乞丐身前。然后在他身上的各处受伤的地方都看了一番,然后道:“嗯,齐江大哥所言没错,此人本就有伤在身。从伤口来看他的手臂,胸部,腹部以及腿部都有明显的擦伤滑痕,很明显,是从高处堕落时被树枝擦伤的,伤口已然结疤,相信不是才弄的。”
说着。正尧一把将那乞丐扶了起来,地上冰凉,老是缩成一团容易着凉,乞丐也是人嘛。
方正楠点头道:“照如此说来。那齐山也失踪了?”
终于说到了重点上,齐家三兄弟都用力地点了点头。
失踪?之前就怀疑齐名失踪,而后在齐名家发现了尸体,如今齐山也失踪,那也意味着齐山也死了?
如此推断,众人不禁一阵抽搐。
一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一处隐匿于世的无名山谷,突然发生了一连串的死人事件,且每个人死的都并非自然或者病患,这如何不让众人感到恐慌感到压抑。
要知道。自无名山谷有人居住以来,就没有发生过这么严重的死人事件,这叫方正楠如何不感到事态的严重性,如何不感到压力?
“村长大伯,那这人该如何处置?我看他一言不发,行踪鬼祟一定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齐山的失踪就与他有关!我建议把他关起来严加审问。”齐江再次说道。
齐山与齐家三兄弟从小一起长大,齐家三兄弟已然将其当作亲兄弟来对待,关系自然好的不得了。如今齐山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他们三兄弟势必想要为齐山讨回公道。
“嗯。也罢,就把他和钰儿都押到祠堂公所里面暂时关押起来,待审问完后再行处理!”方正楠一时也找不到办法,只好如此,无奈地说道。
随即。齐家三兄弟便分别走向了黄钰儿和那乞丐,然后便准备将其往祠堂后院的公所押去。
说是公所。其实就是一处临时的监狱牢房。村里面有谁犯了事,都会被关在里面以作反省。而之前齐名与黄钰儿两人偷情已然不是一般的犯事,所以就直接要浸猪笼。
“且慢——”见齐家三兄弟就要往后院走去,却听宁安突然喊了一句,让齐家三兄弟顿时停住了脚步。
“宁安小姑娘你还有何事呢?”方正楠饶有趣味的看着宁安说道。
对于宁安,方正楠很有好感,觉得宁安很乖巧,和她说话聊天也很轻松。
其实宁安也没有想清楚为什么自己要叫且慢,不过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硬着头皮也要说出原因,于是便吱吱唔唔的道:“你……你们不可以这样。你看那乞丐衣服都破破烂烂的,万一在你们的牢房之中受冻而死,那你们岂不是作了孽?你们至少也要让他穿好衣服,吃饱饭才行嘛。”
方正楠微微一笑道:“嗯,宁安小姑娘说的不无道理。齐江,你去找两件衣服来。”
齐江虽有不满,但是村长发话他也不敢拒绝,只好无奈的转身,去找衣服。
却见齐江刚刚走出祠堂大门,突然间听到一道小孩的哭声,随即有两个六七岁大小的男童便往祠堂跑了进来。
这两个小孩童样子长得很相似,一高一矮,衣着也都差不多,是一双胞胎。
“方大忠、方小忠,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是不是你们又把妹妹给欺负哭了?”方正楠开心的往两个小孩童走了过去。
原来这两个小孩和那个所谓的妹妹都是方正楠堂哥方正东的孙女,只不过方正东死的早,留下的儿子方启良一直都受到方正楠的照顾,久而久之,两人的关系像是父子。后来方启良娶妻生了两男一女三胞胎,可把他们一家乐坏了,而方正楠也乐意的当上了这三个孩子的爷爷。
“爷爷,不是这样的,是妹妹要和我们抢东西,结果没有抢到她就哭了。”个子稍微要矮的一个孩童立即开口说道,口吻很是萌。
“东西?什么东西?大忠可不可以给爷爷看看?”方正楠依旧笑容可掬,和小朋友说话永远都要露出一副笑容,那才是一个长辈应该做的榜样。
“呐,就这个。”方大忠立即从怀里逃出一样物件。
此物件就孩童巴掌大小,上面捆绑有几个细细的红绳,通体金色,上面似乎还写了字。
“我的!还给我!”
未等方正楠接过那金色的牌子,却见那乞丐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一个猛冲便来到了方正楠面前,一把将金色牌子抢了过去。
“呜哇——”
不想那乞丐突然的冲过来着实吓了两个小孩童一跳,只见那个子微高的孩童方小忠甚至瞬间便哭了出来。
“你做什么?!”方正楠顿时一阵恼怒,自己的孙子被这么一吓还得了?
说着,方正楠就要出手准备教训那乞丐。
“方伯,且慢——”
第二十六章 祠堂意外遇故人
突然听得正尧一声呐喊,即将动手的方正楠与那乞丐都同时一怔,止住了身形。
“正尧何故阻拦于我?”方正楠疑惑地看着正尧说道。
自己的孙子因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乞丐而被吓哭,这笔帐自然算清楚。好歹自己是一村之长,再怎么和颜悦色,再怎么对人友好也不可以让对方伤害到自己的亲人。
所以在方正楠看向正尧的刹那,他的眼中也隐隐露出一阵不友好之意。
正尧撅着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了那乞丐面前,缓缓将手伸到那乞丐的面前,轻轻地撩开了那乞丐面前挡住眼脸的蓬乱的头发。
“大哥?”
却见正尧突然一阵骇然,眼睛瞬间有些模糊起来。
一旁宁安发觉正尧不大对劲,立即凑过来,死死地盯着那乞丐看了又看,足足有十秒钟时间,赫然露出一副惊愕的眼神,不敢相信的道:“安南王子?你是安南王子!”
“宁……宁安公主!二弟!”
这时那乞丐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激动的握着正尧与宁安的手说道。
人生最得意的三件事莫过于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而此刻在一处陌生的不能在陌生的无名山谷之中,遇到了两个认识的人,且不说关系如何,都应该足以眼前这个乞丐兴奋好一阵的。
更何况,眼前的这个乞丐确实不是别人。正是正尧的结拜大哥,安南王子莫茂洽。
“王子?公主?”方正楠疑惑地看着莫茂洽与宁安口中嘀咕着。
常年隐居在无名山谷的无名村人,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而且从小父母辈。爷爷辈,甚至是曾祖父辈也都没有对这些人讲述过外面的世界,似乎这无名山谷里面的人是土生土长的,完全与外界脱轨一样。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宁安问方正楠酒楼在何处的时候,方正楠一阵尴尬的不知道什么是酒馆。
如今宁安称莫茂洽为王子,莫茂洽又叫宁安作宁安公主,对于方正楠来说,这些名词自己都没有听过。也不知道什么是王子,什么是公主。
想了半晌也未有想明白,方正楠便看向正尧道:“正尧啊,此人到底是何人。我想你有必要向大家交代一下,不然老夫也不好办事的。”
现在方小忠已然没有再哭,因而方正楠的语气态度也好了不少。
正尧轻轻在莫茂洽肩膀拍了下,然后转身对着方正楠道:“实不相瞒,方伯。此人乃是正尧的大哥,是与我们一同坠落下来的。正尧以为以我大哥的性格以及他的为人,与齐山的失踪绝无关系。还望方伯给正尧一点时间,正尧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是的方伯伯。安南王子他不会对大家不利的,我想他也只是饿着了。所以才在无奈之下去偷东西吃的。以他的身份与为人,我也相信他不会做坏事的。我们可不能冤枉好人啊。”宁安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方正楠说道。
却听正尧与宁安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为莫茂洽说好话,方正楠本就耳根子软,再加上宁安一脸天真卖萌的样子,方正楠终究还是露出了笑意。
“呵呵,既是如此,那就这么办吧!你们先把钰儿押到公所去吧,其他人,该散的就散了吧!”方正楠挥挥手,然后便一手牵一个小孩童,往祠堂大门外走去。
“我们也走吧!”正尧对着宁安说着,同时示意一同扶着莫茂洽。
现在莫茂洽浑身是伤,身体羸弱不堪,有武功也使不出来,这也是为什么齐江三兄弟可以欺负他的原因。当然,现在不是计较谁对谁错的时候,况且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也没有什么道理去与对方争执什么,正尧索性决定先将莫茂洽身上的伤治好,其他的,容后再说。
宁安会意的点点头,随即与正尧一道,搀着莫茂洽准备就走。
“村长大伯,这是……”
齐江的速度还真快,不多时便拿了一件粗布麻衣来,而他却看见正尧和宁安竟然将那乞丐扶着似乎要离开此处,让他很是不解,于是才疑惑地看着即将迈出大门的方正楠说道。
“把大衣给他吧,你们也散了吧。”方正楠淡淡地说了两句,随后便走出了祠堂大门。
或许对于方正楠来说,莫茂洽始终是一块疙瘩,久在此地逗留,万一又吓着两个孙子,那可不妙,还是赶紧走的好。
“谢谢!”正尧淡淡的对着齐江说道,同时一手接过粗布麻衣,给莫茂洽披上之后,与宁安将莫茂洽搀扶着,朝着祠堂大门而去。
※※
早朝过后,严府之中。
十月的天,已然渐渐入冬,而北方的天气也越发的寒冷起来,园子里面的几株花草似乎也都受不了这般寒冷,皆是缩成一团,没精打采。倒是院子中间的一棵梨树显得格外特别,反季节反的竟然十月开梨花,确实是一道奇观。
园子前的石桌旁坐着两人,一老头,一独眼中年男子,即是严氏父子,严嵩与严世蕃。
严嵩依旧品着他那从内务府坑来的“雨前珍品”龙井,一边唱着小曲儿,一边望着眼前的那一棵奇特的开着花的梨树,悠闲的羡煞旁人。
“父亲大人!”严世蕃干看着严嵩那悠闲的样子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忍耐不住性子,开口说话了。
从严世蕃的表情和口吻之中,不难听出他的焦急,他的担心,以及他的疑惑。
严嵩轻抿一口茶,缓缓地把目光从梨花上移了回来,对着严世蕃淡定地说道:“东楼啊!为父明白你的疑惑,不过你且先心平气和的喝了这一杯茶,有点耐心的听为父说说如何?”
严世蕃似乎没什么耐心,又道:“可……”
“叫你坐下就坐下。为父做事自然有分寸!”严嵩微微怒言道。
严世蕃虽然嚣张狂傲,但是对于这个父亲,他还是不得不尊敬,于是只得乖乖的坐下来,按照严嵩所言,端起茶杯,哦了一声之后便喝起茶来。
“哎,要为父怎么说你呢?你现在已经是当朝的一品大员了,做事情怎就不能有点耐心呢?为父明白你觉得今日早朝时为父的举措很让你意外是不是?”严嵩轻摇一下头,淡淡地说道。
说到今日早朝,确实如此,一向只提拔自己人的严嵩,平白无故的向嘉靖举荐张诚去做西安知府,这确实有点让人看不明白。所以在朝堂的时候,严世蕃一直都想要提醒严嵩,可是严嵩就是不让他说话,就这么憋到现在,回到家里实在忍不住,于是便准备向严嵩摊牌。
不过严世蕃没有想到的是严嵩竟然猜穿了自己的心思,自己还没有说出来,严嵩反而先开口了。
“父亲大人既然知道孩儿的疑惑,那就应该明白孩儿所疑惑的原因。孩儿确实不明白父亲大人为何非要举荐靖王那老匹夫的人去就任西安知府呢?难道我们就没有人了吗?”严世蕃不吐不快,一股脑的把所有的疑惑都说了出来。
严嵩笑而不语,摇摇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看向了那开的很灿烂的梨花,若有所思的道:“你看那梨花,开的多么灿烂。金秋十月开梨花,你说奇不奇怪?可是奇怪终究也只是奇怪,事实也就是事实,开了就是开了,这不是偶然,而是已经注定的,你懂吗?”
面对严嵩那内涵丰富的话,严世蕃一脸的茫然,似懂非懂的也看向了那雪白的梨花,似乎也想从中领悟出什么来。
第二十七章 茶余饭后说故事
天灰蒙蒙,云雾缭绕。此时已近午时,却仍旧不见太阳的出来,深秋的天,多是阴沉。
“父亲大人的意思是……”
严世蕃凝望了那梨树上的梨花良久之后,似乎明白了一丝,于是试探性的看着严嵩说道。
看见严世蕃有长进的样子,严嵩自然很是欣慰,立即道:“没错。其实这一切都是为父安排的。前四任西安知府是谁?庞烨、华东铭、崔进以及刘福通!那他们的身份背景你可曾知晓?”
“庞烨祖籍河南,嘉靖二十八年文科榜眼,好诗文,前任青州通判,官职正五品;华东铭,祖籍广东,嘉靖二十五年文科探花,擅长书法,前任河北保定同知,官拜正五品;崔进,祖籍陕西,嘉靖三十一年文科状元,诗赋双绝,乃前任常州知州,官拜正五品;刘福通,祖籍福建,靖王于嘉靖十八年举荐,此后一直在云贵一带任职,前任贵州承宣布政使司参政,官拜从三品。”
严嵩把话问完,只见严世蕃如同一台复读机一样,四任知府的身份、背景、特长、官职全部都给报了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严世蕃是从户部出来的。
由此,也不得不说严世蕃对朝中一些官员的了解确实够强。
“嗯,不错,看来你对四任知府先后死去这件事也有所关注。不过东楼你可知道这四人还有什么背景吗?”严嵩赞许的看了严世蕃一眼。继续又道。
“还有什么背景?”
严世蕃这下可是意外了。自己已经将这四人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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